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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林悅悅被太後林婉兒帶回乾政殿，據說是太後親自教訓林悅悅一番。

燕文俊牽着蘇落落回樂央殿，剩下臉色難看的白辰在幽靜後花園站着。

蘇落落擔憂地回頭，對上白辰兇狠陰冷的目光，頓時吓得扭過頭去。

張峰走近白辰，誰知白辰怒然甩手走了，留下孤獨的張峰站在夜色之中嘆氣：

“自從白辰碰見皇後娘娘，愈發難伺候了！”

樂央殿——

燕文俊與蘇落落躺在一張床上。

窗外的月光照耀下來，襯着燕文俊白皙的面色如羊脂玉一般光滑細膩，他枕着手臂，側過身來深情款款看着蘇落落。

蘇落落被看得心裏發毛，眼睛環顧着四周，不自在道：

“皇上想問什麽就問罷。”

沒想到終有一天她會敗在小孩子的威嚴之下，簡直越活越回去了。

燕文俊微微一笑，狹長的眼眸猶如浩瀚的星辰，清澈透亮，他伸手握住蘇落落的手，稚嫩的臉上有着不同于年紀的成熟穩重，道：

“皇後會一起留在朕身邊的對吧？”

聞言，蘇落落心情有些複雜，等到完成任務後，她終有一天會離去，那時就真的只剩下燕文俊一人了，她笑着安撫道：

“當然了。”

“那便無事了。”燕文俊滿足一笑，蹭到蘇落落身邊，乖巧得像個粘人的小貓，道：

“只要皇後留在朕的身邊就足夠了。”

蘇落落啞聲：“皇上···”

燕文俊低着頭，看不清他的神情，聲音堅定道：

“朕會努力長大，保護皇後，只要是皇後想要的，朕都會給皇後的，包括皇後想要的權力。”

蘇落落有些感動，有時候看燕文俊像個小孩子，其實他心思很細膩敏感，身在帝王之家，從來沒有人真正在他身邊停留，不管林素素出于什麽目的，但是她真的待燕文俊很好，或許這就是燕文俊這麽害怕失去的原因罷。

他怕有一天連最後真心待他的人也離他而去。

蘇落落輕輕拍着燕文俊的後背哄他入睡，溫柔道：

“嗯，我等你長大。”

第二日。

早早送燕文俊上朝之後，春玉前來禀報林悅悅前來負荊請罪，已在前殿等候多時了。

蘇落落無奈只好前去接見。

林悅悅今日穿了一件素白長裙，整個人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哭腫了，她見到蘇落落走出來，‘噗通’地跪在地上，眼淚說來就來，哭得梨花帶雨，哽咽道：

“姐姐~~”

“姐姐對不起，是悅兒魯莽，讓姐姐與辰哥哥蒙受不白之冤。”

“姑姑狠狠訓斥了悅兒，是悅兒任性妄為辜負了姐姐與姑姑的疼愛，就算姐姐要打要罵，悅兒也毫無怨言，只求姐姐能原諒悅兒一次。”

蘇落落居高臨下看着林悅悅，她哭得特別真實，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一副做錯事跪在地上任打任罵的樣子，仿佛她要是不原諒倒是顯得心胸狹小一般。

她坐下來，看透林悅悅認真演戲的模樣，淡道：

“本宮原諒你了。”

林悅悅臉上還挂着眼淚，似乎沒想到蘇落落回答得這般風輕雲淡，一時愣住了。

“姐姐···”

“嗯？”

蘇落落脾氣很好，挑眉笑着。

林悅悅雙手恭順舉着一個草編織的籃子，小心翼翼又纖弱的模樣，看起來尤其楚楚可憐，道：

“悅兒做的胭脂膏，希望姐姐能喜歡。”

蘇落落眼神示意春玉，春玉便識趣替接過籃子，眯着眼睛瞟着籃子的縫隙，怒起的嘴巴顯得十分用力。

林悅悅面色尴尬，雙手僵在半空中，她以為‘林素素’對待她尖酸刻薄，對她冷嘲熱諷，可事情發展不似她所想，一時不知作何表情。

蘇落落清冷的眼眸林悅悅，問道：

“還有事嗎？”

“啊？”

林悅悅錯愕，睜大眼睛仰頭望着蘇落落，她竟乖巧地一直跪着。

蘇落落擺手，大度道：“既然無事，便下去罷，本宮要回去補覺了。”

“姐姐~”

林悅悅欲言又止，姐姐這般冷漠待她，許多準備好的話還未說出來，她怎會甘心。

于是。

林悅悅撇着嘴又哭了起來，模樣甚是委屈，道：

“姐姐對悅兒還是介懷，不然怎會趕悅兒走。”

“悅兒是真心來向姐姐認錯的。”

經過昨日一事蘇落落已看穿林悅悅本質，一個人性格絕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改變的，她也不傻，輕蔑笑道：

“那妹妹告訴姐姐，要怎麽才是真心原諒妹妹呢？”

“妹妹來道歉，本宮接受了是本宮心胸闊達，本宮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一句道歉便能了事，本宮今後的日子豈不是很忙？”

“姐姐···”林悅悅張了嘴，不料被蘇落落打斷。

蘇落落挑眉道：“禮物本宮也收了，妹妹在母後那兒也有了說法，本宮真心與否，于妹妹來說還重要嗎？”

林悅悅傷心欲絕：“悅兒沒想到在姐姐的心裏，悅兒竟是這樣的人。”

蘇落落袖子裏的手握成拳頭，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真若被林悅悅抓到把柄，說不定昨夜她會提前結束穿越之旅，難道就要因為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便要強迫她原諒嗎？

她走到林悅悅面前，傾身下來看着林悅悅，擡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冷道：

“妹妹可別哭了，若是讓別人看到，傳到母後那兒，姐姐可要麻煩了。”

林悅悅看着蘇落落，從蘇落落的眼裏，她看到了曾經無數次看到的眼神，鄙夷、輕蔑，帶着幾分高高在上的壓迫感，她不自覺側着身子，甚是害怕‘林素素’會加害于她。

蘇落落熱心地扶起林悅悅，彎身替林悅悅撣去衣裳上的灰塵，笑眯眯道：

“你看，哭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本宮欺負你了呢。”

林悅悅的眼淚被打斷，只好看着蘇落落的神色擡袖拭去，內心總有一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蘇落落牽着她的手坐下，體貼地斟了一杯茶，強硬遞給她，笑道：

“來，喝口水順順氣兒。”

“姐姐~唔~”

林悅悅驚恐地睜大眼睛，半是強迫地被灌了一杯茶，嗆得咳嗽幾聲。

“嗯？嗆着了？”

蘇落落脾氣很好又斟一杯茶，微笑着看她，道：

“來，小心燙啊。”

林悅悅又被灌了一杯茶，燙得全都噴了出來，衣裳都濕了，模樣甚是狼狽。

蘇落落取出手帕為她拭去，輕聲責備道：

“看吧，怎地這番不小心？”

林悅悅吓得急忙退了幾步，緊緊拽着濕透的衣袖，勉強撐起一絲笑意，面色蒼白道：

“悅兒自己來。”

“那怎麽行！”蘇落落凝眉，抓着林悅悅的後衣領不放，用力一扯，衣裳‘嘶’的一聲敞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

春玉眼睛睜圓，便抱着籃子坐在地上看好戲。

林悅悅慌張失措縮着身子，猶如被羞辱了一般，嬌媚的臉龐紅透，氣急：

“你是故意的吧！！？”

蘇落落皺着眉很懊悔，豪爽地脫去自己的外套，一面迎上來，一面伸手扯着林悅悅的衣裳，說道：

“怎地這般不小心，先把衣裳脫下來，換上姐姐的。”

林悅悅又氣又窘，跺着腳，手臂的衣袖被蘇落落撕掉了一塊，清涼一篇。

蘇落落似是笑着的眼眸帶着一股邪氣，仿佛是故意般，随手一扔，靠近林悅悅，道：

“妹妹跑什麽呀，姐姐替你換衣裳害羞不成？”

林悅悅猶如見了鬼避而不及，抱着自己猶如被欺辱的姑娘，逃也似地跑了。

蘇落落甩着秀發轉身，冷傲地曼斯條理整理着衣裳，跟她鬥，這丫頭還嫩了些。

林悅悅又是跑回來，躲在門邊怯怯道：

“姑姑讓姐姐去一趟後花園。”

說完，便頭也不回走了。

蘇落落與春玉對視一眼。

春玉笑容斂住，擔憂地探着頭看門外未見有太後的人，不解道：

“平常太後的旨意都是由齊嚒嚒來傳，太後娘娘若是找娘娘，怎麽不遣人來？不會是陷阱罷？”

蘇落落穿起衣裳，無奈道：“很明顯，真與假本宮都要走一趟。”

春玉緊張跟在蘇落落身後，她心中始終信不過林悅悅的鬼話，道：

“娘娘，您也知道悅兒姑娘的脾性，哪兒會這麽簡單認錯？”

“還是奴婢先去看看罷。”

蘇落落阻止春玉：“我倒想看看她要玩什麽把戲。”

她負手身後邁步出門，腳步潇灑，反正有手鏈在手，看情況不對勁跑便是。

此時太陽已漸漸升上高空，掃去了清晨的陰冷之色，微風清爽地迎面吹來。

蘇落落一路走去，侍衛宮女們紛紛行禮，待走到後花園門口時，卻是未見侍衛在守在門口。

她只身走入後花園，只見綠油油一片中百花齊放，微風吹來，馨香也撲鼻而來。

在涼亭中站在一位白衣男子，他身材颀長，墨發随風而揚，鼓動着白衣，幹淨得就如乘雲而來的仙人。

蘇落落有那麽一刻，她覺得白辰根本不該屬于勾心鬥角的宮中，而應該是隐居山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閑人。

她記得，在林素素抛棄白辰之前，白辰曾問過林素素願不願意與他一同歸隐山林，而命運捉弄，他還是随着林素素走入深似海的宮門。

白辰回身，冷冷的眼眸看着她，薄唇輕啓，道：

“找本太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