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青夢(一)

槃玖殿距離青鸾殿遠了些,宮道深深,尤其入夜時分,若非前頭侍從掌燈照路,只會覺得漫漫無盡夜色叫人驚恐,武丁眉宇在暗夜中微皺,沉聲吩咐身邊的海陽,“明日便着手掌些燈柱在這裏。”

青鸾殿前身便是長樂殿,久年失寵女子的冷宮又因着這樣偏僻,人跡罕至,宮裏的人竟忘了在這裏掌燈,海陽“喏”了一聲,躬身低頭的臉上仍是愁容着,不得已再次開口,“大王,您果真要這樣過去嗎?”

下午時分,子妃身邊的甄意過來槃玖殿與海陽打過了招呼,說是因着換季,染上了些許風寒,身子不适不便侍寝,海陽也将這話講與武丁,當時武丁正在案前專注着批閱奏章,淡淡應了一聲再沒有下文,他以為大王這算是聽進去了,不料武丁剛放下手上的奏章從槃玖殿出來,便帶着儀仗直奔青鸾殿。

武丁在前頭道,“怎麽?寡人的後宮是哪裏去不得嗎?”

海陽道,“自然不是。”心中卻泛起嘀咕,只是這青鸾殿明擺着提前下了逐客令,大王怎得非要過去碰一鼻子灰呢。

這些日子婦好經常侍寝,海陽也算是服侍過這位恩寵不斷的主子,只明了不是個普通女子,脾氣性情與大王有些相近,實在惹不得啊。

武丁輕笑一聲,“槃玖殿雜事過于多了,寡人厭煩那屋子沒用的奏折,還不如去做些喜歡的事,尋些開心才好。”

這一日只海陽經手的奏折便數十卷,他每日陪着武丁上下朝堂就算不看也知曉,那些定是談論子将軍教女無方的奏章,海陽心下嘆氣,子妃狐媚已然說不得,群臣便拿子家做文章,也難怪子妃适時要躲起來。

海陽道,“大王近日處理政事操勞,切不可為此而憂,傷了龍體啊。”

武丁冷哼一聲,噴湧出滿腔淡薄的寒意,“寡人斬殺了一位大臣,朝堂上有人丢了大将,自然總會有人希望寡人能卧病不起。”

海陽惶恐道了一聲,“大王。”

朝堂陰險詭谲莫辨她自然清楚,牽一發而動全身暗處的人總是野心勃勃的,他聽着武丁這樣說話,便下意識警惕起來,仿若四處皆是暗箭,防不勝防。

今日夜色見不得月光,陰沉至極,茫茫不見前路的宮道之上漸漸襲來一陣夜風,倒是不涼,還有些黏膩膩的溫熱,叫人猛然呼吸得喘不上氣來,似是前路一條巨大猛獸正張開獠牙靜靜等待着獵物自己走進口中,狩獵的氣息宛若張弓引箭一般,萬事皆在千鈞一發之間,不由叫人提起心弦。

前路走了幾步,遠遠瞧見青鸾殿門前赤紅如火的燈光照亮如同明盛繁華,一點一點照亮前路,武丁目光漸漸柔和起來,溫聲道了句,“無妨。”

青鸾殿的門早早閉起來,武丁負手立在門前揚起下巴,海陽便上前輕輕扣門道,“大王駕到,快些出來接駕。”

半晌才傳來一聲女子聲音,話似是說得不太利索,“娘娘睡了,請大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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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陽愁容瞧了瞧武丁,卻見武丁并未有要走的跡象,只得再次扣門,聲音也有了些力道,“大膽,竟敢将大王拒之門外嗎?”

這次換了個聲音伶俐的丫頭,“我家娘娘身子不适服了藥便早早睡下了,請問大王要奴婢将娘娘喚醒嗎?”

武丁在暗夜勾起嘴角,“不必了,既然愛妃睡了,那寡人回去便是。”

甄意隔着厚重的青鸾殿朱門道,“奴婢恭送大王。”

她與阿蠻隔着門下縫隙見着腳步漸漸消失,聲音漸漸遠了些才偷偷打開門縫望見宮道上漸行漸遠的君臨儀仗火光,便留下阿蠻在檐下守夜,自己一路跑回殿內與婦好道,“娘娘,大王已經走了。”

婦好将頭從錦被中探出來,這樣一番把戲她小時候頑劣偷偷跑出去玩,為了瞞過父親與兄長早已與甄意十分默契,甄意心有餘悸,“不會有事吧?”

這次瞞過的可是殷商的君王,甄意頓時有些後怕,“若是被發現了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婦好瞪了她一眼,“你再大聲一點,把如意驚醒,也把大王的儀仗喊回來,我們才真的在劫難逃。”

她轉眼望了一眼窗棂外頭黑漆漆的夜色,因着把戲做全,她吩咐阿蠻将外頭庭院中的的燈盞都熄了,如今夜色無光沉沉壓迫着窗棂,婦好也是頭一次這樣膽大欺君,聞着甄意的話也心中慌慌的,就似是那夜色生出了一只手,透過窗棂悄悄抓着她的喉。

這樣的心境如何睡得着,目光遍及寝室見得不久前武丁賞賜的琴,她下意識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心中驀然生出一陣苦澀,“我們殿裏沒有埙,甄意你去彈一曲琴給我聽吧。”

婆婆生前琴技卓越,甄意跟在婦好身邊一同學習,如今婦好左手不能再撫琴,甄意心中明了便刻意着嬉笑問道,“若是娘娘不在意甄意手笨,點個曲子便是。”

婦好望着她跑去拿琴的身影,不由地有些小孩子氣一般羨慕地撅起嘴來,索性故意為難她,點了一曲最難的,“那便青夢吧。”

“啊?”正廳中正架琴的甄意似是有些為難,婦好便噗嗤一聲笑出來,“奏不好今晚便罰你不準睡覺。”

甄意也是為了讨婦好開心,只得硬着頭皮彈奏起來,琴音很美卻被甄意彈得一陣雜亂稀拉,婦好仰頭望着榻上自頂而下的紗帳,墜着萬千明亮奪目的珠寶墜子,華美得宛若夢境,她懶懶道了一聲,“若是婆婆還活着聽你将這一曲彈得如此,只怕會命人打你板子。”

似是被這她這一句激起了鬥志,開頭繁瑣雜亂的序引後的琴音漸漸和諧起來,清澈混着迷離間不絕袅袅,漸漸擁簇着婦好入了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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