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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落醒來時,已過去了四日。
她睜開惺忪的眼,四處看了看。
下一刻,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着,從床上坐了起來,垂眸看向床邊。
趴着的人,是李念卿。
見到他時,月落這才安心了下來,原是他救了她,還守在床邊。
許是聽到動靜,李念卿擡起了頭,見月落醒了過來,他倏地一下,将人抱在懷裏。
“落兒,你終于醒了。”他細聲道,“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月落聽着,問道:“我……我睡了多久?”
“四日,太醫說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李念卿說道。
月落蹙眉,想到了那黑衣男子,先不提他的目的是什麽,關鍵是他離開時說的那句話,很是令她有些後怕。
按道理,她不會睡那麽久的,原因定是在那顆藥丸上。
察覺到李念卿情緒很是激動,月落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道:“好啦,我這不是醒來了麽。”
李念卿仍是抱着月落不放,不知何時,他開始膽小了起來。
月落的出現,漸漸成了他的軟肋。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月落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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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那地,她自己都不清楚在哪兒。
“先吃點食物吧,睡了那麽久。”李念卿說道,随後扶着月落下了床。
按他的話來說,就是到處找了一圈,沒想到在附近一座山上,就找到人了。
林月落吃着粥,不解地眨着眼。
就,那麽容易的找到她了?
她還以為,他會出動全部兵力,翻山越嶺去找尋她的下落呢。
月落心中不滿,喝了大半碗粥,好歹她也是太子妃,竟這般敷衍了事。
她擡眸,瞧見小梨在一旁愁眉苦臉,便喚了過來。
“小梨,過來。”林月落說道。
小梨老實地走了過來,聳着個腦袋。
李念卿見狀,拿起月落的空碗,說是要去竈房再給她多添幾道新菜,便走了。
“小梨,過來坐下吧。”月落拍了拍旁邊的石椅,說道。
小梨搖着頭,淡聲道:“小梨站這裏就行了。”
“……”月落有點不知怎辦才好,于是對着她說道:“你是不是在愧疚?”
“這事也不賴你的,是我自己不好,不該貪嘴出門買東西的。我才是那個最該愧疚的人,而不是小梨你。”
林月落沏了一茶,抿了一下口,補了一句,“況且,我人還是好好的。”
小梨聽着,點點頭。
月落的話于她而言,只是在逞強罷了。
那日,整個太子妃的人都見着太醫三番兩次的上府,每次來無不是一臉愁苦臉,走時又嘆着氣兒。
小梨對此,很是內疚。
林月落說完這話,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的确,這事若是換成她,也定會內疚許久的。她只好讓小梨自己想開了,可能這幾日,都看不到一個活潑的小梨了。
不過那黑衣人,到底是誰。
月落對此,一無所知。
想必,李念卿多少也是猜到了。雖是沒問,但暗地裏定會調查個清楚的。
想來也是,她現在可是比李念卿最想知道那人是誰,最重要的一點,她擔心那藥丸,可能真會要了她的命。
藥丸這事,她打算瞞着李念卿。
哪日找個神醫,看看。
—
一日前。
李念卿将太醫送走後,正要回府時,碰到了路過的雲溪。
他招待人進來,帶到亭子下,沉默不語。
雲溪見狀,先是笑了幾聲,同他說玩笑話:“見你這樣子,怕不是惹了你夫人不開心了?”
“哎呀,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間有點小争吵在所難免的啦。”雲溪笑道。
李念卿突道:“她……睡了三日了,現在還沒醒來。”
雲溪聽這話,漸漸地嚴肅了起來,“發生什麽事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他很熟悉,李念卿這人。
認識了多年,李念卿一直是一個愛憋事的人,能自己處理好的事情決不麻煩別人。
但今日,李念卿卻一如反常的喝起了小酒。
雲溪奪走李念卿的酒杯,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你若是把我當兄弟你就說出來。”
“一個勁兒的喝酒,算什麽!”
李念卿撐着腦袋,将先前的事,全道了出來。
半盞茶後,雲溪拍了拍李念卿的肩,說道:“我給你夫人算過命,她是大富大貴之命。”
他說着,頓了一會兒,繼續道:“要不是這樣,你放點醒神的香囊在你夫人枕邊,試試看,起不起效。”
“若是管用,當日你帶你夫人去廟裏恩福。若是不管用,你即可來找我,我帶你與你夫人去找我師父,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辦法。”雲溪道。
李念卿聞言,似笑非笑了一聲:“你還有師父?”
“那是當然有的,不過是我沒與你提起過罷了。”雲溪見李念卿望着酒壺,呆滞了起來,他趕緊把酒壺拿走放到遠處,“你現在,最要冷靜。”
“話說,挾持你夫人的人找到沒有?”雲溪又問道。
李念卿楞了楞,他在找到月落後,命陸進去四周尋了尋,未找到人。
但沒多久,他就順着先前的推測,找到了一老伯。
可那老伯只稱自己是拿了銀子替人辦事,對于樣貌之類的細節,全然不知。
李念卿那時,管不了那麽多,只顧着月落。
對于這老伯,他命人将其關進了牢裏。李念卿目前只知道,那人是一名高瘦的黑衣男子,此外他便沒在繼續查了。
“找到一老人,說是替人辦事。”李念卿說道。
雲溪道:“那你等你夫人醒後,一定得盡快查,萬一那男人殺人滅口到時你就很難再查到了。”
“嗯。”
—
從竈房回來後,李念卿端了碗小面,放到月落的桌上,“落兒嘗嘗。”
月落拿起筷湯勺,舀了一勺,細細品了品,“好淡啊,廚子沒加鹽嗎?”
李念卿落坐,笑笑:“沒有廚子,這碗是我做的。”
月落好笑似的看了幾眼碗裏的面,這怎是沒加鹽,就是鹽加了進去,估計也沒什麽味。
一碗面,只放了蛋菜,湯都是水一般的白,看起來寡淡無味極了。
林月落悄悄擡眸,李念卿正用期待的眼神凝視着她,她輕嘆了嘆氣,夾起一縷面嘗了一口。
這味道,的确是她想的那般滋味。
“味道怎樣?”李念卿說道,“是不是味道不行?還是太淡了?”
“沒有,味道還是很不錯的。”林月落說道,她現在的身子,有些心悶,吃點淡的也好。
更何況,這是李念卿第一次為她下廚,她還是不打擊為好。
這面,李念卿沒下太多,怕她吃不完。
但他見着月落吃的香,沒一會兒就吃完了,他便也沒那麽擔心她身子了。
“吃完後,休息一會兒帶落兒出去走走。”李念卿關心道,“落兒身體怎樣?”
月落放下筷子,沉思了一會兒。
她得想個辦法,她暗地裏找到一位威名遠揚的神醫。
兩人各想各的,過了一會兒後,月落率先發聲:“身體已恢複了許多。不過,你要帶我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李念卿話畢,站定,牽起月落的手走回屋內。
他現在一刻都要在她身邊,哪怕是有事,她也得在他所見之處,他才能安心下來。
秋分已過,臨近寒露。
這幾日越發冷了起來,氣溫逐日下降。天上,一排鴻雁往南飛去,似人字,似大字。
李念卿摸了一下月落的手,微微蹙着眉,“今日出門,要多添衣。”
往日,月落總喜薄衣,李念卿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這幾日冷的很,他二話不說沒等月落發話,就為她添上了厚鬥篷。
“我不喜歡這衣,像個撲蛾。”她說着,想擡手去解。李念卿按住她的手,認真道,“落兒不聽話的話……”他頓了一會兒,眸色沉了下來,沒再多言。
月落見狀,放下了手。
她察覺到李念卿變了許多,不像先前那樣了。
此刻的他……有種莫名的感覺。
說不上來是哪兒。
李念卿給月落兜上帽,他擡眸揉了揉她的臉,“落兒,往後我不會再離開你半步了。所以,你原諒我好不好?”
月落凝視着眼前人,“這事,因我而起。我沒有想怪任何人。”
說到底,也是她自己活該罷了。
“再者,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嚴肅道,“此事已過去了四日,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息事寧人。”
太子妃這個身份,對她來說如鴻毛一般。
但對外人來說,這個身份等于是未來的皇後,他那日連夜找她,雖是沒太驚動人,但難免會有幾人注意到,她怕的是,會有有心之人私下議論。
這便是她為何要提“息事寧人”這四字。
在那有心人裏,極有可能混入那黑衣男子,若是因着李念卿的身份,必然會從“太子妃被挾持”之事,說起。
暗中诋毀,是她要避免的。
不光為了她爹娘,更是為了他的名譽。
“我明白。”李念卿認真地說道,“但你是最重要的。”
林月落有那麽一瞬,緊張了起來,這感覺雖是轉瞬即逝。但對她來說,心中像是被烙上了印,帶着餘溫,回想了半刻。
月落的雙耳發燙了起來。
撩撥人心這事,他排第二,怕是沒人敢排第一了。
月落有些不自在,她說道:“出……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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