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同歸
夜色不覺暗下來,前一刻還感覺刺眼的日光,此刻竟像放久了的溫茶,只見袅袅水霧裹卷着最後一點不起作用的餘溫,周邊襲來的風也漸漸涼下來,莊裘見雲色愁濃黯淡,春夜将至,這山路上恐怕再不能逗留了。
姜如笙許是被涼風吹着,消了些心頭煩悶,喘着氣緩緩蘇醒過來,茯苓一見,忙着招呼草藥師,“醫師,醫師,我家小姐醒了。”
草藥師也不敢耽誤,匐着腰走上前,隔着金絲絹布為姜如笙診脈,繼而伸手去探她的眼瞳,禮儀自然不能丢,“小姐,冒犯了。”
姜如笙唇色慘白,實在無力回應,只得微點了點頭。
山間猛然刮過一場席卷黃沙的陣風,礫石顆沙在地上随着風卷打旋兒,卷動着一群人華服的下擺衣裙,些許微揚在空中的小塵土迷進眼睛裏,倒也不打緊,倒是姜如笙躺靠在地上丫頭懷裏,卷着黃沙的旋風将沙粒塵埃全都拍到了一張孱弱慘白的臉上,許是吸進了不幹淨的氣,強撐着的精神氣緊連着幾聲咳嗽,胸腔翻騰着,似是要将整個人翻過來一樣,嬌弱眉眼上便再也見不到半點氣色,恹恹病病的。
胥莞在一旁瞧着茯苓幫她舒氣,仍是咳嗽不止,怕是下一秒便要咳出血一般,同是女子,心中不免替她難受,便讓吟雀去馬車上去拿清涼膏,想着此時若是能讓她精神一番,自然也會稍許舒服些。
草藥師臉上仍是凝重,朝莊禮官拱了拱手,“現下最好還是找個人家休息一晚。”
袅煙幫自己小姐輕輕拍掃身上的沙土,明色見禦賜華服被吹得蒙上一層紗,便狠狠睨了一眼地上正在被小丫頭茯苓緩緩舒氣的恹恹臉,看着姜如笙似是活活在這山路上咳了半條命下去的模樣,不遠處的嘔吐物實在讓人不甚舒服,便下意識用手上的帕子掩住鼻息,走過草藥師走到莊裘前邊,“莊禮官,就這般耗着也不是個主意,姜妹妹這身子恐怕不能在這荒山路上折騰了。”眼眸瞬間一轉,有了小心思,“倒是距離這不遠便是有個休息的地方,倒不如我們帶着姜妹妹過去,也好叫她好生修養一番。”
異族朝貢商王朝都城安陽,千山萬水自然不能日夜兼程,便每隔一段路程設立個休息站,與大道不同,小路的各個休息站相距較遠,莊裘與鄒容帶隊的迎宮隊伍走到這山間才走了距離休息站一半不到的距離,眼見夜色将至,明色口中提議的休息地自然不是小路上設立的休息站,而是距此不遠的官道大路上那間。
主道與小道其實相隔不遠,只是隔着幾座堅挺高峰,高峰兩側一邊是平坦草原,一邊是荒蠻山路,此般設計,自然是商宮希望越來越多的異族臣民難熬山路崎岖,多些朝貢,激勵着走官道大路而已。
莊裘自然知道兩條路的淵源,因此才十分忌憚,擡眼看着胥莞蹲在地上幫着奄奄一息的姜如笙在兩穴處塗抹清涼膏,細白勝雪的手指才伸出衣袖便被晚風吹得有些發紫,才重重嘆了一口氣,“罷了,此事只得晚點再與大王通融。”
随即,将草藥師安排在姜如笙身邊,命令茯苓與其他下人好生照料,便轉身跨上駿馬,疾馳到隊伍前頭,左轉了方向,朝大道休息站趕過去。
明色邁着步調進了馬車,細長着眼神朝遠處斜了一眼,嘴角挑了個角度,似笑似不笑卻驕傲非常,“我倒是要親眼看看,子家的那位公主倒是什麽坯子。”
車隊行得穩當了些,繞過雜草叢生的山間,浩蕩的隊伍沿着少有人走的僻地,漸而消失在山腳轉彎處,踏上本不該他們行走的路。
子嫮想了一路,武丁子昭登基不久,整個商宮裏也只有這個先王的王後而已,實在想不出如此尊貴的姒洛夫人需要拉攏她有何益處,子家确實是諸位王室諸侯中最興旺的,可要說為了她今後可以過得安穩一些,子嫮倒是認為自己應該上趕着去求先王夫人關照才對。
空山上隐蔽久了,子嫮才竟然發覺自己對人情世故實在懶散,世事混沌,她竟理不出一點頭緒,這樣想了幾番的功夫,迎宮隊伍不知何時走出了草場,夜色漸濃,不遠處有些煙火光冒出來,想來應該是到了休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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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舒服卻實在憋屈,子嫮這一天也累了,按着身邊人安排的事宜,住進了休息站的小房間,洗洗便睡了。
甄意見自家小姐房間裏靜了,便攜着阿蠻一同悄步走出外門,心中有些無奈般嘆息,自家小姐向來如此,心思單純少了許多細膩,煩心事也實在積不到心上,想來如今只是心痛傅禮官之事,與傅禮官談了幾句,如今面上平靜,應該是打定主意了。
明月高懸于清空暗夜,恰是到了清明時分,休息站院子裏的滿樹梨花開得娟美,如雲似雪,夜裏染上濕氣,淩夜而開,一半是春夏美圖,一半如秋冬水墨,清冷月光便順着這枝丫洩下來,映出梨樹下溫潤的身形,傅說換了一身日常淺色長衫,微蹙的眉頭似是凝着厚重寒冰,任清冷月光也化不開照不進。
幽幽埙聲半帶蒼涼失意,仿佛嗚咽聲彙成這一首涼曲,叫聽的人不禁生生扯出淚來,袅袅于夜聲聲不絕,化成清冷的嘆息。
白日之事傅說終是難以釋懷,夜下難眠便借了這凄涼景致,抒懷心事。
他正沉浸在自己一人的痛楚中,泥牆外似是有嘈雜腳步聲,瞬間斂了手中的聲樂,悄聲走過去,還沒走近,眼前的木門就被人從外邊別人推開,遠看着外頭是一條長長的隊伍,最先踏進門的兩個男人身着朝服正裝,傅說看了他一眼,手伸過去拱了拱,眉間劃過一絲不解,“莊禮官,鄒禮官,你們為何會至此?”
夜色深了,明月漸隐,梨花倒是在夜色中雪白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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