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頒獎典禮
頒獎典禮
【——然然好棒!
——楚然的少年音真是絕了,天生的老天爺追着喂飯吃。
——一人血書楚然出單曲,這嗓子不多唱歌太可惜了】
清冷的歌聲回蕩在金柏電影節頒獎典禮現場。
楚然站在舞臺上,看着臺下坐着的即将迎來結果的一個個劇組。
他們眼中有焦慮,有期待,能夠獲得金柏獎,将成為未來演藝道路上最光亮的助力。
楚然臉上帶着标準的笑容,淺淺的梨渦盛滿了醉人的陳釀。
自始至終,楚然的笑容沒有落下半點,可他的心中卻滿是羨慕。
金柏的領獎臺是楚然夢寐以求的地方,可他不是作為獲獎者站在領獎臺上,而僅僅是一個被邀請來演唱主題曲的嘉賓。
許多年前,他也曾感受過這樣氛圍。那是他唯一一次獲得提名,也是唯一一次有機會站在電影節的領獎臺。
視線不經意掃到前排一人身上,哪怕已經在會場坐了幾個小時,那人的後背依然挺直,在旁人逐漸放松的姿态中脫穎而出。
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舞臺上正在表演的楚然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楚然禮貌地笑了下,随着歌曲的節奏移開了目光,不願在那人身上停留半分。
傅琛,這一屆金柏影帝提名中最可能獲獎的人,屆時他将成為最年輕的三金影帝,也是楚然出道以來,一直被比較的別人家的孩子。
伴奏逐漸進入尾聲,即将迎來的就是最佳男演員的頒獎。
從心而言,楚然不想讓傅琛獲得這個獎項,但他知道這個希望非常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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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輕輕咬住嘴唇內的軟肉,背在身後的兩只手緊張地交疊在一起。
身體感到幾分燥熱,但楚然并沒把這個小問題放在心上。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楚然朝着臺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為這次演出畫下一個完美的句號。
伴随着現場雷鳴般的掌聲,結束表演的楚然從舞臺側面走下臺。
一股帶着燥意的炙熱感猛地從他的心口冒出,就像一座藏在體內心髒中的火山猝不及防地爆發,滾滾的岩漿順着經脈流向全身。
一時間,楚然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眼前的視線也開始變得越發模糊。
腳下一軟,身體不由自主往側面倒去。
一只帶着涼意的手扶住了楚然的手臂,在他即将摔倒時幫他穩住了身體。
淡淡的冰雪氣息鑽入楚然的鼻尖,涼意讓他的大腦稍微清醒些許。
“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楚然甚至來不及多看一眼,用氣聲說了一聲謝謝,腳步踉跄地往場外跑去。
離開時,楚然似乎聽見了頒獎嘉賓念出了傅琛的名字,身後的人在歡呼,但當大門關上的一刻,所有的熱鬧都與楚然隔絕開來。
發生這樣的情況,楚然并不是很意外。
他是一只貓妖,只不過是只道行不夠的貓妖。
由于小時候離奇生了一場大病,楚然每個月總有五天的時間無法維持人形,如果躲避不及,他甚至會直接在人群中變回原形。
最關鍵的是,他的原形遲遲未長大,一直是一副毫無攻擊力的奶貓模樣。
平時楚然都會提前回家,在家裏度過這幾天,只是這次不湊巧,正好趕上了金柏頒獎典禮。
雖然不是作為被提名者,但楚然不想放棄這個和夢想舞臺近距離接觸機會,便計劃堅持等到頒獎典禮結束再回去。
楚然沒想到這一次的靈力波動來的比往常提前了不少時間,體內這個的靈力在不受控制地亂竄,燙得他不禁想要蜷住身子,可手腳卻好像落入冰窖一般,似乎一動就會碎成冰渣。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控制身體內亂竄的靈力,感覺到四肢回暖後扶着牆慢慢往外走去。
貓妖的存在不能被普通人類發現,若是真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恢複原形,楚然不敢想象自己未來會面對什麽。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頒獎嘉賓念出獲獎者名字時悄悄溜走的畫面正好被直播鏡頭捕捉到,看到這一幕的觀衆徹底炸開了鍋。
【——別人獲獎的時候他都站起來祝福,輪到傅琛的時候直接就走了,基本禮貌都不懂。
——剛才楚然下臺時絆了一下,要不是傅哥扶了一把,現在怕不是已經全網出醜了。
——楚然這是什麽意思,覺得傅琛不配金柏影帝?
——笑死,傅琛不配他配嗎?也不看看自己演的都是什麽無腦男主。
——指路鏈接,當年傅哥和楚然同時提名最佳新人,一個演技精湛一個花瓶木頭人。
——真不知道這種人當初怎麽獲得提名的。
——楚然就算不服那年傅哥獲獎,現在也被徹底打臉了。傅哥20歲已經拿到第一個影帝了,楚然20歲在娛樂圈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然然二十歲唱跳全能C位出道的時候怎麽沒人說了。
——雖然我是然粉,但然然真的只适合唱跳,演戲還是別接觸吧。
——某些披着然粉皮的對家粉可閉嘴吧,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定義然然了。
——更好笑的是一群人嘴上叫嚣着娛樂圈不能沒有楚然的臉,一邊讓正主滾出娛樂圈。
——歪個樓,剛剛《南歌行》官宣傅哥是男主!有感情戲的那種!
——恭喜傅琛再次和萬導合作!
——就這個陣容,《南歌行》我追定了。
——再報,和傅哥有感情戲的是楚然。
——?
——先不說這兩個人毫無CP感,而且演技也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吧。
——晦氣,傅哥第一個熒幕cp就這樣被糟蹋了。】
楚然離開的畫面被直播攝像機清晰地記錄下來,網上評論幾乎呈現一邊倒的趨勢,#楚然黑臉傅琛獲獎現場#的詞條熱度也在不斷上升。
眼看着網上的事态朝着完全對楚然不利的方向發展,經紀人姚浩清兩個手機,一邊吩咐公關團隊壓下熱度,一邊一遍遍地撥打楚然的手機。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不知道多少次聽見手機裏傳來機械的女聲,姚浩清滿臉焦躁,他不斷地看向出口的方向,卻遲遲沒有等到楚然出現。
網上的輿論還在不斷發酵,事件的主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會場外的牆角,一只半大的布偶貓正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身上的絨毛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哪怕身上沾滿了細小的的灰塵,但卻難掩他一雙湖藍色眼睛的豔麗。
楚然好爪子碰了碰脖子,确定玉墜項鏈沒有丢失他才繼續往前。
玉墜散發着淡淡熒光,在帶着寒意的夜晚送來絲絲暖意。
剛才跑得太急,楚然的腿有些發軟,只能半倚着牆壁挪動。
不過幸好,變回來的時候楚然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并沒有被人發現。
牆上的灰塵蹭在雪白的絨毛上,就好像是白紙上被人惡意潑了一片毫無形狀的濃墨。
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變回原形時身體的不适已經消失,可靈力還處于堵塞的狀态,楚然只能靠着四只小短腿往前走。
停車場一層層停滿了相似的豪車,楚然的手機和衣服在剛剛收進了玉墜中,沒辦法直接聯絡外界。
他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花妖經濟人能意識到現場發生了什麽,在深秋的夜晚當場開個花。只要能聞到那股嗆人的香味,楚然保證自己很快就能找到姚浩清。
小貓揚着鼻子在半空中揚了半天,卻并沒有捕捉到熟悉的花香,反倒是一股嗆人的煙味正在朝他不斷靠近。
“啊嗚。”
楚然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個噴嚏,動作太猛導致一時間整個貓腦袋有點暈乎乎的。
“喲,哪裏來的小東西?”
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堵在了楚然的面前,他往旁邊偏了偏,繞開面前這人時,皮鞋再一次擋在了前方。
楚然不耐煩地仰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皮鞋主人的臉,一只手拽着他後背的長毛把小貓從地上拎了起來。
來人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嘴裏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煙,細長的眉毛抖了抖,流裏流氣道:“是個漂亮的小家夥,就是髒了點。”
說話時,男子晃了晃楚然的身體。
小貓柔嫩的皮膚根本無法承受整只貓的體重,楚然甚至覺得被這人提起來的長毛正在和皮膚一片片分離。
肉墊中的指甲第一時間伸了出來,趁着男子不備,一爪子撓在了他的眼睛附近。
男子吃痛地捂住眼睛,下意識地将楚然甩了出去。
從半空直接墜落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楚然已經盡量調整了落地姿勢,但多少還是對行動造成了一些阻礙。
高度不高,但楚然還是“咚”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男子并沒有就此放手,将嘴裏的煙頭毫不客氣得丢向剛剛落地的楚然:“畜生。”
小貓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勉強躲過了男子丢來的煙頭,翻個身站了起來。
楚然的指甲全部露了出來,後背隆起,遠遠看去就是一個插着雞毛撣子的小毛球,充滿警惕地盯着男子。
“小畜生性子還挺野。”男子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煩,他冷笑一聲,“調|教調|教送給李少,肯定是個絕好的禮物。”
楚然一雙寶石般的眸子觀察男子的動作,捕捉逃跑的機會。
好貓不吃眼前虧,貓貓能屈能伸,等他靈力恢複之後,有這人好受的。
楚然兇巴巴朝着男子呲牙,一瘸一拐地往後退。
然而人和貓的體型差終究無法彌補,男子只需往前一步,輕松地追上了楚然。
“小畜生抓了我還想走,哪有這麽好的事。”男子上下打量楚然,仿佛這根本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件可以随意處置的物品,一擡腳便朝楚然踢了過去。
“盧義平你在幹什麽!”
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一個有些面熟的人從他的身後冒了出來,一腳踹向被叫做盧義平的男子。
楚然還沒想起來在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将他從地上抱了起來,下一秒,他落入了一個帶着清冷氣息的懷抱中。
男人精心打理過的發型和妝容不見半點瑕疵,唯獨黑色的西裝外套上,沾着兩個新鮮的梅花腳印。
楚然的視線順着男人紋絲不亂的西裝一路往上,最終定格在了對方的臉上。
小貓眨了眨眼,默默地收回了爪子。
他想起來了。
那個沖過去的是傅琛的經紀人。
現在抱着他的這位,好像正是才被他罵過的傅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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