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雪華樓的爛攤子(3)

雪華樓的爛攤子(3)

許不知愣一下,笑道:“秦洛,你找我何事?”

秦洛眼光閃了閃,沉聲道:“你剛……對那林洵做了什麽?”

許不知歪了歪腦袋,想了想,道:“沒做什麽,就教訓了他一下。”

秦洛眼中帶着怒氣,道:“教訓?就,就你那般教訓?”

許不知哼了一聲,抱着手臂,冷冷笑道:“怎麽了,不就親了一下麽,秦公子就看不過去了?”

秦洛的拳頭緊握,眼色沉沉:“你……你怎麽能這麽輕浮?”

許不知又輕笑了一下,道:“怎麽随便了?”又走出了房間,站在走廊,望着樓下,倚着欄杆,回頭看着秦洛,“在這兒,你跟我說輕浮?”

秦洛沉默了一下,又道:“我娘,讓我倆成親。”

許不知愣了愣,她原不知道秦岚原來也跟秦洛這麽講過,秦洛這樣的反應,倒是好玩。

古人講究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統統不在許不知眼裏。

于是許不知笑了笑,拍了拍秦洛的肩,道:“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史遁空了,何必又拿你母親的話拘着你自己呢。”

秦洛看着她,張了張嘴,卻終是沒有說話。

許不知繼續說道:“其實,如果我真的是史遁空,倒與你般配得很。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好像也是個會書會畫的人……”

秦洛咬了咬下唇,看着許不知,道:“若是……我還是想與你成親呢?”

許不知笑了笑,拍了拍秦洛的頭,道:“我看着你,就像看個小孩兒,還成親呢。算了吧。”然後就轉身,下了樓,去廚房拿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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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站在原地,看着許不知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一言不發,左手越握越緊,掌心的發釵上刻的花印在他的手裏,硬生生的疼。

黛煙笑着走了過來,對着秦洛欠了欠身子,笑道:“聽說公子下午去買了點首飾,可是送給許姑娘的?”

秦洛看了看她,笑了笑,有一絲悲涼,手一揮,黛煙趕緊接着,秦洛轉身道:“送你了。”

黛煙有些愣,低頭看着那根發釵,白潤剔透,上等白玉,刻的是朵水仙花,花心是黃玉。黛煙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倒是和公子房間裏那株水仙相襯得很。”擡頭再看秦洛,秦洛已下了樓,往後院去了。

翌日,許不知總算是有了空,讓原本服侍秦岚,如今在自己身旁的小丫鬟秦桑,去找了四個頭牌,想好好地商議商議,雪華樓的未來發展。

人是來了,不過只來了三個。

紫衣仙夢,是許不知進了雪華樓,第一個見到的;黃衣新蘿,則是那日,暗示許不知哭的人;青衣黛煙,則是後來被人叫來,在秦洛面前演苦情戲的。

沒來的那個就是昨兒推了許不知一把,穿着紅衣的姑娘夙玉。

前來禀報的小丫鬟一臉傲氣,對着許不知,不急不緩道:“我家姑娘身體不适,說那些老鸨什麽的廢話,聽了頭疼。自己就一頭牌,等花樓開了,好好接客就是,別的事莫找她。”

許不知看了小丫鬟兩眼,冷冷道:“你叫何名?”

“夏夕。”

許不知笑了一下,道:“如今雪華樓可是我當家?”

夏夕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許姑娘當家。”

“是麽,我怎麽看不怎麽出來,”許不知搖了搖扇子,坐上木椅,“若是你家姑娘今日不來,雪華樓也不缺一頭牌,我便把她賣去對面的風月窯,你說如何?”

夏夕的臉色一下子煞白,她本以為許不知大不了打自己幾大板子,夙玉是雪華樓的搖錢樹,一般老鸨哪能說放就放。而關鍵在于,雪華樓和風月窯一向敵對,夙玉又是個高傲德性,早不知得罪了多少風月窯的人,若是進去了,才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夏夕咬了咬牙,看了許不知一眼,又蹬蹬蹬跑出了門。許不知在門口叫道:“回來。”

夏夕臉色微僵,又勉強笑道:“許姑娘可還有吩咐?”

許不知淡淡道:“以後就莫叫我姑娘了,叫我許老板吧,免得新來的分不清輕重。”頓了頓,又道,“你且順便把秦洛叫來吧。”

夏夕應了,便連忙退下了。

片刻後,秦洛和那夙玉,均是沉着一張臉,不情不願地來了。

許不知喝了口茶,對着面前立着的三人笑笑,道:“我是新來的,這雪華樓如何經營,我一人,着實撐不住。于是想想,便把這收益分了,大家都有份,把這雪華樓當自個兒的,日後年紀大了,不管贖不贖身,也不至于無依無靠。”

她先對秦洛道:“這雪華樓本是你母親的,但她卻是交予我繼承了,你先占五成。”

秦洛沒有開口回答,許不知又轉了過來,對四個頭牌道:“你們四個,能坐上頭牌這位置,想來也不光是憑借美貌,我相信你們的能力也不會太低,雪華樓的收益分成,你們且四人分了二成罷。”

“還剩下三成,”許不知頓了頓,然後緩緩道,“我自己占二成,還有一成,分與其他姑娘、賬房、打手、夥計、丫鬟。這些個人我不熟,你們四人做主。”

衆人皆是面面相窺,一時反應不過來。許不知翻了個白眼,想着,不就股份分紅麽,多少新成立的企業愛這麽幹吶,留得人才在,還許的是一個未來不知道有沒有的馍馍。

許不知揮了揮手,又對幾個頭牌道:“你們先下去罷,我跟秦洛說兩句。”

秦洛臉色稍緩,坐了下來,一旁的丫鬟趕緊給他遞上茶,秦洛揮了揮,眼神柔和了些,對着許不知道:“你可有什麽事要讓我做的?”

許不知眯了眯眼,道:“你可有參加科舉的想法?”

秦洛沉默了許久,道:“沒有太想過……我本想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呆着的。”

許不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一身月白色衣袍,衣袖上還鑲着麻布戴孝。此地戴孝時間不長,七七四十九天。秦洛長相偏柔,和他人一般,看上去溫潤無害。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許不知,帶着些許迷茫。

這個少年才那麽大,若是在現代,不過才高中,愁着寫不完的作業,想着打魔獸、打籃球,未來很遠又很近,并不缺乏去的地兒。

可秦洛該怎麽辦?

許不知想了想,開口問道:“你,比較喜歡做什麽?”

秦洛咬了咬下唇,支支吾吾道:“我……我比較喜歡看書,寫字……還有種菜,養雞。”

聽到最後兩項許不知口中的茶差點噴了出來。

愛種菜愛養雞的美少年……許不知腦補了一下秦洛挽着褲腿,撩起袖子,頭戴一頂草帽,站在烈日下頭,刨土插秧……或者拿了個篩子,抱了盆谷子,往那雞圈裏一站——咕咕咕快來吃!

許不知覺得有些無力感,努力讓自己精力集中到前兩項上,揉了揉頭,道:“那你要不去當個教書先生?”

秦洛看了許不知一眼,眼睫毛閃了閃,閃得許不知心中癢癢的——母性被勾出來了,節操被扔掉了——許不知又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喃喃道:“哎呀,若是你想種菜也行,雪華樓後面是河,沒地兒,我們去郊外盤一塊地?”

秦洛眼神卻逐漸堅定了下來,道:“我要參加科舉。”

許不知此刻倒是有些意外之感,卻還是深感欣慰,點點頭,道:“好,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嘛。”

秦洛亦點了點頭,又猶豫道:“那……若我以後中了舉,你又當如何?”

許不知笑着撇了他一眼,道:“哈,那我要多攢點錢,到時候給你官場上疏通關系,讓你平步青雲。”

“平步青雲後呢?”

許不知歪了歪腦袋,道:“平步青雲後啊……我還沒想那麽遠,”頓了頓,又調笑道,“做臣子,終不過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若你還要往上,那我還得助你拉下那皇帝老兒,讓你自己坐上那金銮殿去。”

秦洛點了點頭,道:“還有然後麽?”

許不知皺了皺眉,好奇心強的小孩真難打發,要麽追問為什麽,要麽追問然後呢?看了看秦洛眼中的光亮,卻還是不忍斥責他,笑了笑,道:“那位置,也沒什麽好的。上去了,就一個人,枕邊人,親骨肉,都不會給你真話聽。養了一群各懷心思的臣子,善惡忠奸全憑一張嘴的事兒,還不如養一院子的雞呢。”頓了頓,又道,“我也不指着你平步青雲,光宗耀祖,那管我什麽事兒?其實那些亂七八糟的祖先,又幹你何事?但人吶,總得有個奮鬥的目标不是。我覺得當縣太爺就挺好。百姓總有事兒,日日醒來,開了堂,解決那麽一兩莊事兒,莫管留得什麽名聲,日日都是飽足的。”

許不知越說越來勁,想着與着小孩灌輸一下自己的三觀,繼續道:“其實種莊稼也是好的,日日看着那青苗生長,抽穗變黃,墜了沉甸甸的果實。你要防風防蟲防災,要日日惦記着它,才有豐收那一天。”許不知眯了眯眼,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閃現一片似那麥田的金黃,“一年樹谷,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所以我還是希望,你成為那百年的果實。”

秦洛怔怔地看着她,半響後,才喃喃道:“許姑娘……有時覺得,你真想我先生。”

“哈哈,是麽,”許不知爽朗地笑笑,“可惜我沒有那銀鬓白發,不然我也可以出去唬唬人。”

雪華樓在經過一番調整與重新裝潢後,浩大地又開了張。

秦洛尚且戴孝,并未露面,來的都是些舊客人,至于那林洵公子,則是在雲水閣面前坐了轎子,許不知正候着他進來呢,他卻搖搖晃晃,大搖大擺地經過了雪華樓,目不斜視,往花樓街外面去了。

許不知白陪了張笑臉,心中冷哼,擦,小白臉,小心眼。

許不知在外面張羅着,幾個頭牌平日裏對許不知雖是冷言冷語,不大理她,對于客人倒是殷情有加,頗具職業素養。

許不知正與那大腹便便的某人寒暄,卻見一衣裳華麗,動作豪放的男子領着兩個小厮,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見了許不知,驚喜地道:“嘿!師父!”

許不知一扭頭,頓覺頭疼,也不知道此人是如何打聽到了此處,更不知此人如何認得出如今女裝的自個兒,全然掩耳盜鈴,往後一躲,心中暗念:草包你好,草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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