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魚七撇過頭去,不願多看銀兩一眼,免得心有不忍。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兩,有了它們又可以少奮鬥一年。但她,不能收。

李星看着她的神情變化,暗自發笑,又拿出一顆清透明亮的琉璃球放在銀兩上面,說道:“這個總稀罕吧?”

魚七看見琉璃球,整個人的眼睛頓時猶如琉璃球那般透亮。在寧國,琉璃球是非常罕見的稀罕物,她想多做個望遠鏡都心有餘而力不足。李星拿來的這個,有拳頭大小,只要好好打磨再做出一個望遠鏡絕對沒問題。

只聽李星道:“只要你帶我,這個琉璃球就是你的。”

“沒想到李公子這麽大手筆。”魚七強自鎮定地看了一眼琉璃球,疑心他怎麽知道琉璃球是她一直在找的東西,審視道:“為什麽偏偏是我?”

李星見她有所松口,故作無奈道:“因為整個镖局,只認識你。”

魚七不信道:“說謊。”

李星聳聳肩,“這個時候說謊,對我沒好處。”

一直在旁看着的總镖頭終于開口,解釋道:“他沒說謊,只不過省略了重點。沐陽縣一行,丞相很看好你。”

聽到這,魚七大概猜出緣由,走到總镖頭面前低聲問道:“真推不掉?”

總镖頭也小聲道:“你知道的,我和丞相的交情……”他雙手為難的比劃着,似乎告訴魚七交情不一般。

魚七了然,轉身接過裝有銀兩和琉璃球的木盤,邊玩弄琉璃球邊對李星道:“想做我的搭檔也可以,不過要看你是否有資格。”

李星問道:“想怎麽看?”

魚七想了想道:“我出三個考驗,全部通過算你有資格。否則,東西留下,你離開镖局。”這樣,總镖頭也不會感到為難了吧。

李星假裝為難道:“你知道我武藝一般,若是比武太欺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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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本事算得上有武藝?只怕連我們練武場的阿櫃都打不過。”魚七直截了當回擊,續道:“作為一名镖師,不止武藝要高,觀察、體力、方位也要有。我會從這三個方面進行考驗。”

魚七偷瞄總镖頭反應,見他偷偷向她豎起大拇指,便知總镖頭支持她這樣做,又道:“怎麽樣,敢不敢接受我的考驗?若不敢,還是趕緊回家去吧。”她把木盤擺到李星面前。

她三兩句都離不開讓回家去,李星暗自苦笑,說道:“有何不敢。”

“好,跟我來。”魚七把木盤交給總镖頭,帶李星前往練武場。

此時練武場內幾名镖師齊聚一處,有的耍長槍,有的練大刀,有的舉大石……那滲出的汗水浸透衣衫,濕淋淋的。他們看見魚七帶着李星走來,紛紛停住手中的忙碌投來疑惑的目光。

光子也在其中,問道:“小七,你帶他來這裏做什麽?”

魚七道:“這位李公子想到我手底下做事,我想考驗他是否有資格。”她把方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省略送來的銀兩和琉璃球。

聽到魚七這麽說,在場的镖師不滿道:“小七,你才出師,甘願收他做手下嗎?”

李星糾正道:“不是手下,是搭檔。”

光子道:“就你還想做小七的搭檔,到時候可別礙手礙腳,連累小七丢镖才好。我去跟總镖頭說。”說着就要去書房。

魚七拉住光子,勸道:“別沖動。”

其他镖師也說道:“我們镖局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所有人必須通過招镖大選,你小子一來就想做小七搭檔,是想破壞規矩不成?”顯然,他們不看好李星,也不滿意他的突然降臨。

魚七看大家替她把不滿說得差不多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下去,“大家放心,規矩還是會遵守的。若今天他能通過我的考驗,我會暫時收他做手下。但要想正式做我搭檔,等兩年後的招镖大選通過了再說。”

李星在旁低聲提醒道:“剛才你不是這麽說的。”

魚七低聲道:“規矩不能破,我認不代表大家認。”

李星表面無奈,心底卻想這女子身為镖師,竟然出爾反爾,問道:“你想怎麽考驗我?”

魚七笑道:“心急什麽。”她叫來阿櫃在耳邊附語幾句。阿櫃是負責看守和打理練武場的家丁,他認真聽着頻頻點頭,随後穿過練武場往後方走去。

“阿櫃正在準備東西。趁着這個空擋,我們先來第一個考驗。”魚七說來就來,擡頭看向天空,問道:“一個時辰後,天氣如何?”

李星十分訝異,沒想到這就是考驗。

魚七看到他的反應暗自偷笑,續道:“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觀察,然後再告訴我答案。”她從木架上抽出一炷香點燃,插在空地上。

那是平日镖師們比試或鍛煉需要計時常備用的香。在場的镖師聽了她的考驗後,都覺李星會知難而退。

雖然作為一名镖師,的确需要學會識別天氣以做打算,但這需要一早一夕的積累。有的就算經驗豐富,也沒法準确說出。第一個考驗,別想過了。他們紛紛搖頭。

只見李星獨自走到空地上,仰望萬裏無雲的天空,時不時拿手比劃着藍天。沒一會又低頭沿着練武場牆邊看一圈,走出練武場,一語不發。在場的镖師眼見香要燃盡還沒回來,開玩笑道:“小七,你的手下飛了,不敢回來了。”

那正合她意。

魚七想着,既收了銀兩又不用帶着讨人厭的家夥,一舉兩得。才這般想着,只見李星笑盈盈的回來了,并告訴她一個時辰後會下雨。

魚七問道:“你可是去問別人了?”

李星擺手道:“我可沒作弊,我只是把镖局裏的螞蟻都看了個遍。”

聞言,魚七點了點頭,知道觀察螞蟻來推斷天氣,算他還有點常識,說道:“答案是否正确,一個時辰後便見分曉。現在,我們進行第二個考驗,跟我走。”

魚七帶李星來到練武場後方的一塊空地,阿櫃早已侯在一旁。只見空地上錯亂地插了十二根長槍,其中有三根長槍上綁着紅布。它們插的位置疏密不勻,人走其中不注意的話容易将其撞倒。

魚七道:“這是第二個考驗。我會将你的眼睛蒙上。若你能準确取到紅布,又能确保不撞倒長槍,算你過關。”

李星聽着點頭道:“來吧。”

魚七提醒道:“你不再看看怎麽走?”

“不用了。”李星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魚七接過阿櫃遞來的黑布,為李星蒙上眼睛時,忽生一計,将他原地轉了五圈才放他往前走。

只聽李星邊轉邊嚷道:“你耍賴,剛才沒說還要轉圈圈。”

“是嗎?那現在補充上。”魚七笑道。

在旁看戲的阿櫃暗暗偷笑,生怕笑出聲來捂住了嘴。

只見李星原地轉了五圈後,重心有些站不穩,往前走時搖搖晃晃的,不撞倒長槍才怪。偏偏,李星不如她的願。眼見要撞到長槍,向另一邊偏去,摸索着慢慢挪步,就像瞎子摸石頭過河一般,真就把三塊紅布都取了下來。

魚七和阿櫃兩人詫異地看着他。

李星得意地晃着紅布道:“第三個考驗是什麽?”

魚七看着取來的三塊紅布,無話可說。看來,李星有點本事。如果沒有本事,那就是瞎貓碰死耗子。

她招呼李星随她來到練武堂門口,只見那裏已放置一個小木箱,指着它道:“一炷香內,想辦法把這箱子送到城南第三個巷子左拐,到第四個岔路口再左拐,然後開始數第十三家宅子後門,找一位姓張的,讓他簽字蓋手印帶回來,算你過關。”

李星試着提了一下小木箱,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麽東西竟然有些重。更何況镖局在城西,去城南甚遠一炷香的時間根本不夠,擡頭問道:“有馬車嗎?”

魚七攤開手道:“你自己想辦法。”說着,拿來香點燃插在石縫上,自個先離開了練武場。

李星尋思着她不會提如此無理的考驗,肯定有什麽緣由。他按照魚七說的地址,将寧都的地圖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忽然發現要送去的地方其實就是镖局後門,笑着搖頭贊嘆,真是個刁鑽的考驗。

若是不熟悉寧都的人,得此考驗定會直接擡着小木箱死命趕路。偏偏,遇到的是他。

香才剛燃,時間甚是充分,李星便坐在小木箱上面悠然地看着練武堂內忙碌的镖師,惹來他們異樣的眼光。

光子叫道:“李公子,這麽快就放棄了?”

李星擺擺手道:“箱子太重。”

光子不屑地搖搖頭,心想果然是公子哥,輪到要動手擡重物就直接放棄,吃不得苦又何必來。他招呼其他镖師到一旁練武,以防大家看熱鬧不專心。

沒過一會,阿櫃收拾好長槍走了出來,被他一把抓住問道:“镖局裏面,可有姓張的。”

阿櫃這個機靈鬼點頭又搖頭,沒有想要告訴他的意思。

李星從懷裏拿出十兩銀子,說道:“帶我去找他,這就是你的了。”看見他猶豫,又道:“魚镖師都說讓我自己想辦法。你帶我去找個人,不算犯規。”

阿櫃想了想,的确沒犯規,便收了銀子帶他去找張聲。原來,整個镖局只有張聲一人姓張。當張聲看見小木箱擺在眼前,裏面裝的滿滿一箱石頭,氣不打一處來。

他指着石頭氣憤道:“讓我簽這玩意,虧她想得出來。”

李星此前遇見張聲為魚七包紮傷口,大概知道兩人合不來,沒想到竟還拿他開玩笑,難道算準了張聲不給他簽字蓋手印?

李星想了想讓阿櫃出去,對張聲道:“張镖師,你不喜歡魚七吧?”

張聲沒好氣道:“這不明擺着嗎?”

李星笑了笑,道:“我也不喜歡她。不知道你聽說我在沐陽縣對她做的事沒有?”

張聲聳拉起耳朵,難道沐陽縣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李星繼續道:“那小妮子被我關在大牢裏一晚上。”他附耳簡略說了一下,目的是想讓張聲以為他這是為了報複魚七,特意來镖局找茬。

果然,原本怒意沖天的張聲綻開笑容,對他道:“你夠損的啊。”

李星笑道:“若你簽了這字,助我當上她的搭檔,我有的是法子……”他沒有說出“整她”類似的話,而是對了口型。

“你挺無聊的。”張聲指他笑着,還是主動伸手要了托镖書簽字蓋手印,遞給他時嗫嚅道:“那個,不要太過分了。”

李星道:“你還憐香惜玉?”

張聲一撇嘴道:“她不配。”

“那不就得了。”

李星收了托镖書,笑盈盈地離開。去找魚七時,只聽阿櫃道:“小七出城往葉城去了,說若是下雨你去找她,若沒有下雨,你考驗未通過,不必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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