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鐵鍋

鐵鍋

一個上午過去，金婷婷和蕭玉山賣了大概三十斤的蘋果，他們的錢袋也變得鼓鼓的，最後剩下的十來斤蘋果，金婷婷不打算賣了，她打算把剩下全都賣個祁嬸，然後收攤。

剩下的蘋果過稱之後有十五斤，祁嬸卻給了他們五十個銅板，這是雙方的第一次合作，兩方都很滿意：“謝謝祁嬸，不過在回去之前，俺們還要買一些東西，等俺們買完之後再來找祁嬸。”

一般到集市上來擺散攤的人家，都會在賣完自己家的東西後，再去買家裏需要的東西，這時候集市裏的菜和肉都會便宜一點，祁紅在聽了金蓮花的話後，她笑着朝她擺了擺手道：“你們去吧，一會兒回來的時候，俺讓俺家老二跟着你們過去。”

“真是麻煩祁嬸了。”讓祁嬸跟着他們回去拉貨也是金蓮花和祁嬸一開始就說好的，她打算把剩下的蘋果都賣給祁嬸，除了怕蕭家村的人打他們的主意外，還有就是因為到祁山縣的路太遠了，她不想讓蕭玉山挑着那麽沉的擔子走這麽遠的山路。

“這麻煩啥！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快去吧！”他們經商做生意的，都有自家進貨的車，到供貨地拉貨也是正常的，再說祁紅也想知道那棵野果樹的情況，老二對這個懂得比較多，讓老二去是最好不過的了。

兩人向祁嬸告別後，離開祁家的水果攤一段距離後，蕭大柱才往後看了看，然後低頭悄悄的在蓮花耳邊問道：“蓮花，你讓他們跟着咱們去，他們看到那個野果樹，不給咱們錢怎麽辦？俺就找到那一棵野果樹，要是被他們看到，偷偷把它挖走，那明年蓮花就吃不到這麽甜的果子了。”蕭大柱是不在乎野果樹能賺多少錢的，他就想蓮花能吃到好吃的果子。

金婷婷并不知道蕭大柱內心的想法，不過他的問題，她在跟祁嬸談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所以那時候她才說自己能種出更多的蘋果來，讓祁嬸心裏有顧慮，不會立即打他們的壞主意。而且人挪活，樹挪死，祁嬸家經營水果攤這麽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挖樹是不明智的。況且一棵蘋果樹就算長了滿樹的蘋果，也不會有多少，她要是靠着那一棵蘋果樹養活，恐怕連這個冬天都活不過去。

“蓮……蓮花？”蕭大柱問完，他就見蓮花笑着看着他，這更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玉山哥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到了，祁嬸他們不會把樹挖走的。”金婷婷說完對着蕭玉山調皮的眨眨眼，她覺着他這麽迷茫外加小心翼翼的樣子挺好玩的。

蕭大柱看着蓮花朝他眨眼的樣子，他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反應過來，他用既崇拜又火熱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蓮花：“喔！蓮花你太厲害了！原來你都想到了啊！俺都，俺都想不到怎麽辦呢。”

金婷婷被蕭玉山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她連忙把臉扭向一旁道：“玉山哥，咱們快去買東西吧。”

蕭大柱見蓮花紅着臉把臉轉開，他仍是十分熱切的看着她道：“嗯嗯！去買東西！”

即便是金婷婷把臉轉開，她還是能感受到蕭玉山的視線，這下她的臉直接紅到耳根，她連忙逃跑一般慌張的向前走去。

鍋，一定得先買鍋，沒有鍋他們連飯都吃不成。

金婷婷一邊在心裏默念着，一邊在集市上尋找，到哪裏才能買到鍋。

蕭大柱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才清醒過來，他見剛剛還在眼前的蓮花突然不見了，連忙焦急地向四周看去。當他在人群裏看到蓮花的身影後，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立即追了上去：“蓮花，蓮花，你在找什麽？”

這時金婷婷也已經冷靜下來，當她聽到蕭玉山問她在找什麽後說道：“鍋，咱們得買一口鍋。”

“哦！”蕭大柱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他聽了忙道，“鐵鍋不在這裏，要去西市買，走俺領你去。”

金婷婷跟着蕭玉山到了祁山縣西市，發現西市賣的都是炊具和農具之類的物品，西市的街并不長，街道兩旁賣東西的也沒有那麽多。她被蕭玉山帶着徑直走到一個鐵匠鋪，鐵匠鋪的師傅正钪钪砸着燒紅的鐵，看那鐵塊的樣子好像是一把菜刀。鋪子裏挂着的有一些犁具，金婷婷在地上看到了幾口倒扣着的鐵鍋。

“師傅，俺想買一口鐵鍋。”蕭大柱瞅着鐵匠師傅在打鐵，鐵匠的學徒在燒火，于是他高聲喊着，聲音蓋過了鐵匠師傅打鐵的聲音。

正在打鐵的鐵匠師傅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燒火學徒從地上站起來，問他們要幾印的。蕭大柱回頭，看着蓮花：“蓮花咱們要幾印的？”

金婷婷記得小時候他們家裏用的是六印的，于是她看着和他們家以前差不多的鐵鍋說道：“六印的吧。”

“六印的八錢銀子。”學徒說着就要給他們拿。

“等等！”金婷婷聽到八錢銀子驚呆了，那可是八百個銅錢啊，他們可沒有這麽多錢，一口鐵鍋這麽貴的嗎？

“咋了？”學徒說着又看了外面的兩人一眼，鐵鍋以前是富貴人家才用的起的炊具，現在的鐵鍋已經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家用不起鐵鍋，可是用不起鐵鍋就不會來買啊，這兩個人買不起到這裏來做什麽，“你們是耍俺們玩呢？買不起就趕緊走！”

金婷婷還想沒有鐵鍋要怎麽做飯，她就回憶起以前原身小時候，家裏用的是陶罐煮東西，鐵鍋還是她後娘嫁給她爹的時候買的，可是陶罐不能炒菜，金婷婷想了想又問道：“小師傅，最便宜的鐵鍋是多少錢啊？”

“五錢銀子！”這一次鐵匠學徒幹脆蹲在地上也不起來。

五百個銅板！金婷婷捏了捏錢袋裏的銅板，十分洩氣，就算是把所有的蘋果賣完，也不夠他們買一口鍋的……

蕭大柱也覺得很懊惱，他連一口鍋都沒法給蓮花買，看來他得快點把那一幅虎骨賣給李大夫才行。鐵鍋買不起，蕭大柱小聲道：“蓮花，咱們先買個陶釜回去吧……”蕭大柱自己說着都覺得十分丢人，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猛地嘆了一口氣道，“嗐！蓮花，俺明天一定給你把鐵鍋買了！”

金婷婷倒不是非得買鐵鍋不可，她只是可惜不能炒菜了，不過現在也不只是鐵鍋的問題，在她的記憶裏就沒聽說過植物油這種東西，而有的菜用動物油炒出來，會非常的油膩不好吃，所以她打算自己嘗試一下怎麽榨油，然後等他們的錢富餘了再買鐵鍋：“玉山哥咱們不用鐵鍋了，用陶釜就行，等以後咱們的錢多了，咱再來買。”

蕭大柱見蓮花反過來安慰他，他心裏更加過意不去了，也更加堅定了他明天買鍋的念頭。

最終金婷婷和蕭玉山買了一個中等大小的陶釜，一個中等大小的陶釜才二十個銅板，鐵鍋整整比它貴了四十倍。買完陶釜後，兩人又回到北市，花十個銅板買了五顆白菜、一捆雪裏紅。買完菜以後，他們又去糧市花二十五文錢買了一鬥粟米，五文錢買了芥菜和雪裏紅的種子。

金婷婷抱着一捆雪裏紅，剩下的粟米白菜全都挂在蕭玉山的身上，她走一步看一眼，幾次想開口又都沒開口。兩人走着走着，等金婷婷再看蕭玉山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玉山哥怎麽了？還是讓我拿一些吧。”

“蓮花，咱們買些步回去吧。”蕭大柱看着前面的布莊，這才想到他該給蓮花買幾尺布做衣裳，她身上的衣裳全都是補丁呢！

金婷婷低頭看看她身上的麻衣，雖然是補丁落補丁，但是還沒到不能穿的地步，他們現在就只有一百來文錢了，她想想家裏的高危房，肯定得在入冬前重新蓋，可沒有錢讓她揮霍：“不用了玉山哥，我這身……欸！玉山哥！”金婷婷的話還沒說完，蕭玉山就徑直走進了布莊，她攔都來不及攔。

“玉山哥，我們快回去吧，祁嬸那邊還等着呢！”金婷婷跟着蕭玉山進了布莊，便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蓮花你別拉俺，咱們還有錢，夠給你買兩寸布的。”蕭大柱站在布莊裏不動，看中了一匹芙蓉色的細麻布。

金婷婷還想着用剩下的錢做點別的好繼續賺錢，結果卻拉不動布莊裏的蕭玉山，雖然他是想給她買布做衣裳，但是他這種不計後果胡亂花錢的行為讓她有點生氣：“我們就只有一百文錢了，你就着花完以後我們再怎麽辦？家裏的那破草房不遮雨也不擋風，你是想我們餓死還是凍死？！”這是金婷婷第一次沖蕭玉山發脾氣，她說完後還氣鼓鼓的看着他。

蕭大柱見蓮花眼睛紅紅的看着他，他立馬就慫了忙低頭彎腰的在蓮花身邊小聲解釋道：“蓮花你別生氣，別生氣，俺，俺有錢，俺肯定不會讓你挨餓受凍的，蓮花你別生氣了，俺真的有錢。俺不是在山上遇到老虎了嗎，等明天俺把虎骨、虎鞭賣了，咱不僅能買鐵鍋，房子咱也能蓋了！”

“你說什麽？”金婷婷聽了蕭玉山的話愣住了，她恍然間想起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提着一大捆血淋淋的虎肉，他還說是碰到了老虎，她還以為他是在騙大家呢，他不是說他跟獵戶蕭大柱的關系很好嗎？她後來心裏還幫他解釋，是蕭大柱給他的那捆肉呢，原來是他真的遇到了老虎嗎？

“那……那多危險啊。”金婷婷在動物園裏見過老虎，那些沒有野性的老虎看着都有點吓人，更別提山裏野生的老虎了，萬一被它抓到或咬一口，以他的身體哪能吃得消？

“不……不危險，俺碰到它的時候，它都……都已經快死了。”蕭大柱心虛的解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