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旨意

胥莞便在床榻上着華服生生坐了一夜,一閉上眼,便想象起子嫮只身一人在不知何處的境地裏掙紮着,想象着子兮清絕面容皺眉質問她,為何自己的妹妹為了她竟然經歷這番苦痛,心頭狠狠壓抑着,叫她如何睡得着。

吟雀從外頭進來,看着胥莞憔悴不堪的臉,猶如失了水分的嬌花,恹恹着不見生機,她嘆了一口氣,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一整宿都未合眼,便走上前幫着胥莞捶了捶肩頭,叫着外頭的人打了溫水進來淨面。

胥莞頹然着,卻一把将吟雀為她捶肩的動作阻下來,昨夜吟雀也是一夜未眠,一直在外邊幫着胥莞打聽尋人結果,胥莞擡頭見着吟雀愁容臉面,心中驀然沉下來,詢問的口氣仍是帶着激動卻不甘的聲調,“還是沒能找到嗎?莊禮官與傅禮官還是沒找到子嫮嗎?”一口氣問完,眼淚便複而簌簌下來,身子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整個人沒了半點神采。

吟雀幾欲張口卻不忍心看自家小姐這樣難過,可是她這樣揪心自責着也實在耗費心神,便嘆了口氣,“小姐,方才傅禮官是被人擡回來的,我看着他臉色不好,便問了他身邊的下人,誰知……”

昨夜胥莞在房間裏焦灼着問了好幾遍,聽到最激動的消息莫過于,傅禮官找到了身邊的丫頭甄意和阿蠻,可眼下昨夜早已過去,吟雀神情又這般凝愁着,胥莞也似是料到了最壞的結果,便含着淚眼看着她說下去。

“誰知,那尋人山坡的下邊竟連着深淵,想來子嫮小姐怕是……”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見胥莞臉色陡然血色全無,眼睛刺眼的血絲被淚水模糊了一片,雙唇顫顫着,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半晌她伸起拳頭狠狠朝自己身上捶起來,淚水浸在華服針線裏,映出深色水漬,胥莞此刻全然沒了平日裏端莊禮儀,只是無力哭喊着,捶在自己身上,“我恨不能替了她,若是此刻失了消息的人是我,失身墜了深淵的人是我,總是叫我比現在要好受十倍百倍的。”

吟雀慌忙攔着自家主人,擔心她失手傷了自己,一邊安慰着,“小姐,只是傅禮官這裏沒尋着結果,莊禮官那裏還在找着,萬一……”說 到這裏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子小姐身邊的丫頭都是在坡下發現的,怎麽可能子嫮就被蠻人擄到別處去?

她心中自然是明白小姐自責的,畢竟要不是子小姐以命為她拖延了時間,想來現如今她也不會這樣安然坐着,這樣想着吟雀也不知如何安慰自家小姐,便也施施然地落了淚,手上還不忘攔着胥莞捶打自己。

房間裏主仆兩人心情沉重悲傷着,外頭庭院裏卻有人騎着馬進來,那人從馬上一躍而下,跪匐在鄒容面前,從衣襟懷中掏出一卷竹簡上前遞給鄒容,“鄒禮官,商宮夫人傳來的旨意,望您呈讀于下。”

一時間各個房間裏的小姐丫頭們都被人從外頭禀告了,“小姐,宮裏來了旨意,快出來接旨罷。”

傅說暈死在房間裏,無心無力呈旨,草藥師及随助皆忙着與他診治,便是剩下的人都齊齊湧出了房門。

袅煙扶着明色從房間裏頭出來,早已穿戴整齊了華服金冠,頭上的白紗布看着十分顯眼醒目,卻掩不住她那一雙美目流轉的眼眸,莞爾一笑間媚态萬千,眉宇間昂着十分傲氣,目光幽深望着遠處日光,身邊的袅煙扶着主子的手臂十分有力。

姜如笙身子不好,卻也不是下不了床,便叫人攙着走出房門,仍是白慘慘病恹恹的臉色,孱弱不堪似是一絲微風也能将她吹倒,華服下掩着瘦弱身體,臉上盡力洋溢着呈旨的恭敬,眉宇間卻凝着掩不住的愁思,似是聽說了子嫮的事情,她自知胥莞與子嫮這兩日走得近,憂心着胥莞心情,卻苦于自己無力前去探望,心中隐隐擔憂着,便将目光投到了胥莞那邊。

胥莞臉上扔挂着淚痕幹了又落,落了又幹,似是怎麽也落不完,眼瞳紅腫着,臉色十分難看,竟比姜如笙看着還是不禁風,要不是身旁吟雀雙手撫靠着,怕是早已昏落在地上,這悲怆神态就算她再端莊明理,卻實在扯不出一絲開心神色來恭迎商宮夫人傳來的旨意。

大大小小身份的陪嫁侍女與丫頭們随着自家主人紛紛匐跪在鄒容前頭,四周寂靜十分,唯有淡淡風聲劃過耳畔,聽在每個人心裏都是別樣的意味。

鄒容混厚着聲音開始念讀旨意,“吾聞駭事,心餘驚動,念王捷戰,爾等速來,臨着普天之慶賀,濯其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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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罷,衆人匐叩着謝旨,先後起身。

這旨意是茯苓遇害那晚莊裘送進商宮的回旨,昨日消息尚未送至商宮夫人耳中,鄒容面上有些難色,與莊裘望了一眼,兩下皆搖搖頭。

明色聽的真切,大王勝了鬼方戰事,現下正班師回朝,姒洛夫人便要他們這行隊伍在大王到商宮前進宮,與大王普天慶祝一番,一同洗掉身上的晦氣。

她擡頭望了望九天宮闕金碧輝煌着琉璃色,似有金雀鳴叫而飛,心中十分歡暢,方才還揪心着莊禮官與鄒禮官定是會留着幾日好好尋一尋子嫮,現下真是如有天助,姒洛夫人一道旨意叫他們想留都留不得。

胥莞則聽着旨意後直接暈過去,衆人皆慌亂着扶她,丫頭們神色緊張着,莊裘便喊了其他草藥師為她診病,忙作一團。

明色斜睨了一眼那邊兵荒馬亂,邁着步子走到莊裘前頭,“莊禮官,既然姒洛夫人傳來了旨意,今日陽光這樣合适,若是我們緊慢趕着,日落之前便能到商宮了罷。”

他見她眸中沒有半點憐憫悲痛之色,又瞧了瞧她額上白紗布,想着她也是好心,還為此負了傷,便沒有言語。

明色看中他不敢出言不遜,随意栽贓,便讪笑着,“若是姒洛夫人的旨意都搬不動莊禮官,那大王明日回了商宮卻不見紅顏,這等罪責你承擔得起嗎!”言語陡然厲色,話鋒中冷刺得叫人根本沒有回複的餘地。

莊裘擡頭望了一眼湛藍天色,清風浮動高束長發,眉宇間凝重着,半晌才緩緩對身邊的人下令,“派人細心照看着兩位孱弱的小姐與明小姐,将傅禮官送到馬車上,時候不早了,該啓程罷。”

春風吹拂着小院子裏的斑駁草色,明色松下一口氣,眼眸微微閃動,若是新草不早些生長,如何汲取荒草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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