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說完第三個考驗，魚七早回房間收拾東西，找總镖頭談妥接镖的事，出發前往葉城。若沒有李星耽擱，此時她早已在路上。

她牽着馬在城門口觀察雨是否會如約而來。其實她觀察天氣也只是半吊子，故意給李星出這難題。眼看着天空如藍，下不成雨了。她當即翻身上馬，出城而去。

忽聽身後遠遠傳來李星的叫喊，“好搭檔，等等我。”

魚七轉頭撇了一眼，只見李星騎馬疾馳趕來，心下一驚，放慢了腳步。李星追上來抱怨道：“你怎麽不等我，自己走了？”

魚七道：“第三個考驗通過了嗎？”

“那還用說。”李星把張聲簽字蓋手印的紙拿給她看，一臉得意。

魚七看到那簽名是張聲無誤，對李星有所改觀。至少，他已經比一般的人觀察入微，發現她說的地址便是镖局，否則不會那麽快追來。

李星笑道：“好搭檔，以後去哪可不能丢下我了吧。”

魚七道：“第一個考驗還沒通過呢。”她指了指天空。

李星道：“早晚的事。沈叔叔讓我們早去早回，趕路要緊。”

魚七鄭重道：“按約定的時辰差不了多長時間，若到時還沒下雨，你自己回家去。”

“知道了，就知道說這句。走吧，好搭檔。”李星揮了一鞭，率先前行。

魚七見他和去往沐陽縣時的态度判若兩人，甚至積極過頭，心想丞相到底給他施加了怎樣的壓力，竟然淪落到這般地步。

這次前往葉城，主要護送一封書信和地契，沒有重物。他們快馬加鞭在官道疾馳時，才沒一會真的下起了陣雨。

“看吧，下雨了。”李星喜道，“以後我就是你的搭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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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七白了他一眼，說道：“算你通過，不過你一個見習的，沒必要一直将那‘搭檔’兩字挂在嘴邊。”她迅速拿出挂在馬背上的蓑衣鬥笠穿戴擋雨。

“什麽見習？”李星學她拿出總镖頭為他備好的穿上。

魚七笑道：“見習的意思就是還不是正式的。若想正式入行，兩年後的招镖大選不可避免。”

李星無所謂道：“管它見習還是正式，我爹不再管我就行。”

魚七無奈，她怎麽就忘了眼前這個公子哥的目的并非當一名真正的镖師。撇了一眼李星，暗自嘆氣加快前行。

“幹嘛突然跑這麽快？”李星笑着追了上去。

兩人不顧風雨前行，越過山頭望不見寧都後，空中不見一滴雨，地面也是幹的。

魚七明白這是區域陣雨，找個地方脫下蓑衣鬥笠，休整片刻繼續前行。

一直跟在身旁的李星忍不住問道：“好搭檔，難道這就是镖師的生活？”

魚七道：“都說了，不要老把搭檔這兩字挂在嘴邊。”

李星笑道：“行吧，小魚。”

魚七無奈地仰天嘆息，別人都叫她小七，偏偏他來一個小魚。想着算了，愛叫什麽叫什麽。

只聽李星又道：“一直在趕路，一點樂趣都沒有。”

魚七道：“你還想要什麽樂趣呢李大公子？”

“欣賞一路風景，嘗遍一路美食啊。”

聞言，魚七又嘆口氣。曾幾何時，她也是這麽看待镖師行業的。想着作為镖師走南闖北，不僅賺錢，還可以免費欣賞美景，到處吃好吃的。誰曾想，當上镖師後一路奔波，遇到急镖連在家都沒能呆上幾天，這些心情早随時間消散。

她故意道：“要不你慢慢來，我先行一步？”

李星急道：“別呀，我爹派了人暗中觀察。若是讓他發現我弄虛作假，死得很難看。”

魚七又翻了個白眼，事情真多。她決定不再理會李星的話，讓他別跟丢了，計劃在中秋節前回到寧都。

因着這一路李星沒鬧什麽幺蛾子，總能按計劃抵達途中客棧休息，很快來到葉城。

他們根據提供的地址找到高宅，将書信和地契交到高宅內一個老太太的手上，确認無誤後簽字蓋手印，領了镖金才離開。

眼看天色已晚，二人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好好休整第二天再出發回寧都。

李星不喜來去匆匆，想要說服她陪他外出閑逛，被魚七一句話打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來過幾回沒什麽想逛的。”只好自己出去玩了。

葉城不大，街上不及沐陽縣熱鬧。他假裝游客游遍攤販，按照闫司教他的方法找到代表天隐門的圖騰，趁着攤主不注意留下聯絡暗語。

到了夜間，趁着別人睡着後穿上夜行衣，蒙上面巾來到一個僻靜的農戶家。此時農戶家彙聚了七八個人，他們都是李星白天聯絡的天隐門舊部。

聯絡他們前來的竟然是一個不熟悉的黑衣人，問道：“你是誰？”看見亮出天隐門門主令牌，衆人急忙行禮。

李星變着嗓音道：“前段日子門主在沐陽縣受困，當下已脫困來到葉城，特命我前來告知諸位。”

“門主為何不直接來見我們？”

“想必大家對沐陽縣一事有所耳聞，天隐門出了奸細。為了安全起見，門主這段時間想見誰會直接去找他，若未能相見也不要妄加猜測，做好分內之事就行。”

李星招呼他們上前，仔細吩咐了幾句，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衆人見他如此熟悉，相信了他的話。待得交代已畢，李星獨自翻牆離開，東拐西繞正要回客棧時，暗巷中出現一個人影。

李星幽幽的道：“都安排妥當了嗎？”

“我已命人監視他們，想必消息很快傳到那人的耳裏。”回答的正是王肆，原來他不止是沐陽縣的官差，還是天隐門的人。

李星道：“很好。這些天我會單獨約見他們。只要那些人出現，便可知道誰是奸細。你先下去吧。”

王肆應道：“是。”隐入暗處。

李星回到房間後，為能多留在葉城，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時，他吃下一顆可以假裝生病的藥丸，當即哼哼唧唧起來。

魚七醒來準備叫他出發回寧都，敲門半天沒有動靜，推門而入看見他躺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忙跑去摸着他的臉頰和手，甚是發燙，驚道：“你生病了。”

李星嚷道：“好難受啊，好熱啊。”他把被子踢開，活像個撒嬌的孩子。

“別亂動。”魚七為他蓋上被子，忙叫來小二的讓他去找大夫，自己則打來水給他敷額頭降溫。

李星喃喃道：“我好好的怎麽會生病？”

“許是冒雨趕路受了風寒，到這時發作了。”魚七看見李星又将被子蹬開，忙扯來蓋好道：“不許踢被子，給我捂好了。”

李星道：“好熱。”

魚七道：“熱也不行。再見你踢被子，我就把你打暈。”

李星委屈地閉上嘴巴，嘴裏還是哼哼唧唧，身子翻來覆去的扭動看起來真的很難受。

沒過一會，大夫來了，說是風寒抓了些藥。魚七安排小二熬藥，自己在旁照顧李星忙活一上午才消停。

望着躺在床榻上安歇的李星，再擡頭望着懸挂在上空的太陽，魚七不由得眉頭緊鎖。李星偏偏這個時候生病，如何趕回寧都過中秋，她可和娉兒約好了。

正思索着，沉睡中的李星又一腳把被子蹬開。魚七無奈，再次幫他捂上，她能感覺到李星身上散發的一股熱氣。心想幫他蓋上，後面還是會掀開的，當即夾好被子，找來繩子綁得嚴嚴實實的才放心。

才做完這些，又聽到李星嗫嚅着要喝水，給他倒水喝。她想着自己出去了指不定又要喝水，便坐在床榻邊守着，不知不覺睡着了。

殊不知她睡着的時候，李星睜開了眼睛。原來，他暗中下了藥，讓魚七誤以為是累得睡着。他瞧着自己身上被困成大粽子哭笑不得，幸好綁的不是很緊，從被子裏挪了出來，悄悄出門而去。

待得魚七醒來，又一個夜晚。

只見李星安然躺在床榻上，睜着眼怔怔地看着她不說話。她第一反應就是伸手觸碰他的額頭和手，感覺到體溫恢複正常長籲一口氣。

早已外出回來的李星假裝剛睡醒的樣子，疑惑道：“你怎麽把我綁起來了？”

魚七向他擠出笑容，順手解開繩子道：“我這都是為了讓你盡快恢複。”她叫來小二的要了幾份飯菜，吃飽喝足後讓李星繼續休息，身體恢複再回寧都。

沒想到翌日清早，又見李星病倒在床榻上，哼哼唧唧如同第一天的情況，這可把魚七難倒了。她只好叫來大夫查看病因，依舊說是風寒，只得繼續喝藥。

李星迷糊的說道：“是不是耽誤你回寧都了？”

魚七嘆道：“沒事，等你身體好全了再回去。”她假裝潇灑地笑了笑。

雖說中秋佳節在即，她也不能因為生病而遷怒于李星。只能望着遙遠的寧都興嘆，希望娉兒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霖哥哥。

夜間見李星病情穩定，獨自回房歇息。才坐沒一會，聽到小二哥敲門，見他神色有異不由得也緊張起來，心想李星不會又反複了吧，急忙跑去。

只見房內窗戶敞開，透下一縷月光照映在木桌擺放的一盤月團上。李星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給她拿來月團，說道：“快來坐下賞月，今晚的月亮甚圓。”

魚七沒好氣地道：“你病好了麽？還賞月。”嘴上說着，身子卻已坐了過去。

只聽李星笑道：“我這不是耽誤了某人的行程，特意在此補救。”

“知道便好，還不好好躺在恢複身體。”魚七兩三口吃掉一個月團，坐在窗前惬意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良久，聽見李星緩緩道：“對不起啊。”

“啊？”魚七以為他正為耽誤回寧都的事自責，笑道：“出門在外，生病是常有的事，不用說對不起。”

李星道：“不止因為這個。”

魚七忍不住轉臉看向李星，發現他的神情比以往落寞，心想定是生病導致情緒失落，良心發現為以前刁難她的事道歉，大方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