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秘密

秘密

第40章:秘密

院長辦公室的隔間卧室裏。

陳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左手放在被子外面,手背插了輸液針。

護士正在看輸液瓶,床邊坐着樊錦,旁邊站着東方祿。

樊錦擔憂地看着陳缺,皺着眉,似乎有怨氣沒有發洩。而東方祿雙手抱臂,看了眼陳缺,又看了眼樊錦。

“走吧,有護士照看着就行了。”東方祿說。

樊錦不走,眼皮也不眨一下,說:“我是夜班,白天我休息,我留在這兒照顧陳缺也沒關系。”

東方祿眉頭輕皺,微微不悅,耐着性子說:“陳缺等會醒來看到你在旁邊,你覺得他不會批評你嗎?不去工作,在這浪費時間照顧他。”

“批評就批評,又不是第一次了。”樊錦像油鹽不進的四季豆,任憑東方祿怎麽說。

東方祿吸了一口氣,勸道:“你這是何必呢,樊錦,你是個聰明人,撞了南牆也該回頭了吧。”

樊錦目光溫柔地落在陳缺臉上,說:“以前他喜歡步夢影,我沒有阻撓,我希望步夢影能讓他幸福。可是步夢影辜負了他,他也看清了步夢影。現在他最脆弱的時候,身邊卻沒有人陪,我希望我能陪在他身邊。”

“而且,”樊錦嘴角微微勾起,“他經歷了這麽多,肯定也明白了,誰才是最适合他的人,誰才是最值得他愛的人。”

東方祿極其無奈,直言道:“可是你覺得他現在這種情況,還有心思想那些情情愛愛嗎?”

樊錦目光冷了下來,語氣平直:“我并沒有想讓他馬上接受新的感情,我只是希望他能夠看到,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我是陪在他身邊的人。我可以等他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一個月、半年、一年,我都可以等。”

東方祿一臉無藥可救的神情,搖搖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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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陳缺和步夢影分開了,也不會愛上樊錦的。如果陳缺和步夢影不合适,那麽和樊錦就更不合适了。

都怪陳缺長那麽帥幹嘛,招這麽多桃花,自己的桃花自己解決吧,兄弟我不管你這些桃花了。

東方祿翻翻白眼坐上了電梯。

此時陳缺也醒了。

他雙眼血絲密布,半睜開雙眸,眼皮耷拉着,眼窩變深了一些,眸中仿佛蔓延了雪,凝結成了不化的冰山。

“陳缺,你醒了。”樊錦欣喜的聲音傳來。

陳缺目光緩緩看向她,就這麽靜靜地看着,許久都未曾說話,眼裏的悲傷逐漸加深。

這眼神看得樊錦忐忑不安,後脊發涼。

終于,陳缺開口說話了:“去工作,別在這耽誤時間。”

樊錦就知道陳缺會這麽說,她早已想好說辭:“我上夜班,沒關系的。我在這兒陪你一會。”

“不需要。”陳缺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樊錦聽他的語氣如此涼薄、如此不容置喙,心也跟着冷了一點。原以為,她在陳缺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時候陪在他身邊,陳缺會覺得感動。

可到頭來感動的是自己。

陳缺的心如此冷硬。

可為什麽他這樣涼薄的人,會那麽熾烈地愛一個人。捧着一顆真心送給步夢影,卻被無情辜負。

陳缺一點都不值得同情,是他自己作踐自己。這麽多人把真心送給陳缺,他不要,他偏去招惹步夢影,偏要得到步夢影的愛。

到頭來受傷的還是他自己。

樊錦的眼淚在眼眶裏,最終忍了下去,沒有流出來。

她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說完離開了卧室。

陳缺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語。一側頭就能聞到枕頭上步夢影的殘留的香氣。目光落到枕頭上的一根頭發上。

這一根帶波浪的長發,是步夢影的。

陳缺拿在手裏,沉默地看着。眼裏仿佛在下雪,如此悲涼。雪落下變成了眼淚,順着他的眼尾滑落。

好恨她,走了七年,為什麽還要再和他相遇。

步夢影又跑進衛生間,她這幾天回家不知道吃了什麽,總有點反胃。可是每每跑到廁所又吐不出什麽。

好在一天只有一回這樣,也沒有引起她多大的關注。

步夢影去房東奶奶哪兒把豆花花和果凍凍帶了回來,家裏沒有它倆鬧騰還不習慣呢。

抱回家了步夢影才發現它倆居然長胖了!

一個多月沒回家,在房東奶奶哪兒吃了什麽長這麽胖?

果凍凍這小短腿都快看不見了。

步夢影真是哭笑不得。她抱着果凍凍坐在小沙發上,拿出手機開始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千萬不能閑下來,不然就會想到陳缺。

結果在手機上看到新聞,是一則簡訊,大概是說新陳醫院的院長因為父親突然去世,加上管理醫院治療疫情工作的壓力太大,一下子病倒了。

評論區裏都在表示同情。

步夢影難受極了,眼眶又紅了,把頭埋進果凍凍的身體。

陳缺肯定又是舊疾發作了。

步夢影擡起頭擦了擦眼淚,撥打了東方祿的電話。但是東方祿沒有接。

多半是不想和她再和她多說吧。

但随即東方祿又把電話撥了回來。步夢影趕緊接起:“喂,東方!”

東方祿開門見山,一句廢話沒有:“你是想問陳缺的事吧。”

步夢影握緊手機:“對,我想問問他怎麽樣了,還好嗎?”

東方祿啧了一聲,懶洋洋道:“不是很好,心病更重,躺在床上郁郁寡歡,跟魂沒了一樣。不過,他的安危應該和你沒什麽關系了。”

步夢影垂下眸子,聲音也低了幾分:“我知道他不想和我有什麽關系。但是我忍不住想知道他怎麽樣了嘔——”

她又忍不住幹嘔了一下,趕緊拿起水杯喝了幾口壓一下。

忽然東方祿那邊沒說話了。

步夢影以為他是挂了,正失落地看手機,結果東方祿沒挂,只聽對方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怎麽了?”

“沒事,這幾天可能吃壞了肚子,不過沒什麽影響。”步夢影輕松地說。

東方祿還揪着不放,追問道:“你等等,你說這幾天都像這樣?”

步夢影微微蹙眉:“……對。”忽然心裏感覺不太正常,尤其是東方祿用這種語氣問。

“我問你,你上個月生理期來了嗎?”東方祿。

步夢影愣住了,猶豫地說:“……沒有。”

東方祿:“我再問你,你在陳缺卧室養傷期間,你倆……有沒有、那個?”

步夢影難為情地紅了臉,支吾地“嗯”了一聲。

東方祿倒吸一口氣:“這個流氓!”

步夢影咬住嘴唇沒說話。

“不過也不一定,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畢竟你現在也沒辦法去檢測。”東方祿嚴謹道。

步夢影:“應該沒這麽容易中招,我有時候生理期也會延遲的。不過東方,你一定不要透露出去。”

“這個……如果沒中招我當然不會說什麽,可如果中招了,那我務必是要說的。這可是陳缺的孩子,他喜當爹肯定有知情權的。只不過吧,他多半很難相信。畢竟你倆現在鬧得這麽僵,很難說呀。”

“不過再怎樣,陳缺是不可能選擇扼殺一個小生命的。他再怎麽生你氣,也不會遷怒到孩子身上。”

東方祿說。

“還不确定有沒有。但我希望沒有,因為我不想孩子出生在單親家庭。”步夢影。

東方祿這回真的慌了,并且非常為難,他暫時無法給出什麽建議,說:“這件事情先放着,你好好養腳,對了,左腳可以下地了嗎?”

“……可以,不過很少走路。”步夢影。

“那就好,慢慢來吧。”東方祿說完之後匆匆挂了。

步夢影緩緩低頭看自己的肚子。應該……不會這麽容易中招吧。

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了,陳缺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反應。如果發生在上個月,他父親還沒死之前,陳缺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高興。

因為他說過,疫情結束要結婚的。

可是發生在現在,陳缺……

東方祿趕緊去27樓陳缺辦公室,他以為樊錦也在,但進去之後除了陳缺躺在床上像個死人一樣輸液,沒有其他人。

“喂,有點反應好嗎,你睜着眼一動不動我以為你死不瞑目。”東方祿坐在他床邊的凳子上。

陳缺懶得理他,看向別處。

東方祿:“你把樊錦說走了?嚯,我勸她這麽久她都不回頭,你三言兩語她就走了。之前我還以為她對你死心了,沒想到一直惦記着。”

“什麽事,說。”陳缺覺得心煩。

東方祿翹起二郎腿:“我問你,你真的打算和步夢影分道揚镳,再無可能了?”

“你無不無聊?你很閑嗎?”陳缺皺着眉剜了他一眼。

東方祿在心裏罵了一句,他才不想多管閑事呢,要不是陳缺快要喜當爹,他是不會管這些事的。

“其實……我覺得吧,也不能全怪步夢影。”東方祿說完去看陳缺的表情。

那叫一個黑。

東方祿又說:“如果步夢影不是因為高凱承,而是其他原因,你可能就不會這麽生她氣了吧?”

“說到底,你是被醋意和妒意沖昏了頭腦。一時間難以接受是因為步夢影前任的原因,導致你爸爸……嗯咳咳。”

“但是吧,我覺得步夢影不是因為對前任餘情未了,而是真的想報答什麽之類的。”

“她肯定不是故意間接害你爸爸,只是恰好幫她忙的護士是小冉,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而且……你當時也看到你爸爸遺容,那就是一種解脫病痛折磨安詳的樣子。”

“夠了!”陳缺打斷他的話,擡頭看着他。

質問道:“你今天為什麽突然為她說話?”

東方祿心虛地咳了兩聲,他就是單純來看看陳缺口風,看看他什麽反應。

陳缺凝視着東方祿,帶着探究的意味:“她跟你說了什麽?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麽秘密?”

“你以前不是很讨厭她,希望我和她保持距離。怎麽現在又站在她那邊了?你是兩面派,還是故意跟我反着來?”陳缺單手撐着床坐了起來,眼神犀利地看着東方祿。

東方祿手指摸摸鼻子,說:“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在痛苦中,你看你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樣子,大家看了都很難過呀。雖然你是失去了爸爸,也失戀了,挺悲傷的,但總要走出來啊。”

步夢影到底懷沒懷上還不能确定,他也不能幫步夢影太明顯。

陳缺面容緩和下來,勉強打着精神,說:“知道了,謝謝,我在努力恢複,過幾天就能工作。”

“哦對了,我來主要是告訴你一件事。今天錢副院長開了個小會,就是建議你回家休養一段時間。畢竟你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工作把身體都熬壞了,再加上你舊疾又複發、父親去世、和女朋友分手,這麽多打擊壓在頭上,哪裏受得了。所以我們一致贊同。”東方祿微笑。

陳缺聽到最後已經開始含怒了:“我不贊同。”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們只是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所以,你的票無效。”東方祿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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