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把貓貓帶走

把貓貓帶走

“小朋友沒事吧?”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剛才還蔫蔫的楚然頓時跟點着了的小炮仗一般,罵罵咧咧地吼了回去。

“喵!”

說誰小呢!

“喵喵!”

你才小朋友。

“喵喵喵!”

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傅琛不知道貓崽子在一個勁地喵什麽,但是不妨礙他聽得出小家夥罵得挺髒。

個頭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傅琛揚起的嘴角讓楚然更氣了,尾巴上的毛毛炸成一團,氣鼓鼓地盯着他。

盡管楚然看不慣這個人,對他的外貌卻沒有辦法挑剔。

傅琛雖然不是精致漂亮,但卻有一種壓迫感,尤其是不笑的時候,偏淺的瞳色使他帶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不出三秒,楚然不适地移開目光,低頭看向地上的人。

盡管他不是很想承認,但事實證明,他的确被傅琛救了。

被叫做盧義平的男人捂着流血的傷口緩緩站起來,目光中的兇狠在看見後方的傅琛時躲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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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液,拿出手機飛快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盧義平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上散落的幾根貓毛,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傅琛仿佛全然沒有看見這人一般,他撫平了小貓後頸處被盧義平糟蹋的長毛,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

不過淡淡的一眼,卻讓盧義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咬緊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帶着顫音的話:“你等着,我大哥會幫我的。”

話音未落,手機裏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幹嘛。”

聽到聲音的盧義平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語氣恭敬,對着話筒讨好地喊了一句:“李少。”

不等盧義平跟李少說清楚剛才發生的事,傅琛擡起眸子冷聲吩咐道:“段梓海,處理了。”

段梓海做了一個手勢,幾個黑衣保镖從旁邊的車上走向盧義平,不費吹灰之力便将他摁在地上。

眼看這麽多人圍過來,盧義平更慌了,哆哆嗦嗦半天沒把話說清楚,被稱作李少的人聽了半晌也不知道盧義平在說什麽,索性挂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聲被忙音取代,盧義平咽了下口水,他往後看了眼,沒有逃走的路,反倒是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這邊的躁動。

盧義平回頭指着傅琛,聲音顫抖着放狠話:“傅琛,你別裝得一副好人模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我根本就是一路人!”

傅琛半磕着眼睛,薄唇輕啓,低冷的聲音仿佛千年不化的雪山:“九溪會所。”

盧義平霎時噤聲,仿佛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鴨子。

旁人或許不知,但盧義平自己很清楚,九溪會所,是他今晚和幾個兄弟約好聚會的地方。

像他們這種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要沾點見不得光的東西。

盧義平不知道傅琛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可若是其他幾個人被抓了,他也一樣躲不過。

盧義平努力掙脫保镖箍在他身上的手,只可惜一個沒幾塊肌肉的纨绔根本不是身強力壯的保镖的對手,三下兩除就被按在了地上動憚不得。

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改變局面了。

楚然聽着盧義平口中不堪入耳的髒話,稍微動了動身子,一只手已經捂在了楚然的耳朵上。

傅琛遞給黑衣保镖一個眼神,後者點點頭,手動堵住了盧義平的嘴。

耳邊安靜了,楚然的心跳卻始終沒有降下來。

毋庸置疑,傅琛幫了他。

可是為什麽?

傅琛不是最讨厭貓嗎?

小貓的臉上寫滿了迷茫,直到車內的暖風吹散了身上的涼意,楚然才緩過神來。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後背上,帶着些許涼意的觸感緩解了皮膚上火辣辣的疼。

楚然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坐在傅琛的腿上,被兩只手半摟在懷裏。

貓貓是清白的!

楚然顧不上後背的傷痛,忙不疊地蹦到了後座的另一端,保持着警惕的姿勢,眼睛死死盯着傅琛的一舉一動。

然而傅琛只是靠在座椅上,眼睛望着車頂,眉心微蹙,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楚然離開的動作。

駕駛座上的助理符兆熟練地給傅琛遞了藥片和溫水,他看了眼窗外的幾人,問道:“要報警嗎?”

“嗯。”傅琛報了一串地名,同時把每個地方進行的活動一并告訴了他。

符兆沒有多問,把東西遞給傅琛後撥通了報警電話。

楚然眼尖地看到符兆剛才遞來的藥片盒子上寫了止疼藥,再轉頭看看傅琛,臉白得像張紙似的,比常年重病卧床的人強不了多少。

楚然回憶了一下剛才會場裏的傅琛,當時的他還能在領獎臺上談笑風生,自然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就連幾分鐘前看起來也沒有這麽嚴重。

不過楚然只是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對傅琛的身體狀況沒多少關心,與其操心別人,還不如擔心自己的身體。

背上的皮膚有些紅腫,腿上也不太舒服。

楚然找了一個遠離傅琛的角落蜷縮成一個小球,沒有再像剛才一樣渾身是刺,但眼睛仍然關注着傅琛,随時處于可以進攻的狀态。

沒有靈力,跟着傅琛走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符兆看着傅琛吃完藥,擔憂地問道:“傅哥,你真不用去醫院看看嗎?都這麽長時間了。”

傅琛搖搖頭,一只手撐在太陽穴的位置,另一只手解鎖了手機。

傅琛很清楚,他的頭疼不是病,而是讀心術的副作用。

從他有記憶開始,只要閉上眼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聲都會湧入他的腦海中。

“我怎麽會有你這種兒子。”

“真是不明白家裏為什麽要讓我和這種古怪的人交朋友。”

親人,朋友,甚至是路過小動物的一切想法,傅琛都能聽見。

盧義平的秘密也是這樣暴露在他面前的。

讀心術能帶來便捷,但更多的是痛苦。

傅琛沒有辦法選擇被讀心的對象,在剛才那般境地中貿然使用讀心術只會讓每個人的聲音都一股腦地塞進他的腦海中。

哪怕車已經行駛出一段時間,但方才那種嘈雜到頭疼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

不過剛才,他好像沒有聽見這只小貓的聲音。

傅琛并沒有過多糾結,他剛才關注點在盧義平的身上,沒注意其他人說了什麽也是正常。

傅琛側目掃了楚然一眼,對前面吩咐道:“查一下這是誰家的貓。”

段梓海聽到傅琛的話應了一聲,他回頭看了眼,正好和楚然的藍眼睛對上,情不自禁地裂開了嘴角,“這貓挺漂亮的。”

傅琛沒有回答,他垂下眼簾,聞言看了楚然一眼。

“這種貓可貴了,頂尖的純種布偶。”正在開車的符兆補充了一句,趁着等紅燈的時間伸長了脖子從後視鏡裏看小貓,眼中滿是欽慕:“這種長相的花多少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小時候底子就這麽好,長大了肯定更漂亮。”

段梓海悄悄看了眼傅琛的臉色,試探道:“今晚先把他送去醫院住一段時間,等找到主人再送回去?”

敏銳地捕捉到了醫院兩個字,楚然往角落裏縮了縮,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嚣着害怕。

由于小時候生病在醫院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緣故,楚然對所有的檢查都帶着抗拒,一想到冰冷的針頭要進入自己的身體,他頓時整個貓都不好了。

“嗯。”傅琛微微偏頭。

他好像剛才看見這個小家夥抖了一下?

他看着楚然的眼睛,并不意外在小貓湖藍色的瞳孔中捕捉到閃爍的懼意。

傅琛想起自己多年前見過一只和他擁有同樣顏色眼睛的布偶,和面前這只差不多大小,而且都是同樣的漂亮。

“就近找醫院,還是去我們的那家?”

後排遲遲沒有回音,段梓海轉頭對上傅琛沉思的目光。

他把自己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回家。”

“你想養他?”段梓海半開玩笑地說道,他回過頭看像傅琛,對方的表情卻讓他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找到主人就送走。”

不帶感情的聲音讓段梓海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一旁的符兆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傅琛的臉色,很有眼力地沒有多問。

聽到不用去醫院的消息,楚然暗自松了一口氣,等到傅琛的目光移開後,他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酸疼的四肢,身體放松了不少。

前排的段梓海扭頭地轉頭看向楚然,眼中交織着複雜的情緒。

慶幸,但卻欲言又止。

楚然聽不懂這幾個人在打什麽啞謎,小貓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轉到某個角度時,他正好看見了傅琛的手機屏幕。

望見熟悉的微博界面,楚然忍不住多看了眼.

熱搜上好幾個爆字前都帶着他的名字,只不過沒有一個是正面的。

#楚然離場#

#楚然耍大牌#

#傅琛楚然新人獎回顧#

看到博主放出來的視頻,楚然這才明白他剛才靈力波動時正好被鏡頭捕捉到了。

不用想都知道,現在網上肯定全是罵他的話。

更何況那時臺上的人還是傅琛。

楚然瞧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無精打采地趴下身子,爪子內收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玉墜上。

養父去世後家裏就只剩下楚然一個了,他不擔心自己的突然失蹤會讓家裏人擔心,相較而言,他現在更關心經紀人姚浩清的情況。

出這麽大事,藝人還失聯,恐怕等他回去之後姚浩清已經不是他的經紀人了。

不過現在,他能不能度過這次危機還是另外一回事。

出道多年,楚然很清楚輿論的威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掉一個人。

看到他吃癟,傅琛肯定很開心吧?

楚然神情恹恹地趴在座椅上,哪怕知道自己很可能看見傅琛幸災樂禍的模樣,但楚然還是沒忍住藍眼睛轉動看向對方所在的方向。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傅琛的臉上不見半點喜色,眉頭緊皺,嘴唇微微抿起。

窗外的燈光透過車窗打在他的臉上,立體的五官投下一片陰影下。

楚然看不清傅琛的神色,但卻唯獨看見了淺色的眸子裏泛着的冷光。

楚然歪了歪腦袋,伸長脖子看了眼傅琛的手機。

沒有想象中對傅琛不利的話,屏幕上依然是剛才的界面,評論區布滿了指責楚然的聲音。

小貓迷迷糊糊地靠近了一步,更清楚地看見了屏幕上的文字。

不再是剛才的評論區,而成了編輯的界面。

傅琛的手指飛快地點了幾下,編輯,發送。

微博的內容只有四個字,适可而止。

楚然眨眨眼,越發看不懂傅琛的這番行為了。

他仰着腦袋看向男人的側顏,困惑地“喵”了一句。

小貓稚氣未脫,叫聲也是奶聲奶氣的。

傅琛沒有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反倒是從上車之後終于聽到小貓出聲的前排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興奮起來,掐着嗓子回應了這聲喵,

“喵!”

“喵!”

楚然:???

這倆怕不是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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