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亡靈之城

依照瑪爾達所說的，屠龍者應當身在裏昂。靈脈附近總有魔物虎視眈眈，黑貞德也一刻不停地試圖追殺他們，找到屠龍者顯得格外迫切。

天剛蒙蒙亮，他們便出發了。一直到了正午，他們還未到達裏昂。

“我們先去附近的城池，問問現在的裏昂是個什麽情況吧。”瑪麗指着不遠處的城牆，如是提議道。

她的建議得到了贊同。

被衆人誤解為是魔女的貞德無法進城，咕噠子和神木曉他們也不會說法語，因而瑪麗主動承擔了探聽情報的任務，輕快地小跑進了城裏。其他人則是在城牆旁的陰影處坐下，趁此機會好好消息一會兒。

瑪麗很快就回來了。照她所打聽到的，裏昂一度被骸骨兵和雙足飛龍襲擊，曾有一個手持大劍的男人奮力擊殺魔物。

“不過現在他是生是死，尚且無人知曉。”瑪麗又補充道，“看來我們不得不去裏昂了。”

咕噠子站起身，用手拍去衣服上的灰塵。

“那我們繼續前進吧。”她決絕地說道。

神木曉也贊同道：“嗯。早一些找到屠龍者，我們就多了一份勝算。”

重打起精神，他們再度踏上征程。穿過被燒成灰燼的村莊，渡過一條被硝煙染得渾濁的小溪，裏昂城近在眼前。盡管隔着一些距離，他們仍能看到破損的城牆，與盤踞在天際的雙足飛龍。

一股窒息感湧了上來，神木曉下意識放慢腳步。不知怎的，她對眼前的裏昂感到很抵觸。

“吉爾，你感覺到了嗎？”她小聲說道，“這座城裏有死亡的氣息——與拉沙裏泰一模一樣。”

對于神木曉而言，“死亡的氣息”是她很早就已經感受到過的——像是時間和空氣都完全凝固了一樣，沉重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吉爾伽美什點頭：“亡靈在叫嚣。周圍似乎有龍群在盤旋，master，請小心一點。”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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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闊步跟上咕噠子。

裏昂城內的狀況比拉沙裏泰糟糕多了。

同樣受到了屠城待遇的裏昂，除卻沒有任何生還者以外，還有魔物盤旋在周圍，啃食亡者的屍首。遠遠的，能聽到龍群排打翅膀的聲音。

死者無法複活，他們所能做的，只是驅逐那些魔物，讓亡徒得到安寧。

城中央的堡壘周圍發出怪異的聲音，聽着像是人類的呻/吟聲，還能隐約看到數個人形。靠近了些，才發現那并非人類，而是活屍。

靈魂已經消失，肉體已然死亡，被魔術牽引起的身體正在慢慢腐爛，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凝結成塊的血液從他們的口鼻溢出。

他們說着難以辨別的言語，朝他們走來。

“他們……已經無法被恢複了吧……”神木曉顫抖着，說出了這句話。

“是的……”羅曼很艱難地給出了這個答案。

那麽，他們就只能戰鬥了。

活屍不同于魔物和雙足飛龍，不會進行複雜的攻擊，只知一味沖上前。殲滅他們顯得格外容易。

但最無法沖破的，是他們心頭的那道名曰仁慈的關卡。

暫時除絕了城中的魔物，他們依照着羅曼醫生探測到的從者反應，在殘破的堡壘內找到了被聖女瑪爾達藏匿起來的屠龍者——齊格飛。

不過齊格飛身負重傷，只能在莫紮特攙扶下，勉強跟上咕噠子他們的腳步。

“探測到前方有從者生物反應！你們趕緊逃啊！還有……還有一只巨大生物！”羅曼拍桌大喊，從他的聲音就能聽出事态有多緊急了。

“那是一只巨龍。”阿爾托莉雅和吉爾伽美什同時說道。

咕噠子瞟了一眼齊格飛。她并不認為他們能逃得有多快。

齊格飛低下頭，痛心疾首地說：“對不起，我這幅身軀拖累了你們……”

“它來了！”吉爾伽美什打斷了他的話。

地面微微震動，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威壓。轟然一聲巨響，黑色的巨龍從天空降臨。黑貞德坐在龍首，笑得猖狂。

“殺了他們吧，法夫納！”

法夫納發出一聲咆哮，震得神木曉的心髒直發顫。

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合時宜，但能夠馴服北歐神話中的惡龍，神木曉認為黑貞德确實擔待得起“龍之魔女”這個稱呼。

法夫納口中吐出火焰，沖了上來。瑪修和貞德當機立斷，立刻展開了寶具，暫時擋下了它的攻擊。但寶具顯然無法長時間對抗法夫納強而有力的攻勢。

誠然，阿爾托莉雅的對城寶具Excalibur擁有巨大的威力，但她身上的龍特性會導致寶具對法夫納的傷害被大大削弱。而且，Excalibur的發動需要一定時間，如果法夫納趁此機會逃跑，與出其不意之時進行攻擊，那就功虧一篑了。

似乎只有吉爾伽美什的寶具能派上用場了。

這時候，氣若游絲的齊格飛站了出來。

“讓我來吧。”他說着，舉起手中的大劍，“又見到你了，惡龍！我将再度擊潰你！

“幻想大劍——天魔失墜！”

劍氣溢了出來，直朝法夫納掃去。黑貞德一下子慌了，忙命令法夫納向上飛。盡管她躲得及時，法夫納的雙足仍是被重傷了。

使用完寶具的齊格飛被抽光了殘餘的所有力量，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借着齊格飛為他們制造出的這個絕佳時機，衆人立刻逃離了裏昂城。作為唯一健康的成年男子莫紮特，此刻不得不背起幾近昏迷的齊格飛，費力地跟在大隊伍後面。

他很後悔自己是個筋力D的caster，而并非是有坐騎的rider。

逃出城外并不意味着離開了黑貞德的追捕。很快，接受到指令的卡米拉和狂化berserker追了上來。

看到阿爾托莉雅的那一刻，原本就不冷靜的蘭斯洛特立刻失去了所有理智。卡米拉倒是對他這副模樣滿意的很，見蘭斯洛特赤手空拳，便把腰間的佩劍擲了過去。

蘭斯洛特的右手觸及到劍柄的那一刻，原本銀白的劍身霎時蒙上了一層黑氣，變為玄色。他狂嚎着沖向阿爾托莉雅。阿爾托莉雅舉劍應擊，但她的攻勢似乎都被他完全看穿了。

這一戰打得并不輕松。

阿爾托莉雅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她驚異于他完全知曉自己攻擊的逃路，以及他可怕的攻勢。

“Arrrrrthurrrrr——”

蘭斯洛特狂叫着，再度沖了上來。

在她透露真名前就已經知曉了她的名號，阿爾托莉雅确信他一定是自己生前認識的某位騎士。

而另一邊，卡米拉對上的仍舊是吉爾伽美什。不過這一次，吉爾伽美什褪去了上次戰鬥中的焦躁。他也不急着大肆攻擊，而是同卡米拉周旋着，等到她失去耐心而露出破綻時，在予以她猝不及防的攻擊。

卡米拉猛地後退了幾步，瞪着吉爾伽美什，那副模樣仿佛是想要拆其骨飲其血一般。

“成長得很快嘛，吉爾。”神木曉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吉爾伽美什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只不過眼裏那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把他此刻的心緒完完全全地透露出來了。

“master，你還是站遠一點，要是那家夥突然攻上來，傷到你可不好。”

神木曉點點頭，立刻退到了咕噠子身旁。

縱然魔物肆虐，但只要和咕噠子待在一起就再安全不過了，吉爾伽美什對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不必擔心神木曉的安慰，他再度投身于戰鬥。

魔物瞄準了重傷的齊格飛，紛紛朝他這兒聚集。一不小心成為了齊格飛安全保障人員的莫紮特只能很無奈地承擔起驅逐魔物的工作。幸好瑪修及時趕來支援，否則他非得過勞死不可。

阿爾托莉雅與蘭斯洛特打得難舍難分，旁人甚至都無法插足他們之間的戰鬥。

但長時間的戰鬥，難免讓阿爾托莉雅有些覺得有些疲憊，魔力似乎也沒有那麽充盈了。而蘭斯洛特的魔力是由聖杯所提供的，因為根本不必擔心魔力枯竭的問題，時刻都處于最佳狀态。

一副模糊的圖景鑽入阿爾托莉雅的腦海——

蘭斯洛特手中的劍被她擊落，但他的手上再度出現了另一把劍，一把阿爾托莉雅很熟悉的劍。

湖中精靈托付給人類的寶劍，名曰無悔的湖光。

她似乎是被真相震懾住了。無毀的湖光刺入她的腹部，給予她一記重擊。

這是直感所展現給阿爾托莉雅的一切。

知曉部分未來的阿爾托莉雅已經不會感到震驚了。在蘭斯洛特拿出寶劍的同時，她的劍已穿透了蘭斯洛特的胸口。

蘭斯洛特跪倒在地，用以隐藏面貌的頭盔掉落了下來，顯出他的真面目。

阿爾托莉雅的手微微顫抖。

“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蘭斯洛特卿……”

蘭斯洛特看着從金黃色劍身上滑落的血跡，仿佛是多年的心願被實現了一般，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

他伸出雙手握住契約勝利之劍，将額頭貼在劍身上。

“我的……王啊……”他用嘶啞的聲音費力說道，“請你……”

他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

阿爾托莉雅看着蘭斯洛特化作金黃色微粒，悲傷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她不知道蘭斯洛特為何會變成那樣一副猙獰而可怕的模樣，也不明白他消失前露出的表情之中到底有何深意。

見蘭斯洛特已被消滅，卡米拉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應當硬抗下去，迅速以靈體化消失，趕回了奧爾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特異點！

最後依然還是臭不要臉地求一波評論_(：3 」∠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