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轉折

“你在看什麽？”

正看帖子看得津津有味的薛倩兮被冷不丁湊過來的秦越吓得手機差點扔樓下。

“沒，就随便看看。”趕緊鎖屏的薛倩兮心虛的笑。

“一會兒拍賣就開始了，我幫你準備的東西第四個拍，到時候走個過場就行了。”秦越也沒再細問，只稍微跟她講了一下流程。

“你說這拍賣會幹嘛要辦三天啊，就為接上你們父親的生日？”薛倩兮覺得實在是夠無趣。

“辦三天，人才夠多，”秦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放心，這三天絕對不會無聊，好戲都在後頭呢，只怕到時候看都看不過來。”

“好戲？”薛倩兮不是很明白。

“看就知道了。”秦越神秘地眨眨眼。

第二天的拍賣會可能大家都進入了短暫的疲憊期，也許是昨天連環爆炸的訊息耗光了大家的熱情，所以今天的氣氛顯得沒有昨天那麽熱烈，所有的拍賣也都只是按部就班而已。

順利的拍出秦越替她準備的胸針，薛倩兮睡意朦胧的在樓上坐着，忽然秦越拍拍她，讓她看門口，只見有一位客人突兀地推門進來，不少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這是一位有些年紀的中年人，他西裝筆挺，頭發花白，小腹微突，臉上的溝壑彰顯着歲月的磨砺，此時面容焦灼，連聲喊着“抱歉”朝旁邊的甬道走去。

沒多會兒，秦暢如昨天般忽然中止了拍賣，帶着那位“不速之客”一同走上臺。

有了昨天的鋪墊，不少人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秦越坐在二樓含了一抹淺笑，薛倩兮滿臉莫名。

“各位不好意思，事情是這樣的，昨天不才拍出了一副油畫，原本以為是家裏的閑置，可我身邊這位先生，”秦暢微笑着看看旁邊的中年人說，“他說他在網上看到了那幅畫，連夜坐飛機趕來，就是希望拍下的那位朋友能将這幅畫轉賣給他，大家都知道我們這是慈善拍賣會，我不确定這樣的改動是否合适，以及昨天那位先生是否同意轉賣，所以只好暫停拍賣會問一下大家的意見。”

會場內七嘴八舌的也聽不真切。

這時，昨天那位拍得畫的年輕人站起了身，含笑說：“畫我還沒有取走，但是我想我需要了解您一定要拿走這幅畫的理由，才能做決定。”

“那是當然，”中年人點點頭，似乎松了口氣，誠懇地說，“這幅畫對我意義重大，所以請你一定要轉賣給我，多少錢都無所謂。”

“願聞其詳。”買畫的年輕人笑笑說。

“其實，這幅畫，是我畫的。”中年人嘆息。

“這就怪了，您畫的幹嘛要賣了它，現在又千方百計的要要回去？”秦暢十分不理解的插嘴。

“哎……當年，一把年紀還要提起這樣一段舊事，”中年人臉上浮現起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說，“一段糊塗事而已，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當時我是個窮小子，就在畫上的小鎮遇見了一個讓我怦然心動的女人，這幅畫就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晚上，我畫的夜景，可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那個女人離開了我，我很憤怒，更是傷心，正巧當時有人看上了這幅畫，我就随便賣了，省得看了傷心難過。”

聽完這段話，不少人有些唏噓。

“那現在你們是又和好了？所以你想買回去？”買畫的年輕人好奇的問。

“她死了，”中年人面上浮起奇怪的表情說，“她死了，可奇怪的是我對她的恨與怨似乎都随着她的離世消失了，所以當我一看見這幅畫，就只能想起過往的那段甜蜜與喜悅，我也老了，沒妻沒兒的，現在就想守着這點念想等着入土了。”

“還挺感人的。”聽完這段往事，薛倩兮評價道。

“是嗎？不覺得太戲劇性了點？”秦越撫着手上的腕表不上心的問。

“現實中其實巧合很多的，無巧不成書嘛。”薛倩兮覺得是秦越多慮了。

“你也說了，無巧不成書，說明過多的巧合是要‘成書’，我相信巧合，但不相信一連串的巧合。”秦越望着樓下堅定地說。

“這樣有故事的畫作，我覺得理應要還給您。”聽完中年人的話，房間裏不少私語低談，大部分人都覺得應該還給他，而擁有畫作的年輕人當場就表示要将畫直接送還，只是中年人堅持要付錢，相執不下，最後由秦暢提議，就把買回畫的錢也一并做慈善，這下雙方都表示同意，事情圓滿解決。

“你看，這不是解決了？哪有什麽‘戲中戲’。”薛倩兮戳戳秦越，表示就是他想太多。

“解決了？不是還有明天嗎？”秦越挑眉。

“明天？”

“第一天賣畫，第二天買畫，你猜第三天，他們又要演些什麽呢？”秦越用手指輕彈酒杯，杯壁發出一聲清鳴，仿佛一根無形的線，堪堪在耳朵裏繞了個來回。

大概是昨天的海盛搶盡了風頭才遮掩了畫作與今天的關聯，這麽連起來看好像是有點過于巧合了……薛倩兮心想。

“沒勁，今天的大戲落幕了，後面拍賣也沒什麽意思，我帶你吃好吃的去。”秦越放下酒杯伸了個懶腰，拉着薛倩兮朝外面走去。

夜色深沉，除了燈火通明處的明豔，自然也藏着蟄伏已久的陰暗。

……

薛倩兮來到秦家老宅的第三天，一如既往的平靜終于被打破。

老秦總的飛機是一早抵達A市的，這位獨自出游的老先生，回來時卻帶着幾天前被秦越訂了機票的秦夫人，兩人預計中午時分抵達老宅。

薛倩兮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之前她和秦越是“工作”關系，充其量不過是個角色扮演，可如今……這忽然改了見家長，心裏頓時忐忑起來。

今天是老秦總的生日，在秦暢的安排下，所有人都站在門邊迎接老秦總的歸來，這個提議讓不少人心裏不是很舒服，這寒冬臘月的，即便是中午也沒人願意站在雪地裏等人啊，四下響起越來越多的小聲抱怨，秦越卻只能感受到薛倩兮忽如其來的緊張，忙輕聲問：“怎麽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秦總，有點緊張。”薛倩兮實話實說。

“你不是天天見秦總？”秦越逗她。

“你很煩。”薛倩兮嗔他。

“所以你不是因為見秦總緊張，而是因為見我爸緊張，”秦越點破了她那點小心思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

“秦夫人一直都不太喜歡我，”薛倩兮聽了他的話稍微放松了點，“會不會讓場面不好看？”

“她？”秦越笑了，“她喜歡過誰？你不用管她，場面活兒她比誰都熱衷。”

正說着，老秦總的黑色奔馳駛進了老宅。

身着黑色長款羊絨大衣的老秦總面帶微笑走下車，發色依舊烏黑而富有光澤，一絲不茍的梳到腦後，顯得精氣神十足，他打開車門将秦夫人扶出，後者顯然也是精心打扮的，內裏一條藕荷色修身長裙，外罩白色貂皮外罩，全套的珍珠首飾，看上去雍容溫潤，大方得體。

只見兩人神色愉悅，舉止親昵自然，标準的模範夫妻。

秦越翹着嘴角跟薛倩兮耳語：“看到了嗎？這才叫演技一流。”

薛倩兮差點憋不住笑出聲，用挽着秦越胳膊的手使勁捏了一下他胳膊內側的軟肉：“有你這樣的嗎？”

秦越滿臉無辜地聳聳肩。

因為兩人站在前排，寒暄招呼那是必須的，難不成要等老秦總來跟他們打招呼。

“爸，一路辛苦，這是倩倩。”秦越跟他爸打了招呼順便介紹薛倩兮。

“秦總好，秦夫人好，一路辛苦。”秦越敢掠過秦夫人，薛倩兮可不能，謹慎地向經過的兩位問好。

“好。”老秦總上下打量了下她，點頭應了一聲。

一旁的秦夫人本想開口刺兩句，但不知想起了什麽，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微笑注視前方，像在跟空氣說話：“大家都辛苦了，這大冷的天，趕緊進屋裏去吧，別在這耗着了，真的是，秦暢這孩子真是不懂事，怎麽能讓大家這麽等着。”

“沒有沒有……”周遭一片敷衍的客套，賓主盡歡的相簇着往屋裏走。

秦越趁沒人的時候偷偷向薛倩兮眨眼，一副“你看吧”的表情，薛倩兮捧場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兩人笑着手挽手走進屋裏。

足足的暖氣往凍得發僵的身上一撲，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暖化了。

為了彰顯做兒子的心意，秦暢對這次壽宴可是頗為上心，力求完滿，雖然中午只是接風，晚上才是正兒八經的壽宴，但是大至會場布置，小及杯碗勺碟已是無不精細考究，可想到了晚上該是多麽大的排場。

只是老秦總始終表情淡淡，似乎并沒有多滿意的樣子，一旁的秦夫人有些着急，端着笑小聲提醒：“阿暢這次可是費了好大的勁給你過壽，你好歹也誇兩句。”

“嗯，不錯。”老秦總張嘴就吐出幾個字，自顧自入了座，秦夫人無奈卻也只能跟上。

随後，秦越和薛倩兮，秦暢和丁婵，也跟着坐在同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