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伏宸(一)

蘅庭是個有玲珑心的人,将現下的境況瞧得分明,如今武丁還未曾召喚婦好以外的女子侍寝,那她們如今的位分便都是虛的,除了人前行禮請安之外,別無二致,她被奪了明鴻殿不過暫時而已,而如今因禍得福住得了瑤華殿,因着姜如笙,她身後便多了整個明家,時光如斯,緩緩道來而已,實在不需着急。

她是聽得消息故意在這裏碰着姜如笙的,便迎着步子面上明笑暗諷,假意着聊談,“蘅庭雖然諸般遭遇,降了位份多了宮殿叫人唏噓,可幸得明妃娘娘收留也算是互相扶持,怎麽姜妃娘娘卻搭不得子妃如日中天的恩寵,見不得半點姐妹情分。”

姜如笙下意識向後微微退了半步,滿腔恐懼盡數寫在眼中,似是一只受怕了驚慌的貓兒,總是想着躲開危險自保為上,她低眉輕聲道,“方才蘅姬說得不假,本宮身子不好受不得子妃姐姐的福氣,是本宮自己不好。”

蘅庭不依不饒着進步上前将她咄咄逼退,明眸美色春光藏滿了邪意,“姜妃娘娘言重了,方才蘅庭說了病秧子卻不是以下犯上暗指娘娘,怎麽娘娘自己卻對號入座,豈不是折煞臣妾了。”

姜如笙單手緊緊攥住胸前游魚戲水繡工的紗領,細長的美眸羞怒着不知所措,蘅庭半眯起眼,似是逗貓兒一般惬意自在,接着道,“姜妃娘娘這樣膽小,莫不是擔心子妃真的如同天下人所言,是狐媚化身的妖精吸人氣,姜妃娘娘也害怕了吧。”

姜如笙猛然瞪大眼睛,黑瞳難以抑制地輕顫,努力裝着鎮定說出口的話卻帶着慌亂,“放肆,你放肆,竟敢污蔑王妃。”

蘅庭霍然頓足,唇角勾笑淡淡睨着姜如笙,“蘅庭,不敢。”

姒洛高高立于垂柳下,身後不遠處的鳳臨儀仗照在日光中輝煌描金,普天之下只得她一人有資格站在鳳羽金翎神尾的儀仗下,站在與人間萬物高寒獨孤的境地。

她在一旁冷冷瞧着她們這一幕,驀然想起早些年前她剛剛做了小乙的王後,貴為一國之母也似是姜如笙這般被入宮的諸侯女兒一步一步逼到角落裏,而沒幾年她便也如同蘅庭一般将威脅到自己的人,将自己入不得眼的人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

時光匆匆,勾心鬥角冷豔恩寵過往雲煙一般逝去,她清淡冷然着不想與這世俗存在一絲一毫的牽絆,卻被姜如笙滿目恐慌的模樣刺中了坎坷往事。

破空冷聲道,“住口。”

聲寒似是料峭三月一陣霜凍,稍一降落便騰騰間冰凍了一地的嫩枝細草,漫空寒霜無聲無息被人吸進了身體中,一瞬間凍了心血,僵僵見得滿地白霜,森寒無比。

她許久未曾這般發怒,叫身後的星月吓了一跳,便攜着目光與她一同望向蘅庭。

赤紅櫻唇薄涼着,寒意遍上了眼角眉梢,姒洛緩步走到蘅庭面前,“蘅姬剛從禁殿出來便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冒犯王妃,你可知罪。”

衆人一向以為夫人清冷不喜吵鬧是個疏離的性子,從未見過她這般凜冽,蘅庭收了自己的嘲諷,低眉道,“蘅庭言語冒犯了姜妃娘娘。”

姒洛冷眼斜睨着她,“豈止是姜妃,方才你談及子妃,可曾有過半分敬畏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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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庭面不改色,“蘅庭不過聽聞傳言,學之過來談與姜妃娘娘,并非本意。”

冷眼瞧不出溫度,似是周身皆凍上了寒冰,叫人莫名心涼,姒洛道,“禍從口出,今日朝堂之上,大臣鄧攝言語污蔑子妃清譽,大王金口玉言不許污語言向子妃,你可知大王當場下令将他斬了嗎。”

前朝之事,後宮女子從來不得而知,姒洛言語着詢問之意,實則不過是冷然告知而已,果真此言一出吓得蘅庭方才嬌豔的面龐瞬間白成了冰霜。

司寇鄧攝是殷商大臣,為一言官十分盡心謹慎,旁的人可能不知,蘅庭卻明白得很,姒洛之所以談及此事除了警告她口語之失,更是因為鄧攝大人是依附于明壽的官,一語雙關,順帶闡明大王對婦好及明家的态度,因着一句話便斬了一個官,如何不叫人震驚。

蘅庭慌亂跪在地上,滿眼惶恐似是感知不得禦池邊上尖碎沙粒石子的刺痛,聲線微顫着,“蘅庭知罪。”

若是過往,她定會按着尊位将她處置,可這裏是禦園,她夢醒時分才過來的純淨之地,夏至景色美不勝收,清風似是攜來熟悉的氣味,漸漸平靜了心頭的怒火,漠然道,“你回去吧,今日以後沒本宮的口谕,不許再進禦園。”

蘅庭俯身叩拜,“喏”了一聲,便按着原路消失在了榕樹後頭滿目綠意中。

姜如笙在後邊也吓了一跳,久久難以平複下來,便見姒洛回身面對着她回複了平日裏清冷淡然的神色,似是安慰道,“身為王妃,怎得被一個小小姬妾吓成這般模樣。”

姜如笙怔然望着姒洛,她似是一個周身盡謎的女子,似乎從不以真面目面人,八面玲珑各種面孔不知哪個才是出于本心。

似是落日在她肩後漸斜,美好得刺眼,她才緩緩道,“妾身記得了,謝夫人教誨。”

星月從姒洛身後緩緩走過來,慈愛眉眼盡是暖暖笑意,久歷悲歡的老人似是一夕回了韶華一般,目光如水輕柔流淌,她與姒洛輕輕道,“夫人,公子伏宸來看您了。”

姒洛聞言,冰封冷顏悄悄化開,露出嬌豔明媚如同牡丹花開的笑意,一颦一笑皆是溫柔,姜如笙看得分明,不過一陣清風吹拂而過,王後姒洛便換了這樣一幅天人淺笑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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