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當是只道是尋常

當是只道是尋常

童年的記憶原本就淡薄，隔了八九年光陰，褚靖早已淡忘了這不輕不重的一段記憶。

直到高中一年級下學期的時候，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轉學生的名字叫做謝鹿瑩。

這個特別的名字像是一個開關，原本模糊的記憶一下鮮亮起來。

幼年打打鬧鬧的日子，搶玩具零食的情景，女孩哭哭啼啼的胡言亂語……

褚靖腦中斷斷續續出現了一部小電影，他觀察這個新來的女孩，相貌隐約有一點舊時的影子。

謝鹿瑩性格安靜沉穩，上課下課都乖乖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很少動，也沒有注意到小時候的玩伴。

褚靖觀察了一天，第二天忍不住了，他決定主動一點。

下了第一節課，褚靖把板凳拖到謝鹿瑩課桌旁邊。

“謝鹿瑩，你還認得我嗎？”褚靖盯着女孩秀氣的臉，心裏雀躍着小小的期待。

女孩擡頭，略羞澀地與他對視：“我知道你，你是校草。”

褚靖失望地抿着嘴回到自己座位，剛坐好女孩就過來了：“你的課堂筆記借我看看。”

褚靖把筆記本給她：“你的病好了嗎？”

他記得最後與她見面的時候，她哭着說她這個媽害死了那個媽，然後一直沒有上學。最後跟他告別離開的時候，看着狀态還算穩定，只是說出的話不像幼兒園的孩子。

女孩驚訝：“已經好了，感冒了半個月，昨天才好，你怎麽知道我病了？”

褚靖徹底無語了，算了，以前的事就讓它存在記憶裏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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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跟她，就是普通同學的關系。

謝鹿瑩對他很熱絡，也許因為他是學霸，也許女生都是顏控，也許他是第一個跟她說話的人。

謝鹿瑩學習很認真，寫字的速度稍慢，跟不上老師板書的節奏，經常把筆記漏記了，抄了前面顧不得後面，要借褚靖的筆記本謄抄。

褚靖字寫得好看，而且不潦草，一個個清晰好認，褚靖不是她的同桌，但謝鹿瑩喜歡看他的筆記。

不懂的地方也喜歡找褚靖解惑。

褚靖雖然拿定主意把她當普通同學看，與班上其他的同學一視同仁，然而架不住心裏那一點朦胧的美好。

兩個人漸漸的越走越近，高二上學期結束的時候，他們背後就有流言傳出來，說他們兩個早戀。

流言傳到班主任耳朵裏，褚靖和謝鹿瑩分別被叫去辦公室談話。

“謝鹿瑩，大家都說你跟褚靖交往過于密切，這事你說說吧。”

謝鹿瑩辯解：“老師，我沒有跟他談戀愛，都是他們胡說八道。”

班主任提示她的行為異常：“你們下課在一起，放學在一起，中午去飯堂吃飯也在一起，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因為他成績好，性格好，長得也好看，我喜歡跟這樣的同學在一起，老師，這樣的學生你喜不喜歡？”謝鹿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心裏很坦蕩。

班主任被她幾句直白的話噎住了，這樣的學生當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她有什麽好說的？

最後告訴謝鹿瑩要注意分寸，不要影響學習。

輪到褚靖了，班主任問他：“你跟謝鹿瑩是怎麽回事？”

“她是我的同學，也是好朋友。”褚靖坦然回答。

班主任心裏偷笑，嘴上問：“多好的朋友？”

“共同進步，同甘共苦的朋友。”

聽到“同甘共苦”這個詞，班主任覺得這位學生的思維跟一般人不一樣，她知道褚靖爸爸的職業，不好多說什麽。

“注意一下，保持适當的距離，你是學習委員，班上其他的同學也要适當關注一下。”

褚靖覺得老師的話有道理，但他不打算聽。

謝鹿瑩從老師辦公室出來後，把對話跟他說了，他知道怎樣可以過關。

“謝鹿瑩成績好，性格好，長得好，我喜歡跟這樣的同學一起玩。”

班主任哭笑不得，打算教育一番，褚靖又加了一句：“她是我的小青梅，我們是幼兒園同學，我在她家住過三天。”

言下之意，她在他這裏是特別的。

班主任被小青梅小竹馬的美好感動了一下，嘆氣：“好吧，注意一下，高考不能耽誤了。”

因為被老師同學疑心早戀，褚靖和謝鹿瑩兩個人再相處起來就有些別扭，非常默契地疏遠了大半個月。

然後，不知誰先起的頭，兩個少年男女又慢慢湊到一起去了。

除了學習生活，謝鹿瑩跟褚靖說起了題外話。

她媽媽和渣爸爸的故事，媽媽離開渣爸爸再婚，繼父家裏的狀況，她的煩惱……

她的秘密，青春期的煩惱與他分享，褚靖投桃報李，跟父母都不願說的話也通通倒給她。

這個時候，褚靖覺得，這位小青梅的病是真的好了。

謝鹿瑩沒有住校，她在學校附近有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房子，每天早上騎着單車來上學，下了晚自習騎單車回去。

中午午休的時候，偶爾會出去買點零食文具，日子過得十分規律。

高二下學期快要期末考試的時候，謝鹿瑩突然變得疑神疑鬼，每次出門，不管是自己一個人還是和同學一起，她總覺得背後有人盯着她。

有一天她早自習遲到了，面孔跑的通紅進教室，英語老師坐在講臺上看了一眼手表：“謝鹿瑩，以後早點來。”

謝鹿瑩在自己座位上坐好，喘着氣回答：“對不起老師，我繞道了，我發現有人要殺我！”

教室裏琅琅讀書聲瞬間停了，不知是誰“嗤”一聲笑出來，緊接着更多的笑聲響成一片，教室裏嘈嘈雜雜。

英語老師竭力把面孔板得死緊：“接着讀！”

有人大聲說：“對不起老師，我實在忍不住。”

笑聲還在繼續，謝鹿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孔發紅，半低着頭神色茫然。

褚靖站起來，以班長的威嚴管束大家：“有什麽好笑的？她家裏有礦，豪門奪産的故事沒聽過嗎？”

笑聲更大了，各種“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回蕩在教室裏，斯文一點的捂着嘴悶笑，緊張的學習難得有這麽開心一刻，大家都放肆起來。

謝鹿瑩和褚靖視線遙遙交彙，謝鹿瑩眼裏是感激，褚靖眼裏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