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今生(三十)

今生(三十)

今生(三十)

“原來是你。”地上的人眼神怨毒的看着兩人到來,“你抓我做什麽?”他的聲音已經嘶啞,想必是已經在此呼喊過很多次救命,而目光掃過晴霜,表情震驚而憤怒。

“好久不見了,司雷。”周于之輕描淡寫的同他打招呼,好象是在高爾夫場遇見對方一樣。然後他慢慢的踱過去,一雙锃亮的軍靴停在司雷的臉前,“我為什麽這麽做,你應該很清楚。”

司雷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不做聲。“我提醒過你,不要試探文司令的底線。”周于之似乎在為他惋惜,但是更多的是嘲弄。

司雷被他的态度所激怒,聲嘶力竭的罵:“象你這樣睚眦必報的人,還有資格評論我?成王敗寇而已,收起你那套令人惡心的高高在上吧,我既然落在你手裏,沒什麽可說的。我只恨,”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死死盯着晴霜,“被個女人出賣。”

晴霜站在不遠處,聽着他們的對話。此刻忍不住插嘴:“你以為是甘姜告訴他你的下落?”她輕聲笑了,“以她的性格和實力,對付你不需要假手他人。”

司雷不出聲,躺回雪地上,仰望着天空,好象已經聽天由命。周于之蹲下去,從靴子裏拔出匕首,把綁在他身上的繩子割斷,然後站起來,退後兩步,冷冷的說:“起來吧。”

司雷狐疑的看着他,但是手腳重獲自由的感覺實在太好,再難堪他也要爬起來。

“我只是不習慣殺一個被綁着的人。”周于之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一陣恐懼擊中了司雷,他完全的明白了,周于之替他松綁,只不過是要玩一個貓戲老鼠的游戲,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的槍呢?”司雷嘶吼着,指着自己的胸膛,“朝這裏開一槍啊,老子不怕你!”他的眼睛已經血紅,晴霜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聽見響動,突然飛撲過去,想要挾持晴霜。晴霜還來不及尖叫,周于之已經一聲暴喝,撲過來把他壓倒在地。只聽咔嚓一聲,司雷腿骨折斷,晴霜心頭一陣發麻,側過臉去。

周于之一拳揮在司雷臉上,另一只手再次抽出匕首,撲哧插入司雷肩頭。伴随着司雷的哀號,他緩緩站起來,冷酷的凝視着腳邊那個臉色青白翻滾呻吟的男人。

“你最大的錯,就是自不量力。”

“是,是我的錯。”司雷爬到他腳邊,剛才的搏鬥已經把他徹底擊垮,無論心理和肉體都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他好象瞬間變了個人,簌簌發着抖,擡頭乞求,“饒了我,我把那些資料交出來。”他肩上的血濺到周于之靴子上,周厭惡的後退。

“真的,你殺了我沒好處。”他捂着肩頭,半跪在那裏,一身名貴的西服已經不成樣子。“我來之前就叮囑我的一個朋友,一旦我出事,就要他寄出材料。你,如果你保證不殺我,我立刻給他打電話,用那些資料來交換我。”血嘩嘩的從指縫湧出,在雪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鮮紅。

周于之挑眉:“你倒是思慮滿周密。”然後沉默,好象在思考司雷的提議。司雷的心裏頓時燃起了希望,他稍微放松,伸手摸了把臉上的冷汗,卻不知道自己一手的鮮血把整張臉抹得極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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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象真的拿你沒辦法。”周于之思索半晌,終于說。嘆了一聲,上前來,伸手去攙司雷。司雷大喜,忙把手遞過去,周于之的手卻恰好在此時抽回去,皺着眉,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問,“對了,你的朋友是不是胡明亮。真糟糕,我忘了告訴你,孫濤一個小時遇到過胡明亮,還從他那裏取了點東西。十分抱歉,看我這記性。”周于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這一次,連晴霜都不忍看下去,低下了頭。

司雷起先并沒有會過意,還呆呆的把手伸在空中,以這個姿勢凝固了一分鐘,才砰的跌坐到雪地裏,眼角和嘴角全耷拉下來,而眼神也慢慢變灰。

過了許久,他突然擡起頭來,熱切的說:“對了,我還有很多情報可以給你,你一定感興趣。”然後立刻換了一種神秘的口吻:“周将軍,你一定不知道,你身邊潛伏的,是些什麽樣的人。他們居心叵測,很可能會對你不利。”一邊說,目光一邊瞟向晴霜,“你也不想有個陰暗的敵人一直在你身邊吧?”

“你說的,是你十一月十七號收到匿名挂號信吧?”周于之負手看着他,不着任何感情色彩的問,“你的判斷能力到哪裏去了?”

司雷看着他,嘴唇微微顫抖,許久,才試探的問:“是你?”周于之冷笑一聲,算是回答。

“為什麽?為什麽要寄給我?”司雷狂吼一聲,兩手絕望的揮着,揚起身邊的雪。

“沒什麽。我陪甘姜玩游戲玩得太膩,想通過你刺激刺激她,加快游戲的節奏。”說到這裏,周于之笑了笑,一步踏上前來,抓住司雷的領口,眼睛逼近他的臉,“其實我也有很多秘密呢,連文司令都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他的聲音放低下來,象是耳語一般,“六年以前那個女惡魔,你知道嗎,我放了她。而她回來了,她就是甘姜。”司雷的瞳孔因驚懼而放大,然而他還來不及叫出聲,就聽見周于之近乎溫柔的嘆息,“你應該感到慶幸,死在我的手裏。”話音未落,他已經拔出司雷肩頭的匕首,再捅進司雷的心窩。

周于之松手,司雷軟軟的倒在雪地上,眼睛還瞪得大大的,驚恐而絕望。晴霜閉上眼睛,只覺得眼淚要流出來,但是眼眶卻如此的幹澀。

“晴霜,把手機給我。”不知什麽時候,周于之已經走到她面前,溫和的說。她可以清晰的感覺他的呼吸吹到她的臉上。她下意識的握住手袋,不想拿出手機。周于之長嘆:“何苦呢?你知道,我要聯系顧試,總有辦法。”

晴霜終于睜開了眼睛,直看進周于之的眼裏。是什麽模糊了視線?細細的,潔白的,在他們中間飄落。原來,又是一場雪開始了。她把手伸進手袋,掏出手機,遞給周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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