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青山派招新弟子每兩年一次,這次定在仲夏月初,來自人間各個角落的弟子們齊聚一堂,在山腳下等待測試。
隊伍從山門前一直排到山腳,少說也幾百人。
幽衡來的巧,正趕上最近一次招新,她排在隊尾,雙手環胸,閉幕凝神,趁機汲取天地間草木精華補魂。
“你為什麽想修仙啊?”怯懦的女聲響起,許久沒有人回複。
幽衡睜開眼睛,站在前方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四目相接,小姑娘眼中流露出驚豔的神色,“你長得真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眼神不錯。”幽衡并非是想修仙,而是要複仇,以她目前的魂力對付普通的弟子可以,遠不是那五個老頭的對手,潛入青山派不但可以趁機打探那五個老頭的行蹤,還可以讓這副軀體重新修煉,提升修為,一舉兩得。
小姑娘又問:“你從哪裏來?”
“青松派。”
“青松派!”前方男子聞聲回頭,像看奇怪的人一樣上下打量幽衡。
小女孩不解,“青松派怎麽了?你為何這麽吃驚?”
“前幾日青松派被滅門,掌門杜明和大弟子林長和死無葬身之地,掌門之女不知所蹤,其餘弟子如樹倒猢狲散都各自下山去了。”
幽衡眼皮微擡,看向那個男子,“你說林長和死了?”
“屍骨無存,青山派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只找到了杜明和林長和的佩劍。修行者,人在劍在,除非死,斷不會丢棄自己的佩劍。”
這倒是事實。不過幽衡只廢了林長和的修為,離開前并沒有殺林長和,究竟是誰殺了他?
小姑娘問出她心底的疑惑,“是誰下的手?”
“魔尊烏尋。青松派滅門當日正是掌門之女和大弟子大喜的日子,烏尋現身将一衆弟子打得落花流水,大開殺戒,聽說還搶走了新娘子呢?”
前面的另一個少年聞言探頭過來,“我聽說搶走的那個才是真的掌門之女,青松派掌門為自保不惜把自己親閨女送去給烏尋,活該落到這樣的下場。”
“還有這樣的事?我只聽說烏尋讓各派弟子給五大仙首傳話要單挑,為百年前隕落的幽衡報仇。”
小姑娘眼睛轉來轉去,左右看看,“那烏尋到底喜歡誰啊?”
“狹隘了吧,你這小腦袋瓜只有情情愛愛,怎不問烏尋是不是五大仙首的對手?”
“哦,那烏尋打得過五大仙首嗎?”
“不能。你們看啊,當年五大仙首合力滅了幽衡,聽說以前烏尋是幽衡的手下敗将,五大仙首既然滅得了幽衡,又怎麽可能打不過烏尋?”
“我覺得不對。如果是這樣五大仙首為何不現身?”
“五大仙首已步入無我境界,早就不理塵世糾紛,沒把烏尋放眼裏呗。”
幾個人讨論的熱火朝天,幽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青松派被滅門有旁人插手,這個人是誰呢?
烏尋分明已經走了,難道又重回了青松派替她善後?
“哎,姑娘,你剛剛說你來自青松派,知道真相嗎?”
幾人齊刷刷看向幽衡。
幽衡搖頭。
“也是運氣不好,我聽說青松派散了的弟子有的就此放棄修行,有的去其他門派碰運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以後一定會順遂的。”
“借你吉言。”
隊伍前面已經空了,幾個人發現趕緊朝山上跑去。
幽衡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面。
青山派測試很簡單,無非是派一個相對有名望的長老探一探靈根,有則留下,沒有就哪來的回哪去。
上山路上,已經有不少人敗北而歸,留下人寥寥無幾。
再往上走,可以看到山門前站着一個老頭,在需要試探的人額前一指,要留下的點頭,不留的搖頭,不多說一句話。
方才排幽衡前面的兩男一女聊得熱火朝天。
“你們說這個測試靈麽?萬一有人适合修行卻沒被測出靈根,豈不是錯失了修行的機會?”
“誰知道?大門派都這樣,一錘定生死,全憑運氣呗。”
“也對,靈根靈根,這玩意生來就是注定的。”
幽衡不以為然,杜衡這副軀體随了杜明,鈍得很,幾乎沒有靈根,但軀殼裏的魂換成了她,照樣可以大殺四方。
那兩男一女都被留下了,到了幽衡,她收斂魂力,上前接受試煉。
長老試探時不由地蹙眉,“咦?”
一旁負責記錄的弟子問:“有何不妥?”
“這女娃沒有靈根。”
弟子看了幽衡一眼,揮手道:“下山去吧。”
“等等。”長老制止,“雖無靈根,但有靈性,體內有一股極為純淨之氣,或許是個天才。”
弟子聽了這話細細打量幽衡,青山派被稱之為天才的只有三師兄,據仙首所言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可惜脾氣怪異,舉止瘋癫,被關在荒蕪之地好多年了。
這姑娘怎麽看都平平無奇。
長老道:“留。”
弟子不敢忤逆,着手登記,“姓名。”
“杜衡。”
杜衡?怎麽聽起來有幾分熟悉?弟子心中詫異,卻還是記下。
所有的弟子都測試完畢,合格者十八人。
長老禦劍提前離開。
負責登記的弟子帶着一衆通過試煉的人上山。
途中,忽有一道藍光閃過。
弟子仰頭道:“仙首出關了?”
其餘人均朝那邊看過去,“這位師兄,您剛剛說的仙首是?”
“我青山派開山掌門杜青山。”
杜青山?幽衡暗中放出耳鼠,傳音道:“去。”
耳鼠化為蒼鷹,從山間盤旋而出。
新入門的弟子被安置在山內弟子居住的別院,明日參與入門儀式。
帶他們上山的師兄安置好一切,交代一些山內事宜與禁忌,叮囑他們不要随處亂跑,找掌門複命去了。
青山派目前的掌門是杜青山另一弟子,并沒有參與當年暗算幽衡的那一場大戰,幽衡一直以為掌門還是杜青山,方才聽那位弟子所言,才恍然想起時間已逝去百年。
“杜衡,你睡這張床,我睡那頭。”小姑娘叫流螢,是個熱心腸對凡事充滿好奇的人,一路上問東問西,嘴就沒閑着。
“随意。”幽衡并不在乎,轉身出了別院。
青山派是頭一次來,到底是五大仙門之一,遠比青松派那個小山頭氣派的多。門內共有仙山十三座,一座是掌門杜青山獨有,另外十二座被用作門內弟子居住和修行,每座仙山有一位掌門親傳的弟子坐鎮。
新入門的弟子在最矮的一座仙山,坐鎮的弟子就是剛剛帶他們上山的清修,也是掌門最小的一位親傳弟子。
入了夜,耳鼠方才回來,重新化為松鼠的模樣落在幽衡肩頭。
幽衡身處山林,在周圍設了個結界,入幻境。
杜青山與其餘四位仙首齊聚荒蕪之地。
這五人雖然比百年前老了點,看似多了幾分仙風道骨,還是那麽道貌岸然。
“那魔頭真的會來?”
“會。百年間我們五人躲在仙山結界才免去沖突,得知我們出山,一定會來。”
“可有把握?”
“若是在別處不一定,這裏是荒蕪之地,無論仙魔,到這裏都會靈力驟減,屆時我們只需将他引入降魔陣,在結界外給予致命一擊。”
“青山派的那位天才弟子是否就在此處?”秀水派的老頭看向杜青山。
杜青山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十幾年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可惜了,當初鋒芒畢露,卻突然魔障了。”
“修行者但凡失控,與魔頭無異,他的執念太重了。”
突然,有個老頭看向天邊,神色凝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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