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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時清檸并沒有信過那些自媒體和小報上,鋪天蓋地在傳的“簡柏之争”、“貌合神離”。
但他之前的确一直以為,柏夜息并沒有得到過多少來自家庭的關懷照料。
可是直到今天親眼見過簡鷺和柏林晚之後,時清檸才發現這個念頭錯得多麽徹底。
有些事永遠無法僞裝出來。
一如目光中流淌出的愛。
柏林晚看向簡鷺的愛意如此明顯,兩人對柏夜息的感情同樣做不得假。
柏夜息的長相和氣質明顯随了母親 ,會面皮薄到臉紅又像極了父親。父母對他的影響頗深又有跡可循,時清檸之前從他們身上所察覺到的那些相似感,并不單純是因為血緣關聯。
更是會在日積月累的陪伴之間,無形地塑造出來。
而且今天為了見時家人,簡柏兩位特意都到了場,顯然是對兒子的事相當重視。
那為什麽在小說裏,柏夜息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來自父母的幫助?
“薄荷……”
時清檸正想問柏夜息,落地窗外幾人卻已經向這邊走來,眼看就要進入大廳。
時清檸只能暫時按下了這一點疑惑,對着看過來的柏夜息搖搖頭。
“沒什麽,回去再說吧。”
柏夜息看了他一會兒,擡手幫少年梳了梳頰側的軟發,問:“我們先上樓?”
上樓?
時清檸愣了愣:“不去見叔叔阿姨嗎?”
“上去再聊也可以。”
柏夜息又用掌心貼了貼男孩細軟的側頰。
“你看起來有點緊張。”
時清檸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因為頰側的一點體溫,就神奇地放松了許多。
“我覺得好點了。”他蹭了蹭對方掌心。
“我們去打個招呼吧?”
走進商廈大廳時,簡鷺一行三人仍舊是焦點,吸引了周遭不少視線。他們也很快看到了大廳裏的兩個孩子,一同朝這邊走了過來。
室內窗明幾淨,燈光明亮,來人緩步走近,也讓時清檸更真切地看清了客人們的相貌。
簡鷺今天穿的是一身西裝,冷飒而幹練。她那利落的短發向後梳了起來,完美立體的五官展露無疑,愈發顯得輪廓深挺,氣質冷豔。
簡鷺的西裝外套披在肩上,沒有任何暗紋的襯衫一片雪白,只簡單地綴着一枚領針,添了一道冷調的藍。
實在是太飒了。
時清檸想,他輕輕吸了口氣,穩住聲線,和人問好:“您好,我是時清檸。”
簡鷺看了過來。她周身帶着那種久居高位的無形威懾,看向時清檸的目光卻沒有讓男孩生出一點被壓迫的感覺。
“你好”,她的聲音同樣清而冷冽,“終于見面了,小寶。”
時清檸愣了一下。
小、小寶?
“我聽阿林這麽叫你。”時夫人姓林。
簡鷺問:“介意我這麽叫嗎?”
時清檸搖頭:“不、不介意。”
他實在沒想到看起來那麽冷感的簡女士開口會這般溫和。
和柏夜息叫他小小時有一點像。
……讓人耳熱。
時媽媽笑着搭住小兒子的肩膀,和人介紹:“還有這位,這是柏叔叔。”
時清檸又認真問好:“叔叔好。”
柏林晚的眉目極标致,一雙眼睛含笑望過來。他的五官格外驚豔,卻因為溫和的氣質,沒有生出一點攻擊性和距離,讓人一眼想起雪膚黑發的典雅美人。
看得出來,柏夜息的烏墨發色正随了父親。
柏林晚笑着說:“小朋友好。”
他長指輕撚,變魔術一般,原本空無一物的指間忽然出現了一枝水靈靈的檸檬花。
草葉間,幾朵檸檬花開得正鮮嫩,還帶着一抹清淡的甜香,柏林晚把花遞到時清檸面前,送給他。
“多謝你照顧薄荷。”
時清檸看着花又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想起說:“……謝謝。”
他還有些緊張,一句話沒有說全。
謝謝不僅是為了柏林晚的花。
更感謝他們溫和而友善的一家。
一行人簡單聊過之後便上了樓,樓層頗高,電梯上去還需要一點時間。時清檸站在靠角落一點的位置,脊背還微微有一點僵硬。
但很快,背上就覆來了一點熟悉的體溫。
時清檸擡頭,就對上了身旁柏夜息的視線。
男生好像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他的狀況,無聲來安撫着他。
一旁的柏林晚也看了過來,他伸手點了點時清檸手裏拿着的檸檬花,說。
“拿着麻煩的話,這個還可以編起來。”
“編起來?”
時清檸被美人叔叔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殘存的緊張感也消散了一點。
柏林晚把檸檬花枝拿了過去,他的手指修長冷白,動作也格外輕巧靈活,兩三下就把檸檬花枝挽了個漂亮的結。
時清檸驚嘆:“好厲害!”
“還有剛剛您把花變出來也是。”
柏林晚笑了笑:“一點小魔術而已。喜歡的話,我可以……”
他說到一半,正好看到自家兒子面無表情的臉。
“……”柏林晚卡了一下,神色如常地接下去,“我可以讓薄荷教你。”
時清檸好奇:“薄荷也會嗎?”
柏林晚看了一眼柏夜息,點頭:“他比我厲害。”
柏林晚說着,失笑,又輕輕打了個響指,長指間變出了一株薄荷葉。
他用薄荷葉把剛剛的檸檬花束好,紮成一個漂亮的草葉手環。
手環被送給時清檸之後,電梯也到了頂層。
餐廳內的兩位出來迎接,時爸爸還好,時弈看見柏林晚時,卻是着實頓在原地停了好幾秒。
還是柏林晚先開了口,問時夫人:“這位是大公子嗎?”
“是是我。”時弈很冷靜地說,“您您好。”
時清檸有點擔心地看看他。
怎麽還口吃了,哥哥被爸爸傳染了嗎?
但其實,時爸爸對外從來沒口齒不清過,一直都是惜字如金的高冷形象。
時弈這回,完全是自己的失誤。
時媽媽笑着說:“小弈第一次見到偶像,太開心了。”
柏林晚聞言,好奇地看了看時弈。
卻見對方面目冷肅,一張年輕的俊臉毫無波瀾,除了剛剛開口時的一點失誤,讓人沒能看出一點情緒波動來。
這是開心嗎?
不過柏林晚想了想自家兒子,小孩高興的時候也一樣是板着臉。
“我的榮幸,”柏林晚笑了笑,感慨說,“小弈和薄荷真的挺像的。”
時弈:“……”
時弈終于冷靜下來了。
時家人的确沒想過柏林晚會來。不管是澳島柏家二公子,還是傳奇人物C神,柏林晚任意哪一個身份,都是金融行業裏真正的大佬。
說一句翻手為雲都不為過。
簡家的外孫之前也流出過一些天才傳聞,說他在模拟操盤中無人能及、大放異彩。現在看來,柏夜息在金融領域的驚人天賦,正是繼承自他的父親。
一頓晚宴吃得相當融洽,賓主盡歡。今天的兩位客人無論到哪兒都是要被奉為上賓、難求一見的對象,但今晚這一頓飯,卻并沒有什麽客套疏離的應酬感。
反倒更像是家宴。
之前,簡鷺就一直和時夫人聊得很好,就連楊秘書都少見大小姐會和人如此暢談。
而且有些意外的是,在和時弈聊過幾句專業方面的問題之後,柏林晚也和時夫人聊了起來。
兩人似是頗為投緣,言語間很是投機。
時清檸其實沒太聽懂他們在聊什麽,家裏的生意他一直沒怎麽接觸過,但時清檸聽着,也想起了一點什麽,小聲和柏夜息咬耳朵。
“我之前好像聽過,哥哥開公司是媽媽教出來的。”
時氏主營醫療實業,只有時弈自己的公司在經營金融業務。時夫人之前工作也很忙,不過時清檸一直以為媽媽是和爸爸一起。
現在看來,媽媽在金融領域似乎也頗為專業。
“嗯。”
柏夜息點了點頭。
“阿姨很厲害。”
時清檸也這麽覺得。
後來吃飯時,時清檸還聽見柏林晚對着時媽媽,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您。”
“您給我的感覺……有些像一個故人。”
時清檸沒有聽清時媽媽回答什麽,不過看起來,兩人似乎的确是一見如故。
柏先生和簡小姐,都是格外厲害又很是友善的性格。時清檸之前還有些緊張,當真和兩人接觸過之後,卻只剩了對他們的好感。
薄荷一家人,都讓人好喜歡。
可是這也讓時清檸更想不通。
小說裏又是怎麽回事?
混亂的記憶讓時清檸頗有些挫敗。
他還是很想能早點想起來。
因為要吃飯,時清檸沒能立刻詢問柏夜息。不過為了照顧他的身體,這場晚宴其實并不冗長。
氣氛輕松地吃完飯後,時間還沒到八點。簡鷺拿出了一個錦盒,盒身很是古樸,看起來還有些灰蒙蒙的,并不算起眼。
但錦盒打開之後,裏面的東西卻一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那是一個玉石手環。
手镯通體雅綠,周身盈蓄的潤光讓人不由自主就會被吸引過去。時清檸不懂玉石,都覺得它很好看。
一旁的時爸爸愣了一下,難得主動開口:“帝王綠?”
柏林晚笑着說:“好眼力。”
時令搖搖頭,示意不是自己厲害:“水頭太好了。”
太罕見的成色了。
時清檸聽着,只覺帝王綠這名字,聽起來就很貴。
而且那濃郁的翠色,讓時清檸不由想起了同種顏色。
另一個人的眼睛。
手镯拿出來明顯是要送人的,是要送給媽媽嗎?看起來好貴重。
時清檸正想着,卻聽見簡鷺說。
“這個,送給小寶。”
時清檸愣了一下,差點沒拿穩自己的果汁。
“給我?”
他驚訝的時候,柏夜息已經起身把錦盒接了過來。
男生并沒有直接把禮物給人,他拿出手镯,皺了皺眉。
“太重了。”
還很冰。
不适合戴。
……這孩子。
簡鷺氣得好笑。
這可是特意回老爺子那兒拿來的。
不過柏夜息顯然也認出了手镯,所以說歸說,他還是将手镯收好,把錦盒雙手遞給了時清檸。
“可以收下嗎?”
問出這句時,男生還看着人的眼睛,神色格外認真,讓時清檸下意識地,便點了頭。
無法拒絕。
“謝謝。”柏夜息輕聲說。
時清檸還有些愣愣的,接過沉甸甸的錦盒才想起來。
怎麽自己接過禮物,卻是薄荷說謝謝?
時清檸沒太能反應過來,才和簡鷺說了一聲“謝謝阿姨”,又聽柏林晚說。
“還有一個通行卡,小朋友應該會感興趣。”
他拿出了一張小巧的磁卡,上面已經印好了時清檸的照片和名字,看起來像是什麽地方的身份卡。
磁卡上沒寫地址,時清檸接過道完謝,好奇:“是哪裏的通行卡?”
“國家天文臺。”柏林晚說,“這是通用卡,秘雲和雨花石的那幾個都可以去,內部可以任意通行。”
他說着,果然看到了少年亮起的眼睛。
不同于普通的天文博物館,國家天文臺是研究觀測天體物理的前沿陣地,部下幾大機關多分布在僻靜偏遠的地方。
可它們能看到的,卻真正是熱鬧非凡的宇宙。
身為物理學、尤其是天體物理學的愛好者,時清檸自然清楚官方天文臺的宏偉功用。而且雖然國家天文臺也會對外展覽,但向游客開放的部分卻相當少,只在外圍的幾個區域。
和柏林晚送的這種內部通行卡自然差別頗大。
而且這不是全部,柏林晚那還有更大的驚喜。
“包括馬上竣工的FAST望遠鏡,等下個月,你想的話,就可以去了。”
“FAST……”時清檸怔了怔,“是那個射電望遠鏡嗎?”
柏林晚點頭:“全球之最。”
這個說法絕不誇張。随着便攜式天文望遠鏡的普及,許多幾萬、幾十萬的望遠鏡都可以在家庭中出現,但射電望遠鏡卻不同。
它必須要有巨大的天線和鏡面,用以接收分辨來自宇宙的信號,因此主體口徑大多在幾十米以上。
而即将建成的FAST望遠鏡更是其中翹楚。
它的球面口徑足足達到了驚人的500米。
無論對哪個天文愛好者來說,這都是難以抵擋的巨大誘惑。
對時清檸來說,這絕對是一份大禮,不過旁人聽了,卻難免有些疑惑。
這可是國家天文臺,歸官方所有,柏林晚為什麽會能拿到內部通行證?
時弈問:“先生是和天文臺有什麽合作麽,才拿到了證件?”
柏林晚點點頭:“算是吧。”
時弈忽然想起什麽:“之前那個新成立的天文大數據聯合研究中心……”
高能物理研究需要巨量的算力,而且是越多越好。前段時間,官方就和某個着名雲數據設備商合作成立了研究中心,使得科研機構可以借用雲服務器來進行測算,大大提升了日常算力。
果然,柏林晚點頭:“是和我公司合辦的。”
“還有高能物理研究所需的精密儀器設備,整條産業鏈是我投資的。”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顯露出的卻是令人咋舌的雄厚財力。
柏林晚揉了揉身旁少年柔軟的發絲。
“有什麽感興趣的儀器,臺裏有我司的工程師在,可以讓他們帶你看。”
像是被接連的驚喜沖昏,小孩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好……謝謝。”
但其實上,時清檸的怔愣并不僅僅是因為眼前這份大禮。
更是因為FAST,這個射電望遠鏡的名字。
忽然自一片迷霧中勾出了時清檸的記憶。
如果他沒有記錯。
這正是日後觀測到銀心黑洞的那個望遠鏡①。
射電望遠鏡致力于致密天體、超大黑洞和深空的探測,未來,因為前所未有的靈敏度與分辨率,FAST擺脫宇宙塵埃的影響,成功觀測了銀心黑洞,首次證明了它的真實存在。
這是天文物理中足以載入史冊的成就,所以時清檸對此印象格外深刻。
銀心黑洞,即銀河系中心黑洞,這是距離地球最近的超大質量黑洞,也是人類研究黑洞的最佳對象。
而在銀心黑洞被實際觀測之後,FAST又連同LHAASO一起,成功捕捉了來自銀心黑洞的高能粒子流。
從上個世紀起,人類就寄希望于粒子加速器能夠讓物理學有所突破。可是,一個粒子加速器的建設卻足要近千億的投入。
而已有加速器所作出的成果,也并未實現人類所願。
因此在多少年來,是否要新建粒子加速器的讨論,每次都能讓人吵得頭破血流。
直到這一次。
LHAASO所捕捉的高能粒子流,比人類粒子加速器所能達到的最大值還要高出百倍。
這直接跨越高能,開啓了原本遙不可及的超高能天文研究。
這些杳渺的宇宙新聞看起來和現實生活并沒有什麽關聯,但事實上,每個人都正生活在這個宇宙裏。
最初在醫院醒來時,時清檸以為自己是穿書,進入了一個小說所構建的世界裏。後來,他才慢慢确認小說中的角色就是自己。
比起小說,他更可能在一個平行世界裏。
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投射到了時清檸和柏夜息身上,原本真實的經歷,變得像小說一般供他們閱讀。
可是高能粒子流的研究,卻推翻了時清檸這平行宇宙的想法。
在他剛剛想起的記憶裏,科學家們利用捕捉到的宇宙粒子流,進行多次試驗,獲得了重大進展。
一度停滞不前的可控核聚變和微觀量子效應,都有了跨越式的突破性成果。
後續的研究裏,科學家們還成功建立了量子退相幹模型。
量子力學的許多概念都不好解釋,因為它和人們的生活常識相違背。如果簡單粗略地說,量子退相幹就說明了假如平行宇宙當真存在,那它們絕不會有關聯。
也就是說,如果時清檸此刻真的在平行宇宙裏,他就不可能獲得來自另一個宇宙的“小說記憶”。
所以時清檸并不在平行宇宙裏——
意識到這一點時,真相就只剩了唯一一個,也是時清檸本能最不想去面對的可能。
世界未變,回溯時間。
時清檸将命運重來了一遍。
時清檸還坐在桌邊,人卻好像已經被抛進了宇宙天幕中。他終于明白,原來這就是他原本的世界,所以時清檸最初記憶混亂、一無所知時,依舊對自己的相貌毫無異樣感。
所以他說什麽,時媽媽都會相信。
因為他在未來,回到了重啓的過去世界。
時清檸心神恍惚,下意識看向柏夜息,但真正看到男生時,他卻又感覺其實也沒有多少意外。
時清檸早就幾次知道,自己害了柏夜息多少。
現在也只不過,發現那些原來都真實發生過。
不是小說,不是電影。
不是可以翻之即過的藝術描寫。
是真真切切,剖膚刻骨地加諸于柏夜息身上的痛苦啊。
“小小……小小?”
時清檸恍神,半晌才聽見柏夜息的聲音。
“要走了,”一頓晚宴已經結束,柏夜息扶膝低頭來看他,“怎麽了?”
時清檸盯着男生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還擡手,忍不住去碰。
直到觸及那熟悉體溫,好像才終于緩和了一點。
“沒事。”
時清檸換了口氣:“走吧。”
他勉強平複下來,跟着柏夜息出去,起身時,還想到一個問題——
那自己為什麽會一直以為是小說?
這種錯誤念頭因何而起?
時清檸沒來得及細想,一行人便已經乘了電梯下樓。
家長們一致決定讓兩個小孩先回去休息,時夫人他們則去送簡鷺和柏林晚回去。
兩家已經聊熟了,下電梯前,時清檸還聽見媽媽說:“柏先生居然不是長發。”
“之前看小柏留長,還以為他是随了父親那邊。”
時清檸也發現了這件事。他想起那個混蛋大伯之前還說過,柏夜息的長發是模仿自己。
這話他自然不會信。
不過時清檸也的确想過,會不會因為柏爸爸是長發。
現在看來……薄荷留長發好像不是家庭原因?
走出商廈,兩個小孩先被送上了車,等前後排的隔擋開啓,安靜的空間裏只剩下兩人,時清檸忽然聽見柏夜息說。
“什麽事?”
時清檸:“嗯?”
“飯前在一樓,”柏夜息看着他,“你說有事,回去說。”
“現在要回去了,什麽事?”
時清檸一瞬又有些恍神。
他發現,薄荷好像把他說的每句話都認真記得。
“我是想問,”時清檸吸了口氣,道,“叔叔阿姨人這麽好,他們前世去哪了?”
柏夜息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時,我很小就被拐走了。”
時清檸發現,薄荷果然默認了“前世”這個說法。
他的重生猜測是真的。
只不過柏夜息的記憶恢複更早。他在三歲前經常在流鼻血,想來是那時身體正在适應多出的記憶。
“我媽一直在找我,沒幾年,就在找我的過程中去世了。”柏夜息說。
時清檸一驚:“去……?”
他也不是沒想過最糟的可能,可是當真聽見柏夜息說出事實時,卻依舊很難接受。
那麽酷,那麽好的簡小姐……
怎麽會?
“你為什麽會被拐走,因為走失嗎?”時清檸問,“簡家也沒辦法找到你?”
無論前世今生,簡家一直是燕城豪門,照理說,應該不至于——
然後時清檸就聽見柏夜息說。
“就是簡家人幹的。”
時清檸一瞬驚到失語。
但其實真正細想過,似乎也只有這一種可能。
不然以簡鷺和柏林晚對孩子的重視,柏夜息怎麽可能被拐?怎麽會找不回來?
“媽媽去世後,我爸大病一場,整整三年沒能站起來。”
柏夜息還在慢慢解釋。
“他不得不去了國外,遠離曾經和媽媽一起生活的地方,不能再踏足。”
寥寥幾句,如刀似劍。
寒光獵獵地剖刮着人的心尖軟肉。
椎心泣血。
太疼了。
為什麽……為什麽?
時清檸剛剛親眼見過柏林晚,見過他望向妻子的盈盈愛意,和對兒子的無聲關切。
時清檸剛見過最美好的東西,
卻又得知它曾被徹徹底底,破裂碾碎。
“後……”時清檸聲音都啞了,“後來呢?叔叔他……”
他不願去想,可又不得不問。
“他是不是和阿姨一起……”
“沒有。”
柏夜息搖了搖頭。
“他獨自生活了十年,我會被柏家人回去,也是他的原因。”
時清檸反應過來,的确。
雖然他自己的記憶裏,前世似乎并未見過柏叔叔,但顯然,柏家其他人并不會費心力去找柏夜息。
是柏林晚。他一直沒有放棄,在尋找兒子的消息。
這終于讓人有了一點寬慰,時清檸說:“幸好他找到了你……”
柏夜息垂了垂眼。
“然後他車禍去世了。”
柏夜息剛回到柏家,柏林晚剛找回兒子。
便是天人永隔。
“我轉給時家的那一筆錢,就是從我爸那裏繼承來的。”
柏夜息說。
“他做了安排,确保我還沒到年紀,依然拿到了那些資産。”
男生聲線平穩,聽在時清檸耳中,卻如驚濤巨響。
所以。
所以柏夜息才要獨自承擔,一己之力面對那麽多苦難。
所以柏夜息終是孤身,所有喜歡全給了一個人。
時清檸喉嚨燒痛,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曾經自己知曉的柏夜息的疼不過只薄薄表面,冰山一角。
只是見過一面,時清檸就覺得薄荷父母都是很好的家長,教人忍不住喜歡。
他根本無法想象。
前世的柏夜息要如何面對父母的逝去。
原來薄荷的孤僻、冷漠,從不只是天生性格。
更是命運無情的燒灼剜刻。
時清檸之前還疑惑,自己為什麽會把前世誤以為是小說。
現在卻是覺得,寧願如此。
他多希望那些薄荷親歷的痛楚,全不是真的。
喉嚨的痛燒起來,燒進眼窩,刺痛脊骨。視野模糊起來,時清檸努力睜大雙眼,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可是漫天苦海裏,真正讓時清檸最為不安的,卻是柏夜息的反應。
他太平靜了。
即使傷口如此深刻入骨,柏夜息的語氣依然如常平穩。
像疼得并非他本人。
“小小,別哭。”
男生叫着他的名字,伸手過來,幫他擦掉眼淚。
“眼睛會疼。”
真正撕扯着在疼的,卻是時清檸的心口。
他不明白,他不懂。
為什麽柏夜息會沒有一點痛苦的反應?
他被傷得千瘡百孔,血肉碎崩。
卻唯獨只關心時清檸的眼睛會不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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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