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chapter 14

包廂門外傳來兩聲輕敲，紀知萊擔心賀攬會被旁人認出，本想着提醒他注意遮臉，誰知長年養成的藝人修養不等門推開，他已然戴好帽子，從容不迫地低頭倒茶。

從門外探出頭的是位年輕服務員，他或者因為聽到包廂內的動靜，特意前來确認。

紀知萊看了一眼地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碎片渣，站起來身解釋沒多大事，只是碎了一個碟子，他們會結賬時補上。

“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碟子多少錢呢……”紀知萊問。

“不用賠的小姐，您沒受傷就行。”

服務員不僅沒有一點責怪之意，他似乎還看出這間包廂的顧客不喜歡被打擾，簡單确定好人沒出事後，默默退下。

伴随着哐啷合門聲，室內又恢複一片寧靜。

紀知萊和賀攬雖挨着一張空椅，卻更像相隔一片湖泊，有飛鳥叼着石頭經過湖面，石子落入水中泛起一陣漣漪，動靜就跟他們之間差不多。

一般這時候，通常有人挑起個話題比較好。

可紀知萊前幾日一心撲在扇面刺繡上，當時樂此不疲，事後才發覺精力不濟。

望着桌上還有一半的菜沒有下鍋，她卻只想等吳辰趕緊回來，自己好溜了回家。

握着筷子半天不動，突然，賀攬指尖伸到她面前，點了點臺面，紀知萊立馬從游神中清醒。

“我有話對你說。”

“賀老師，你說。”

紀知萊觀察到賀攬雙臂疊放在臺面上，盯着她臉時表情認真，還以為是什麽工作上的大事，菜葉子也不扒拉了，放下筷子專心聽他講。

“角色采訪結束那天，我說了一些莫名的話，今天想向你道歉，還來得及嗎。”賀攬眼裏盡是往日的平靜，多看幾眼，又覺得和之前有那麽一絲不同。

紀知萊記不起他何時做了需要道歉的事，疑惑問，“你有做過……什麽事情嗎”

賀攬提醒她，那天晚上，他們談到了曹礫。

最後，不歡而散，第二天甚至整天沒和對方說過一句話。

“啊~想起來了，那天我都沒去組裏，怎麽跟你說話。”

紀知萊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哪件事。

自從下雨那天，分開前賀攬感謝她撐傘，她私下以為兩人已經算是破冰。

“其實我都快不記得你說什麽了……但還是謝謝你。”

紀知萊舉起橙汁杯，邀請賀攬碰一個，這事就此翻篇。

賀攬搖了搖杯底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

“不止這些。”

“什麽……”

紀知萊定睛細看賀攬的雙眼，終于知道賀攬今天和往常到底有哪裏不同。

他像是有些醉了，眼尾拖着紅暈，笑起來，月牙勾的更彎。然而吐字方式，還是句句清晰，似乎有很多想說的話還沒說完，視線直勾勾盯着她，仿佛怕唯一的聽客，下一秒悄悄跑掉。

賀攬學她模樣撐起下巴，很是确定，“偷偷告訴你，顧時彥，他有你微信密碼。”

“不可能。”

紀知萊皺眉。

她現在信了，賀攬是真醉了，都開始講胡話了。

賀攬搖搖頭，語氣竟有幾分求她相信自己那味；“是真的。”

“你看，我有證據。”

賀攬摸出手機橫在他們中間，亮起的手機屏幕，刺眼展示着紀知萊早就不用的微信小號。

緘默半刻，紀知萊依舊難以置信。

“你怎麽會有這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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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名為“管好你自家”，是紀知萊原主回國後開設的追星小號。

不過追星這項愛好，最早可以追溯到紀知萊初中。

那會還上的封閉式學校，學校管理嚴，不讓帶手機，MV裏看上的帥哥美女，人家專輯都回歸了兩三部，紀知萊才時隔很久，拿回她的小屏幕手機。

後來高中大學沒人管她，追星可以更加肆無忌憚，演唱會一定要坐最前排，專輯更是一箱一箱買。

不過開始追國內藝人，還是回國後，曾經一起混歐美圈的圈友拉她入的新坑。

當時Z姓女歌手憑借選秀綜藝大火，圈友瘋狂向她安利唱跳視頻，起初紀知萊應付着看了幾個，最後沒想到越看越喜歡，二人還一起創了大眼仔賬號為她應援。

可Z歌手出道沒一年，網絡便開始流傳她放棄身材管理的照片，什麽腿那麽粗，還穿短褲跳舞，又或是拍到她肚子上的贅肉，全網開始抨擊怕不是能壓死同臺的男搭檔……

紀知萊身為粉絲，哪能吞得下這些惡評，當即在後援會發布擴招，隔天創立反黑組織，開始有計劃舉報網上一些對Z姐姐的惡毒發言。

而微信小號，本來就是她方便追星創辦的，她也不在意一個站子其他成員共同使用，久而久之，小號默認成站子公用號，誰都可以登上去，朋友圈發幾句看法。

站子解散之日，小號重新回到她手上。

她記得追顧時彥初期，顧時彥說過想要更加深入了解粉絲想法，紀知萊倆便好心，把綁了大眼仔的微信號和秘密一并交給她。

她想着不過一個廢棄小號，哪怕送給他，也不可惜，但顧時彥背着她，竟然擺了她一道。

明明他知道賀攬和曹礫關系私底下曾經非常要好……

明明他還受過自己那麽多恩惠……

好個白眼狼。

紀知萊站在洗手臺前洗手，冰涼清水沖在皮膚上，她卻依舊覺得心中火氣大。

要不是賀攬告訴她全部，她還被顧時彥蒙在鼓裏。

抽取鏡子下幹紙擦手，紀知萊提起一邊放置的購物袋，想着裏面裝着的贓褲子也不好洗，卷起購物袋，随手塞進衛生間門口的大垃圾桶裏。

出了火鍋店，按照吳辰原計劃，她先去換褲子，換好了停車場見，他順路帶她回去。

地下停車間，潮濕空氣比陸面降了兩個溫度，腳下踩着水泥平底，紀知萊穿得運動鞋，一路上走路發聲極輕。

但距離吳辰車位兩米，她能聽到吳辰徘徊在車前，正興高采烈地給人講電話。

吳辰自然是沒注意到紀知萊就在他身後，他光顧着和電話那頭聊得高興，不停絮叨什麽，還是多虧了賈老師有空出席造型，這次的宣傳物料，才這麽出圈。

哪套宣傳圖？

和某知名奢侈品牌彩妝線合拍的物料服裝，她不是三天前剛趕完一套親自送到現場嗎。

像是預感到不對勁，打開官微發布物料的那刻，紀知萊腦子一嗡，盯着屏幕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