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貓貓的家人

貓貓的家人

聽到林羽君的話，楚然才如夢初醒般地讓出了入口的位置，做了一個清的動作，“方便，當然方便。”

哪怕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見到林羽君，但楚然還是覺得毫無實感。

他動作機械地給他倒了杯水，若不是因為雙手捧着杯子，恐怕會當着林羽君的面走出同手同腳的狀态。

畢竟是喜歡了很多年的偶像來到了他入住的酒店，沒有讓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已經是楚然現在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明明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去見林羽君的人是他，可當對方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楚然卻什麽都忘得幹幹淨淨的了。

直到和林羽君面對面地坐在房間內的沙發上，楚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稍微回籠了些：“林老師，您怎麽來了？”

“正好在這裏旅游，想着有空就來看看你。”

林羽君微微偏了偏頭，目光似水望着楚然。

時間似乎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反倒是沉澱出了別樣的韻味。

在林羽君的面前，楚然就仿佛是一個幼稚的小朋友，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連續眨了好幾次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您是專門來見我嗎？”

林羽君含笑點頭，再次确認了這個說法。

他牢記着楚亦提醒他的，言言已經徹底忘記了兒時的一切，有絲毫的冒犯，生怕自己一句話說重了反而讓言言對他起了戒心。

“你和小琛現在是同事，我作為他的長輩，路過的時候來關心一下你也是正常的。”

楚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林羽君和傅琛的關系是圈內周知的，聽到林羽君是為了傅琛才來看他，楚然心中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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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太客氣了，明明都是傅老師在照顧我。”他一雙眼睛彎了彎，發現林羽君一直盯着他，楚然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見林羽君一直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楚然最後也忍不住開始近距離欣賞對方的臉。

一只布偶貓腦袋從林羽君的風衣中冒了個頭，楚然愣了愣，注意力瞬間被引了過去。

還是他白天見到的那只大布偶，大概是因為一直躲在林羽君的衣服裏的緣故，布偶身上的毛被壓得有些淩亂，看起來不複白天的矜貴。

正當楚然驚訝林羽君居然能把貓帶來時，另外一只從沒見過的布偶從風衣的另一頭鑽了出來，一爪子按在同伴的頭上，直接把他壓了回去。

和之前楚然見到的布偶長得很像，但整個貓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楚然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只的布偶，哪怕只露出了一個腦袋，但卻能感受到他身上仿佛古代将軍般的威嚴。

兩只布偶吸引了楚然全部的視線，他原以為能見到一只和他極其相似的布偶已經是十分的意外，卻沒想到林羽君居然還有一只仿佛複制粘貼的貓貓。

被大布偶按下去的另外一只貓看起來不太服氣，掙紮着想要擺脫束縛。

林羽君彎腰把布偶們放在地上，攏了攏風衣外套，柔聲道：“你喜歡他們嗎？”

原本在地上抱團打鬧的貓貓們聞言立馬放棄了繼續內鬥，仰起脖子，尾巴高高翹起，眼睛微斜看向楚然，透露出些許的期待。

個頭小一點的布偶主動地朝楚然的方向走去，才剛剛邁了一步，就被另外一只那只體積更大些的布偶一尾巴掃了回去。

“挺漂亮，而且也很活潑。”楚然點點頭，中肯地評價道：“一看就很貴。”

布偶貓們哽了一下，明顯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

偏大的布偶掃了眼他身後的那只，邁着矜持的步子走向楚然，只是他還沒蹭到楚然的小腿，反倒是因為楚然猛然收腿的動作險些因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吃癟的大貓不敢抱怨，委委屈屈地看了楚然一眼，邁着小步子回到林羽君的腳邊坐着，姿勢矜持又優雅。

林羽君忍不住輕笑一聲，在布偶貓的後背輕撫表示安慰。

“他們對我來說都是無價的寶貝。”

兩只布偶貓一左一右坐在林羽君的身邊，眼睛卻總是落在楚然的身上。

“對了，在路上順便給你帶了點小禮物。”林羽君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黑色首飾盒，上面沒有logo圖案，随手一放就是個不起眼的小盒子。

楚然沒有伸手，今天林羽君已經幫他買了一份小丸子，他沒有理由再收禮物。

林羽君并不意外楚然的舉動，他将盒子放在茶幾上，打開蓋子展示給楚然看：“之前聽說你喜歡藍色的項鏈，我看着不錯就買了一條。”

從盒子打開的那一刻，楚然很慶幸自己沒有過收下這份禮物的想法。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項鏈，哪怕隔着一段距離，楚然也能毫不費力地感受到藍色的玉石散發出來的靈力，對于無法自行吸收天地靈氣的小妖而言，這不亞于移動的靈力庫。

楚然擡眸望着林羽君，他能感受到的靈力波動，他不相信林羽君感受不到。

楚然沒有忘記藏一飛告訴過他林羽君一家的身份，哪怕此時的楚然的确感受不到一絲妖氣，但他卻從來沒有因此忽略這個問題。

楚然抱歉地笑了笑，将首飾盒往林羽君的方向推了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而且我已經有一根從小就帶着的。”

他微微偏了下脖子，向林羽君展示自己頸間的項鏈。

“可是你的項鏈裂了。”另一道男聲突然在房間裏響起，楚然整個人抖了一下，一轉頭便看見原本布偶貓所在的位置變成了盤腿坐着的楚亦。

“楚亦！”林羽君皺着眉頭呵斥了一聲，與此同時，體型偏大的布偶直接騰空，一巴掌拍在楚亦的頭上。

突然的變故讓楚然愣在了椅子上，盯着面前的楚亦，遲遲沒有緩過神啦。

“抱歉，楚亦太沖動了，我替他向你道歉。”林羽君将桌上的水遞給楚然，對他說話的時候林羽君的聲音放軟了很多：“是不是把你吓壞了？”

楚亦縮了縮脖子，伸手把地上還在暴怒之中的布偶抱了過來，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睛偷瞄林羽君和楚然的臉色，小聲道：“然然抱歉，都怪我不好。”

“你別理他，一驚一乍的。”林羽君在楚亦頭上拍了一巴掌，看着眼中明顯多了一層防備的楚然，心下酸澀。

深知自己做錯了事，地上的楚亦不敢再說話。

房間裏就這麽兩個沙發，堂堂木熙娛樂的總裁，卻連一個椅子都沒有，只能委屈巴巴地繼續坐在地毯上，一雙眼睛望着楚然，無聲地請求他的原諒。

楚然微微垂眸，只當沒有看見楚亦。

他也不敢去看楚亦懷裏的貓，雖然大布偶沒有露出人形，但想必也絕對不是一只普通的布偶貓。

會與林羽君和楚亦同時出現的，恐怕多半就是楚氏集團的楚煜。

楚然搭在沙發上的手微微用力，後背繃直。

對于這幾只大妖突然找上他的原因，他沒有任何頭緒。

楚亦會知道他的玉墜出了問題，多半是在影視城的那天發現的，那麽也就意味着楚亦肯定知道他就是傅琛養的崽崽。

是要來警告他的嗎？

楚然下意識地握住了玉墜，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不安，玉墜散發着淡淡的熒光，呈現出了一種保護的姿态。

哪怕隔着一層衣料，楚然仍然能夠感受到從玉墜中傳來的溫熱。

林羽君掃了地上的人一眼，已經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楚亦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發現爸爸的視線仍然落在他的身上，思索了兩秒，默默地變回了布偶的模樣，可憐兮兮地貼在父親的身邊縮成一個小毛球。

惹禍的孩子不再有強烈的存在感，林羽君轉過頭看着楚然，聲音中帶着無限的遺憾。

“很多年前，我有一個孩子。”

雖然不知道林羽君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楚然仍然保持着剛才的動作，皺着眉頭等待他的下文。

“但是我們把他弄丢了。”

說完這話，林羽君便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望着楚然，哪怕他的孩子低下頭，但林羽君自始至終都沒有将注意力從楚然身上移開。

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期望能夠得到楚然的回應。

現場的氣氛不太好，楚亦仰着頭左看看楚然右看看林羽君，

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擠了擠楚煜，哪怕被打了一巴掌也沒有後退，一個勁地朝楚煜眨眼睛。

不敢造成任何靈力波動，兩只布偶靠着眼神交流，趁着林羽君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楚然的身上，他們主動地走向楚然，一左一右把腦袋蹭了過去。

這一次，楚然沒有避開。

他看着圍着他的腿轉圈的兩只布偶貓，腦海中淩亂的碎片似乎在這一刻拼出了小小的一角。

面前的兩只布偶貓和他的原形一模一樣，并不是他以為的巧合。

楚然躲開楚亦看向他的眼神，目光上移，最後落在了玻璃裏自己和林羽君的倒影上。

雖然給人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但是只有一個模糊的側顏時，兩張臉幾乎是完美的複刻彼此。

直到這一刻，楚然似乎才理解了網友說他和林羽君長得像是什麽意思。

所有的線索在此時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楚然看向林羽君，不太确定地問道：“您的孩子，是叫言言嗎？”

“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林羽君再也按捺不住情緒，他激動地站起，眼睛裏湧動着淡淡的水霧，“言言你還記得爸爸嗎？”

面對如此期待的林羽君，楚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除了幾個破碎的夢境，他對自己兒時的記憶一無所知，小時候的那場大病終究是帶走了他的全部記憶，就連名字都是在他被養父收養之後才給他重新選擇的。

雖然楚然沒有說話，但是沉默已經能給到林羽君答案。

他低頭看了下地上滿眼擔憂的楚煜，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林羽君的目光重新回到楚然的身上，雖然沒有再像剛才那般激動，但笑容卻沒有落下。

他緩緩坐回沙發上，楚亦早就給他們打過了預防針，只是目睹了楚然完全不記得他們的畫面，林羽君還是很難在一瞬間平靜下來。

“你那時候還小，不記得也正常。”

他笑了笑，安慰楚然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林羽君想要握住楚然放在沙發上的手，卻又擔心現在的孩子還不願意接受他的接近，伸到一半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楚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主動地把手往林羽君的方向放了一點。

冰涼的觸感覆蓋到他的手背上，如果不是如此近的接觸，他恐怕永遠無法從林羽君臉上看出任何緊張的情緒。

在今天之前，楚然一直堅信自己的親生父母抛下他是由于他生病的緣故，可現在，他卻不那麽确定了。

楚然握住林羽君的手，感受到對方微弱的顫抖，他将兩只手都蓋了上去。

林羽君緊緊握着楚然的手，只有這樣才能帶給他自己的孩子已經回到身邊的實感。

楚煜和楚亦變回人形蹲在他倆的面前，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可是眼中閃爍的期待卻沒有絲毫的遮掩。

哪怕他們沒有說話，可楚然還是看出了他們想要讓自己變回原形的期望。

“這是你哥哥和父親。”林羽君給楚然介紹道。

察覺到了楚然對他們還有些陌生，兩只布偶都沒有急着再變回人，維持着原形靠在楚然的身邊，試圖用無害的外表減少楚然對他們的戒備。

楚然低頭看着自己自己腳邊的貓貓，輕聲說道：“謝謝爸爸。”

林羽君端着杯子的手險些不穩，從聽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兩個字開始，他臉上就很難一直維持住淡定的表情。

地上的兩只顯然也因為楚然的稱呼有些躁動，争先恐後地纏着楚然的腿，他們一改從進門為止一直保持安靜的狀态，嘴裏喵喵叫個不停。

楚然沒有讓他們失望，把每個人都叫了一遍，“父親，哥哥。”

得到了最想要的結果，房間內的幾個人都很滿足。

相比起林羽君和楚煜的克制，楚亦幾乎整只貓都黏在了楚然的腿上，如果不是察覺到了楚然的僵硬，他已經直接跳進楚然的懷裏了。

在場的幾個人都很難冷靜下來，藏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和楚然說。

林羽君捕捉到了楚然的不自在，他假裝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發話阻止了楚亦和楚煜繼續粘着楚然，“今天不早了，言言明天還要工作。”

盡管很舍不得和楚然分開，但楚亦和楚煜也知道這裏不是個非常合适的地方，今天能被言言認可已經是他們最大的收獲了。

盡管腦子亂成了一堆麻線，但楚然還是起身跟着站了起來。

林羽君拒絕了楚然想把他們送出酒店的提議，把他攔在了房間門口，淺笑着叮囑道：“外面不保證安全，你早點休息。”

林羽君說的堅決，楚然沒有再堅持，目送他們進了電梯之後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躺在大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頂燈，過了半晌猝不及防地笑了一聲。

楚然從口袋裏拿出玉墜，在臨走之前，林羽君順手幫他修複了上面的裂縫。

對他來說登天般困難的事情，對于林羽君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楚然看着房間茶幾上放着的藍色玉石，哪怕他剛才明确了拒絕，但林羽君最後還是偷偷把它留了下來。

楚然将玉石收進項鏈中，變回原形鑽進了被子裏，蜷縮成一小團，狹窄的環境讓他有了幾分安全感。

大概是因為見到了家人的緣故，楚然久違地夢到了過去。

從前，兒時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層薄霧，每當他想要沖破迷霧探清時，夢境就在他的眼前破裂。

可是今天，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楚然能感覺到自己就好像回到了過去的那一天，狹窄昏暗的房間中散發着潮濕的味道，屋檐上的水一滴滴地打在地面上。

黑暗仿佛潮水一般包裹着他的身體，無孔不入，順着他的身體緩緩往下流淌。

楚然試圖張嘴呼救，可整個人仿佛被一種黏黏糊糊的液體包裹着，只要他稍微露出些許縫隙，這些沒有形狀的東西就回趁機鑽入。

“言言，醒醒，不要睡。”那道稚嫩的童聲再次在楚然的耳邊響起，“言言，你看着我，別閉眼。”

楚然能感覺到一件明顯尺碼偏大的衣服搭在了他的身上，緊接着下一秒一雙手便将他摟在了懷裏，冰涼的手指靠在他的手腕，帶來絲絲寒意，可緊緊貼在他後背的身軀卻炙熱無比。

“言言，別怕，哥哥在。”男孩一遍一遍的在楚然的耳邊低語，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寒冷而帶着些許顫音，但他始終沒有松開過抱着楚然的手。

楚然試圖睜開眼睛看看正在說話的人，可眼皮仿佛被兩條鐵鏈死死拴住，哪怕他用盡渾身的力氣，也只能睜開一條細縫。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不遠處的門縫散發着暗淡的光。

那是他們唯一的出口。

“言言？”一個男孩的臉出現在楚然的眼前，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一雙淺棕色的眸子是楚然唯一的印象。

“我們很快就會得救的。”男孩緊緊地抱着楚然，低聲安慰他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楚然想出聲回答他，可是身體仿佛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別說是開口說話，他甚至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沒事，哥哥知道你要說什麽。”哪怕只是輕微的蠕動嘴唇，但男孩仿佛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房間的門被猛地被人踹開，漆黑的房間中一瞬間被明光照亮。

楚然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一只還帶着肉感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閉眼言言，眼睛會不舒服。”男孩一只手捂着楚然的眼睛，另一只手卻依然抱着他。

盡管男孩這麽說着，但楚然還是強撐着睜開了眼睛，他兩只手搭在男孩的手上，試圖将他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開。

“言言，聽話一點。”男孩的聲音冷靜而沉着，只有仔細聽時才能察覺到其中絲絲顫抖。

楚然沒有再動，保持着剛才的姿勢。

透過指縫，他似乎看到了一道寒光從眼前閃過。

下一秒，他被男孩摟進懷裏，視線就被全部擋住，“別看，言言，不會有事的。”

就算沒能看清來人手上的東西，但楚然大致能夠猜得到那是一把刀，一把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刀。

炙熱的感覺從身體各處傳來，就仿佛每次恢複原形時，經脈中揮之不去的灼燒感一樣，身體仿佛一個已經被撐到極限的氣球，可氣體卻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經脈一寸寸斷裂，丹田上的裂痕越來越深……

“不要！”

楚然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坐直身體，呼吸急促。

身體仿佛還沒有從夢境中擺脫出來，楚然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地震着他的耳膜。

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秋日的暖陽透過玻璃落在酒店的地毯上，可楚然身上的冷意卻遲遲沒有散去。

不知何時變回了人形，背後的衣物也被冷汗完全浸透。

楚然深吸一口氣，動作緩慢地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楚亦的介紹主頁。

照片上的人擁有和他一樣的黑色瞳孔，仔細看還能發現萦繞在黑色旁的淡藍。

烏發，棕眸，這才是楚然對夢中那個男孩唯一的記憶。

楚然垂下眸子，目光沒有實質落點的盯着已經黑屏的手機。

可若是那個人不是楚亦的話，又會是誰……

明天！三十個幣！懂嗎！（做不到我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