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
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
“啊,對了…”溫慧又想到了一件事:“娘親經常偷偷落淚,還說讓我嫁給喜歡的人。”
景天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溫策,擡手戳了戳重樓:“紅毛。”
“要讓燎日過來?”重樓果然和他默契非常。
景天“嗯嗯”點頭。
“可。”重樓身影一閃而逝。
徐長卿嘆了口氣,回眸道:“長老們留下……嗯,常紀師弟、獨孤和司徒也留下。”
“呃…”南宮煌雖然也被徐長卿看中,但并未被蜀山收入門下。
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和獨孤宇雲、司徒鐘相提并論,還很奇怪為什麽爹也被留下了:“掌門,那我和野…我和溫慧也……”
徐長卿打斷他的話:“你走什麽?你、溫慧姑娘全留下來。”
“溫慧姑娘、溫策将軍…”他頓了頓,又道:“煩請你們兄妹待會兒謹言慎行,尤其是蕙卿之事。”
溫慧、溫策:“……啊?”
“就這樣。”徐長卿一拂袖:“其他弟子,通通退下。”
不多時,空地上少了許多人。
“咻。”重樓重新站在了景天身畔。
而徐長卿面前,多了一個妖:“久違了,徐……掌門。”
“妖王。”徐長卿神色平靜:“久見了,這是南宮煌,這是……溫家溫慧、溫策,想必不用我多做介紹。”
燎日:“……”
他目光急切地看了看一臉納悶的南宮煌,又掃了掃溫策、溫慧,飛快地略過去,重新仔仔細細看着自己的幼子。
“……你長大了。”燎日,或者說赤炎,神色溫柔了下來:“我上次抱你,還在襁褓裏。”
南宮煌:“……!!!”
他下意識求助地看向養父常紀,卻見養父神情極為複雜,有不安,也有擔心。
“徐掌門,多謝了。”燎日拱了拱手,又看向常紀:“我認得你,你是絲緞的師兄弟。這些年,煌兒有勞你照顧了。”
常紀垂下眼眸:“赤炎,我師妹……她到底怎麽死的?”
“……我的人性分身意外身死,她跟着自盡了。”燎日深吸了一口氣:“是我害的她。”
常紀默然無語,若絲緞過得不好,是赤炎所害,哪怕今日掌門在此,他也會拼了性命。
可是,絲緞是自盡的。
他靜了靜,才道:“煌兒是個好孩子,若你要帶他走……”
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啊,怎麽舍得他去妖界,再也不回來呢?!常紀的聲音,猛地喑啞了。
“到底怎麽回事?!”南宮煌總算忍不住了。
常紀一聲不吭,燎日欲言又止。
“啪。”景天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冷靜,并對燎日道:“蕙卿已逝,還請莫要傷及無辜。”
時隔數年,燎日已經真正放下了蕙卿,了然承諾道:“……好。”
“你是蕙卿的女兒吧?”他看向陪在兒子身邊猶豫的溫慧:“當年,你娘借新婚算計我,讓我進了鎖妖塔。現在,你和我的兒子……”
溫慧一下子想到母親曾說給她聽的故事,握着南宮煌手臂的手指一顫,險些就要松開。
但南宮煌為她敷藥的畫面,又當即流轉在腦海裏,讓溫慧下意識攥緊。
“你……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南宮煌聽懂了:“我……我是半妖?!”
他居然也本能地,握緊了溫慧發顫的手,不願意放開。
“罷了,小姑娘,醜話說在前頭,你自己決定吧…”燎日失笑搖頭:“吾兒是人妖兩族混血,如今年紀尚小,日後遲早血脈覺醒,有妖性。”
他淡淡道:“你若願意接受他,就留下。若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只希望,你們莫要像蕙卿與我那樣……”
溫慧:“……”
“妹妹!”溫策忽然道:“你想做什麽?你要嫁給一個半妖嗎…嗚嗯…”
燎日冷冷看了他一眼:“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溫策渾身都在哆嗦。
人的本能警告他,多說一句,這個妖王真會殺了自己。
“哼。”燎日看他吓得一副鹌鹑樣,總算心氣略平。
過來之前,魔尊重樓已把真相告訴了燎日。
于他而言,溫慧好歹是蕙卿之女,還和自己兒子有明顯菲薄的交情,溫策又算什麽東西呢?
“我雖怨蕙卿舍棄我,但她顯然過得也不太好。”燎日對于将軍府,很是不屑:“将軍府那位溫公子,哼,婚前搞出這麽大的庶長子!”
當年,他是在京城冒充周赤炎。
但後來的好名聲都是自己博取的,也聽到了不少消息。溫家公子婚前厮混,跟貼身婢女生下庶長子,對燎日可不是秘密。
想到蕙卿竟棄他嫁去了火坑,後來早逝,燎日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我……”溫慧平日裏爽朗大方,其實心思剔透明淨,這會兒竟害羞了,頗為扭扭捏捏道:“我……”
她咬咬牙,跺腳道:“我要留下!和煌一起!”
南宮煌:“……”
他忽然想到軍營裏,那個負責行刑殺掉自己的兵卒說,溫慧喜歡自己。
原來,是真的啊!
“好。”燎日嘴角有了笑容,看溫慧的目光頓時就親近不少,再看南宮煌,更覺得欣慰了。
不錯,兒子放養十幾年,帶回去的時候就有兒媳婦!
剛好,回去還能催催璇兒,別老是和那只黑貓玩兒。裏蜀山那麽多的漂亮女妖,長子也該相看相看了嘛!
“你們說完了嗎?”景天插話道。
燎日下意識回頭,然後一愣:“魔尊呢?”
“走了。”徐長卿神色如常:“他并非耐心之人。”
說着,他忽然看向景天,莞爾一笑:“對你除外。”
昔日本以為魔尊的特殊是對紫萱,還有些憂心忡忡。
直到今日才發現,其實只有景天。
“喂,徐大哥!”景天臉上一紅,嚷嚷道:“怎麽連你都會打趣我了!”
花楹天天看着自己和重樓,肯定看得出來。
但徐長卿遠在人間,怎麽也這樣啊?!
燎日:“……”
問題來了,這位蜀山弟子由人成仙,到底是怎麽和魔尊拉上關系的?
“是你自己說的啊。”當着衆位一同渡過邪劍仙之難的長老們,還有看中的下一代精英的面,一貫嚴肅的徐長卿含着笑。
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道:“小天,當年你為赴魔尊十年後冰風谷戰約,執意離開蜀山孤身歷練時,不就說了嗎?”
“什麽?”景天愣了愣。
徐長卿提醒道:“你說你最愛的人已經不在,今生注定辜負小葵。”
“當時,我以為你說的是雪見。”他低聲一笑,試圖引導景天:“可現在看來,其實是離開人間回魔界的魔尊吧?”
景天:“……”
他再是歷練多年的厚臉皮,面對衆人各異的目光,都頭皮發麻了:“不,我說的是雪見!”
至少當時,是雪見!
誘話失敗的徐長卿:“……”
他瞥了瞥景天背後的位置,再看了看擠眉弄眼的燎日,本着作為兄長的責任,再次溫聲提醒景天:“不,應該是魔尊吧!”
“不!”可惜,景天不但沒有收到徐長卿的提醒,還誤會了其他長老努力示意的表情。
衆人只聽見,他鄭重辯駁道:“不,就是雪見!”
“是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陡然在耳後回響,極重極沉,極燙極熱。
救命啊徐大哥你能不能直說重樓回來了!景天僵在原地,脖子上汗毛聳立。
可憐的小天,我真的盡力了。徐長卿無奈地搖了搖頭:“魔尊,回見。”
“哼。”重樓輕嗤一聲,扣住景天的肩頭,把人帶走了。
一起被帶走的,竟還有燎日、南宮煌父子與溫慧。
“溫策将軍,還請下山吧。”徐長卿心中有數,對溫策下了逐客令。
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溫策腿腳還發軟,臉色鐵青。
“我送将軍下山。”南宮煌的養父常紀上前一步,負責幫助這個曾想殺他養子的将軍下山,以拖動的方式。
到山口得到僅存的幾個下屬接應時,溫策身上的衣服已破破爛爛。
可他很識相地沒開口,連記恨都不敢,連夜就下了蜀山、趕向京城。
徐長卿很是體貼門下弟子,專門等在原地:“別擔心。”
“你可以隔一段時間,去渝州新安當一趟。”他安慰表情抑郁的常紀:“一定會有南宮的消息。”
常紀精神一振:“是,謝掌門。”
渝州,新安當。重樓放下他們的地方,正在庫房之中。
“诶,好多靈氣。”燎日剛落下腳,鼻子就動了動。
景天解釋道:“嗯,我是這家當鋪的老板,一直讓人搜集天材地寶,就都堆在這裏,妖王鼻子倒是不錯。”
“嘿,誇獎了。”燎日可不敢當重樓的面擺譜,而且他也打不過景天:“不勞魔尊和景老板費心,我帶他們回裏蜀山就行了。”
景天笑着揮了揮手:“先等等……”
他看向南宮煌,自從寄信給徐長卿之後,蜀山那邊隔三差五就回信。
多半是徐長卿親筆所寫,偶爾也有景天當年認識、現在榮升為長老們的弟子。
他們對于南宮煌的态度,在信箋裏發生了顯著變化,都對他的資質、心性表示了贊賞。
當然也不乏可惜,一個好苗子不能收歸蜀山門下。
“我欲收令郎為徒,不知妖王可願意?”景天認真問道。
重樓眸色一動,沒有插話。
此事,景天在照顧沉睡的他時,亦當做趣事分享過。
“當然!”燎日大喜,但随後又蔫了:“咳,煌兒剛回來,我做不了他的主。”
他看向發愣的南宮煌:“煌兒,你願意拜師嗎?景天仙人是與你們徐掌門一輩的,雖未拜入蜀山門下,但關系極好,你剛剛也都看見了。”
“晚輩有一事相詢。”南宮煌的膽子還是挺大的。
确定景天态度很好,他便順杆子往上爬:“掌門之前說,他不能收我為徒,但會安排好……”
“對,是我,他在信裏推薦了你。”景天微微一笑。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嗯,我有一個大弟子。但他是人族,壽命正常,亦無意專心修仙,無法得我核心傳承。”
“弟子明白了。”南宮煌此刻還不知道,景天所言的弟子正是他見過的李三思,只是當即拜倒:“參見師父。”
景天也挺滿意,為南宮煌挑了幾本仙術書,又傳了傾國銀波彈。
燎日和溫慧自然避了出去,重樓坐在一邊飲茶,倒也不着急。
“你去找你師兄,學學別的。”一個時辰之後,景天讓南宮煌出庫房去找李三思:“再多練習練習仙術,不懂就過來問我。”
已經熟悉景天的脾氣,南宮煌笑着說道:“是……”
“啊!”他往外走幾步,出去了,又探頭進來:“對了,師父,之前在蜀山,掌門說讓我從勝州回來就去綠蘿山……”
景天面色不改:“先把仙術融會貫通,順便等你其他同伴過來。”
“哦,絮兒…”南宮煌擔心道:“她會來嗎?”
景天含笑安慰他:“會的,蜀山離渝州又不太遠。”
仙獸在蜀山還是會有優待的,要是王蓬絮實力弱到不了,徐大哥也會送她來。
就是那個雷元戈,好像是個勾魂使,不知道來人間是幹嘛的。
“哼。”重樓放下了杯盞。
南宮煌縮了縮脖子:“哦,好的,弟子這就退下了。”
他火速關好了庫房的門。
“……”景天臉上的笑容,再次僵住:“紅……紅毛……”
重樓不說話。
“咳。”景天火速改口:“重樓……我……我能解釋的!”
重樓嗤笑了一聲:“不必解釋,我知道,你就是嘴硬。”
被一語中的的景天:“……知道你還生氣?”
“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喜歡那顆果子…”重樓睨着他:“本座不該生氣?”
嗯,聽得出來你生氣了,還氣得有些狠。
景天心裏嘀咕着,重樓很少在他面前自稱本座,這要怎麽哄啊?
“哼…”景天想了又想,決定惡人先告狀:“那你……你在識海裏……做那種夢……”
他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可臉紅脖子也紅了。
“……哼,你還真是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重樓一步步靠近景天,把人逼得往牆角躲。
景天最終避無可避,只能被他扣着後頸,牢牢桎梏在懷裏。
“本座第一次在天門見你時,你完全沒察覺到,背後多少仙神來來往往…”魔尊在前任神将唇邊低低一笑:“就為了看你背影一眼,嗯?”
他安靜觀察的那一會兒,有些仙神來回走了好幾次,看一眼、看一眼,再看一眼。
還有男有女,長得都很好。魔尊看着神将安靜俊秀的模樣,對于這種吸引力,簡直嘆為觀止。
但之後的那場對決,讓他覺得飛蓬值得那樣純粹的傾慕。
“啊?”從重樓的話語裏聽出更多醋意,景天眼睛瞪得滾圓。
他尴尬之餘,問罪的氣焰盡消:“是……是這樣嗎?!”
“哼!”重樓讓他氣笑了。
景天一個激靈,主動送上自己的唇,支支吾吾咕哝道:“別…別氣了…我當時剛覺醒嘛…當時是雪見…不代表現在不是你啊……”
“你還是別說話了。”重樓聽得更來氣了。
自己是見不得人嗎?連徐長卿都知道遞臺階!
景天倒好,非要當衆反駁。
“哼!”重樓幹脆提起景天柔韌的後頸
……
飛蓬與重樓伯仲之間,可魔族重視煉體,同等修為的魔體一般比神體更硬實一些。
那麽,他們如今的差距,便還在地仙和神将全盛時期之上,足以重樓把自己欺負得哭都哭不出來。
……
“我曾想,分一半魔力給你…”
“但你可能不會願意。”
他并不恐懼将話題挑明:“哪怕你知道,天帝造神的靈力純度,不是人修煉能達到的。”
魔尊神情沉郁,語氣莫測:“如果不出意外,你永生永世不可能恢複巅峰……”
“是啊…”景天卻擡眸一笑:“但你同樣知道,再強的仙也有壽命限制。輪回之後,難覓前世幻影。即便風靈珠在手,也不可能次次恢複。”
他撫上重樓眉心的魔紋:“往後無數年孤獨、無數次等待,心甘情願?”
“自然。”重樓幾乎是愉快地笑道:“承君一諾,永世不移。”
景天阖上眼眸,将險些湧出的淚水擋了回去。
有什麽好哭的呢?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和重樓真是絕配。
“別哭。”正巧,重樓也是這麽想的:“這有什麽值得難受?”
他強硬地擦了擦景天的眼睑,可那動作輕柔體貼,一點兒都不疼:“我只說一遍,你聽好了……”
“若有朝一日,你對這無盡輪回,對總是抓着你的我厭煩了,一定要直言…”
“到那個時候,我會放過你。”在得到的那一瞬,他不顧心中的疼痛,給出了最真摯的承諾。
于一個魔來說,最痛的便是放手。
可重樓堅信,自己再痛苦,都不忍強留。
“唔嗯……”景天的回答,是強自挺直了腰,重重堵住重樓的嘴唇。
可他的眼角,再抑制不住地滑落熱淚。
一魔一人在榻上糾纏不休,從始至終,景天都沒有回答一個“好”字。
……
這幅樣子,看起來倒是又乖又順,但重樓一點都不會為表象所動。
“哼。”沒有人比魔尊更了解,從神将飛蓬到太子龍陽再到朝奉景天,這個不屈的靈魂始終驕傲要強。
不論何時何地,一旦用了強,就等于翻了臉。
他絕不會這麽軟綿綿地任由自己折,騰,更不會在懷中露出這般毫無防備的模樣。
所以,從動心到現在的無數年時光,溫柔值得,付出值得,久遠時光即将面對的孤寂與等待,亦是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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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