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清明可禦風而行,佩劍自離開青山派就一直封印在正清峰居所,從不老峰能看到正清峰,目光所及之處都不算遠,抛下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清明閃身消失了,徒留幽衡在空蕩的殿前放空。
走了?他就這麽走了?
杜衡修為盡毀又沒有佩劍傍身,自然是不能禦劍的。幽衡望向清明消失的方向,難怪從杜青山、掌門晴影到衆弟子都不待見他,這人辦事着實不行。
怎麽就把她落下了?
轉瞬間,那道金光又回來了。
清明落地後臉上泛着笑意,抱歉道:“我一個人自由慣了,忘了你這個拖後腿的。”
“……三師兄,不會說話其實可以閉嘴的。”幽衡一字一頓,氣不打一出來。
“走吧。”
清明袖子一卷,幽衡猝不及防被帶進他懷裏,身側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氣息,還略有些熟悉。意識到此舉不妥,她正想說些什麽,身側的人已松手,腳踩的地方是另一處山峰,想來就是杜青山方才提起的正清峰。
正清峰是三師兄清明守護并居住的地方,殿外雜草叢生,媲美蠻荒之地。
“三師兄的居所和你本人挺像啊。”幽衡陰陽怪氣道。
清明四下掃了一眼,“我也許久未回了。”
“是三師兄回來了!”殿門從裏面打開,兩個身着校服的弟子興高采烈朝他跑來。
這兩個人倒是不怕他。
清明被一左一右“挾持”,面露痛苦色,那兩個弟子渾然不覺,拽着他興奮道:“想死我們了,您可算是回來了。”
“抱撲、守拙,你們兩個是不是又偷懶?草長這麽高都不拔?”
二人松開他,默契地撓了撓頭,由于清明常年不在,峰上又僅有他們兩個弟子,自由散漫慣了,三師兄在門內不受待見,這正清峰鮮有人來,拔草作甚?他二人也沒料到十幾年不見蹤影的人會突然回來。
抱撲、守拙二人互換個眼神,随即齊齊看向站在清明身後的幽衡。
“三師兄,這位難道是師娘?您突然回來是要成家?”
“咳。”幽衡鬧出點動靜,上前一步,“你們好,我是今日新入門的弟子杜衡,以後跟着三師兄一起修行。”
“啊,原來是要雙修。”
幽衡克制想将這二人丢到山下的沖動,這兩個家夥倒是深得這位三師兄的真傳,沒一個會說話的。
清明察覺到她的不快,及時制止,“別鬧了,她是你們的小師妹。”
“嘿嘿,小師妹好。”二人嬉笑着對她道。
“你們兩個把我房間收拾一下,至于你。”清明看向幽衡托腮沉思,似乎在思考怎麽安置她,片刻後,那雙桃花眼瞟向殿前叢生的雜草,“今日修行的任務就是拔草。太陽落山,我來看成果。”
拔、拔草?這不是出賣勞力?和修行有什麽關系?
沒等幽衡開口,清明身形一閃已不見蹤影。
“小師妹,三師兄就這樣,我行我素,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你多擔待,我們先去忙了。”
那二人說完,齊齊跑向後院。
讓她拔草?想的美,能命令她的人還沒出生呢。
幽衡放出耳鼠,“去,把這正清峰裏裏外外的草都啃幹淨。”
耳鼠汪汪地叫了兩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幽衡置若罔聞,“快去。”
耳鼠在地上轉了一圈,化為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小童,憤怒反駁,“我是食肉的,不吃草。”
“咦?”幽衡好奇地打量着小家夥,這東西什麽時候會化形了?
“老鼠不是吃糧食的?”
“你才老鼠,我是神獸,神獸!”耳鼠胡亂地揮着雙手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好好,既然是神獸想必本領不小,搞定這些雜草不在話下吧?”
“那當然。”耳鼠一臉驕傲。
“那就動手吧。”
耳鼠揪住頭上的小啾啾,眼睛滴溜滴溜地轉來轉去,不對,他怎麽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幽衡故意道:“你不會在說大話吧?其實沒那本事?”
“你才說大話,看我的。”耳鼠跳到草叢裏,化身為一團狂風,在正清峰刮過,那陣風像是長了腳,将草連根拔起。
雜草漫天飛舞,幽衡識趣地退到殿內。
正清峰的大殿遠不如不老峰的恢弘,殿內有許多藏書,百無聊賴之際,幽衡随意地翻了翻。
眼下這副軀體靈脈是續上了,仍不能修煉,連最基本的引氣都做不到。她嘗試過許多種方法,仍沒能奏效。
正翻着,一本青山詭秘情史的書吸引住了幽衡的目光。既然是來複仇的,關于青山派的事情自然知道的越多越好,只是這詭秘情史……她靈機一動,綽起書,找到一個适合的角落翻閱起來。
書裏寫的是一個師父和徒弟的愛情故事,二人朝夕相處生情,被另一弟子撞破,于是聯手欲除掉那個弟子,奈何弟子是個天才,修為遠勝于師父,于是那對師徒設計陷害,将弟子趕出門派。
怎麽覺得有點耳熟?
“好看嗎?”驟然響起的說話聲打斷幽衡的思緒。
光線漸暗,太陽已經落山了。
清明正站于她身側,也不知來了多久。
一般有人靠近幽衡不會察覺不到,他既然能做到不動聲色靠近她,說明修為已經到達一個了不起的境界。
幽衡讪笑着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三師兄,你怎麽來了?”
“驗收成果。”
“那你應該已經看過了,可還滿意?”耳鼠辦事她放心,畢竟前幾次都算靠譜。
清明未發一言,推開窗。
幽衡望過去,原本雜草叢生的正清峰山頂如今光禿禿的,非但草沒有了,連原本的青石板,樹木都像是變戲法一樣消失了。如果不是人還站在這裏,幽衡會誤以為闖入別的地方,她鎮定心神,對他笑道:“看,三師兄,這裏多幹淨,多整潔啊。”
清明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幽衡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看,剛來就捅了這麽大一個簍子,怪不好意思的。
“三師兄不滿意?”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了些許的情緒,垂眸看向她,“你親自動的手?”
“你只說叫我拔草,也沒說用不用親自動手,三師兄,不算犯規吧?”幽衡眨了下眼,故作無辜。
“你為何上山?”
“?”清明可不像是那種會關心細枝末節的人,怎麽會對這個感興趣?
“自然是為了提升修為。”
“既然如此,為了提升修為你又做了些什麽?”
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幽衡不慌不忙道:“我在看書。”
“就這個?”清明奪過她手中的書。
“這個怎麽了?了解青山派的歷史是修行的第一課。”
“說說,你都了解了什麽?”
幽衡清了清嗓子,試探道:“那我說了,三師兄你可別生氣。”
清明微點頭,示意她繼續。
“這事還是三師兄你告訴我的,這本書裏寫的其實是掌門和大師兄的故事,沒錯吧?”
“的确沒錯。”
既然沒錯,那個被陷害的弟子就是清明,他當初離開青山派是因為晴影和清宴?幽衡猶豫着要不要繼續。
“怎麽不說了?”
當然是怕不小心觸黴頭。幽衡微一想,将麻煩反抛回去,“三師兄,你當初為什麽離開這裏?”
清明眉微挑,“你不是知道。”
“書裏寫的是真的?”幽衡來了興致,情不自禁湊近些。
清明指着書名旁邊的字問:“這是什麽字?”
“日月著。”日月則為明,清明?
“這書是你寫的?”好家夥,旁人藏着掖着,生怕暴露自己的過去,他倒好,著成書收藏,也不怕被旁人看了去。
清明沒回複,幽衡被憐憫衆生的思緒占據背心,情不自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既然跟着你修行,自當祝你一臂之力,說吧,你想怎麽做?”
“明早之前,我要看到正清峰恢複原樣。”忽略她的一腔熱情,清明拂袖離開了。
“草也要重新長回來了嗎?”幽衡對着他遠去的背影問。
殿外已是漆黑一片,清明腳步停頓,沒回頭。
片刻後才道:“你說呢?”
話畢,他轉身離去,融入那片黑夜裏。
好一副孤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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