39 去世

去世

第39章：去世

陳缺在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挂了兩次小冉的來電，第三次打來時猶豫了一下，應該是有很緊急的事。他跟員工們說了聲抱歉後，轉過身接了電話。

頓時臉色大變，拿電話的手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電話都來不及挂，匆匆離開議室。

醫生和護士們哪裏見過陳缺這樣慌神，也紛紛擔心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東方祿站起來說：“大家先去忙，陳院長應該是有非常緊急的事要去處理一下，我去看看，晚點告知大家。”

同事們點點頭散會了。

陳缺坐上去頂樓的電梯，雙目發直地看着某處，雙手緊緊握拳。一出電梯就看到小冉還有步夢影站在病房門口。

小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步夢影紅着眼不停地安慰她。

“陳院長！”小冉看到陳缺走過來，趕緊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照看你爸爸，都是我的失職導致他自己拔了呼吸器。”

“不是的，不是小冉姐姐的錯，是我的錯。”步夢影杵着拐杖，站到小冉身前。

陳缺雙眸血紅，狠狠看了她一眼，腳步不停，和她擦身而過，走進病房看到已經死去的陳禮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呼吸都仿佛停滞了幾秒。

他的爸爸……真的死了。

眼淚無聲地從眼底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朵朵水花。

他緩緩握住陳禮光的手，這蒼老的手已經沒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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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東方祿從電梯裏出來，看了門口的兩人一眼，又匆匆進了病房，然後腳步緊急頓住，震驚地看着這一幕。怎麽會突然就……

目光緩緩移到陳缺身上，張口想安慰他，但又閉了嘴。

陳缺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扭身大步走出病房，站在步夢影和小冉面前，眼裏血絲密布，聲音沙啞沉重：“說，怎麽回事！”

步夢影眼淚流下，聲音哽咽：“我讓小冉姐姐幫忙去拍照，她就是因為去給高凱承拍照才耽誤了回病房的時間，才會沒有及時阻止陳叔叔……偷拔呼吸器。”

那一瞬間，陳缺覺得天昏地暗，難以置信地看着步夢影，仿佛所有的光都消失，被失望代替。

他雙手按住步夢影瘦弱的肩，俯下身和她平視，下嘴唇微微顫抖：“所以，你為了證實高凱承是否康健，而導致了我爸死亡，是麽？”

步夢影幾乎站不住，視線被眼淚全部模糊，看不清陳缺的臉，但她知道陳缺此時對她有多麽失望，對她有多麽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小冉姐姐去拍照的。”

陳缺怒極反笑：“說對不起有用嗎？！”

“你步夢影就這麽信不過我？我說他高凱承恢複得很好，你偏不信，你偏要去證實。”

“那我請問你，高凱承恢複得好嗎？”

“高凱承死了嗎？！”

“難道我陳缺會因為私人恩怨暗中醫死病人嗎？！！！”

“步夢影，我對你失望透頂！”

步夢影的肩膀被他的大手捏得生疼，她不敢看陳缺，低着頭抽泣。

她也很痛苦。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東方祿趕緊過來拉住陳缺，把兩人分開了一些。

陳缺死死盯着步夢影，眼眶發紅，擡手指着她：“你這麽在乎高凱承，何必來招惹我陳缺。我甚至開始懷疑，你的腳受傷，是否是故意為之，就為了有機會來看高凱承。”

“不是這樣的……陳缺……”步夢影抽泣着，不住地搖頭。

陳缺冷冷地笑着，又痛苦又悲怆：“我終于明白為什麽我總覺得患得患失，因為你從未真正信任過我，你心裏始終都還有高凱承，你的喜歡，根本就不純粹！！！”

“不是的！”步夢影拐杖差點滑掉，還是小冉扶穩了她。

“我答應高凱承的助理拍他的照片，是因為我不能無視高凱承資助我四年的恩情！高凱承的家人急切想知道他的安危，如果我不幫忙，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步夢影捂着胸口。

她又說：“高凱承為了追我出了車禍，躺在病床兩年，現在為了我而來到南城，又感染了病毒。雖然這一件件事故與我沒有直接關系，可都和我脫不了幹系。我不能不答應幫忙拍照……我對他只有恩情沒有愛情。”

“我不該讓小冉姐姐幫忙拍照，不然你爸爸就不會死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步夢影痛苦極了，眼淚哭得滿臉都是。雙手顫抖着，想要觸摸什麽支撐，但又什麽也支撐不了。

陳缺目光悲涼地看着步夢影：“你為了報恩，報恩……他資助了這麽多學生，怎麽沒要求他們報恩，偏你不斷地報恩？！他出車禍、他染病毒，怎麽就都是你的錯？！你對他的負罪感，憑什麽都要我爸來還？”

他無力地後退幾步：“都怪我自己把你這個禍害帶到我這裏來休養……”

“步夢影，這是你第三次傷害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了，從今以後……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請你，滾出我的世界！！！”

陳缺語氣決絕，不容任何反駁，再也不看步夢影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厭惡。頭也不回地進了病房。

步夢影無力地靠着牆，眼淚不斷地流下，雙眼再沒了神采，呆呆地看着前方。

怎麽發展成這樣了……

所有壞事既然是她起的原因，就該都在她身上發生，為什麽牽連到別人身上。

爸爸，我是不是最壞最壞的人，我總是無意間傷害了別人。

爸爸，我好想你……

小影一個人面對着世界的風風雨雨，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步夢影失魂落魄地杵着拐杖想要再看一眼陳禮光。但是被東方祿攔下了。

“還是別去了。”東方祿哀傷勸道。

步夢影垂下眼眸，轉身狼狽地跳着離開。東方祿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把她背了起來，坐進電梯，離開了新陳醫院。

步夢影坐在東方祿的車後座，目光無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像個沒了電的娃娃，了無生氣。

東方祿開着車，目光看着前方，道：“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你以後好好生活吧。”

步夢影沉默着沒說話。她想回東城了。

東方祿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陳缺這回是真的失望透頂。遇上你，可能是他的劫吧。你們以後……各自安好吧。”

步夢影的眼淚又開始斷了線地流下。

她就是個禍害。

不該去碰感情。

步夢影回到自己的家裏，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真是太狼狽了。

怎麽會把人生過得如此慘。

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還穿着陳缺的衣服。

她杵着拐杖往卧室走，把身上陳缺的衣服全部換下來，然後穿上自己的衣服，把陳缺的衣服疊放好。

疊放好有什麽用。陳缺再也不會要這衣服。

步夢影把陳缺的衣服放在了衣櫃最裏面。

可笑前一天她和陳缺還憧憬着結婚，今天就……一刀兩斷了。

這幾天新陳醫院所有醫護人員都知道陳缺的爸爸拔了呼吸器死了。大家都很同情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這種意外。

而且也不方便辦葬禮。只能匆匆地送去火化了。

陳缺回來的時候抱着一個骨灰盒，恰好和正在辦出院手續的高凱承碰上。

兩人一個比一個憔悴，一個比一個狼狽。

高凱承和陳缺擦身而過時，說了句：“節哀。”

陳缺頓住腳步，回頭冷冷道：“希望今後再也不會看見你。”

“我也是。”高凱承咬着後槽牙說完，大步離開了新陳醫院。

司機開着車在路邊等他，小助理看見高凱承出來了喜極而泣，趕緊搖下車窗大喊：“高總！”

高凱承面無表情坐上車，小助理激動地說：“高總，你總算是平安出來了，之前一直聯系不上你，急死我們了。後來才知道你感染住院了，你父母一直打電話問你的情況，還好你出來了，要不然我就難辭其咎了。”

“回北城吧。”高凱承仿佛抽去了所有的精力，疲累地将頭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

“……這個，現在封城了，不能走。”小助理為難地說。她本以為高凱承要動用權利執意出南城。卻沒曾想，高凱承只是平靜的“嗯”了一聲，然後再無反應。

小助理奇怪地打量着高凱承，這一病，讓他瘦了不少，戴着口罩看不到鼻子以下的部位，但從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他仿佛經歷了最痛苦的事。

“高總，您回北城，是不打算再追回步小姐了嗎？”小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高凱承眉頭微皺，自嘲地輕哂了一聲：“這種上趕着被人輕賤的事，做一次就夠了。”

小助理明白了，高凱承鬥不過陳缺，也拗不過步夢影的感情，他徹底放棄了。

“無論高總做怎樣的決定，我都全力支持你。”小助理說。

高凱承緩緩睜開眼，看向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妥協道：“今年回去聯姻。”

小助理驚愕地看着高凱承。許久才問了句：“是和白羽純小姐嗎？”

“是和不認識的千金小姐。”高凱承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有一種認命之感。

電梯停在二十七樓，陳缺拿着骨灰盒沉重地走出電梯。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稍稍緩解了點，忽然頭又開始隐隐作痛，他拿着骨灰盒有些站不穩，心髒又開始絞痛。

“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周圍有人驚呼：“陳院長舊疾又複發了！快來急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