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新弟子的入門儀式由青山派掌門晴影主持，在青山派接待賓客舉辦祭祀等相應事宜的不老峰舉行。

一早，衆弟子換上清修送來的校服，由于暫時沒有修為傍身，由清修禦劍帶他們前往不老峰。

乘風而起之時，流螢死拽着幽衡的袖子不松手，明明心裏害怕，又好奇地東瞅瞅西看看，時不時往下張望。

“這要是掉下去會不會摔死啊？”

“不會。”幽衡耐着性子沒把她推開。前世敢拽她袖子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烏尋，昨夜神識出竅沒找到烏尋，也不知他是否還活着。若是為了替她報仇殒命，她會過意不去。

除了幽衡，新弟子都是頭一次起飛，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流螢感嘆道：“我一定要好好修行，将來像仙首那樣禦風而行，當個仙人。”

幽衡想把袖子抽回來，怕露出端倪又生生忍住，“像清修師兄一樣禦劍飛行也不錯。”

至少清修為人正直，昨日那安魂香頗有療效，幽衡回去的時候挂在流螢床頭了，小姑娘睡得很沉。

清修聞言回頭看她一眼，掐了個劍訣，劍如幻影，轉瞬已到不老峰。

“這就是掌門和大師兄住的地方，真氣派。”

“這裏是青山派主持大事的場所，自然氣派。”清修糾正道。

大殿前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子幽衡曾見過，正是青山派掌門的大弟子清宴，女子看起來很年輕，面容和善，氣息平穩，想來修為不低。

清修走到二人面前躬身道：“掌門，大師兄，新弟子來了。”

掌門？幽衡看向那女子，原來青山派現任掌門是一名女子，和清宴站在一起倒也登對，不清楚二人關系者，還以為是一對璧人。

“這些就是大長老篩選出的入門弟子？”女子唇微啓。

“是，掌門。”

晴影擡眸看向遠山，“你那幾個師兄師姐為何還沒來？”

“弟子不知。”清修總不至于說是為了炫技，提前到了半柱香的時間。

話音剛落，幾道劍影閃過，衆弟子下餃子似地稀裏嘩啦落地，有男有女，皆穿着帶有青山派門徽的缥色校服。

“掌門，大師兄。”衆弟子行禮。

“好了，人都到齊了，開始吧。我平日門中瑣事繁忙，新弟子就交由你十一人代為教導，待入門儀式完成，你們可自行挑選弟子。”

“是。”衆弟子應道。

十一人。

幽衡看向前排一衆弟子，清修也在其內。

青山派掌門有十二位親傳弟子，除了那位天才三師兄，都在這裏了。

拜師儀式很簡單，只需接受掌門贈予的門內玉佩，作為青山派弟子的信物。

新弟子共十八人，幽衡排在最後一位，到她的時候，掌門晴影一雙杏眼在她身上打量一陣，“你就是杜衡？”

可能是出于同為女子的憐憫之心，晴影看她的目光多了幾絲憐惜之意。

“是。”

晴影将玉佩遞給她，“往事已是過去，不如專心修煉，提升修為。”

幽衡并未應答，接了玉佩，回到新弟子的隊伍。

對于杜衡來說，往事已逝，對于她來說，在取那五個老頭的命之前，這事過不去。

儀式完成後，到了挑選新弟子的時刻。

十二位親傳弟子都是清字輩，按照入門先後分別是清宴、清流、清明、清月、清風、清寧、清靜、清遠、清溪、清和、清泊、清修。三弟子清明不在，其餘各自挑選需要教導的新弟子。

幽衡暗想還好不用行拜師禮，否則這些小輩不一定能承受得起她的大禮，她也不見得真拜在杜青山的青山派門下。

除了清修，各位親傳弟子與新弟子都是第一次見，所謂挑人看得就是個眼緣。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排在幽衡前面的新弟子都有了歸宿，各親傳弟子已經選好要教導的新弟子，清修選了喋喋不休的流螢。

到了幽衡，衆人面面相觑，沒有人站出來。

從他們的表情中，幽衡看出了緣由，這些人應該都聽說過青松派的事，也知道杜衡，她曾被魔頭烏尋選中，可能覺得晦氣，無人敢選。

晴影眸光自衆弟子掃過，淡淡道：“怎麽？沒有人想帶她？”

衆弟子不敢出聲。

最終，晴影看向立于身側的清宴，清宴眼中流露出為難，“師父，我……”

正在此時，不老峰突然金光一閃，一人出現在殿前。

“這是什麽功夫？禦風而行？修為媲美五大仙首，至少是無我境了吧？”新弟子驚訝道。

其餘親傳弟子悉數看向那人，皆是一愣。

“他怎麽回來了？”

“他是誰？”

“三師兄。”

不止弟子，連晴影也有了片刻的恍惚，到底是一派掌門，晴影定了定神，正色道：“清明，你回來了。”

“掌門。”清明越過她，瞧着一衆新弟子，“聽說今日新弟子入門，各位師兄師弟師妹們都在，我也來湊個熱鬧。”

那些師弟師妹們神态各異，還是大師兄清宴開了口，“一走十幾年，既然回來了，稍後去拜見仙首吧。”

清明似笑非笑，別有深意道：“大師兄越來約有掌門的風範了。”

晴影面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尴尬之色，很快恢複如常。

“你出走多年毫無消息，今日怎麽想起回來了？”

“那虛無之地好生無趣，倦了。”

倦了。

短短兩個字，卻叫人無可奈何。

到底是天才，清明在離開青山派的時候已入無我境界，修為遠高于地仙境界的晴影，饒是她才是掌門，也不敢多言。

晴影望向杜衡，心裏有了打算，“巧了，今日入門儀式，衆弟子都有了要教導的新弟子，你既然回來了，不如替師弟師妹們分擔一些，也選一個弟子吧。”

看似有所選擇，可眼下只有幽衡一人無人敢帶，哪裏還有的選？

清明眸子從衆弟子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幽衡身上。

幽衡出走的神識是原本的模樣，此刻頂着杜衡的軀殼，倒也不怕被認出來。

可四目相接之時，清明唇角泛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位女弟子還無人選，不如就她吧。”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

一個麻煩的家夥搞定了另一個麻煩的家夥，簡直是皆大歡喜，值得慶祝。

晴影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大家都選好了新弟子，務必悉心教導。”

“是。”

“都散了吧。”

新弟子随親傳弟子回了各自的仙山。

殿前頓時空曠了許多，晴影為難地打量清明片刻，攜清宴走了。

幽衡伫立在原地，不解地看着清明。

不對勁。

昨夜她與他相遇時清明并沒打算回來，今日突然回了青山派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出意外，這會兒那五個老頭也該知曉此消息。

“我生的好看人盡皆知，還沒看夠？”清明薄唇輕啓，桃花眼中泛着淡淡的笑意。

這家夥的自大程度和她有的一拼，也難怪會選她為弟子，物以類聚。

幽衡收回目光，漫不經心道：“聽聞三師兄離開青山派許久，長居于荒蕪之地，今日怎麽回來了？”

“我方才沒說過嗎？膩了。”

“在場之人應該無人相信。”

“好吧。”

清明上前兩步，行于她身側，“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且有一筆賬要算，也是時候回來了。不知這個說法你還滿意？”

“三師兄說笑了。”幽衡不着痕跡挪開些，避開他的目光。

很奇怪，清明身上有一些她熟悉的氣息，很混亂，也很強大，一旦發作，她不一定能應付得來。

不過，清明是青山派修為最高的弟子，不按常理出牌，她若是跟着普通弟子修行估計短期內沒什麽長進，清明是最佳人選。

如此看來，老天也在助她一臂之力。

殿前藍光一閃，白發老者閃現，是杜青山。

自重生以來，幽衡首次見到此人，體內的魂力蠢蠢欲動，幽衡将其壓制。此時她不是這老家夥的對手，更不能暴露身份。

杜青山的注意力都在清明身上。

“清明，你回來了。”

清明應道：“回來了。”

“正好，正清峰空了許久，回去整頓吧。”

“是，師尊。”

寒暄過後，杜青山才看到清明身旁站着的另一個人。

幽衡迎上他的目光。

“你是杜明的閨女？”

“是我。”

“青松派的事我聽說了，魔頭烏尋已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清明是我青山派最出衆的弟子，你且跟着他好好修行，莫要走了彎路。”

最後這一句別有所指，不知是在點清明還是在點她。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她在這老家夥面前謙卑，幽衡不為所動。

杜青山也沒和杜衡這個小輩計較，看向清明，嘆了口氣，閃身離去。

清明望着那道藍光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多年未見，還是那個老頑固。”

幽衡眸子一亮，“三師兄似乎對這位仙首頗有意見。”

“有嗎？”

幽衡點點頭，這個三師兄很符合她的心意，夠叛逆，如果能為她所用，報仇之事指日可待。

“你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

“眼神狡黠，難道是貪圖我的美色？”

幽衡笑出了聲，她的确有所圖，貪圖他的一身修為。

“三師兄又在說笑了。”

“怕什麽，青山派看似戒律森嚴，其實啊……”他故作玄虛，對她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幽衡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湊到他身側。

清明俯身到她耳側低語，“現任掌門晴影和大師兄清宴是那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