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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規蹈矩.看上去很治愈.直女.被熊貓收養.食肉族白熊獸人.校門口的雜貨鋪店長♀x 阿竹

溫和樂觀.對苦難鈍感.反穿omega.食草族混血半獸人.酒吧舞郎♂阿莠

兩三點的校門口一片冷清,學生都還在上課,校園裏稀稀疏疏的傳來老師激昂的講課聲與學生課堂的笑聲,還有隐隐約約的學生在操場上奔跑的嬉鬧聲。

配合着夏日孜孜不倦的蟬鳴,讓店主好像突然也回到了學生時期,感到了午休後課堂上那般困倦的昏昏欲睡。熾熱的溫度從門外席卷而來,店主擠在小小的收銀臺後,迎面扇着電吹風,吹散了夾起來的發絲,穿過夏季輕薄的衣物,揮發了汗液,帶走了些許的清涼。

店鋪的面積不大,但是五髒俱全,文具,書籍以及小精品,甚至是不知道從哪收集來的感興趣的小雜物,學生們很喜歡在店主的店鋪裏面打轉,感覺每一天都會有驚喜。

學生也喜歡和年輕的店主聊天,成年獸人很少會顯露自己的獸形,所以學生們也不清楚店長究竟是哪一族的獸人,但是看着她親切溫柔的模樣與高大的身形,大約是體型比較大的食草族吧?

手機輕微的震動響起了友人的消息。

“來嘛!不要整天都窩在那裏,我帶你去看點新鮮的東西!”

友人神神秘秘的,店主困倦的眉眼百無聊賴的掃了手中的屏幕,漫不經心的回複。

“好”

*

她的店鋪開在縣城,從以前起就沒有出門的習慣。自從大城市辭職回老家開了店之後,她便整日都窩在店鋪中,現在突然的來到了繁華的市中心,竟然有了鄉下人第一次進城的那種拘束感。

人來人往,穿着的光鮮亮麗甚至誇張。

…想跑了

阿竹順滑的白色長發被紮成馬尾,帶着鴨舌帽,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黑色的長褲,挎了一個帆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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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原型不是大家所猜測的食草族,而是以兇悍著稱的大型猛獸—白熊。

化成人形之後,體格的差距不會非常的大,但是也會有所影響。就比如說齧齒類小動物的體型化成人形也不會高大到哪裏去,阿竹的身形拎在大街上,格外的出挑,一覽衆山小。

她走路板正,神情嚴肅,要不是周圍布滿魑魅魍魉,還以為她在哪裏行軍。

不過在這個地方,這樣好像反而更容易招一些小妖精?

街道越來越擁擠,她甚至只能和友人身體貼着身體,阿竹無奈的小心地攔着原型為山雀的嬌小友人,以免她們兩個被沖散了。

人群中還順便拉出了一個和友人一樣瘦瘦小小的姑娘,感覺不拉一把,她就要摔倒被人群給踩了。

她當年也不是沒有幹過不小心踩到個子比較小的同學的糗事。

那姑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最後她們三個終于在某一個角落有了片刻的歇息。

阿竹松了一口氣,連忙地将身旁兩個人的手肘從手掌裏面放出來。那姑娘長的很文靜,披着黑色的長發,臉和眼睛都圓圓,挺可愛,最後她有些羞澀地笑着拿出了手機,想要加阿竹的聯系方式。

阿竹不解的摸了摸腦袋,剛才正要往兜裏掏手機,友人一把就挽住了阿竹的胳膊,以至于她沒有能成功的掏出手機。

似乎是某種暗示,那姑娘便黯然地将手機放下了,似乎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店主好多眼。

她突然想起友人在市中心工作的,對這一片地方很熟。

“難不成…剛剛那個姑娘其實是一個騙子?掃了我的碼然後會盜取我錢財之類的嗎?”

阿竹警惕的豎起了耳朵。

友人似乎被她一根筋的問話,弄得嘴角抽了抽。用某種憐愛的眼光看着店主,睜着眼睛說瞎話。

“…是的沒錯呢”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神經粗到令人發指。

阿竹從小到大成績都好,且和一般的肉食族猛獸不一樣,她很友好,性格溫和,由于種族的原因,實力也非常的強大。

這樣的存在,怎麽可能讓人不喜歡?

青春期少年人總是喜歡散發過剩的荷爾蒙,但各式各樣的原因,最終都煞羽而歸,而當事人也沒有一絲察覺

上課時男生總是忍不住偷偷的盯着她,然後等她看過來時,用手遮住眼睛,故作沉思,自以為很深沉

“你上課不要老是開小差,我臉上又沒有答答案…頂多筆記可以借你抄一下…還有如果眼睛癢的話,就不要老是揉,可能會發炎的”

阿竹嘆氣。

主人炫技,但失敗的籃球像一個流星飛向場外,要砸到一個女生的時候,阿竹迅速的拉過那個女孩,并且接住,投了一個漂亮的球。

場內的男生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灰溜溜的什麽也沒說,在周圍人哄堂大笑中跑遠了。

看到了抽屜裏面被偷偷投下的信封,她身為班長以及課代表,對班上的每一個同學的字跡都了如指掌。

“你寫的信不小心掉在我這裏了,小心別再掉了”

她認真地将信封的折痕碾平,然後認真的把信還給了他。她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一絲輕蔑,或者是觸動,自然來仿佛每天遞給他的作業。

她看着那個雄壯是虎族少年眼眶發紅抹着眼淚跑遠,對身旁的友人無奈笑道

“……看來是很重要的東西,第一次見到喜極而泣唉”

友人這個時候比她之後的身形更加的小,是班上墊底的小豆丁,但是她圓乎乎的臉上總是瞪着她的死魚眼,小小的身軀裏無限的爆發力,怼天怼地的她,此刻竟也無言以對。

殺人誅心啊…

“哈哈…是啊”

她只能無力的附和着。

同時友人也是班裏的八卦王者。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緊要關頭,班上竟然查出了十對情侶!老班要氣瘋了”

友人張牙舞爪的和她形容着老班盛怒的模樣,但是她聽到後,只是稍微的擡起頭來,有些詫異。

“什麽?我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然後又低下頭去埋頭苦幹她的數學題。朋友坐在她課桌的對面,搖了搖堪堪到到地板的腳,撐着腦袋,看着對面的人。

和鎮上出了名富裕的友人家裏不一樣,眼前認真做數學題的人,一直都在學校寄宿,身上常年穿着舊但是但是被洗得幹幹淨淨的校服,食堂的飯菜跟不上正在抽條生長的營養,顯得她的身體很是單薄,但是卻永不會被一陣風所吹走,因為她挺直的腰脊像一根蓬勃生長的翠竹,支撐她不斷向上。

握着鉛筆的雙手骨節分明,令手指肉肉的友人很是羨慕,但與友人父母疼愛家境殷實十指不沾陽春水柔嫩的雙手比起來,她的手則要粗糙得多。

每個學期都會有的貧困生補助名單,念到要去交表格的人時,她神情自若的站起來,走出去,并不像其他的同學帶有些許的無地自容。

“我的貧窮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不是嗎?所以我沒有必要感到羞恥。如果對方因為我的貧窮而嘲笑我,那對方才應該感到羞恥,因為大概對方的義務教育還沒有過關?”

她說着仿佛天經地義的話。

友人實在是羨慕她強大的心髒,視外人于無物的那種鎮定自若。可能這也是當初會和她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友人因為家裏人的過度投喂,以至于成為了班級最胖的那個女孩子,竊竊私語的嘲笑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飯,而她只會抹着眼淚回避,直到有一天,清瘦的少女站在她的面前,她光站在那,就會讓人信服以及退避的力量。

真羨慕啊。

從此清瘦的像個綠豆芽一般的女孩子,旁邊多了一個圓圓的如同花生一樣的女孩子,形影不離。

一開始總有人将她們的組合起各種綽號,但是都被少女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學生時期一直都是遙遙領先的成績,會為人的名聲繞上了學霸等令人不禁退避三舍的光環。

現在她早就将班上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些曾經嘲笑過的人,現在都差點俯首稱臣,并且友人從當年唯唯諾諾的沙包,變成了現在戰鬥力指數型爆炸增長的哥斯拉。

褪去了一些嬰兒肥,出落的可愛的友人,卻沒有一個人向她告過白,反而是避之如瘟神,

但是友人也不在意,她只在意她家的小白菜的身心健康,經過她持續不斷的投喂,臉上多多少少的,還是有那一些肉,她要繼續研究廚藝!然後把“失敗品”都投喂給她。

順帶一提,友人現在的廚藝是連家中父母都連連稱贊的水平了。

*

友人曾經纏着少女要和她一起回老家。

“先說好了,這裏是真的很偏僻,你真的會很不習慣的”

少女無奈的,拗不過友人,只好将她帶了回去

即使是現在,也不可能說各個區與種族都完美融洽。

她是被丢在山裏的棄嬰,當時已經奄奄一息,那時依舊有很多茹毛飲血的原始派獸人,可能她的身體太弱小,父母選擇将她抛棄,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她也并不想再追究這些久遠的事情,進山的熊貓奶奶将她抱起,将她養大。

在碎石路上坐了幾個小時的汽車,又等了一個小時一趟的班車,最後坐着路過的拖拉機回到了村子裏,最後的最後便是從山腳下一層一層堆起來的的石板路小心點一路走上山。

友人吃力的爬到盡頭之後,看到了一個模糊的村碑,上面的字因為年代久遠而剝落,看不清楚,旁邊是一個魚塘,魚塘的旁邊是一塊平地,少女的家就在這個村碑不遠處的一個磚房裏。

這些周邊的大山裏的村落,還住着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建起來的的紅磚瓦房,地上的路都是泥巴。

友人第一次意識到,同樣的一個地區,竟有如此的天壤之別。

奶奶在村腳下開了一個小賣部,附近是一個規模非常小的學校,只有幾間教室,幾個老師,帶着一些因為要幹農活而不便放在家中的孩子做一些啓蒙的教學,這些老師當然也不是什麽專業出身,只是會一些基本的字和數學,然後便請來帶這些孩子,然後他們就幫這些村民幹一些農活,來作為交換交換。

手動敲鈴的聲音響起,孩子們便撒了歡。從簡陋的教室裏面跑出來,團團地圍繞在小賣部裏,但是他們身上沒有很多零花錢,你湊一毛,我湊一毛,湊足了五毛錢,然後買到了一條含了五個小包的辣條,有的珍惜的将那一小塊方方正正的辣條含入口中反複的吮吸,直到沒有味道,才不舍得吞下去;有的則是一次只用牙齒啃一點點,然後便放回口袋中,打算等一下回到教室裏之後再吃一點。

“小時候我是村子裏面最讓人羨慕的孩子,因為我家是開小賣部的”

阿竹站在遠處,遠遠的看着被團團圍住的樂呵呵的老人,難得的有些情緒外放,與榮有焉,似乎怕友人誤會了奶奶,她又解釋道。

“其實一開始不是小賣部的,主要是采購一些附近村裏面會用到的日常用品,但是後來多了,這個類似于學校的地方,奶奶才進了一點小孩子可能會喜歡的玩意,但是也不多,家長們都不樂意小孩子在這些地方花錢,所以孩子們買的最多的就是辣條,又好吃又便宜,所以漸漸的大家都喊這裏叫小賣部了”

“乖寶!回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孩子們戀戀不舍的,聽着上課的鈴聲又跑回去了之後,現在小賣部又恢複冷清了,奶奶擦着汗,高高興興的,走過來替阿竹拿下了裝了些衣服的包,然後要接過沉重的書本時被她拒絕了。

奶奶是個親切的人,總是帶着笑意,南方口音親昵的喊着小米的小名,還習慣性加了一個寶字,讓她也難得的躁個大紅臉,畢竟這麽大了,父母也不對她用寶字了。

熊貓奶奶年紀大了,她身形很瘦小,帶着從貧苦年代走來的節儉,她的衣衫半舊不新,但是清洗的非常幹淨,房間裏面堆了各種各樣的雜物,有很多,甚至是從其他的垃圾堆裏撿來的,巧妙地用生活智慧變廢為寶,包括但不限于碎布頭和紙做成的收納盒,吃剩的水果罐頭被用來裝梳子以及其他的東西,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窗戶下,別人拆除的破舊的門框被她用來搭成架子,然後變成了可以讓雞酣睡的架子。

格子的窗戶裝了一層紗窗,冬天則會用薄膜蓋住,以免進風。

地板是土夯的,如果沒有時不時的灑水,就可能會起灰塵,在夏天在房間內灑灑水,也可以讓溫度稍微的降低一下。

一整個暑假,小米被帶着上山采摘野果下河撈蚌魚,在山林裏撒歡的不亦樂乎,那些精致的裙子,後來都變成了松松垮垮灰撲撲的衣褲,曬黑的肌膚完美的融入了村子的孩子團中。

雖然撒歡的很快樂,但是暑假作業的時候也很痛苦,但好在這回有人和她一起寫,起到了一個監督的作用,總算不用再一支筆一盞燈一個夜晚,創造奇跡。

水泵的杆子被上下搖動,出來的井水帶着清涼的寒意,被冰鎮過的多汁西瓜切開,阿竹和小米,穿着相似的白色大背心和短褲,坐在屋檐的樹蔭下,一人分別坐在桌子的一邊,大快朵頤。

熊貓奶奶有午睡的習慣,坐在搖椅上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蒲扇,伴着蟬鳴午睡。

即使大人會讓小孩子睡午覺,但是多半精力旺盛的孩子都是不會聽的,阿竹和小米便偷偷摸摸的跑的稍微遠一點,到林子的另一頭的小溪去玩水釣魚。

小溪的水很清,有一段會路過家門口,經常會有大人在那邊洗衣服。由于它太小了,連一只躲在水裏納涼的水牛不肯出來,都會堵住水流。

但小溪并不算非常淺,裏面還可能有一些螞蝗,當年一擡腳石板底下鑽出一個只始終都是阿竹的心理陰影,最後那只吓到了阿竹的黑不溜秋的大螞蝗,被拎上岸,熊貓奶奶倒了一把洗衣粉,替阿竹狠狠地報了仇。

阿竹和小米坐在石板上,沒穿鞋,将腳浸沒在清涼的溪水中,嬉戲打鬧。

小溪的上游流過一堆石板,石板的凹槽之間,擠滿了清澈的水,這裏不會有螞蝗出沒,只時不時會有一些小魚以及其他的小動物。

冬天的時候,阿竹用塑料瓶子抓過一些小魚回去,還曾經想着能當金魚養,最後當然無一意外全軍覆沒,直到現在阿竹都不知道這些小魚究竟吃什麽長大的。

拿着一個棍子,綁了一根魚線和小鈎,溝上一點小蟲放到底下,到稍大的溪流裏去釣小魚,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都不會上鈎,也足夠讓人感到新奇的。

山間的涼風夾雜着溪水的潮氣,吹去了盛夏的燥熱。小米被溪水浸過的冰冷手指,猛地将上面剩餘的水液彈在阿竹的臉上,令她打了個激靈,不甘示弱的直接用手撥了水回去進行攻擊,最後兩個人渾身濕透了,從林子裏出來,太陽猛地一曬,走到家門口時,又差不多已經半幹不幹了。

一開始小米還非常怕這些山裏随處可見,并且不知道什麽時會蹦出來的大蚱蜢,但是看見阿竹毫不在意的直接抓住一只大将軍,然後喂上狗尾巴草的莖,那只蚱蜢也乖乖的一點一點的吃進去,小米好像覺醒了一些奇怪的喜好。

“…這些小東西長的挺別致的…之後養一個感覺也不錯”

阿竹難以言喻的看了手中的這只大将軍,由于太常見了,她倒從來不覺得這玩意有什麽可愛之處…香倒是挺香的

小米也流着淚,接過熊貓奶奶手裏那一串香噴噴酥脆脆的大将軍,咂巴了一下油光水潤的嘴巴,這才是真山雀應該吃的東西。

無論什麽時候,過家家大約是孩子永垂不朽的游戲。

阿竹自認為沒有這麽幼稚,但還是陪小米玩起了過家家。阿竹看着小米将一些五顏六色的草花擺盤成有七八分相似的菜肴,目瞪口呆,而她手裏只有随處找的一個廢舊鐵鍋裏煮的一鍋青草水…

除了蟲子,蛇之類的存在也并不少見,小米對此有着天然存在于基因之中的恐懼,這大概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米唯一恐懼的東西了。

阿竹和熊貓奶奶毫不在意旁邊的牆上蔓延過的蛇軀,攆起一只小蟲一樣,一把推遠了,那蛇竟然也乖,默默的又換了個方向繼續爬…

“很可怕嗎”

熊貓奶奶還有阿竹才替小米趕走了一只蛇,好似不太理解。

小米看了一下這兩只獸;陸地最大食肉猛獸.北極熊&即使性格溫和.但也只是大部分時候吃素.食鐵獸

“…是蛇該怕你們的…”

畢竟對于猛獸來說,這些無毒的蛇真還是和小蟲子差不了多少…頂多只是大一點點的蟲子…不不不…按照體型來算,可能…是蚯蚓吧一類的吧

小米用手撐着腦袋,一時有些羨慕了。

“我大概一輩子都會怕蛇了,因為這是天生基因注定…有時候真想原型是猛獸族的就好了”

小米嘆着氣對阿竹說。

“從遠古時期那批獸逐漸進化成現在的獸人…于是開始有了文明…”

“總之…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

阿竹有些笨拙的盡力描述,但是卻又無法很好的表達,最後她閉上了嘴巴,有些忐忑地看着唯一的朋友。

每天像一個開心果一般的人突然露出了愁容,讓阿竹有些無所适從。

“…是啊…我在鑽什麽牛角尖,又不是遠古時代了哈哈哈哈!甚至不是幾十年前…生活在現在确實是幸運兒了”

小米的憂愁是夏天的雨,很快她便恢複了沒心沒肺的快樂模樣。

山上的電總是不穩定,有時候會突然的停電,在漫天的繁星之下,沒有一絲的人為的光亮,顯得那些草叢中的流螢微弱的光芒也如此的耀眼。

撲過去,便如同心星屑一般四散開來,映照出人影的模樣。

小米第一次見到,她興奮地捉起一只螢火蟲,把它捧在手心裏,将手指做成一個囚籠。

“知道嗎…螢火蟲…實際上是吃肉的”

螢火蟲若隐若現的光亮中照亮了阿竹的故作嚴肅的側臉。

小米吓得一把将手放開,讓那只螢火蟲遠走高飛,還心有戚戚。

“對螢火蟲再也沒有那種美好的濾鏡了…沒有想到是這麽兇殘的物種。”

看見友人被吓了一跳,阿竹最後也忍不住笑出聲了。

小米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有一點上當受騙。

“雖然是食肉的,但是絕對沒有兇殘到咬人的地步…哈哈哈哈”

女孩子嬉戲打鬧的聲音在安靜的村落裏面回蕩,時隐時現的流螢,如同星星的靈魂一般向上升起,飛向深藍的蒼穹。

明亮的月光,揮灑在輕薄的雲層上,鍍上了一層幽藍色的光圈,繼而灑在鄉間的田埂上,拉長地上行人的身影。

“你說月亮為什麽總是跟着我們”

小米倒退着走,看着天上的月亮。

“笨,因為你一直看着它”

阿竹一邊低頭踩着地上的影子一邊回答。

“你才笨,影子是永遠踩不到的!…你看那個月亮像不像一個蛋黃?”

“…不要指着月亮說話,奶奶說耳朵會爛掉的”

“!”

“還有你上次在屋裏面撐傘了,之後會永遠就只有這個高度了”

“…我一定會長高的,從明天起,我要吃兩碗飯!”

大概這些鄉村的禁忌與傳說都有一定的依據吧?

此後,小米無論再怎麽吃,确實身高也沒怎麽長起來了,小米一度懷疑他是被詛咒了

就這樣聊着漫無目的聊着可愛廢話,伴着月光,一路走回家。蝈蝈在路邊的草叢上裏懶洋洋的回應着。

白天廣闊的湖泊,到了夜晚會變成一個可怕的深黑巨洞,跑過吊橋的時候兩個人害怕的手拉着手,如正在進行一項偉大冒險的探險家。

直到看見遠處屋內通明的燈火,才驅散了身後暗黑的猛獸,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兩個年齡小的孩子竟然偷偷摸摸的到隔壁幾個山頭遠的地方去看戲,不用說阿竹肯定是慫恿着,差點被一頓胖揍,變成小熊灰溜溜上蹿下跳,小山雀阻擋不了來如風的大熊貓,最後小熊緊緊的抱着奶奶的雙臂讨饒。

她錯了…但下次還敢。

夏天的暴雨總是會猝不及防的到來。

滿地泥濘,人只能坐在屋內或者屋檐下,看着外面如同天空破了一個洞,天河侵入到人間一般的場景。再加上高溫,世界如同在蒸籠裏一般的熾熱與潮濕

奶奶不動如山,在檐下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者是擇菜,或者洗衣服,麻利的幹完之後,還能有時間再準備一下肉餡

只有旁邊兩個一同坐椅上的孩子對着雨簾哀聲嘆氣,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是個頭,看着外面一片迷蒙的景色,眼皮子也如同墜了千斤鐵一般,慢慢的沉下來了。

等奶奶幹完手頭的事之後,發現旁邊只剩下一堆衣服,以及在衣服裏面互相抱着睡覺的小熊和小雀,小山雀的身體變成了扁球球,被小熊肉墊捧在手心中,枕在腦袋底下,睡得正香,

奶奶看了外面的大雨,小心的将孩子捧在懷中,進到屋內便變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白熊。在小山雀的襯托下,顯得無比巨大的小白熊也只能淺淺的窩在熊貓奶奶的懷中。

阿竹從熊貓奶奶散發着青竹清香的絨毛中探出頭來時,外面的天已經晴了,她蹑手蹑腳地把剛剛才醒的小夥伴捧着,悄悄地溜出門了,巨大的彩虹,如同天橋一般架在空中。

小米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與耀眼的彩虹,她傻乎乎的問阿竹

“好像一個橋…可以跑到彩虹橋的底下去,然後再登上彩虹嗎?”

阿竹噗嗤噗嗤的笑了。

“我們可以試試看”

兩個人沿着泥濘的鄉間小路,向着遠方浮空的天橋跑去,大黃狗甩了甩身上的泥點與雨水也興奮的一起奔跑着。

天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即使氣喘籲籲精疲力竭,最後癱倒在草叢上,也永遠無法到達。

奶奶臉上的褶皺深刻,黑色的眼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與慈祥,她笑着,靜靜的坐在屋檐下,看着不斷遠去的孩子,夏日的風鈴在微風中叮當作響。

*

“DING…”

黑暗的屋內只有手機屏幕上的微光,但等當手觸碰到它時,便突然的停止了震動。

阿竹猛然驚醒,如同心悸一般的刺痛,她看着迷蒙的天花板,身體如同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

似乎做了一個美夢,但醒來之後,冰冷的空氣提醒她,這才是現實。

現在才到淩晨,還不到起床的時間,但是她卻沒有一點睡意。

走向了洗漱臺,鏡子裏的人在燈光的照耀之下,臉色慘白,眼下的青黑透着由內而外的疲憊。

鏡子是新換上的,但是阿竹又在平靜光滑的鏡子中仿佛又看到之前的那塊鏡子。

沿着一個中心龜裂成碎片,每一個碎片都映照出扭曲的臉,沿着縫隙流下鮮血。她猛然地閉上眼睛,再睜眼面前,依舊是一片平靜。但是從心髒升起的疼痛還在無時無刻如同螞蟻一般啃咬着它。

開始她甚至無法在晚上睡好覺,而不得不去尋求藥物的幫助。

後來回老家盤了一個店鋪之後,白天的時候很忙,所以就沒有閑暇時間刻意去想,所以她喜歡上了工作,沒日沒夜的工作,最後再疲憊的倒在床上,進入無夢的睡眠,

她現在最怕的事情便是從半夜醒來。

她順利的上完高中,以優秀的成績考上大學大學,上完大學,便留在外面的大城市工作,有着高薪而體面的工作,成為了衆人口傳中那個山溝溝裏飛出的金鳳凰,那個可以讓奶奶驕傲的孩子。

一切都在向好發展,她還計劃着與奶奶一起去旅游,奶奶這輩子都還沒有出過她的小山村。

看到手機另一端傳來的噩耗,一切的幻想都戛然而止 。

她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連夜趕回了家中,命運仿佛開玩笑一般。

面前的人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最後甚至為了舒服一點,已經化成了獸形,但以往圓乎乎的身體現在已經嶙峋成一個可怖的巨大骨架。

阿竹悉心的照顧并不能如同童話故事一般,令人起死回生,生命的車輪還是義無反顧地向着終點站行駛而去。

她不把憂愁表現在臉上,每天和奶奶分享一些快樂的小事,從門口的大黃狗到山裏的小花,握着那雙曾經帶給她無數溫暖的枯瘦雙手,即使床上了人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回應她的話語,也會時不時的給出一點哼聲,給予她回應。

有時候奶奶精神頭好一點,還可以和阿竹聊上幾句。

“…真想再看看阿竹…”

奶奶一如既往的溫和,雙眼看着面前的孩子。她已經長得很高大了,是一只成年的,年輕力壯蘊含力量的白熊。

但在奶奶的眼中,她還是當初那個小小的笨拙的小白熊。

粗糙的雙手抹去她眼中的淚水。她枯瘦的身體輕輕地環抱着身前的孩子。

“奶奶這一生最大的珍寶就是阿竹了…阿竹…不要哭…奶奶啊…這是要回歸獸王,享清福去了”

阿竹想要反駁,根本就沒有什麽獸王,也不會有什麽死後享福的世界,沒了就是沒了,人一輩子的苦難也會化作一片沉寂,來無影去無蹤,生如浮萍,死如塵土。

她不信神佛,但此刻卻有些希望,會有淨土與天堂。

阿竹有無數的話想跟奶奶講,但無數的話卻又止步于欲言又止的口中,奶奶疲憊的眼睛,陷入了半沉睡。

後面奶奶只能靠着基本的營養針吊着,去不得,留不來。

其實奶奶早就想停掉營養針,她受病痛折磨太久了,只有死亡才可以給她解脫。但是看着那孩子倔強又泛紅的淚眼,便又撐着病體,再竭盡全力多撐一段時間。

後面腫瘤已經漫步她的全身,她腹中的髒器全部都被腫瘤擠占了空間,瘦骨嶙峋的身體,肚子卻大的吓人。

她膚色蠟黃,已然如同一具活着的行屍走肉奶奶渾濁的雙眼時不時的會流下眼淚,她的思路已經不清晰,只能發出一些胡話與呢喃,最後那個晚上,她緊緊地握着阿竹的雙手,模糊的口中不停地報着一串隐約是數字的話語,是銀行卡的密碼,阿竹給她的錢,她基本上都沒有動過,全部都放在這個存折裏面了。

混濁粘稠的血,從她的口中溢出,最後她安靜的睡着了,陷入了永遠的夢之鄉。

哭聲從壓抑變為嚎啕,撕心裂肺如同野獸一般,嘶啞與凄厲。

在于他人而言平常的一天,有一只普通的,但是奶奶最珍貴的小熊,永遠的失去了最親愛的奶奶。

*

村子內的還保留着傳統的宗族觀念,最開始的老房子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被大雨沖刷過,太陽瀑曬過,還遭過洪水,最終奶奶的靈柩還是在此處停着。

荒草叢生的草地上插着一面年代久遠的黑白壽旗,原來這裏是一棵巨大的棗樹。上面結出來的棗子很甜,奶奶還給阿竹紮了一個竹筐,吊在棗樹上面,給她當秋千。

那棗樹後來被雷劈中,還被蟲子啃食,最後只剩下那一個破爛的木樁子。

那原來是小柴房的地方,旁邊的枇杷樹也早已不見了蹤影,阿竹記得,奶奶曾經用那枇杷葉子給她煲過水喝,據說可以治感冒。

味道很苦,但被奶奶哄着全喝下去了。

那棵枇杷樹呢?

好像是有一年冬天被凍壞了,再也沒有長過新芽…

那屋子後面長着的金銀花似乎還郁郁蔥蔥,已經不知道更疊了多少代了,阿竹非常喜歡金銀花那芬芳的氣息。

曾經奶奶侍弄過的月季不見了蹤影,阿竹小時候嘴巴饞,什麽都想放在嘴裏面嘗一嘗,月季的嫩芽散發着澀澀的清香,是阿竹小時候喜歡的零食之一。

極目望去,似乎處處都是回憶,卻又任何一處都可以勾起隐秘的哀思。

壽旗上面寫着宗族的姓氏以及熊貓族的圖騰。

她麻木的按照族裏的規矩,一步一步的叩拜,跟着法師們做法,三天三夜她都守在靈柩前,耳邊圍繞着嘲哳的唢吶與敲鑼打鼓之聲,她不懂這些,只是如同發條機器一般跟着做下來。

跪拜,磕頭,敬香…那疲憊的精神已經崩到了極點。但隔壁的請來的歌舞與主持還在嬉鬧,還在回響,還有人在唱歌兩邊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如同滑稽的電影一般。

她實在沒有什麽心情,他們的快樂都反襯着痛苦更加難以忍受,

她在外面呆得太久,鄉裏的話早就不太會說,但還能隐約聽懂,不然連老和尚的指令也不會做。

最後一個晚上,由家中的小輩圍繞着靈柩按照法師念經的規律鞠躬敬香,阿竹是唯一的孫輩,阿竹在頂頭拿着一面幡,赤着腳,一點一點的踩在灰塵滿布,坑坑窪窪甚至還有塑料碎片的泥地上。

第二天一大早便是合棺之日,在冷箱中,面前的人面容陌生到她無法相認。

她印象中那個臉圓乎乎身形高大的奶奶,為何變成了這一副模樣呢?

她現在是在做夢嗎?

為什麽一切都顯得如此的虛幻而不真實呢?

她的眼淚已經哭幹了,現在她甚至無法流下一滴眼淚,她只是木然的握着那雙僵硬冰涼的枯手。最後,那黑色的棺木合上,鋪着那送別過許多任的靈旗,青壯年一點一點的擡上了蜿蜒的山。

後輩則從山底一點一點的面對靈柩兩拜三跪倒着上山。

那墓地已選好,在後山當中,熊貓爺爺的旁邊,阿竹從未見過這個年紀輕輕就去世的熊貓爺爺。

只記得在奶奶的描述當中,在阿竹的腦中勾勒出脾氣有些暴躁,還喜歡喝酒,身體不好,但卻很聰慧,在較為原始的年代,身體不好的獸人,一向都是被鄙夷的存在,但是他卻在村中有了立足之地,在這個地方建起了曾經那棟磚房

他去世了,卻又好像還活着。活在奶奶的記憶中,阿竹的想象裏。

這一場喪事辦下來,花費頗巨,來往人員之多。

奶奶這輩子接觸過的最昂貴的東西,令人諷刺的竟然是她的葬禮。

為什麽人寧願花如此巨額的費用在葬禮上,卻不願意在活着的時候更好的活呢…

阿竹守在靈柩前,對每一個來跪拜的人都會回禮跪拜,許多人她不認識。

少部分人,是懷着悲痛的心情,是與奶奶有些交情甚至熟識的,不遠萬裏,從各地來,從各個山頭來哀悼。

大部分不認識的人,他們虛虛的跪拜,懷着陌生的神情,過來吃一頓飯,和桌上的人喝酒,侃大山,好像不是在參加一個葬禮,而是在吃一場酒席。

她的的靈魂仿佛浮在空中俯視着來往的賓客

,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社戲,她現在也變成了那臺上的演員一般。

*

這個地方承載了她大部分童年的記憶,睡着她最愛的至親。

她收拾好輕薄的行李,堂屋裏,奶奶的像正高高的挂起,幾根香正插在香爐上。桌上還擺着奶奶過年的夜晚會點燃的香油燈,據說這樣可以引得游蕩的魂靈回家吃飯。

斑駁的不知道多少個年頭牛角狀蔔茭,散落在鐵盒裏,好像奶奶才在門裏打過挂一般。

合上木門的聲響在空曠的屋內回響,阿竹生疏的落上了鎖。擡頭望着空無一人的的陽臺,她握着門框,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以後都得自己鎖門了。

她沿着新修的馬路,拉着行李箱緩緩向下走,在路邊等車時,回望那一片靜靜的山頭,極目望去,不見人煙。

很多房屋已經半倒半塌,人也不去蹤影。湖泊已經幹涸,長滿了荊棘與藤蔓,那條被踩得光滑的石板路早已雜草叢生,隐沒在茂密的草叢中。

有奶奶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下一次回來大概只會是清明挂青了。

*

接下來,她辭去了蒸蒸日上的工作,回到了老家,住在那個曾經和奶奶一同生活過的縣城裏的房子,經過不懈的發展,現在好像已經升為市了。

之前鄉裏的醫療條件遠遠不足城鎮,怕年紀大了的奶奶出現什麽意外,便将勸她到城鎮中安居,奶奶為了不讓阿竹擔心,便來了。

但沒有什麽人做伴,高樓大廈對她來說又過于逼仄,後來她便又回鄉了。

她在中學的旁邊的起了雜貨鋪,模仿着是奶奶小賣部的布局。

生活好像恢複了平靜,店鋪加菜市場三點一線,偶爾還會路過曾經讀過的小學,在門口與文具店的安大爺唠會嗑。

大爺笑稱,他們現在是“同行”了。阿竹小學的時候喜歡在這兒買文具,因為這的文具很實惠,她猜是因為店鋪比較小舊的原因,後來才知道她的的文具價格,和其他人不一樣。

安大爺叼着老煙,有些頑皮的抹了抹了抹嘴上的胡須,眨了眨眼。

“噓…小心…別讓安大娘知道了…成本價,頂多沒賺,不會虧的啦”

阿竹在很小的時候,也有過很多想要的東西,她曾經非常想要一支熒光筆,但是手頭很拮據,于是她便做了可恥的小偷。

安大爺爺的情況并不算富裕,店鋪也始終小小舊舊的,從不喜歡享受什麽東西,頂多喝點小酒,抽一根小煙,所有的錢財都在供養兩個孩子以及家庭上面了。

自那以後,那種惴惴不安的譴責感,令阿竹再也無法做出同樣的行為。

她總以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但在逐漸在意識到安大爺對于店鋪了如指掌的模樣後,她就明白,她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有人精心維護了她小小的自尊。

那以後竟過去如此多的年歲,安大爺的腦上也生出了許多白發。現在他的女兒和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各自出去工作了,他現在最大的苦惱就大概就是他們一個兩個都不談戀愛

她開始做着從前奶奶做過的事情,無論是編織還是侍弄花草亦或是做甜點與手工,她在一針一線之中尋找着慰藉。她慢慢地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不會一蹶不振,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似乎還停留在原地。

不合格的大人。

成熟的大人必須從容的理智的面對生離死別,即使在悲痛中也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節奏。

她大概永遠成為不了一個成熟的,合格的大人。

不過也許這些所謂的成熟大人也不過是一種僞裝,每一個人都在裝大人,世界也不過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

阿竹洗漱完畢,便開始慢慢悠悠的準備起了早餐,在太陽升起之前,雜貨鋪內便已經亮起了昏黃的燈。

背着月色而來的學生,趁着校門還沒開門,擠進了玻璃門,看到裏面已經有了幾個熟識的面孔。

跺了凍麻的腳,被風吹得通紅的臉被包裹在圍巾當中,為了讓自己更暖和一點,直接悄悄在黑漆漆的路上變作了獸型,厚實的皮毛擋住了寒風,就是到了燈光下還忘記變回去了。

學生挑起了貨架上的面包,嗡聲嗡氣的掏出了錢包裏的硬幣。

“姐姐,我要這個”

于是阿竹擡眼便看到了一個胖乎乎的小浣熊,肉乎乎的手掌裏面有幾塊閃着光的硬幣,他似乎驚覺了什麽,猛地又突然變回來了。他是常客,自然知道這裏面面包的價格,猛地抛下硬幣,羞紅着臉就跑遠了。

現在的孩子,除了幼兒園的小朋友控制不住自己,上了小學之後的孩子都會被教育需要自覺的在人前保持人形,對于這一代的孩子,突然變回獸形,還被人看到的也和裸奔差不多了。

阿竹将硬幣放在抽屜裏面,搖着頭笑了,繼而推門進來了一個小姑娘,她怯生生的拿着一個面包,阿竹笑着将面包遞給了她。

小姑娘坐在店鋪裏面的小橫桌上慢吞吞的吃起來了。自以為不動聲色地用測光瞄着那坐着的修長身影。

她也是這兒的常客,在阿竹的印象當中,她是那種內斂,害羞,學習很認真的女孩子,女孩子吃完早餐之後,開始拿出了一個本子,塗塗寫寫。

這個時候還不忘學習,還真是勤奮。

女孩子在阿竹看過來之後,臉色爆紅,猛地轉過頭來又繼續寫她的彩虹屁文學,夾雜精美的插圖,顯然這還是一個成長中的小太太。

這個學期新搬來的店主和她推長的一模一樣,每一天都在和自建的小群裏抒發她激動的心,由于裏面還有其他的一些同好兼同學,俨然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店主後援會粉絲團

【吃的好好謝謝太太!】

【今天還是沒敢和店主姐姐說話!我這個菜鳥!】

【下一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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