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家吉爾有大問題！

自幸存于死刑的威脅之後，路易十六過着比以往更為奢靡的生活，體型較之先前也變得有些微胖。他跑起來時一颠一颠的，期間還不忘扶住自己腦袋上的華麗王冠，看起來像是個喜劇演員。

“诶，這個寶貝不錯嘛。”

聽到這話，路易十六有些迷糊，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什麽？”

随即，他就感覺到了右手手心的空蕩感。原本穩穩當當地安置在他頭頂的王冠不知什麽時候被德雷克摘了下來。

路易十六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微微揚起下巴，面容嚴峻，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雖然這姿态在德雷克眼裏看着不免有些可笑，正色對德雷克說道：“還給我。”

“鑲在正中間的這幾顆鑽石的成色可真不錯，切面處理得也堪稱完美，不愧是從皇家的匠人手裏做出的寶貝。”德雷克一本正經地評價了起來。

“我說，把它還給我！”

路易十六有些生氣了。盡管他已經很久沒有處理朝政，落實他作為國王的職責，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放縱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小喽喽在他頭上撒野！

不過很不幸的是，德雷克絲毫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繼續欣賞着王冠。

德雷克的反應徹底激怒了路易十六。他把手上的真絲手套一扔，把挂在脖頸上的藍寶石吊墜往肩膀上一甩，把袖子往上捋了捋，自幼習得的皇室禮儀徹底被他抛到腦後。絲毫不顧其他人的驚異目光，他直接上手準備奪走德雷克手裏的王冠。德雷克略扭了扭身子，路易十六直接撲了個空，還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以一種非常不優雅的姿勢摔倒在地。

神木曉有點想笑，但她靠着自己的毅力硬是忍住了。不過素來放縱自己的吉爾伽美什特別沒心沒肺地大笑了起來，為此他成功收獲了國王殿下的一分鐘怒視。

路易十六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重新陷入奪回王冠的苦戰，宛若一場鬧劇，衆人看得津津有味。

至于神木曉，她認為這是一個能讓她好好思考一下當下情況的好機會。

剛才他們還在面臨着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下一刻，福爾摩斯就如同救世主一般踏入戰場，于一瞬之間改變了局勢。然後……

他們苦苦追尋的幕後黑手莫裏亞蒂就被擊敗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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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從者，居然打敗了看上去幾近無敵的莫裏亞蒂，而且老爺子也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

偵探（燈光師）簡直太可怕了！

“小姐，你的心思可都完全寫在臉上了。”福爾摩斯悠悠說道。

一下子被參透了心事，神木曉有些窘迫，反問道：“是嗎？”

福爾摩斯把玩着手裏的煙鬥，不再關心不遠處的喜劇了。

“我知道你很好奇，好奇我是怎樣打敗莫裏亞蒂教授的。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很難以一兩句話解釋清楚，更何況，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什麽？什麽時間不多了？”

福爾摩斯笑了笑，叼起煙鬥：“你只需要知道，我很早就來到了這個奇點——比任何人都要早得多。我已經完成了作為ruler的職責，那麽就……再見了。”

話音落下，楠木煙鬥伴随着福爾摩斯的身形一同消失了。

傑克從長廊盡頭走來。她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媽媽，我回來了。”

她如同往常一般，環抱住神木曉的腰。神木曉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漸漸消失的身體。

“傑克，等一下……”

阿爾托莉雅和衛宮的身形也開始變得渙散。

“請等一下……”

德雷克手裏的皇冠落到了地上。

“沒能搜刮盡巴黎的財寶就要消失了，真是有些不甘心啊！”仍是德雷克慣用的不正經語調。

熟悉的身影逐一消散。最後是，愛德蒙·唐泰斯。

“伯爵先生，你也……”她的聲音微若夢呓。

伯爵點頭。

“我們會再見的，請相信我。所以，等待并心懷期待吧。”

最後，狹長陰暗的走廊上，只剩下了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以及終于奪回皇冠而一臉滿足的路易十六。

神木曉整個人都空空蕩蕩的。類似的事，她在上一次特異點修複成功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了，所以這次不應該如此多愁善感才是。

但是啊，那足以吞噬一切情感的苦水，怎麽還是在她的心中翻滾呢？

是畏懼嗎？是畏懼吧。

畏懼着随時都有可能失去蹤影的一切。

吉爾伽美什望着伯爵消失的地方，冷哼了一聲：“那家夥可真讨厭，就算是走了還不忘給人留個念想嗎？”

“吉爾，你也會離開嗎？”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吉爾伽美什怔了一瞬，霎時不知如何作答。最後，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如果不再有奇點有待修正，那麽我大概也會像這樣離開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地直擊神木曉的心髒。

“那麽就……”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活在當下，珍惜所經歷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是個不錯的建議呢，master。”

宮殿外傳來馬蹄聲，拿破侖率領的軍隊似乎已經攻破凡爾賽宮了。路易十六害怕地大叫起來，在走廊裏亂跑。

此地不宜多留，他們得趕緊離開了。

“羅曼醫生，你在偷吃包子嗎？別發呆了，快把我們傳送回去！”

“哦哦哦！”

剛才看戲看得正入神的羅曼立刻把還沒有吃完的半個芝麻包子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敲擊鍵盤，總算是趕在拿破侖來到神木曉面前質問他們是何身份之前啓動了靈子傳送。

傳送成功，一切都安然無恙。

看到安全歸來的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羅曼鼻子一酸，剛想說出些感動人心的激動話語，卻被神木曉搶了先。

只不過，她說出的是……

“醫生，能把嘴邊的芝麻餡擦幹淨嗎？”

羅曼欲哭無淚，在心裏又悄悄記了她一筆，并發誓下次一定要向所長打神木曉的小報告！

他正這麽想着，管制室的大門忽得被打開了，所長走了進來。羅曼不由得在心裏欽佩所長每次都能在掐着特異點剛好修複的那個時間點出場。

所長循例說了些祝賀的話，而後很快就切入正題。

“成功地獨立修複特異點，就意味着你正式成為了迦勒底的一員。不過得到正式的名頭之前，你還需要進行一系列的測試——不過放心，只不過是一些簡單的檢測罷了。”所長說道。

這神木曉倒是可以理解。

臨行前，所長還不忘補充了一句：“從者不必參與，這是僅針對禦主的測評。”

既然所長都這麽說了，吉爾伽美什也就只好乖乖留下。

這會兒只剛入夜罷了，時間還早，他索性就待在了管制室，和羅曼一起分享芝麻包子——雖然羅曼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咬下第一口，甚至連甜味都還沒有嘗出來，吉爾伽美什的心髒忽得一記抽痛。而後，痛感自血液流動到骨髓，在身體各部游走。

拿在手裏的包子掉落在地上，芝麻餡心流了出來。

吉爾伽美什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頸，有些喘不上氣。他的身體僵硬得可怕，仿佛自己已經沒有了控制它的權利，有些迷糊的大腦幾乎難以運轉。

“吉爾君，你還好嗎？！”

“……我沒事……”

他有些故作逞強了。

另一邊的檢測室內，神木曉覺得有些心悸。

不過她的心髒一直不失所望地運行良好，而且她的年齡也不大，所以這應該不是她不幸患上心髒病的前兆。

檢測的內容其實很簡單，與一般的體檢有些類似，唯一有出入的部分就是多出了一項對魔術回路的檢測。

其實在招入迦勒底的時候，神木曉就都已經做過這些檢測了。不過她并沒有因此覺得反感，畢竟她自己也認為反複檢測不是什麽壞事。

魔術回路依然是不好不壞的七條，安安穩穩地盤踞在她的背上，魔術回路的質量也仍舊保持着尴尬的D＋水平，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不過神木曉對于魔力的控制确實比一開始學魔術時精進了不少。

分析血液的儀器出了問題，久久得不出數據，而神木曉是非得等到分析單出來以後才能離開的，這下就只能被迫留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只知道一直到第十二個人搗鼓完儀器以後，它才重新恢複了正常。她瞟了一眼牆上的鐘，時針已然越過十二這個分水嶺。她掐指一算，自己好像等了足足四五個小時。要不是檢測室裏沒有床，她都想幹脆在這兒過夜了。

不過事實是這裏不夠貼心，她只能走一大段路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經歷舟車勞頓的神木曉困極了，走在路上她都幾乎要閉上眼。掙紮着，房門終于出現在了眼前。她松了口氣，睡意也消失了那麽些許。

走廊裏的燈被調得有些暗，一直當她靠近了些，才發現了一個蜷縮在門旁的小小身影。

吉爾伽美什坐在地上，背靠着門，把臉埋在雙臂之間。

聽到漸近的腳步聲，他倏地擡起了頭，撲入神木曉的懷裏。

神木曉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吓到了。

“master，我很難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

他的聲音軟軟的，聽得直叫人心疼。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感冒了？不對，英靈怎麽會感冒呢……”

神木曉一下子也判斷不出吉爾伽美什到底是怎麽回事，只好摸摸他的額頭，估測他的體溫。但她的手太涼了，體溫難免感受地有些偏差。

無奈之下，她只好将吉爾伽美什額前地頭發理到兩邊，把自己的額頭貼近他的額頭。

面對着一張突然放大的臉，吉爾伽美什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就連遍布周身的疼痛也消失無蹤，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嗯……體溫正常。”

判斷完體溫後，神木曉又重新幫吉爾伽美什理好頭發。

“難道是壓力？我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因為英靈不會生病，對吧？”半吊子庸醫神木曉不敢亂下定論。

吉爾伽美什迷迷糊糊地，随口應道：“大概吧……”

“如果實在很不舒服的話，你就去找所長吧，她一定有辦法。”

吉爾伽美什點頭，又抱緊了她。神木曉這才發現，初見時僅到她胸口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長到了她的肩膀處。

原來他也在長大……嗎？

神木曉心裏莫名湧動着萬千感觸。她輕輕拍着吉爾伽美什的背，溫柔地說道：“快回去休息吧，睡一覺就沒事了。不過有事情，明天還要早起喲。”

吉爾伽美什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松開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頗有英雄的氣勢。

神木曉無意識地嘆了口氣，打開門，躺到久違的床上。正濃的睡意在腦袋沾到枕頭的那一刻消失了大半，一直與清醒的意識鬥争了好幾個小時，她才睡着。

她又做那個奇怪的夢，只不過這一次夢境變得更加模糊，更加難以辨認。

那人，似乎站在了迷霧之中。

鬧鈴響了，她胡亂拍打了一番，居然成功把鬧鐘按掉了。

繼續沉入夢境，她決心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喂，起床了。”

耳邊傳來陌生卻又有些熟識的男人聲音。

“喂——起！床！了！”

不不不，現實生活中她不認識擁有這麽好聽的聲音的男人。

“A——ki——ra——該起床了，你還要本王再重複幾遍！”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惱怒。

神木曉終于醒了。

意識仍在外頭游蕩，還沒有回到她的大腦。迷迷糊糊地，她看到床邊站着一個男人。

一個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一個裸着上半身，戴着惡俗金飾的金發陌生男人。

她呆滞了數秒。

喂，這種少女漫畫的片段是怎麽回事啊！

這種時候她是不是應該像女主角那樣對着美男流口水啊！

雖然心理活動豐富，但神木曉臉上依舊風平浪靜。

那人倒是對她的行為感到滿意。他不無得意地說：“怎麽，被本王的玉體迷得轉不開眼了嗎？”

“……你誰……”

“直問本王的名諱嗎？真是個有膽量的家夥，本王準了，你擁有得知本王真名的權利……

“吾乃吉爾伽美什。”

“……你能先把衣服穿好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

我……

抽到了……

小安……

emmmm……

那麽……

我的心願是……

閃閃大人明年請務必光臨我的迦勒底啊！！！！就算是c閃也好啊！！！！

Act3 鬼哭醉夢魔京·京都 羅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