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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江甜和顧懷尋進門之後除了和江民海跟趙美茹虛僞的寒暄,她回來的主要任務是要收拾自己留在這裏沒帶走的東西,當時結婚急促,有些東西她沒辦法一次性全都帶去顧家,只好找了個行李箱全度鎖了起來。
幸好趙美茹沒給她扔掉。
顧懷尋跟在她身後進門,江甜的房間布置十分簡單,一張床和一張書桌還有一個衣櫃,簡潔到比顧家的客房還要樸素很多。
從這就可以看出,樓下那些人對于她來到臨城有多麽的反對,想必平時的态度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是江甜生生在這裏呆了半個多月。
顧懷尋十分自覺的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看着江甜彎着腰從床下拉出來一個深紫色的行李箱。
她先是掃了顧懷尋一眼,才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打開。
顧懷尋的視線被遮擋并不能看清楚那裏面是些什麽東西,但是想必對江甜來說很重要,因為她檢查完之後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顧懷尋在江甜收到十克拉的鑽戒時都沒有在她的臉上見過。
這讓他很是好奇那箱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可是江甜警惕心太強,在他剛準備有下一步動作時,就把箱子合上拉好拉鏈。
并且一副謹慎且讨好模樣:“待會兒我們能把它帶回去嗎?”
顧懷尋淡定的點頭,眸子清淺從中根本就看不出對箱子的興趣。
得到肯定,江甜又高興了幾分,只是随後敲門聲響起,趙美茹攏着針織披肩走進來,溫溫和和道:“小甜你難得回來一趟,我們母女一起聊聊天好嗎?”
江甜下意識的扭頭去尋顧懷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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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我在房間等你。”
“好吧。”江甜有點不情願,但是趙美茹從來沒有單獨找過自己,應該是江民海有事要跟她說,“那你不許偷看我的箱子。”
顧懷尋哽了一下 :“知道了。”
江甜猜的沒錯,趙美茹把她帶到書房門口,冷淡的留下一句:“你爸爸在裏面等你。”就施施然的離開了。
她推開門進去,江民海正在低頭看文件,聽見聲音擡頭見是她,臉上露出幾分笑:“小甜過來坐。”
江民海坐在梨花木書桌後,江甜站在書桌前,這樣的場面在半個月前才剛剛上演過。
兩個人不免都有一些恍惚,江民海靜靜打量江甜片刻,視線在她身上的那枚紫翡玉墜上停留幾秒。
頗有幾分慈父味道的問:“顧懷尋對你怎麽樣?”
江甜沒興趣跟他繞圈子,皺了皺眉:“您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江民海臉上的笑收斂:“我想讓你勸勸懷尋,萬泰最近有個項目,看能不能……”
果然,江甜精致的臉上露出嘲諷的:“您憑什麽覺得我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勸的動顧懷尋?他是個商人,您也是個商人。”
“但是他畢竟娶了你,你們兩個朝夕相處,小甜你應該多為江家着想一些。”
“應該?”江甜摸了摸手上溫潤的手镯,“假如不是您舍不得江思月,還會想起在世上還有一個女兒嗎?”
“江家是您跟趙美茹和江思月的江家,從來都不是我的。”
江民海聽這樣說難免生氣,他知道江甜對自己的有怨,但是他手裏握着林家老太太的生死,本以為這個女兒該乖乖聽話的,誰知道剛剛嫁進顧家就翅膀硬了。
他的語氣也冷硬下來:“你以為我生意失敗了,對你能有什麽好處?顧家能娶你,是因為看到江海集團對他們有價值,一旦這個價值不存在了,你顧太太的名頭,也就沒了。”
可惜,江民海從來都不懂江甜,他自以為在見過江家顧家的繁華之後會迷了眼,會淪陷,畢竟有誰能抵擋來的了金錢和權力地位的誘惑。
可是江甜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就清楚的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屬于她的。
“您舍不得眼前的利益和富貴,可是我不會,這些從來都不都屬于我。”
“你非要跟我鬧這麽僵?”
“是您逼我的,是您太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出嫁的女兒身上換得榨取更多的利益,這就跟您當初抛棄我媽不是一樣嗎?因為我媽家裏沒錢,她沒辦法像趙美茹一樣支持您的那麽宏偉藍圖,所以您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離開。”
江甜終于把自的心裏話說了出來,從來到臨城看到江民海和妻女恩愛幸福的樣子,她就止不住的回想林琴芳死前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她厭惡這裏,也同樣厭惡和江民海做交易的自己,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江民海被江甜的話氣的震在原地,手指的顫抖的拿起手邊的茶杯卻一着不慎茶杯碎在地上,梨花木書桌後的男人像是蒼老了很多歲,許久他嘆了口氣:“我曾經是真的愛你母親的。”
但是他也只能說出這句話,當時年少他滿懷青春抱負不甘心一輩子待到小城市,但是林琴芳想要的确實平淡安穩。
他們的理想産生了沖突,恰好懂他的趙美茹就在那時出現,她聽他描繪藍圖,甚至滿懷信心的告訴他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于是,江民海動搖了。
但是他真的錯了嗎?臨城那麽多平地而起的大廈出自江海集團,足以證明他的才能。
江民海和江甜的談話不歡而散,直到兩個人離開江家,江民海的臉色都算不上太好,但是江甜表現的雲淡風輕,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懷尋沒那麽多的好奇心,回到顧宅之後就書房去處理公司的文件。
趙叔新做了好吃的芝士甜品,江甜吃了以後心裏稍稍得到撫慰,回到卧室以後打開了自己帶回來的行李箱。
那裏面裝的是她工作以後用自己的錢買的手辦和專輯周邊。
但是現在嫁給了顧懷尋,她被架在高高的位置上,以後只怕不再能随心所欲的喜歡這些東西了。
江甜把行李箱合好,将它安置在衣帽間一個空閑的角落裏。
晚飯時顧懷尋到親自到酒窖挑選了支紅酒,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極為紳士的親自給江甜倒了酒,可惜江甜心情不佳,她心裏有事,草草吃完飯就上樓去睡覺了。
半夜,顧懷尋醒來想要下樓喝水,睡在左側的江甜卻緊緊皺着眉頭嘴裏發出痛苦的聲音。
江甜夢見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其實她小時候跟現在的長相區別很大,她那會兒長得很像江民海,尤其那雙眼睛,她年少時林琴芳常常望着她默默流淚。
那時候江甜才剛上小學的年紀,本以為是自己太頑皮才會讓母親那樣傷心,所以她童年乖巧懂事的鄰居親戚們見了總是會誇獎。
後來她逐漸長大,長到初中,那會兒林琴芳開始抽煙和打麻将,輸了錢回家脾氣很暴躁,江甜放學會小心翼翼的躲着對方走,吃完飯就會鑽進自己的房間不出來,有時候實在沒辦法撞上了。
林琴芳會用厭惡的眼神看着她,罵她:“讨債鬼! ”
她有時在外面和牌友喝酒晚歸,會闖進江甜的房間裏半夜把她從床上拉起來,身上全是難聞的酒味,林琴芳掐着她的肩膀搖晃,質問:“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回來看你?你是他的親生女兒!”
江甜被吓得無助哭泣,動靜大的吵醒隔壁睡覺的奶奶,老人披着外套過來把林琴芳扯開。
江甜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個私生女,小鎮地方不大,但凡一點風吹草動整個鎮上的人都會知道,那些人會用同情的目光看江甜。
但是林琴芳有時候也會對她很好,會很溫柔的摸她的腦袋,用手指撫過江甜的眉眼。
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仿佛林琴芳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顧懷尋眼睜睜看着江甜在睡夢中流淚,眼淚劃過眼角落進枕頭裏,他不知道她到底夢見了,皺着眉把人喚醒。
睜開眼,江甜似乎還沒從噩夢中緩過神來,她楞楞的盯着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幾點了。”
顧懷尋看了看表:“兩點零五。”
她眨眨眼看向身邊的男人,聲音沙啞:“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顧懷尋搖搖頭,下床給她倒了杯水,江甜靠起身就這對方遞過來的手喝了半杯:“謝謝。”
既然全都醒了,一時半會兒大概全都難以入睡,顧懷尋掀開被子重新上床,側臉看了看江甜的眼角:“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回來沒問過她白天發生的事,其實是因為太好猜到。
商業聯姻,除了強強聯合,就是互惠互利,顧懷尋當然用不着江民海幫什麽忙,但是江海集團現在的處境,江民海想讓女兒給他吹吹枕邊風,也還是可以理解的。
假如江甜真跟他開口,顧懷尋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他本來就有出手的打算,只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現在做個順水人情也沒什麽不可。
但是江甜聽了他的話,沉默片刻道:“我爸想讓你把‘隆啓‘的項目交給他公司。”
顧懷尋剛想說‘可以‘,就見江甜直直的望過來道:“但是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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