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貓貓的小心思
貓貓的小心思
等到身上的冷意逐漸褪去,楚然才重新解鎖屏幕,慢吞吞地打開了已經被姚浩清攻陷的微信。
在他還沒醒之前,姚浩清就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确定了他還沒有醒來之後才轉成了微信消息。
若是要緊的事情,姚浩清會直接來敲他的門,還很少出現這種只能在線溝通的情況。
楚然打開滿是紅點的微信,入目第一條就是紅色的巨大感嘆號。
姚浩清:有兩個很可疑的人一直在你房間附近,醒了別慌出來。
姚浩清:帶着口罩看不清臉,可能是私生,我先去看看。
姚浩清:在房間裏,千萬別出來!!
楚然跳着看了幾條,直到看見最後的一行,他才皺起了眉頭,毫不猶豫将電話回撥了過去。
姚浩清一直等着楚然的電話打來,手機鈴聲還沒響他就接通了電話,壓低聲音問道:“你沒出來吧?”
“沒有,怎麽了?”楚然側身從床上下去,微微踮起腳尖,無聲地走向了門邊,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留意外面的聲音,“你看見了什麽人?”
姚浩清似乎松了一口氣,小聲跟楚然解釋道:“我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就發現有兩個人一直站在你的房間門口,都打扮得很奇怪,看不清臉,一開始我以為是住在酒店的藝人,後來才發現他們就一直在你的房間門口徘徊,時間不短了。”
楚然沒有接話,皺起的眉頭沒有落下的跡象。
“我一過來他們就走了,但是一直就在走廊盡頭不遠的地方。”姚浩清面色凝重,“我試探過,那兩人恐怕是修為不淺的妖。”
妖?
盡管姚浩清的描述很模糊,但楚然心中還是莫名有了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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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小小的靈力順着門縫鑽了出去,正當他猶豫要往哪個方向前進時,另外一股帶着涼意的靈力便拉住了他,就仿佛是溫柔的家長發現了自家迷路的孩子,牽着他的手走上了回家的路。
林羽君的靈力和他本人一樣的溫柔,仿佛是夏季的山谷間潺潺的清溪,不摻雜任何雜亂的物質。
明明他們才剛剛見面沒多久,但只要觸碰到林羽君的靈力,楚然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不禁笑了一下,對電話那頭的姚浩清說道:“沒事的,我知道他們是誰。”
一邊說着,楚然直接推開了門。
果不其然,就在電梯口的位置站着兩名男子,聽到開門聲,兩人齊齊地轉過頭來。
“言言,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林羽君小步朝楚然跑來,臉上帶着驚喜,“我和你父親正準備下樓去點早餐,你要一起嗎?”
楚煜站在林羽君的身邊,雖然沒有說話,可目光卻一直在老婆孩子的身上,眼中滿是期待。
若不是有了姚浩清提前透露兩人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的事實,楚然恐怕真的會被林羽君的演技騙過去。
“讓酒店送上來吧。”楚然笑着說道,露出嘴角的小梨渦,看起來又軟又乖,“你們怎麽搬來這家酒店了?”
楚然笑盈盈地看着楚煜和林羽君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明明昨天還說他們不住在這裏,今天一早卻變成了另外的說法。
看到楚然帶着懷疑的笑容,林羽君就知道他們的借口沒能說過去。
他拍了拍旁邊的楚煜,無奈地開口道:“小亦公司還有急事提前回去了,我們幹脆偷個懶住在這裏了。”
楚然眼睛中帶着笑,卻沒有再為難他們。
他微微側身,将兩位家長帶回自己的房間裏,同時還不忘把走廊另外一頭角落裏的姚浩清抓了回來,主動地介紹道:“這是我經紀人。”
從知道楚然身份的那一刻,一家人就已經調查過楚然身邊的人了,對這個從孩子出道時就一直對他幫助頗多的花妖經紀人,林羽君和楚煜的态度可以說非常的和藹。
一無所知姚浩清滿臉的迷茫,在看清來人的臉時,他緊緊地抓住了楚然的手臂。
被兩位圈內金字塔尖上的人物笑着叫“孩子”,姚浩清整個人都是僵硬的,被帶到楚然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時,兩只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裏。
一想到自己幾分鐘前還懷疑過他們是想要對楚然不利的私生,姚浩清恨不得自己找個地縫鑽了。
聽到楚然介紹這兩位是他的家人,姚浩清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面對兩位大佬,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背後卻沒有多少靈魂。
看出了姚浩清的不自在,林羽君和楚煜也沒有太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留足了空間讓他自己緩過神來。
看着被經紀人的表情逗得笑彎了眼睛的孩子,楚煜忍不住在楚然的頭頂揉了揉,寬厚的大掌落在頭頂,帶來溫度的同時,是無盡的安全感。
他找到菜單遞給楚然,“想吃什麽盡管點,父親今天請你吃飯。”
“我還是要身材管理的。”楚然拉了一把還沒回過神的姚浩清,抿着唇朝楚煜笑了。
“小孩子還在長身體,不要減肥。”楚煜的手放在身側,反複回味剛才摸到楚然頭頂的觸感,哪怕現在楚然就在他的面前,但楚煜還是害怕下一秒言言會再次消失。
“我們妖都是不容易長胖的,不用擔心。”林羽君也跟着附和道,指着餐單上的樣品一個一個地問過來。
酒店的餐品做得很不錯,上面有不少都是楚然喜歡的味道。
可這畢竟只是一頓早餐,就算楚然再能吃也抵不過這兩位家長仿佛要直接上個滿漢全席的架勢。
他扯了扯姚浩清的衣服,把他的腦袋一起拽了過來,陪着他一起看菜譜。
看出了楚然的不好意思,林羽君幹脆坐在了他的身邊,只要楚然在餐品上多看了兩眼,哪怕沒有決定要點,但最後林羽君全都幫他補上了。
最終,盡管有楚然的極力勸阻,林羽君和楚煜還是點了遠遠超出四個人分量的食物。
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楚然有些無奈之外,更多的卻是溫暖。
吃過了早餐,一家人即将迎來分別的時刻。
盡管林羽君和楚煜恨不得一直陪着楚然,但他們也知道孩子有自己的事業要忙,給楚然留足了私人空間。
在他們看來,能陪楚然吃頓早飯,一起坐飛機回到G市,就已經非常知足了,而他們也臨時有了新的安排。
和楚然分開後,林羽君和楚煜徑直前往了市區外圍的一條小巷子裏。
得到消息的楚亦早早就站在那裏等待,見到自家的車,他迅速地鑽進後座,趴在副駕的椅背上給開車的楚煜指路:“言言的養父家就在這條路盡頭。”
哪怕他們已經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不短的時間,可卻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狹窄的巷道中,黑色的轎車艱難地避開兩側的行人,哪怕沒有下雨,但地上卻仿佛積攢了一層洗不幹淨的淤泥。
菜農用扁擔挑着蔬菜沿街叫賣,從楚亦一家身邊路過時,他小心翼翼地穩住菜籃子,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傷了這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汽車。
林羽君抿着唇看向前方,心髒一陣陣地抽痛。
他們捧在手心裏的言言,卻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想起他們之前調查到的資料,林羽君始終覺得一塊石頭堵在他的心口。
楚煜和楚亦也同樣不好受,每往前走一點,他們的心就更沉一分。
這是和他們的生活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言言,他們恐怕永遠都不會注意到這麽一條破破爛爛的小巷子。
豪車最後停在了一棟老房子前,數十年沒有翻新的房子在風吹日曬之下顯得破敗不堪,門口的院子凹凸不平。
相比起這條街上的其他住戶,這裏已經算是環境較好的一戶了。
林羽君走下車,目光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沒有任何歧視和輕蔑,他的腦海中滿是自己的孩子在這裏從不到他大腿的高度,逐漸變成了現在同他一般的大人。哪怕此時言言不在這裏,但林羽君仿佛已經能夠看見他的孩子從小到大的生活狀态。
楚煜牽着林羽君的手,一步步順着狹窄的樓道晚上走,昏暗的樓梯間中,聲控燈早就已經失靈了,只能靠着從窗外投來的日光照明。
三個人停在三樓的門前。
能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防盜門上貼滿了各式的小gg。
楚煜只是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伸手撕掉了上面最不堪入目的一張。
哪怕他心裏清楚楚然可能早就習慣了這種畫面,可他還是舍不得在孩子看見這種淫|穢不堪的東西。
“滋啦”一聲傳來,對面的鐵門裏走出來一個身材佝偻,頭發花白的老婆婆。
她手扶着鐵門,一雙渾濁的眼睛打量着來人,聲音蒼老無力:“你們找人嗎?”
楚亦走上前,彎下腰禮貌地和老人說道:“我們找渝州。”
老人年紀大了,楚亦說了幾遍她才聽懂,“渝州啊,他好多年前就不住在這裏了吧。”
老人一邊說話一邊搖頭,哪怕是好聽力的貓妖也要仔細才能聽清她的話:“老婆孩子死的早,是個苦命人。”
楚亦回頭看了眼,得到了許可之後繼續和老人說道:“那您認識楚然,然然嗎?”
聽到楚然的名字,老人的表情逐漸放松下來,蒼老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然然啊,是個好孩子。”
楚煜和林羽君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驚喜。
原本只是想來看看言言小時候生活的地方,現在看來他們似乎還能有其他的收獲。
楚亦甚至不用回頭也能明白身後兩位家長的意思,他語氣更加尊敬,試圖從老人這裏知道更多屬于然然的消息:“您和然然認識啊?”
老人的耳朵不好,楚亦不得不放大聲音,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只能聽到然然兩個字。
垂耷下來的眼皮蓋住了老人的眼睛,但卻依然能看出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喜悅,“要不是有個然然,小渝早就活不下去了。”
雖然老人的話和楚亦的提問并不相匹配,但他們也算是獲得了關于楚然的信息。
“為什麽這麽說?”楚亦繼續追問下去,但老人似乎并沒有要給他們解答的意思,她一邊說着一邊慢慢地關上了門,“我們然然也是靠着他爹拼了命才保下來的啊。”
老人家關上了門,沒有再給楚家人繼續提問的機會。
雖然他們有想知道然然過去的心,但因為這裏實在是太小太偏,能查到的信息也很有限,只能從街坊鄰居的口中零星知道些線索。
不過渝州在這篇小街坊的人緣很不錯,很多人哪怕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都能從描述中想起這個人。
“三樓那家父子倆啊,我記得的,小孩長得可漂亮了,就是身體不好。”
“他爹倒也是可憐人,在隔壁水果店幫忙了挺久。”
“早餐也賣過,都是店裏最忙的時候去給人打工,這邊都知道他兒子身體不好,也都願意讓他來。”
“他對他兒子是好的,當時不少人勸他把孩子丢掉,他都沒答應呢。”
“兒子也好,老渝生病的時候兒子書都不念了,天天醫院跑。”
楚然長得漂亮,不少街坊都對他印象深刻,哪怕這幾年都沒怎麽見過,但提起的時候,大家都還是很有話題。
三個人跟着唠嗑的鄰居們聽了一會兒,直到他們開始了新的話題後才轉身離開。
“走吧。”
楚煜攬住了林羽君的肩,回頭看向這個言言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心中一片酸澀。
在外人面前能保持得體的笑容,可回到車上之後,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言言小時候生病,恐怕就是當初逃出去的時候過度使用靈力了。”林羽君垂下眸子,側倚在椅背上,表情平靜,可內心卻有驚濤駭浪在翻湧。
楚煜握着林羽君的手,指腹摩拭着愛人的指節,“等言言願意的時候重新給他看看。”
雖然已經知道了楚然的身體肯定還殘留着過去的舊傷,可畢竟經脈是一個妖最重要的部分,就算是作為家人的他們也不敢貿然對楚然下手。
林羽君閉着眼睛,楚煜知道他現在心裏不平靜,并沒有打擾他的沉思。
過了很久,林羽君才重新睜眼,他看着一臉擔憂望着他的兩個人,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們應該感謝言言的養父,如果不是他沒有放棄,我們恐怕已經見不到言言了。”
楚煜擰開保溫杯的蓋子遞給林羽君,轉頭對楚亦叮囑道:“雖然人不在了,但是該有的禮數我們還是要做到。”
楚亦點頭應下:“我會去查清楚的。”
另一邊,楚然拒絕了楚煜和林羽君想要準備開車送他回劇組的提議,和姚浩清開着當初停在機場的小轎車回到了劇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淺白色的月亮透過雲層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經歷了一場不算愉快的綜藝錄制,看到酒店的大樓時,楚然多少有點回家的溫馨感。
楚然和姚浩清剛停好車,走進大門,正好碰到了坐在大堂裏玩手機的宋栖元。
“然然,你可算是回來了。”宋栖元二話不說将楚然手裏的行李接了過來,另一只手摟着他的肩膀,“今天劇組準備聚餐,怕你不知道,派我在這裏接你。”
“诶,聚會嗎?”楚然有些意外,“你可以直接發微信跟我說的。”
宋栖元神秘地笑了笑,沒有解釋這個問題。
“不過有個好消息,這次聚會林頤鳴不參加。”和楚然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宋栖元便半點不再掩飾自己對林頤鳴的不喜。
楚然揚了揚眉毛,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表情已經暴露了一切:“怎麽?”
宋栖元看了眼不遠處的姚浩清,得到楚然肯定的點頭後才和楚然繼續嘀嘀咕咕:“他家裏好像有點什麽事,今天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匆匆忙忙就走了,本來他還有點尾巴沒拍的,萬導看他很急的樣子就放他走了。”
楚然皺了皺鼻子,顯然對林頤鳴的這個行為很是不理解。
“不過最近我也聽到了一點風聲。”宋栖元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說話時的語氣都多了幾分輕快:“好像林頤鳴的身份是有一點問題的。”
明明就是事件的中心人物,但楚然還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聽宋栖元講述他現在知道的情報。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他突然回去八成也是因為這件事。”宋栖元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反正我早就覺得他和林羽君老師一點都不像,我寧可相信他不是林老師的孩子。”
說到這裏,宋栖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林老師這麽好的人,我簡直覺得林頤鳴就是他唯一的污點。”
楚然眼中的笑意更深,他故意逗宋栖元道:“那你覺得誰比較合适?”
“傅哥啊。”宋栖元想都不想地回答道,轉頭對上托腮看着他的楚然的眼睛,他猶豫了幾秒後慢吞吞地說道:“其實我覺得你也不錯,當初第一次見到你本人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林老師是真的很像。”
“是嗎?”楚然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再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他和林羽君長得很像的說法,楚然發現自己并沒有從前的排斥,甚至還有幾分歡喜。
“不說了,一會兒來不及了。”宋栖元低頭看了眼時間,飛快地幫楚然放好了行李,拉着他上了早就準備在外面的車。
車門一關上,宋栖元的話匣子就再也合不上了,倒豆子似的把楚然這兩天錯過的情報都說了出來。
“下周不是傅哥的生日嗎,本來劇組準備給他開個慶祝會的,今天就在商量這件事,結果傅哥自己不想。”說到這裏,宋栖元故意頓了頓,看向楚然的目光裏仿佛放着精光。
楚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總覺得宋栖元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對勁,就好像是在雞籠裏湊熱鬧的雞看見了隔壁一只待宰的羔羊。
“知道最後傅哥怎麽答應了嗎?”宋栖元不顧楚然的警覺,主動地靠了過去,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萬導說了今天給你開個歡迎會,順便一起辦了傅哥的生日,他才同意的。”
“歡迎會,給我?”楚然這才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他指了指自己,滿臉的不解,“我就走了不到三天。”
面對一個呆愣的小美人,宋栖元很想要趁機上手在楚然臉上捏一把,可想起傅琛的警告,他還是默默地把手縮了回來。
“這不就跟孩子第一次出門上學回來,家裏多少都要給他準備點好的慶祝下一個道理嗎?”
宋栖元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見楚然還有些放不開,他拍了拍楚然的肩,一個勁地朝楚然擠眉弄眼:“放輕松點,還有傅哥幫你頂着呢,重點在這裏啊!”
然而楚然并不能理解宋栖元如此激動的原因,也看不懂他仿佛眼睛抽筋了一般的暗示,一雙圓眼懵懵地看向宋栖元。
被一個單純的孩子盯着,宋栖元滿腦子的廢料也不好意思告訴楚然。
他不能直接和楚然說傅琛都是為了他才答應的,自己憋了半天,最後決定換個策略。
宋栖元壓低聲音,湊到楚然的耳邊小聲道:“我們定了蛋糕,一會兒給傅哥抹奶油的任務可就交給你了。”
楚然的瞳孔放大,睜大了眼睛盯着宋栖元,滿臉都是抗拒:“我會死的。”
罪魁禍首顯然沒有準備放過楚然,正好他們抵達了目的地,宋栖元轉頭朝楚然做了一個保密的姿勢,完全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
楚然算是明白了,宋栖元今天主動來接他,八成就是為了這個小算盤。
以傅琛那種性格,他要是真的敢這麽做,就算是不死八成也要褪一層皮。
等楚然他們進到房間時,劇組的人已經基本上到齊了。
見到楚然,萬導連忙把他拉到自己身邊的位置上,樂呵地說道:“我們家小楚回來了。”
按理來說楚然應該和傅琛一左一右坐在導演身邊,可偏偏傅琛選在了離萬導還有一個空位的地方,楚然這麽一坐正好落在了他和萬導的中間。
房間內的目光都落在楚然的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巧地跟在場的每個人打招呼,只是在輪到傅琛時,楚然停留的時間多了一點。
他彎着眼睛,試探地問道:“提前祝傅老師生日快樂?有點突然,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謝謝。”傅琛點頭應下,“大家都沒有,不用放在心上。”
楚然笑着說好,轉頭和其他人說話。
趁着大家都在笑着望向今晚的小主角,傅琛的目光也一直落在禮貌的跟每個人道謝的楚然身上。
包間金黃色的頂燈照在楚然的臉上,反倒是讓這張滿是稚氣的娃娃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的從容。
傅琛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一直望着楚然,帶着一種炫耀長大的孩子能獨當一面的欣慰和驕傲。
宋栖元和喬粟的位置正好在楚然和傅琛的對面,從他們的角度,最能直接捕捉到傅琛的表情。
兩個人湊在一起,擡頭看一眼對面,低下頭瘋狂地在手機上,眼睛裏滿是興奮的光。
楚然雖然能看到兩人異常的行為,但是卻摸不清他倆酒精在做什麽,他朝着宋栖元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目光,最後卻受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劇組還是第一次如此大型的聚餐,桌上的話題逐漸從兩個主角發展到了其他的方向,楚然也樂得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湊在桌子前一臉好奇地聽桌上的人說着他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
等到紅酒上桌時,氣氛已經熱烈起來了。
“這裏不用。”傅琛攔住了準備往楚然面前放酒杯的服務員,假裝沒有看見楚然快黏在酒杯上的眼睛,轉頭問道:“然然想要果汁還是牛奶?”
一道只有兩個備選的選擇題,但楚然就是偏偏想要第三個選項。
他悄悄地掃了眼傅琛的臉色,眼神望向桌子正中央的醒酒器,試探道:“想要酒……”
一旁的萬導聽到他的話後也表示了不贊成,他笑着輕聲呵斥:“小孩子喝什麽酒,飲料就可以了。”
一左一右都否定了他的提議,楚然小臉一垮,最後選擇了用葡萄汁彌補自己喝不到酒的遺憾。
看着身旁把自己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的楚然,傅琛眼中笑意更深,他湊到楚然的身邊,柔聲哄道:“你還要唱歌,喝酒傷嗓子。”
楚然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接受了傅琛的這個理由,沒有再惦記紅酒瓶子裏的東西,可是一雙時不時飄過去的眼睛還是證明他心中遲遲不散的念想。
楚然捧着傅琛專門給他遞來的一小杯酒嗅了嗅,果香混着酒香頓時侵占了楚然的大腦,哪怕只是聞一下,楚然也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
“嘿。”他側頭朝着傅琛笑了一下,明明滴酒未沾,卻好像已經喝醉了的樣子。
傅琛摸了摸他的頭,眼中滿是寵溺。
一整張桌子上只有楚然一個喝飲料的,不用擔心會把他灌醉,大家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不敢和傅琛舉杯便一個勁地往楚然那邊湊。
面前的都是影視圈的前輩們,楚然每一個都很重視,無論來找他的人是誰,楚然都會乖巧地站起來,聽他們侃天侃地說着大話,臉上始終挂着标準的笑容。
酒勁上頭,紅着臉來和楚然說話的人越來越多,更多的人則是看着他一個勁地誇贊。
楚然不好拒絕,舉着杯子笑着聽完一個又一個來找他敬酒的人,明明有一大桌子的菜,他卻只能舉着飲料杯幹看着。
眼神情不自禁地飄向正從自己面前路過的白灼大蝦,楚然羨慕地看着傅琛夾走了一只蝦,慢條斯理地剝開蝦殼,而他還在聽着副導演的長篇大論。
鼻尖嗅到了蒜蓉扇貝的味道,但楚然已經不敢回頭了,他咽了下口水,抿了一口葡萄汁滿足口腹之欲。
“……你可真是我見過最有靈氣的孩子。”
眼看着副導演還有說不完的話,舉着酒杯喝了一輪又一輪,傅琛出聲打斷了副導演,直接把楚然攬了回椅子上,“好了,讓他吃點飯。”
副導演雖然喝的不少,但基本判斷還是在的,見到傅琛冷下來的表情,他最後簡單地和楚然碰了下杯子,連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灼大蝦在圓桌上走了一圈,再回來時已經幾乎不剩了。
楚然小幅度地癟了癟嘴,正準備換一個菜下手,面前突然被推來了一個裝滿蝦仁的小碗。
他轉頭看向旁邊正在擦手的傅琛,不太敢動筷子,眼神中交織着詢問和驚喜。
“吃吧。”傅琛朝他點了點頭,順便又在楚然的盤子裏放了個冒着熱氣的蒸扇貝。
海鮮的鮮香撲面而來,楚然沒有再跟傅琛客氣。
他小聲說了句謝謝,埋下頭迅速開始解決肚子的問題。
雖然比不上之前楚亦請客的那家小店,但是菜品的味道也算差。
在感覺肚子裏終于有了點底之後,楚然才意識到自己碗裏的東西好像越來越多。
他歪了歪頭,正好看到了給他夾了一筷子蔬菜的傅琛,上揚的嘴角頓時僵住。
“別挑食。”傅琛低低地笑了一聲,看着楚然吃完了青菜之後才獎勵般地給他放了一塊排骨。
有了傅琛護着楚然,其他人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樣一個勁地往楚然面前沖,只是和他坐着聊聊天,至少沒有再耽誤他正常吃飯了。
沒有人的注意力會一直在楚然身上,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才有了出門透氣的機會。
雖然房間裏的氣氛很好,但是時間長了總覺得悶得慌。
楚然站在洗手池的前面,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擡起頭。
從鏡子中,楚然能看到身後有個卷發的幹瘦男人正在看着他。
發現楚然注意到了自己,那人也并沒有移開目光,徑直朝着楚然走來,目光緊緊地盯着楚然的臉,就像是盯上了自己看中的獵物。
楚然毫不畏懼地看了回去,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但卻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當初參加開機儀式的那天,他似乎就在人群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友好的視線,就像現在這樣,仿佛被一條冰冷的巨蛇纏住一般陰冷。
靈力已經聚集在楚然的手心中,若是這人真的有過度的行為,他絕對不會任人宰割。
一個人跑到了男子身邊,驚訝道:“李少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被叫做李少的人朝楚然笑了笑,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跟着自己的同伴一起離開。
臨走之前,楚然聽見了李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家夥呢。”
如果現在是原形狀态的話,楚然會立馬炸毛,毫不客氣地送他一爪子,但是人形就不能有這個待遇,楚然只能看着李少被人簇擁着走進了轉角的房間,眼中滿是厭惡。
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楚然大致能猜出這位就是一直以來觊觎他的那個“李少”。
哪怕李少沒有真的觸碰他,但楚然還是有種沾上髒東西的感覺,他悄悄地施了一個淨身術,朝着李少的背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管這人接近他到底是什麽目的,但楚然卻是實實在在被他惡心到了。
回到包間時,隔間裏正在準備傅琛的生日蛋糕。
奶油蛋糕特有的甜香很能治愈人的負面情緒,楚然深吸了一口氣,将方才的不愉快全部丢到腦後。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過了傅琛遞來的熱毛巾。
“遇到麻煩了?”
楚然原本只是随意地蹭了兩下手,聽到傅琛的問話後不由得想起剛才碰到的人,他重新拿起濕巾,把自己的手指仔仔細細地清理了一遍。
哪怕楚然不說,但從他的動作中也能看出剛才顯然是遇到了點小問題。
他還很少在楚然的臉上看到如此直白的不高興,想必剛才碰到的情況的确是不太好。
楚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傅琛也不再繼續追問,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記下這個細節。
當蛋糕被推來時,房間裏好幾個人的臉上已經一片豔紅色了,東歪西倒地坐在椅子上,個別還能扯着脖子大聲地唱着生日歌。
宋栖元已經喝得眼神迷離,但看到蛋糕的瞬間,他依然不忘自己交代給楚然的事情,一個勁地朝楚然使眼色。
楚然只覺得宋栖元仿佛跟眼睛抽筋了一樣,明明傅琛就站在他旁邊,可宋栖元卻沒有半點收斂的意思。
傅琛看了眼身旁有些無措的楚然,眼中含笑:“又在打什麽主意?”
楚然看了眼還在拼命向他發暗號的宋栖元,為自己不靠譜的隊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傅琛的話幾乎已經可以說挑明了他已經知道兩人有點小秘密的事情,繼續瞞下去,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意思。
房間裏的人看起來都不太清醒的樣子,楚然低頭盯着自己盤子裏剩下的奶油,想了兩秒,伸出手指點了一塊,擡手粘在了傅琛的臉上。
不出所料,傅琛早就看透了他們的小把戲,面對楚然伸來的奶油時不躲不閃,淺笑着望着楚然完成了這一切。
在奶油碰到傅琛臉上的一瞬間,房間裏的霎時安靜了下來,大聲唱歌的人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
宋栖元的酒立馬醒了,他看着傅琛臉頰上的白色奶油,他眼神驚恐,來回地在楚然和傅琛之前亂飄。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之前給楚然說過的話,宋栖元懊惱地一巴掌捂住額頭。
當時他只想轉移楚然的注意力,哪裏會想到楚然真的有這個勇氣。
萬導也被楚然的舉動吓了一跳,雖然嘴上打趣兩個演員,卻沒想到過楚然竟然會大膽到這種程度。
盡管知道傅琛的怒火不會當場發作,但是事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萬忠海其實不敢保證。
腦海中滾動播放着曾經那些故意和傅琛傳出緋聞的人最後的下場,想到這樣的事情可能會發生在楚然的身上,萬導滿心惋惜,出聲試圖挽回:“壽星嘛,圖個彩頭而已。”
有了萬導的這句話,其他人連忙跟着說話,一個個人精似的觀察傅琛的表情。
沒有想象中的冷臉,傅琛只是看着楚然舉着奶油玩鬧,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玩夠了嗎?”傅琛低頭看着楚然,就在他剛問完,楚然就在他臉頰的另外一邊點了一下,成功地讓傅琛的臉對稱起來。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點點頭,眉眼彎彎,将手上多餘的奶油擦幹淨。
眉心突然多了一股冰涼,楚然偏頭時正好看見了傅琛在弄奶油的動作。
他眸子朝上,卻只能在視線的邊緣看到一塊模糊的白色。
“傅老師,你才是壽星,點我做什麽?”楚然的聲音軟軟的,帶着幾分拖音,明明是責備的話,但他卻沒有将額頭上的奶油抹去。
确定了傅琛沒有因為楚然出格的行為生氣,萬導這才放下心來,他站在了兩人的身後,一左一右攬住兩個小輩的肩膀,方才的酒氣仿佛又一次充斥了他的大腦:“小楚的綜藝一定會大爆,傅琛嘛,平安喜樂!”
“多謝萬導。”楚然彎着眼睛笑了,嘴角的小梨渦再次不受控制地露了出來。
哪怕奶油黏在臉上帶來些許黏膩的觸感,但最後他也沒舍得擦掉這塊滿載着祝福的小東西。
有了萬導的第一聲,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一句接一句地送出祝福。
聽着他們越誇越離譜,楚然聽得耳朵都紅了,再看旁邊的傅琛,無論這群醉鬼說了什麽,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得體的表情。
感受到楚然的目光,他側過頭朝他笑了笑,用口型無聲地說道:“随便聽聽就行了。”
等到聚會結束時,現場已經沒有幾個還清醒的了,唯獨沒怎麽喝酒的傅琛和只能喝果汁的楚然還能擔負把人送走的任務。
不過好在這群人的經紀人助理們早就料到了會有這個場面出現,一直等在外面,對把人送出來的楚然和傅琛連連道謝。
等到送走了房間裏的最後一個人,楚然才終于有了能和傅琛單獨說話的機會。
他側頭身旁逐漸落下笑意的傅琛,輕聲叫道:“傅老師。”
傅琛聞言轉過頭,淺笑着等待他的下文。
楚然伸手擋住了傅琛的下半張臉,看不見上揚的嘴角後就能發現傅琛的眼中沒有半點笑意。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傅琛的眸子,雖然是個問句,但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你今晚是不是不太開心?”
我!說到做到!(叉腰)(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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