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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超市老板看兩個人坐在外面的亭子裏，雖然上方有玻璃封頂淋不到雨。但因為下着雨的緣故，借着窗裏的光亭內還是有些昏暗。

老板貼心的拿出一個臺燈放在桌子中間。

“學習好，這麽用功以後一定有出息”。

張嚣轉着筆的手一頓，有些心虛的看向喬顧淮，這人的筆尖從剛才就一直沒有停過。

都不用看題思考就能做出來麽？張嚣對學霸的做題速度有些吃驚。

“好好背，一會我考你”。

張嚣看着眼睛都沒擡的喬顧淮，郁悶的想這人什麽毛病，不是逼人寫作業就是逼人看書。

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張嚣所謂的看書十分鐘有七分鐘用來轉筆，還要不時的把筆滑落掉在喬顧淮眼皮子底下，雖然對方壓根跟沒感覺一樣。

“淮二，你什麽時候走？”張嚣終于忍不住問。

“這會雨大”喬顧淮依舊是頭也不擡。

又過一會。

“淮二，我先回去了？”

“……剛才這頁的題背完了？”等了片刻喬顧淮終于擡起頭，看着張嚣目光中都是審視，讓張嚣想到初中被老師留下背課文，背不會不讓放學回家的場景。

不得不悄無聲息的再次坐下，空氣裏一時間靜默。

張嚣也漸漸安靜下來，默默的看着紙張上被某人标注的重點，還有喬顧淮在某段歷史上發表的解析觀點。蒼勁有力的字體躍然紙上，單看這隽秀的字跡都是一種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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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嚣偷偷瞄了一眼，發現喬顧淮依舊一心埋頭做卷子。忍不住在他後面的注示，盡量仿着某個人的筆跡偷偷加了兩句話。

一座亭子下，一張圓桌擠着兩個人。

靜谧的空氣中只有淅淅的雨聲和筆尖在紙上劃動的聲音，偶爾夾雜着翻動紙張的沙沙聲。

喬顧淮做完一張卷子已經是半小時後，外面的雨勢漸小，天色卻更加灰暗朦胧。昏黃的燈光照在某人白皙的側臉，映在光暈下少了平日的嚣張桀骜，此刻正溫順又聽話的背着書，嘴裏一直小聲的喃喃不絕。

認真也專注，就像曾經他心情好時專心炒作業的樣子。

可能是消失的筆尖摩擦聲，可能是太過灼熱的目光觸碰到張嚣預留的神經。

他垂着的腦袋不經意的擡起，側頭對視上喬顧淮的眼神。

專注、贊賞，嘴角還噙着點淡淡的笑意。

張嚣很少看到喬顧淮笑，這麽近的距離他才發現喬顧淮竟然有着個梨渦。

那梨渦很淺，若不是此刻兩個人離得近，平日裏不仔細看都注意不到。

就像喬顧淮這個人一樣，只有這樣近距離的看，才能發現他區別于平時疏離下的真實。

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注視，就像有某種東西将兩人目光牽扯在一起，誰都沒有移開。

張嚣的手指，就在這目光的注視下不受控制的擡起。

……輕輕戳了一下某個人的梨渦。

空氣一下子凝固。

張嚣的手指近乎僵硬的停在某個動作上，等他再反應過來時喬顧淮已經近乎慌亂的沖進了細雨裏，他的身影很快就融進夜色中。

老板聽到外面的動靜，再出來時就看到張嚣手指僵在某一處。

看着雨勢漸小，問：“你同學走啦？就算雨小了怎麽也不帶上傘？”

張嚣收起微僵的食指，尴尬的站起身發現喬顧淮走的太急，傘和書都沒來得及拿走。

他讪讪的接過老板手裏的傘，把書收了起來對老板說了聲謝謝，就撐着傘進了雨中。

一路上都在為自己剛才的幼稚舉動懊惱。

雨滴順着傘骨滴答的往下滑，和地上的雨水融成一片。

張嚣手肘夾着書，手上拿着手機反複的點開微信敲打出文字又删掉，一直到走近教學樓都沒有勇氣把消息發出去。

“嚣哥，你這上個廁所一個晚自習都沒有了，要不是天氣不好，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出去約會了”？

張嚣剛進教學樓大廳，就看到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往外跑迎面遇到宋舒背着書包跑過來。

“沒，去校超市買了點東西”，張嚣這會才發現已經是晚自習結束的時間了。

剛才他就應該直接從超市回宿舍，一直沒注意就回了教學樓。

“嚣哥，你這出去買個東西也要帶本書？”宋舒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張囂。

他原本叫張嚣來上自習課，是為了認識下八班的班花，聽說對方也住校了，他才會來上晚自習。以為張嚣和自己差不多，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用功。

可是他記得張嚣上自習前是被他拽着才去自習室的，完全是臨時決定，別說書了就連紙都沒看他帶一張。

“……這不要期中考了”，張嚣尴尬的把書夾緊了些。

“是是，蘭德期中考特別變态。考得好的要上紅榜，年級倒數也有個黑榜排名……”。

這個話題一打開，原本對書還好奇的念頭已經被沖散了。

因為雨天，大家都選擇繞路走蘭德的藝術長廊。

長廊有三百多米長，沿着教學樓一直到學校的圖書館，因為要繞一段路，也就只有下雨的時候走的人才會多。

裏面有每個年紀的學生牆展示，還有一些藝術展示。

張嚣來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走這條長廊，一路上宋舒滔滔不絕的給張嚣講着蘭德所謂的紅黑成績榜。還有長廊每個展示區都有什麽，他卻一點也沒有聽進去，腦子裏還在糾結着要不要和喬顧淮解釋一下什麽。

可解釋什麽？對于剛才的行為他自己也解釋不明白！好玩？好奇？因為不确定對方那是不是個梨渦所以故意戳一下。

張嚣覺得不管是哪個借口，都夠讓喬顧淮和自己打一架的。

從圖書館到宿舍就只有百十來米的距離了，兩個人躲在一個雨傘下宋舒納悶的問：“嚣哥，你這傘又哪來的？”

“買的”他看着上面還沒拆掉的标簽，這把傘喬顧淮買了還沒用就這麽被自己給先用了。

“我怎麽記得你上自習的時候是兩手插兜什麽都沒有？你這……”宋舒掃了一眼喬顧淮手裏夾着的書，目光中都是審視的味道。

張嚣迎着他的眼神對視了幾秒，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宋舒一臉我懂了的表情，低聲問：“是不是哪個女生的？嚣哥你出去這會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這腦袋得淋點雨消消火，不然我看這春天躁動的火氣都快從頭頂竄出來了”，張嚣說完直接加快了腳步把他甩在後面，懶的再聽他胡扯。

“嚣哥、嚣哥”，外面的雨這會已經細如牛毛，但柏油路上還存着淺淺的積水，宋舒不敢跑的太急，只能邁着小步跟在身後喊。

張嚣不理，獨自撐着雨傘。

回到宿舍張嚣拒絕了宋舒邀請他去寝室裏看片的提議。

宋舒的宿舍裏住着四個人，三個都是別的班級的人，可能是青春期的緣故，晚上經常會約着一起看片。

張嚣覺得自己自從出國後整個人都快脫離紅塵了。剛上初中那會他還會和高卓對身邊走過的美女看兩眼，偶爾品頭論足一番。他自己雖然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但那時候經常幫高卓寫情書，可能是有着太多寫檢讨的經歷，情書寫起來也是言辭真切聲情并茂。

那時候高卓總是拿着他寫的情書啧啧稱贊，覺得張嚣是個天生的多情種。

回想這兩年，張嚣覺得好像在這方面自己完全是空白的。收到的情書他看了沒有感覺，有女孩子給他表白他也完全沒有心動過。

夜裏張嚣又來來回回糾結到了很晚才睡着，想不通自己當時怎麽會做出那樣的舉動。這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他覺得自己當時應該可以很坦然的說句玩笑，可是那人是一本正經的喬顧淮他就覺得自己的舉動真是太随便了，連發個微信解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了。

直到決定了第二天直接去喬顧淮班級裏找他還書和傘，到時候再道歉才漸漸入睡。

第二天張嚣趁着上早自習的時間偷偷溜到樓上的一班，站在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播放英語聽力的聲音。

他個子高一臺腳就能從走廊的窗戶看到裏面，只是瞧了半晌也沒看到喬顧淮的影子。

站了會一班裏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張嚣看到裏面沒有老師，第一個看到他的人和周圍人說了兩句，一時間好幾雙眼睛分分往窗戶這邊看。

沒一會葉南初就從後門走了出來，嘴角還帶着笑，“她們說新晉校草光臨一班門口，還真是”。

張嚣有些尴尬，往裏又看了看還是沒看到喬顧淮，就連顧星也的身影也沒找到，“淮二，不在？”

“他和星哥被班主任叫去了，近期有個物理競賽老師想讓他們參加，你找他兩有事？”

“哦！”張嚣晃了晃手裏的書和雨傘悶悶的說：“沒事，來還東西。”

葉南初看了看，問：“淮二的？”

“嗯，他不在那給你吧”，張囂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葉南初。

“你不自己給他？”葉南初看了張嚣半晌才伸出手接過去，接着眼神裏帶着幾分玩味的問：“他的書和傘怎麽跑你那去了”。

“……在超市碰到了，他走太急忘拿了”，張嚣看了着他言簡意赅的解釋，心裏卻透着點心虛。

葉南初“哦”了聲，臉上多了幾分了然了的笑意。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葉南初那表情張嚣竟然覺得有點緊張，昨晚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又從張嚣的心裏爬了上來，他不自覺的把手插進褲兜裏，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随意。

“走了。”

“張嚣”。

張嚣剛走了兩步就被葉南初喚住，他側頭看着葉南初，等他開口。

葉南初看着手裏的東西，狀似稀松平常地說：“你那時候出國，淮二難過了好一陣呢。”

“啊？”張嚣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想再追問時葉南初已經轉身進了班級。

高卓覺得今天的張嚣有些奇怪，一上午都不太愛理人。課間操更是堂而皇之的沒去，幸好沒有人來查班級。

宋舒和秦語讨論了半節課中午要吃什麽。蘭德食堂的夥食每周都會更新，還會根據學生的反饋對大廚做的菜進行排名。這也調動了大廚們對菜樣的創新，好處是會不斷推出新的菜式，壞處就是在不斷創新中也會有層出不窮的黑暗料理。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放學，高卓回頭看張嚣還趴在桌子上，頭埋在臂彎裏。

“嚣哥這姿勢已經兩節課了，這是還沒醒？”宋舒起身看着張嚣，不知道他這是睡着了還是怎樣，只是看着往後邊走過來的高卓和程篤。

高卓圍着轉了兩圈，似乎是在就着這姿勢考慮要不要叫醒張嚣。

三個人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高卓，這個叫醒人的重任不約而同的指向他。

高卓撓了撓頭，附身隔着個桌子叫了兩聲：“嚣哥”。

張嚣動了動手腕，人還是維持着剛剛的姿勢沒有醒。

“嚣哥！”程篤本來是想幫着叫醒人，可他人長的胖底氣足這一聲音聽起來響亮，聲調明顯比高卓高了兩三倍，這一聲喊完幾個人明顯都往後退了一步，把他和張囂留出一個小空間來。

程篤有些發懵，想跑但他就擠在宋舒的椅子後面身體又胖，還來不及錯開出去就對上張嚣的眼睛。

他微擡起頭，眼神還有些松散，看上去有些茫然，卻絲毫遮掩不住那臉上的不爽。

程篤讪讪的笑着說：“嚣哥，咱們去食堂吧。”

“……”張嚣沉默了片刻，眼神才漸漸清明。站起身說：“你們去吧，我不吃了，”雖然這麽說着但站了片刻還是起身跟着幾個人一起往外走。

“嚣哥，你是不是不舒服？”高卓看着張嚣一臉沒精神的樣子忍不住問。

“沒”！張嚣扯了扯額前的一縷頭發，覺得有些煩躁。

“那是……你爸讓你回家？”高卓猜測着問，在他看來張嚣只有面對他父母的事情上才會這麽煩躁不安。

張嚣側臉看着他，搖搖頭，“昨晚沒睡好，中午要回宿舍補個覺”。

“沒睡好，嚣哥咱晚自習回去你不是就喊着困，說要早早休息”。宋舒他們三個走在前面，聽到張嚣和高卓的對話，忍不住回頭插嘴問。

“睡得早和沒休息好完全是兩回事！”程篤這會還沒從把張嚣叫醒這件事中回過神，他雖然因為和高卓同桌的原因現在和張嚣也算混熟了。但總會不時的從高卓嘴裏聽到一些張嚣之前的事情，對張嚣的脾氣他還摸不準。

總覺得張嚣沒高卓說的脾氣那麽壞，至少在班級裏除了之前和徐子瑞之前有過過節，對別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張嚣跟着他們走到岔路口就分開了，一個人往宿舍走。

從昨晚到現在，他感覺整個人都是懵的。狀态不好，他把這些歸結成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索性就幹脆回去補覺，睡足了估計腦子就清醒了。

張嚣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他看了看手機裏面有三條高卓的微信。

問他是不是不舒服，用不用幫忙請假？

最後一條說沒有老師問，嚴聘婷下午就沒來。

張嚣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點回班級還能趕上最後一節自習課。平時班主任總會自習課去查人，想到這便從床上爬起來收拾一下走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