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趕集

趕集

晚上金婷婷睡得并不踏實，今天晚上并不是她第一天和蕭玉山成親的晚上，但是昨天晚上她是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晚上她可是清醒的。蕭玉山在他們家塌了一半的廚房睡覺，她躺在土炕上，蓋着被子還是沒有多少安全感，只要外面一有動靜，她就能被驚醒。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聽到聲金婷婷吓得連忙從炕上坐了起來，她擁着被子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聲音就是在他們家院子裏傳出來的，靠近蕭玉山所在的廚房門口，她想這聲音他應該聽得到，可是她又怕蕭玉山睡得太沉，外面的聲音又太小，他沒有聽見。

金婷婷坐在炕上想了一下，最後她聽着外面輕微的響動，穿上鞋子從炕上跳了下來。她蹑手蹑腳的走到門口，趴着門檐露出半個腦袋向外張望。此時天上挂着月亮，穿着深藍色中衣的蕭玉山正佝偻着身子，站在廚房外。

他就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動作緩慢又艱難，金婷婷看着他彎下腰一手抓着竹筐沿兒，一手伸進竹筐拿出了一個蘋果放在外面的地上，最後他大概嫌這方法太慢，幹脆抓着竹筐邊往外慢慢傾斜，要把竹筐裏的蘋果都倒出來。

金婷婷看着蕭玉山在往外倒蘋果，她從茅草屋裏走了出來：“玉山哥這麽早就起來了啊。”

蕭大柱正咬緊牙關的抓着竹筐，突然聽到蓮花的聲音他吓了一跳沒抓住竹筐，竹筐匡的一聲倒在地上，裏面的野果這都滾了出來。蕭大柱看到這裏有點慌了，他扶着自己的腰連忙站起來問道：“蓮……蓮花你怎麽起來了？天還早的很，你再回屋睡會兒吧。”

現在約莫才醜時，蕭大柱這麽早起來是想去山上在摘點野果，可是他這具身體養尊處優的身體，昨天累了一天現在動一動都疼的渾身難受。他不想讓蓮花看見他現在的樣子，所以才這麽早起來，打算自己進山去摘野果的，而且這樣他回來以後蓮花再起床，她還能多睡一個時辰。

“我睡不着。”金婷婷猜蕭玉山大概是想一個人上山摘野果，她走進院子道，“玉山哥你是要上山嗎？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蕭大柱說着連連擺手，可是因為他動作讓他疼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嘶！”

“玉山哥你怎麽了？”金婷婷聽到蕭玉山的吃痛聲，她連忙走過去，剛才她就見他的動作很慢，尤其是他右邊的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玉山哥你的肩膀是不是磨破了？”金婷婷想到昨天蕭玉山既挑水又挑蘋果的，肩上一定磨破了皮才會這樣的。

“沒事！俺沒事！”蕭大柱見蓮花說着就要過來看看，他連忙後退強撐着說道。

蕭玉山越是這樣，金婷婷越是不信他沒事，一個沒幹過重活的人，乍一幹這麽多重活身體肯定吃不消的，金婷婷怪自己之前怎麽就忘了，要不然今天看他行動不便，她還想不起來。

“玉山哥，咱們不去山上摘野果了，我來給你捏捏胳膊，也能緩一緩。”金婷婷說着拽住了蕭玉山的衣袖，想讓他坐下來她好給他捏一捏。

“不！不用！”蕭大柱雖然嘴上說着不用，心裏還是想讓蓮花給他捏一捏的，他這個身體真是太弱了，昨天才幹了那一點活，今天就弄的渾身疼，真是丢他的臉！

最終蕭大柱還是坐在了地上，讓蓮花給他按摩，只是這按摩并不輕松，本來他就累的渾身酸疼，讓蓮花這麽給他一捏，直接疼得他龇牙咧嘴，還不敢大聲喊。

金婷婷給蕭玉山按摩按得直到她的手指酸了，她才停下來問道：“玉山哥，你現在有沒有覺着舒服些了？”

一開始的時候，蕭大柱的确是被蓮花捏的龇牙咧嘴，但是後來蓮花越給他捏越舒服，大概捏了有半個多時辰，蓮花才停下來問他怎麽樣了。他舒暢的呼了一口氣，根本不舍得讓蓮花停下來：“好多了！俺好多了！蓮花你真厲害，不僅人長的好看，做飯好吃，就連捏肩也捏的這麽好！”

蕭大柱已經被蓮花徹底征服了，他活動活動自己的肩膀，然後站起身來繼續道：“好了，趁現在還有一點時間。俺再去山上摘點野果回來！”

“诶！玉山哥不用了！”金婷婷叫蕭玉山說着就要提着竹筐走，她連忙攔住他道，“今天是第一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呢，就先挑這些去集市吧。”

金婷婷說想到蕭玉山的身體，于是又說道：“對了，今天還是讓我一個人去集市吧，玉山哥你身體不舒服，就先在家裏休息休息。”

“那咋行！”蕭大柱再不濟也不能讓蓮花一個人出去賣野果，集市上可有不少地痞，還有集市上原有的賣東西的小商小販，看到蓮花這麽嬌弱的小娘子一個人在賣野果，肯定會欺負她，他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

金婷婷見蕭玉山态度堅決，她試着和他講道理：“可是玉山哥你現在的身體吃不消啊，你得休息。”

“怎麽能吃不消！俺可是好好的！身體倍棒！”蕭大柱聽了蓮花的話，他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俺可是個男人！是個老爺們！怎麽能自己在家裏休息，讓婆娘在外面賺錢養活！”

金婷婷聽了蕭玉山的慷慨陳詞，知道他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古代封建社會是最平常不過的觀念。不過他現在這種大男子主義并沒有讓她産生反感，相反的他這麽照顧她，維護她讓她有點感動。于是她考慮再三後，點點頭道：“那好吧，咱們一起去。玉山哥，既然咱倆都醒了，不如早點去集市，還能占個好攤位，怎麽樣？！”

金婷婷心裏對去集市賣蘋果的事十分期待，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現在就去飛到集市去，她甚至都想到自己賣錢以後，拿着錢給家裏添置新家具了。

金婷婷和蕭玉山兩人趁着天黑趕路，走了将近兩個時辰才走到祁山縣的縣城外，這時候天剛蒙蒙亮，城門外已經聚集了許多人，等着城門打開進城。

兩人排在商販進城的隊伍裏，這裏規定要在集市裏擺攤賣東西的人，進城是要出進城費的，根據所賣東西的不同，交的錢也不一樣。金婷婷和蕭玉山兩人都是窮光蛋，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要不然昨天陳二水不僅借給他們稱，還借錢給他們，他們估計連城門都進不去。

太陽剛從天邊升起，祁山縣的大門就開了，等在城門外的人便開始陸陸續續的進城。金婷婷和蕭玉山交了錢之後，就挑着兩個都裝了一半野果的竹筐去城北的集市。他們來的還算早，除了一些固定的攤位被人早早的占了，也算占到了好的位置。

兩人放下挑子後，就站在攤位後面等着，集市開始上人，這對金婷婷來說可是第一次，她看着集市上往來的人心裏有點怯。其實集市上并沒有人吆喝，大多是有顧客看到自己要買的東西，上前詢問價格，然後再講講價，要麽買要麽不買。

就在金婷婷觀察着集市上的情況時，這時有一個看上去四五十的中年婦女，走到他們的攤位前停了下來：“這個野果怎麽賣啊？好不好吃？”

金婷婷看着眼前的大娘長得和藹，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打氣道：“大娘，這野果四個銅板一斤，可甜了，要不您嘗嘗，要是好吃，您可以買回去給家裏小孩子嘗嘗。”金婷婷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她的手還有些哆嗦，不過她剛把話說完，和她一起站着的蕭玉山就拿出一把小刀，切了一牙蘋果遞給了他們攤位前的大娘。

一斤四個銅板其實已經很便宜了，要知道現在很少有人種果園，而且這個年代的果品很少，除了桃、李、梨、杏、桑椹之外就是那些不知名的野果，沒有經過改良的水果口感和現代比差別很大，而且這個季節大多數水果都已經沒了，集市上賣水果的攤位上的那些水果品相也欠佳，就算這樣他們也都賣五個銅板一斤，所以金婷婷一說四個銅板，那位大娘就心動了，直接接過蕭玉山遞給她的蘋果送進嘴裏。

“真甜！”李大娘把那野果放進嘴裏一嚼，緊接着就眼睛一亮，她低頭看着竹筐裏的那些野果道，“給我來兩斤。”

金婷婷沒想到大娘這麽爽快的就要了兩斤，她高興的連忙要去拿稱給大娘稱蘋果，卻被蕭玉山搶在前頭，他拿起布兜，讓大娘把挑好的蘋果放進去，兩人看着差不多兩斤之後，蕭玉山就勾上鐵鈎開始稱。斤數還差一點，蕭玉山就挑了個稍微小一些的蘋果放進去，然後稱尾就高高的翹了起來。

李大娘看到稱杆高高的翹起來，便高興的數了八個銅板，笑着把錢交到旁邊的小娘子手中：“小娘子你拿好了，看看是不是正好。”

“嗳，謝謝大娘。”銅板被交到金婷婷手中，她一愣才高興的應着并道了謝。

金婷婷高興的數着銅板，這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賺的第一筆錢，雖然不多但足以讓她高興。她把錢數了兩遍，這時候蕭玉山已經幫大娘把稱好的野果裝進大娘的口袋裏了。

“大娘您走好。”金婷婷壓抑着心中的興奮，等那位大娘離開之後，她立即攤開手，讓蕭玉山也看看，“玉山哥，你看我們賺錢了！八個銅板呢！”

蕭大柱見蓮花兩個眼睛笑得像個月牙，他也跟着站起來道：“是啊，是啊，我們賺錢了，還是蓮花厲害，能想着把野果摘了來賣。”蕭大柱看到野果頂多是想到自己吃，他從來沒想過要拿這個東西換錢，而且還真的有人買。

能碰到這蘋果樹，可以說是蕭玉山的幸運，蘋果能長得又多又好，蟲子很少，也沒被山裏的鳥吃掉多少，那可是幸運中的幸運。能賺到這錢也是蕭玉山的功勞，所以金婷婷在高興完之後，要把錢交給蕭玉山：“玉山哥，錢給你。”

“給俺幹啥？”蕭大柱正替蓮花高興呢，她就要把錢給他，他當即就拒絕了，“俺不要。”

“可是這錢是玉山哥賺的啊。”金婷婷自然的說着，這在她的觀念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這可不是俺賺的，俺根本都想不到要待這野果來賣，況且就算是俺賺的錢，也得給蓮花你拿着啊，咱們家往後的錢都歸你管。”蕭大柱想到蓮花拿着錢的時候高興的樣子，決定以後要多多的賺錢，然後把錢交給蓮花，讓她高高興興的數錢！

“可這不是我的。”金婷婷不得不說她聽到蕭玉山說以後的錢都歸她管，她是心動了，可是她還是過不去心裏這道坎。

“怎麽不是你的？俺都是你的，俺賺的錢當然就是你的！”蕭大柱覺得蓮花有點奇怪，她和他認識的別的女人都不一樣，他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蕭玉山的記憶，蓮花的确是跟別人不一樣，她不靠男人，自己一個人就能養活整個家，在蕭玉山的記憶裏，雖然蓮花想像嬌弱，但是她從來沒向誰示弱過，她是那麽的堅強，就算在蕭玉山的眼裏她是靠着跟別人勾勾搭搭賺錢，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可是她卻從來沒在蕭玉山面前表現的楚楚可憐過，也沒有勾引過他。

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靠美□□惑別人的女人，怎麽會不把自己的男人迷的團團轉？這肯定是蕭玉山對蓮花的誤解吧。

蕭大柱想到蕭玉山的記憶，他看着蓮花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和熱切，一定是蕭玉山那個家夥沒用，才讓蓮花受了那麽多委屈。

金婷婷覺得蕭玉山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又想到古代人是男主外女主內，家裏的錢大都是交給妻子保管的，她為了不讓自己表現的特殊，就把手收了回來：“那這錢就讓我保管着啊。”

“這野果怎麽賣啊？”金婷婷剛把話說完，就又有一個人來問他們的野果怎麽賣了。

“四個銅板一斤，您嘗嘗，不甜不要錢！”蕭大柱在蓮花開口之前，搶着回答，蓮花就只管收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