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白色月光

白色月光

卡蒂最終也沒有擠進人群，她的裙擺直直地托在泥濘的道路。被泥水浸濕的裙擺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變得暗淡無光。精心打理的頭發散了給平時活潑可愛的卡蒂帶上了一絲平時難見的狼狽。

她沒有看到火燃起的場景，因為娜莎亞把她從地上撿起，帶她離開了那片廣場。

她回頭看了一眼，她看到那個手裏抱着孩子的神像，她的臉龐是如此仁愛，臉上帶笑意半眯着眼看着那場她親愛的孩子們所制造的“鬧劇”。

馬車再一次馳動，沒有帶走一片悲傷。因為它只是個工具，不懂人類所具有的情感。

卡蒂無力的靠在娜莎亞身上。她的身上很髒，娜莎亞身上也很髒，所以她們可以坦然的靠在一起。

娜莎亞不知道卡蒂在想什麽。只是，有一點使她有些緊張。卡蒂是否理解了那倆人的關系。

如果理解了，這種感情是否會使她感到讨厭。

如果沒有，那麽她只是為兩個生命消逝而悲傷？那樣也好，這樣的她仍是那個善良幹淨的女孩。

娜莎亞不自覺地抓緊了卡蒂的肩膀。只要這樣一輩子便夠了，我會陪她直到生命的終點。

“他們在一起是錯的嗎？”卡蒂勉強地動了動嘴唇問道。她無法忘記兩人的表情，是幸福的，對，她沒有看錯，他們倆個是幸福地死去的。為什麽會是幸福的呢？

“能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他們應當沒有什麽遺憾了。”娜莎亞心下一驚，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說了心裏話。

然而，卡蒂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産生一點驚訝。仿佛她本就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懂。

“那麽我死的時侯你會在我身邊。”她沒有擡眼與娜莎亞對視。

娜莎亞将目光移向了車窗外，終是沒有說出那句“會的。”

天黑了下來，隔着很遠卡蒂便看到了那個燈火通明的城堡。這樣的燈火使城堡亮如白晝也使圍繞着他的小房子變得暗淡。這是鮮花擁簇的地方和路上野花都少見的地方是不同的。

Advertisement

娜莎亞扶着卡蒂走下了馬車，又扶着她走上了階梯。

走到入口處，娜莎亞隐約能聽到人們的嬉笑聲和優美的樂器，那是一個離她很遙遠的世界。她不舍地放開了扶着卡蒂的手，放開她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去往那個她無法進入的世界。

卡蒂意識到了她的退縮，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報複性地對她莞爾一笑端着貴女的架子，擡着自己的頭走了進去。

娜莎亞看到卡蒂優雅地離開，心裏放松了一些。

卡蒂在走進那扇門後，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笑意。她再一次對自己重新道：“我讨厭娜莎亞，我不要和她講話了。”

她站在那裏完全不顧形象地發呆，直到有仆人過來提醒。她将邀請函遞給了那個人，而後走下了舞池。

“歡迎，莉安斯卡蒂小姐。”仆人舉着邀請函，高喊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擡頭打量着這個不經常參加宴會的貴族小姐。似乎想在她身上看出什麽。

卡蒂不想去和別人交流就自己找了個地方繼續想那個無情的女人。

然而，她不懂規矩卻會讓別人認為她是一個無禮的人。膽子有點大的小姐調侃她只是一個躲在家族的羽翼下活着的人。

哼，真是不要臉自己就是這樣的人還有臉取笑托立曼家的小姐。手拿酒杯的女人擡手招來了仆人，微微示意。“把那位小姐請出去。”

莫爾蘭從身旁一個桌子上拿起了酒杯向卡蒂走去。“來了，怎麽不來找我，親愛的妹妹。”

卡蒂回過神，帶着歉意行了一禮。“對不起，姐姐我失禮了。”

莫爾蘭笑了一下，把酒杯遞向她。“喝嗎？”

她的笑容是那麽明豔而優雅，有着那種成熟女人所特有的美麗。

卡蒂看着她的這個姐姐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刻意疏遠自己，便嘗試着伸手接過。

莫爾蘭看着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還伸手來接酒杯。那眼神還是和當初一樣天真，讓人不忍心傷害。本該把她介紹給維克特利家的莫爾蘭把酒杯收回來，望着她驚訝的表情柔聲道：“想見一下，你的侄子嗎？”

在一刻，卡蒂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托立曼家的小姐，莫爾蘭。她好像又見到了那個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少女，她的眼裏盛着星光告訴自己每一個女孩愛上的男人都是她們獨一無二的王子。

後來，她嫁給了這個國家的王子。卡蒂知道她不喜歡那個王子，也知道她過的并不幸福。

卡蒂很喜歡孩子，因為她總覺得每一個孩子都是一個個墜落人間的星星散發着希望。他們象征着新生，是初到人間的神祗。

卡蒂伸出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她小侄子可愛的臉龐，手上感受到的觸感讓她立即收手，怕碰壞這個可愛的孩子。

“可愛吧。”莫爾蘭慈愛地将孩子抱起，輕輕撫着那個小腦袋。

卡蒂點了點頭。

一個穿着華貴的男人，他向卡蒂點頭問好。然後，親了莫爾蘭一下并抱走了孩子。

卡蒂以為她是姐姐的丈夫，便向他行禮。莫爾蘭看她如此認真的樣子，笑出了聲。

卡蒂迷惑地看莫爾蘭。

“他可不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情人。”莫爾蘭向她解釋道。

“什麽！”卡蒂十分震驚，畢竟她眼裏的莫爾蘭不是這樣輕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