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白皙的皮膚像被罩了層光暈,看起來緊實順滑,腰腹緊實的肌肉延伸向下,皮帶緊扣的下面是腰臀的曲線和修長的雙腿。

張嚣懶散的立在那,手還維持着上衣脫到一半的動作,一臉納悶的看着喬顧淮。

喬顧淮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湧,頭皮有些發麻,少年人青春期的躁動不斷的在體內叫嚣。

軍人家庭從小被教育的冷靜、自持在此刻好像都敗下陣來。

他近乎壓抑的呼出口氣,啞着聲音說:“你……你別在我面前脫衣服……”。

張嚣皺了皺眉,想起之前顧星也提過喬顧淮從小家教嚴的事情。原本拽到一半的衣服又放了下來,這會忽然有點同情喬顧淮,“你家裏管的這麽嚴啊?男的和男的一起,也不都不能脫衣服”。

喬顧淮沉默半天後才開口:“你……不行”。

張嚣聽到這句話,頓時蓋過了剛才身高的不爽,“我怎麽就不行了,什麽叫我不行?”

喬顧淮不理他,轉身去衣櫃裏找衣服。

張嚣還對剛剛那句你不行耿耿于懷,憤懑的說:“你不知道對一個男的說不行是很大的侮辱麽?”

喬顧淮猛的回頭瞪了他一眼,也不找衣服了直接進了衛生間扣上了衛生間裏的門。

張嚣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喬顧淮這一系列的反常。

十幾分鐘衛生間的門沒有打開的跡象,裏面也沒有洗澡的水聲。

張嚣終于忍不住敲了敲門,“喬顧淮你好了沒,掉衛生間裏了?上個廁所要這麽久?”

“別催我,我先洗,”喬顧淮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隔着門都能感受到那人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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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嚣摸了摸鼻子,頓時覺得喬顧淮這人性格實在太難琢磨,忽好忽壞,一會晴空萬裏一會喜怒無常的。

“你洗澡怎麽沒拿換洗的衣服”他隔着門板讪讪的站了會,又走到櫃子前翻了翻,從裏面找出一個軍綠色的長款T恤。

他帶的衣服不多,這件是裏面最寬松的了。衣服顏色雖然那啥了點,但帽子是黑色的然後又挑了件黑色的休閑褲出來。

“開門,給你衣服和浴巾!”

張嚣等了半天終于等到喬顧淮打開門。

“你到底在裏面幹嘛?”張嚣一臉好奇。

“拿你牙刷刷馬桶”,喬顧淮眉毛緊緊皺在一起,臉上明晃晃的寫着別惹我。

“靠!……不是,我哪就招你了?”

喬顧淮只是瞪着他,沒答。半天才問:“你有煙麽?”

“你還抽煙?”張嚣斜眼看着喬顧淮一臉驚訝。

在他看來喬顧淮就是家長常挂在嘴邊的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聽話、不抽煙、不打架不……。

一切和壞孩子有關的事,應該和他都沒關。

實在難以接受老師嘴裏的學生典範竟然也會抽煙。

“偶爾抽,非常少,避免上瘾。我不喜歡那種上瘾的感覺,所以盡量不抽”。

聽到這種很喬顧淮式的答案,張嚣覺得好笑,但還是從櫃子裏掏出一盒煙遞了出去。

“你這種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是對什麽事都能很好的自控?”

喬顧淮凝視他幾秒,才收回視線:“……也不是”。

等張嚣洗完澡出來時,喬顧淮依舊前胸靠着椅背反坐着椅子,吸着煙。

“靠!神經病吧,你這是連着吸了多少?一會管理員上來還以為屋子被點着了”,張嚣被屋子裏的煙味嗆的咳起來,趕緊把整個窗戶都打開。

打開窗戶後忍不住用手扇了扇屋裏的煙,以便讓煙味更快的散開。

“你這是一般不抽,一次一盒吧?”

喬顧淮不答,只是靜靜看着他。

紮着的頭發随意的披散着,半幹不幹的貼着少年白皙的脖頸,挺直的背脊。

那天也是這樣的暖陽,這樣的背影。

喬顧淮掐滅手裏的煙,拿着衣服和毛巾進了衛生間。

屋子的煙味散的差不多時,喬顧淮才光着膀子拎着那件T恤出來。

張嚣已經收拾好,看見他這麽出來瞪着眼,一臉的無語,“不是…你不讓我脫衣服,你自己這會到光着膀子出來。”

張嚣掃了眼喬顧淮,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結實的胸膛和明顯的腹肌,有些……羨慕?他自己也有腹肌、有什麽好羨慕。

張嚣心裏呸了呸自己。

他一臉郁悶:“怎麽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呗!”

“這衣服顏色我不喜歡”喬顧淮皺着眉,手裏拎着那件t恤衫,眼裏盡是嫌棄的神色。

“這衣服雖然是綠色的,可衣服上的帽子是黑色的。”張嚣忍着笑接過他手裏的衣服,展開給他看,特別扯了扯衣服上的帽子。“這款寬松版的,你能穿。你沒事也多穿穿別的顏色的衣服,別總黑白配的”。

邊說邊把衣服往喬顧淮頭上一套,果然是寬松款的,喬顧淮沒動衣服就輕松套進去了。

“這衣服挺好看的,再說綠也不是那種綠啊”。

聽到這喬顧淮看了他一眼,之後一臉不情願的把胳膊從袖子裏伸出來,走到鏡子前照了照。

喬顧淮現在比他高小半頭,肩也要比他寬。對于張嚣來說寬松版的衣服,穿在喬顧淮身上剛剛修身。寬肩窄腰,筆直修長的雙腿,整個人看上去簡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多帥啊!”見喬顧淮臉上還是帶着不情願,張嚣賣力的稱贊道,這衣服還是蘭槿給他買的,因為是綠色的所以一次也沒穿過。那天也沒太注意就放箱子裏帶了過來,這會哄騙喬顧淮穿上心裏莫名的有點想笑。

想不到平日裏高冷的喬顧淮竟然也會有這麽精彩的表情。

喬顧淮站在鏡前看了會,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眉眼都帶着笑意的張嚣,說:“走吧。”

白天張丹的店已經找不到了那一晚小酒吧的熱鬧,成為一間簡約舒适的咖啡館,店門口支着的木板架子上寫着的不是今日推薦的飲品而是一段滿滿文藝風的雞湯話。

張嚣看着牌子上寫着的:我羨慕身邊的所有人  也喜歡今天的自己。

還有躲在架子底下把自己蜷成一個球曬着陽光的肥貓。

他走過去一把把貓拎起,絲毫不理會貓對他投來的憤怒和控訴,連着它揮舞的爪子,一起摟在懷裏。又對着牌子看了幾眼,問:“這寫的什麽玩意,藝術女青年的文藝病”?

“嗯”,喬顧淮點頭,看了眼掙紮無果這會任命被張嚣禁锢在懷裏,瞪着無辜眼睛向他求助的貓。

沒有理會,直接跟着張嚣進了店裏。

這會店裏只有一個人守着吧臺,可能是因為剛過正午的緣故店裏的客人并不太多。張嚣看着看店的是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便笑着和人聊起來。

聊完才知道,張丹被導師臨時抓回學校排練節目了,說要一兩個小時後才能回來。這女孩是張丹的室友,店裏也有她的股份,這店是她們寝室的人一起合資盤下來的。

女孩似乎對喬顧淮很熟悉,同張丹一樣一口一個小乖的叫着。看着喬顧淮手裏拎的袋子,便問這次又給“十裏”帶了什麽好吃的。

三個人聊了會,店裏的客人漸漸也多了起來。她給喬顧淮和張嚣上了兩杯喝的,就忙着去招呼新來的客人。

張嚣和喬顧淮去了二樓找了個靠着窗戶的角落坐下。

張嚣把貓放到沙發上,又拿了個舒适的靠枕圍出一個空間不許它趁機逃走。

“你常來這?”張嚣打開一盒貓罐頭,連威逼帶誘惑讓貓放棄反抗,屈服在他的罐頭上。

“嗯,高中之後每周都會來”。

算一下張丹這個店開了也就一年多,還真是這裏的常客。

不知道是不是喬顧淮特別了解這只貓愛吃什麽,兩盒貓罐頭幾條小魚幹很快就被它吃的精光,吃完還不滿足的一邊舔着爪子一邊沖張嚣叫了兩聲。

“不能再吃了,你都多肥了,就算是只公貓你也得有點恥辱心吧,這是個看臉看身材的時代”。張嚣用手指不停戳着它的腦袋,貓不爽的試圖甩開,一人一貓鬥的樂此不疲。

喬顧淮靜靜的看着這一大一小。

“你覺得這環境好還是覺得這的咖啡好喝又或者喜歡這只貓?”

喬顧淮似乎被人問到了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神色有些踟蹰,半天才開口:“喜歡……貓……”

“那養一個呗?”張嚣說的很随意。

“玩物喪志”,這次喬顧淮沒猶豫回答的反而很幹脆。

張嚣看着他,似乎有些無語。看着喬顧淮那張一臉正色有些超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忽然就想到剛上初中時班主任讓大家寫一個關于“夢想”的作文。

他早就不記得自己那時候是怎麽寫的了,但喬顧淮寫的很好,被老師當着全班級的同學表揚誇獎。

好像有什麽……

我們生在和平幸福的年代裏,立志成為一個像祖父一樣的人……還有什麽……唯願山河無恙 再無國殇吾輩當自強……保護祖國山河……之類的。

當時張嚣只覺得這作文絕對是從哪摘抄的,小小年紀自己都保護不了,還保護祖國。

只是這一刻張嚣忽然就覺得那時候的喬顧淮就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麽,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在一群毛都沒長齊的狗屁年紀裏,他已經很清楚自己以後要走什麽樣的路。

“呃……你那時候挺讨厭我的吧?”張嚣想到那時候的自己又想到那時候的喬顧淮,竟然生出了一絲羞恥感。他長這麽大是真的第一次覺得別人比自己優秀而感到慚愧。

喬顧淮好像什麽秘密被人戳破了一樣,面色難堪半天才尴尬的擠出一句:“我那時候不太能接受你是男的”。

“啊?”張嚣對于這個答案驚的有些難以接受,難到意思他得是個女的。忽而又想起剛分到一個班級時,喬顧淮把他堵在班級門口臉色難看,惡狠狠地問他:“你一個男的,為什麽學女孩子梳長頭發”。

那時候自己的頭發還沒有現在這麽長,也沒有像現在一樣紮個辮子。學校因為頭發的事找過家長好多回,那時候藍槿女士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流産身體不好,學校直接聯系到張國安,因為頭發張國安罵過他、打過他、也曾強硬的試圖把他的頭發剪掉。

想起那段最不愉快的日子,張嚣變得有些煩躁。

“一起出去抽一根”喬顧淮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起身就要往樓下走。

這已經是今天喬顧淮第二次要抽煙了。

門口處撐着個大太陽傘,放了兩把椅子。

喬顧淮就算是抽煙的時候也都是一臉正經,雙腿撐着手肘,一口一口的吸着煙,看着很深沉。

“丹姐要看到,肯定會覺得我把你教壞了。”

“她知道我抽煙”。

張嚣實在是很難想象喬顧淮在張丹面前吸煙時是什麽樣,又問:“你吸煙都吸的這麽猛啊,跟你打球似得,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喬顧淮沒接話,只是看着手指間的煙燃盡,再要點第二根的時候被張嚣把煙拿了回去。

“你這人……說好的怕上瘾呢”。

喬顧淮看着他:“我會在上瘾前戒掉”。

張嚣啧了聲,把煙放進褲兜裏,反正就是不想再給他抽。

“張小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張嚣頓時覺得一激靈,不用看也知道是張丹回來了。

“別這麽叫我!”他甩了一句,趕緊往店裏走。來來往往的都往他們這邊看,跟看着不良少年一樣。喬顧淮還在這呢,張嚣忽然就受不了那種被別人審視的眼神。

“不是,我叫你你怎麽還不理人”。

張丹進來時,張嚣已經重新回了二樓。看着那只貓這會又舒服的趴下了,手欠的戳了兩下。“走,嚣哥帶你鍛煉身體去,你這樣吃了睡,睡了吃的不行!”

張丹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喬顧淮,“他怎麽了,一臉不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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