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晚上過來吃

第32章 晚上過來吃

施雅妮無微不至地照顧鐘晴一晚, 第二天不得不背上出差行囊。

鄰市有高端培訓會議邀請喬明軒參加,喬明軒手頭事情太多,走不開, 其他人也都忙在項目上, 只好是施雅妮被推舉出去,代替他參會。

鐘晴的腳不方便, 喬明軒準她兩天假, 讓她在家裏辦公。

午飯時鐘晴叫了外賣, 吃完坐在電腦前改文檔。改着改着門鈴突然叮叮當當地響。

她趕緊起身, 單腿蹦向門口。客廳裏的椅子成為她的障礙, 磕到她翹起來的那只腳,她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一邊蹦一邊不由想,要是有副拐杖就好了。

蹦到門口打開門, 她立刻驚訝得瞳孔都放大。

門口站着快遞員, 正把一副拐杖塞向她, “鐘晴對嗎?請簽收。”

鐘晴驚到無以複加。她是練成了什麽心想事成的神功嗎?

接過拐杖她連忙問快遞小哥:“請問是誰發的快遞?”

小哥查看底單, 回答:“一位喬先生。”

鐘晴心口咚地一跳。

謝過小哥,遞上一瓶水, 她關起門試拐杖。

真是順手得沒話說。

她拄着拐杖走到客廳, 走到剛剛磕到她的椅子旁,報仇似的用拐杖敲敲椅子腿, 神氣活現地問:“還敢不敢再磕我?”

好像拐杖可以給她撐腰的樣子。

有了拐杖, 鐘晴在家裏立刻行動方便起來。之前為了減少上廁所,她連水都不敢多喝。下午她有恃無恐,像頭牛一樣痛快飲水。

解掉喉嚨裏的渴, 卻好像解不掉心裏的渴。

但那渴她不敢去細想。

晚上剛想要繼續點外賣充饑,手機屏幕跳進一通來電。

喬明軒三個字伴着鈴聲躍進眼底。

鐘晴用手指快速劃過屏幕, 電話接通。

喬明軒的聲音清凜醇和:“半小時後過來吃飯。”

頓了頓,又征詢:“能走過來嗎?還是把飯直接送到對門給你?”

鐘晴連忙說:“能能能,能走過去,拐杖超級好用,好像它原本就長在我胳肢窩那麽好用。”

喬明軒在電話那端微彎嘴角。

半小時後,鐘晴拄着拐杖,準時按響喬明軒的門鈴。

門一打開,一道白影先跳躍着撲進鐘晴懷裏。

鐘晴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趕緊接住飛天而來的小小奶片。

可愛小狗窩進漂亮姐姐懷裏,心滿意足地直哼哼。

鐘晴被它可愛到了,臉頰幾乎不受控制,嘴角高高彎成姨母笑。

她帶着這副笑容擡頭,和喬明軒打招呼,叫聲“喬總”。

她樣子其實很狼狽,自己站穩都自顧不暇,還要抱住一只狗。可偏偏笑容燦爛得像她是全世界最快樂的人。

喬明軒看着那笑臉,很快地點點頭,又馬上挪開視線。多看一眼會發生什麽危險事件一樣。

鐘晴對他道謝:“謝謝您給我送來拐杖,多少錢?我轉給您。”

喬明軒半真半假地告訴她:“會從你的項目獎金裏扣掉的。”

他把鐘晴引導向飯桌前。鐘晴在前面拄拐走路,他在後面看得有點觸目驚心。

直到鐘晴坐下,他才發現自己的兩只手一直處在時刻準備着的狀态裏,好像在等她萬一走不穩趔趄起來,這兩只手立刻沖上去扶住她。

喬明軒詫異于自己的兩只手何時有了這樣熱情的待客之道。

鐘晴坐到飯桌前,看着一葷一素兩道菜和一道湯。

她實在有些意外,原來喬明軒不只會做西式牛排,還能把中式菜肴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現代社會太厚待男人,把男人慣得越來越遠離庖廚。像喬明軒這樣,出門去是金領精英,一雙手撬得動億萬資金;回家來脫掉西裝,又能憑本事飛快擺出兩菜一湯,這樣的男人在都市裏恐怕就要絕跡了吧。

鐘晴忽然有些恻然地想,這樣的男人,有女人陷在他身上,也是很容易一件事。

喬明軒也落了座。

他告訴鐘晴:“吃吧。”

鐘晴大大方方,毫不扭捏地吃掉兩碗飯。

放下碗筷,她謝過喬明軒的款待,提出要和他A掉米菜錢。

喬明軒聳聳眉,依然用那句半真半假的話做回複:“也一并從你項目獎金裏扣好了。”

他還告訴鐘晴:“這幾天晚上,你就到我這裏來吃飯吧。”

鐘晴一驚,瞪大眼睛:“這樣好嗎?”

“沒什麽好不好的,”喬明軒回複她,“不是為了推開我,你的腳也不會受傷,我照顧你幾天晚飯也是應該的。”

鐘晴在臉上挂起受寵若驚:“喬總,這樣可太麻煩您了!”

——哇,這幾天晚上可以不用吃外賣了。不得不說,喬氏廚房的産出品要比外賣好吃得多。

真不知道喬明軒生在怎樣的家庭,他的父母怎麽那麽偉大,能把他調.教得既能出得廳堂談大事,又能入得廚房燒一手美味的中西餐。

喬明軒聽到鐘晴的客氣話,竟好像看透她,一挑眉梢說:“你心裏應該不是這種客套話。”

“……”

鐘晴意外,是表情沒有收好,讓他窺探到真實想法了嗎?

她嘿嘿笑兩聲,索性告訴他:“沒錯,我心裏想的是,那麽不知道明晚我可不可以點菜?”

這回輪到喬明軒有些意外。

還真是給杆子就爬。

“那你明晚想吃什麽?”

“……可以吃茄子嗎?”

“愛吃茄子?”

“很愛。”鐘晴說,“小時候有一陣子天天吃不飽,有一天一個叔叔來看我,拎了一塑料兜茄子,做了我們當地的醬焖茄子給我吃。那頓飯我吃了好幾碗飯。那頓飯至今都是我人生裏最香最飽的一頓。”

那是她小時候,父母走了,外婆老了。沒有勞動力的一老一小,頓頓吃不飽。後來易強來了,帶了好些吃的用的,其中有一塑料兜茄子。

喬明軒看着鐘晴,心裏好像有一瞬的悸動。

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剛剛好像是故意講出這件事來,故意讓他悸動。

“這個叔叔是?”

“我的資助人。”鐘晴回視喬明軒,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答。

“他和他妻子,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親人。”

“他們現在做什麽?”

“他們都去世了。”

“抱歉。”

喬明軒忽然覺得眼前女孩神秘又可憐。

父母去世了,資助人也去世了。

長到這麽大,最後還是一個人。難怪她曾經說,她已經習慣生命裏的人來了又走,身邊的人不停地換,好像曾擁有過很多人的陪伴,可到最後原來只有她自己。

她喜歡那些陪伴,最終卻只有孤獨。

心頭好像又多了一瞬悸動,短促卻有力的悸動。

鬼使神差地,他多問了一句:“他們怎麽去世的。”

鐘晴透過鏡片望着喬明軒的眼睛:“男的是橫死,女的是車禍。”

她用平淡聲音掩蓋心底疼痛。

喬明軒再次說:“抱歉。”

鐘晴笑起來:“喬總您為什麽要一直說抱歉?搞得好像他們的去世和您有關似的。”

她不想再聊這件事了,從餐桌前站起身:“有勞您把碗撿到水池,我來幫您洗碗吧,雖然我走路費勁,但單腿立還是可以立好一會的。”

喬明軒表情淡淡,擡眼拆穿她的假客氣:“這公寓裏,每間廚房的标配都有洗碗機。”

鐘晴嘿嘿憨笑,對自己客氣客氣的小心機表示很無辜。

“那我可真的就什麽也不管了,吃完就抹幹淨嘴巴跑路了?”

喬明軒對她擺手,示意她趕緊走。

鐘晴拄着拐杖走到門口,可愛小狗子奶片比它的主人有人味兒得多,一路殷殷相送。

鐘晴推門準備出去的時候,身後響起喬明軒的聲音。

“那麽,明天晚上就吃茄子?”

鐘晴心頭一跳。

沒回頭,她吸口氣,說:“要用醬焖的那種。”

“好。”

鐘晴推開門走出去。

門關上,喬明軒準備起身收拾碗筷。

手機傳來提示音。

點開看,是可視門鈴發來“有人在門口停留”的提示。

順着提示點進去,可視門鈴攝錄頭前的畫面一覽無遺。

鐘晴出去後沒有立刻走。她站在門外,轉着身回着頭,一臉沉靜地望着他的門。

那副神情是她前所未有的,其中有思索,有隐忍,有糾結,也有目的。

喬明軒望着可視門鈴傳過來的畫面,一時間忘記動作。

她以前,是見過他嗎?

-

第二天晚上,鐘晴沒能吃上喬明軒做的醬焖茄子。

問題并不出在喬明軒身上。甚至喬明軒下午在公司上班時,還記得在線上買了茄子。

茄子被送到鐘晴那裏。喬明軒發信息告訴她:“晚上帶着茄子一起過來。”

等到了下班時間,又過去一會兒,鐘晴約莫喬明軒已經到家,于是拄着拐杖提着茄子,開門關門,向對面走去。

只是這次對面的門一打開,迎接她的不只是奶片和喬明軒,竟還有宗勇和曾雪瑩。

宗勇打開門看到鐘晴,看她的造型和她手裏拎着的茄子,先是一愣:“這孩子是怎麽了,誓死保衛茄子受傷了?”緊跟着連忙把她讓進屋,“來來來,正好你宗大哥我啊,帶來了好些好吃的,快來一起吃!”

鐘晴拄拐進屋,看到曾雪瑩。

曾雪瑩也關心地問她:“怎麽受傷了?”

鐘晴不想說是為了保護喬明軒傷到的。那是曾雪瑩的心上人。自己的心上人應該自己保護,被別的女人保護,不管那人和心上人有無可能,終歸會心裏不舒服。

鐘晴告訴曾雪瑩:“走路時候不小心,蹩到筋了,不要緊的,外敷內用的藥兩面夾擊雙管齊下,幾天就好了。”

曾雪瑩看着她手裏拎着一袋茄子,不由納悶:“你拎着的那個是?”

喬明軒手裏握着電話從書房裏面出來,适時解圍:“我讓她帶過來的。”

“你愛吃茄子?”曾雪瑩尾音挑得高高,不可思議地問向喬明軒。

宗勇更是放開想象的翅膀開始胡猜亂測:“以我和老喬朝夕相處的歲月,愛吃茄子是不可能愛吃的,所以我猜,是給瓜片兒準備的!”

小小白狗汪汪直叫,不樂意地反駁宗勇。

——誰家做小狗的,會愛吃茄子啊?

喬明軒懶得和他糾纏,只想快點打發掉他,“不是說來吃飯?快過來吃,吃完快走。”

宗勇和曾雪瑩走過去坐到餐桌旁。

鐘晴站在客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人家老同學聚餐,她往裏面摻和,好像不合适。

她表演起來,把茄子放下,揚聲對喬明軒說:“那喬總,茄子我給您送到了,我這就回去了啊。”

她聲音落下,宗勇立刻說:“哎,鐘晴別走啊,過來一起吃,我帶來好些好吃的呢!”

曾雪瑩也關切地問:“你是打車過來的嗎?你這腿腳自己回去行嗎?要不一起吃,吃完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開了車。”

宗勇扭頭看她一眼,又看喬明軒一眼,沒說什麽。她還不知道鐘晴就住在對門。

這時喬明軒也開了口,聲音裏隐隐有點好氣又好笑:“別跟那演了,趕緊過來坐下一起吃。”

鐘晴嘿嘿一笑,拄着拐杖走去餐桌旁。

餐桌是折疊的,平時人少,可以折出一個方形。今天人多,宗勇帶來的菜也多,餐桌被恢複原型,變成一個大圓桌。

喬明軒坐在主人位置,曾雪瑩挨着他。

宗勇坐在喬明軒對面。在宗勇和喬明軒之間、宗勇和曾雪瑩之間,各有一個空位。

鐘晴想也沒想,自然而然地落座在宗勇和曾雪瑩之間。

曾雪瑩和她相視一笑。

喬明軒把這一幕看進眼底。她有意在曾雪瑩面前和他保持距離。

究竟是懂事還是有那麽點欲擒故縱?

不管到底怎樣,他剛剛都莫名有種自己要被下屬賣掉的奇詭感。

這感覺竟叫人不太舒心。

今晚全家最開心的是小狗子奶片,屋子裏一下多了兩位漂亮姐姐,它簡直開心死,繞着鐘晴和曾雪瑩的腳不停繞圈,把自己繞得不一會兒就栽躺在地板上吐着舌頭哈氣。

宗勇看不起它:“舔狗!”

奶片也回敬宗勇:“汪!”

鐘晴第一次見人和狗能這麽打起來,看得目瞪口呆。

曾雪瑩看她一臉老實人受驚的表情,喝止宗勇:“你有點正形兒,別總這麽不着調,別吓着小鐘晴。”

宗勇瞥一眼喬明軒。他正戲谑挑眉梢。

又瞥一眼鐘晴,确實一副老實孩子的模樣。

他在心裏樂起來了。

真稀奇,喬明軒竟然對鐘晴扮演老實人的戲碼不拆穿、不阻止,甚至還有那麽點樂見其成。

既然如此,他當然也要配合演出,貢獻樂趣。

“鐘晴,你宗大哥就是讓胡子顯得兇,但我這樣也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深沉點,好壓得住手底下的人。你別怕,我不會真和瓜片咬起來的,我就是咬它也得煮熟了再下嘴。”

那邊奶片已經嗷的一聲蹿進了裏面屋子。

鐘晴覺得小狗實在聰明,居然聽得懂大人在說什麽。不送去學個奧數實在有點對不住它的智商。

有宗勇在,場面永遠不會冷,話頭永遠不會掉到地上,一餐飯吃得熱熱鬧鬧。

曾雪瑩總在不動聲色地給喬明軒夾菜。

鐘晴懂事得連自己都忍不住誇自己。吃到一半,她借口說今天月亮好圓,拐着宗勇和自己一起去客廳落地窗前,一邊吃烤鴨腿一邊興致勃勃地賞月。

宗勇看看坐在自己旁邊、一臉懵懂仿佛什麽也不知道、只知道今晚月亮确實圓的鐘晴,再看看另一邊餐廳裏,被餐桌和曾雪瑩困住的喬明軒,以及不氣餒偏要攻略喬明軒的曾雪瑩。

他覺得今晚真是有趣,實在有趣。

他問啃着鴨腿的鐘晴:“你在給你領導和你曾姐姐制造機會?”

鐘晴吓一跳。

宗勇竟問得這樣直接。

他的表情可以藏在胡子下面,但眼神裏有藏不住的試探和玩味。

鐘晴繃住了老實人的實在表情:“宗總你不也是?”

“NONONO,”宗勇立刻反駁,“我不是想給他們制造機會,我其實別有用心。”

宗勇只是想看看,自己和鐘晴這女孩,當着喬明軒的面在他家月下獨處,他到底會有什麽反應。

現在看,有些反應,但不多。可說不多,又确實有些反應。他總共看向落地窗這邊四次。

宗勇忽然又發問:“你看着他倆一起坐在那邊吃飯聊天,會不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這問題問得猝不及防,甚至有些唐突。

鐘晴愣了一下,反問:“為什麽會不舒服?”這次她的懵懂不像演的。

宗勇觀察一會她的表情,确定眼前女孩還沒有開竅。

他笑着嘆氣搖頭:“因為他們那邊好吃的多啊,我倆這兒只有烤鴨腿。”

鐘晴笑起來:“我吃完烤鴨腿就飽飽的了。”

她在笑容裏慶幸自己演技過硬。

她從決定成人之美地坐過來,就再沒有回頭看一眼那邊兩人的情形。

真正懵懂不開竅的人,哪裏會怕回頭看他們。

-

啃完鴨腿,鐘晴決定告辭。

曾雪瑩連忙起身:“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鐘晴笑着搖頭婉拒:“雪瑩姐,我住很近的,不用麻煩。”

曾雪瑩堅持,還拉同夥:“這麽晚了,鐘晴一個小姑娘,是得送送,你們說對吧?”她對宗勇和喬明軒說。

喬明軒不置可否,神情高深莫測。

宗勇卻一臉詭笑。

曾雪瑩不明所以,只怪男人到了該發揮用處時,怎麽一個兩個全都莫名其妙。

直到送鐘晴出門,看到鐘晴拄着拐杖進了對門,曾雪瑩從意外到恍然失笑。

笑過後又湧起一絲不安。

“她就住在你對面?”

她問喬明軒。

喬明軒點點頭。

“你也知道?”她又問宗勇。

宗勇聳聳肩。

“只有我不知道?怎麽沒人告訴我?”

曾雪瑩說不上心裏是種什麽感受,只覺得很不舒服。

宗勇打破她這點矯情的不舒服:“鐘晴住在哪裏,為什麽你有必要知道?我知道她住在對面,也不是把刀架在老喬脖子上讓他告訴我的,我也是自己看到的,就像你剛才那樣。”

曾雪瑩立刻釋然。

宗勇說得沒錯。鐘晴住在哪裏,是鐘晴的自由。

只有不自信的女人才會在這種無意義小事上覺得有人背叛自己。

就在這時,玄關處響起敲門聲。

宗勇去開門,喲吼一聲。

“鐘小晴,how old are you?”

鐘晴笑道:“對,怎麽又是我,可惜我不是來找你。”

喬明軒立刻走過來問她:“有什麽事?”

鐘晴也笑着告訴他:“我也不是來找喬總您。”

喬明軒挑眉。宗勇觀察他眼底到底是意外還是失落。

鐘晴拄着拐站在門口,對客廳裏的曾雪瑩招手:“雪瑩姐!”

曾雪瑩立刻走過來,打發掉擋在門口的兩位男士。

“怎麽了,鐘晴?”

鐘晴把手裏一個針織葫蘆娃小鑰匙鏈放她手心裏:“上次見面,你說我挂在包上的小葫蘆娃可愛,回頭我就又買了一個新的,一直想着有機會再見面就給你。剛才光顧着吃飯,差點給忘了,還好趁你沒走想起來了!”

鐘晴再次和三人道再見和晚安,回了對面去。

曾雪瑩看着手裏的葫蘆娃鑰匙鏈,心頭五味雜陳。

從來也沒有過這樣拉扯割裂的心情。一會提防那女孩,一會又忍不住為她破防。她這一瘸一拐地,還不忘回去拿小禮物再送來給她。

她把小葫蘆娃拴在了車鑰匙上。

她和宗勇一起離開喬明軒的家。宗勇喝了酒,不能開車,曾雪瑩幹脆做他司機,送他回去。

路上不由就談起心。

曾雪瑩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忍不住感嘆:“鐘晴這女孩,真是有心,上次我見她挂在包包上的鑰匙鏈可愛,她就給記下了,回頭就給我準備了個一模一樣的。”

曾雪瑩讓宗勇看車鑰匙:“喏,就是這個。”

宗勇雖然比鋼鐵都直,但也覺得小小葫蘆娃很可愛。這是他們九零後八零後這兩代人的童年記憶。

“真不錯!”他毫不吝啬地誇道,“雖然不貴,但心意在這呢。”

曾雪瑩聞聲嘆氣。

“這小姑娘,我得拿她怎麽辦呢?我的腦子清晰地告訴我,未來在明軒那裏,她會是我強大的敵人,但我的心對她實在讨厭不起來。”

宗勇“嗐”了一聲:“想那麽多幹嘛,日子都是一天天過,心都是跟着一件事一件事地走。你現在想以後的事,想多麽多也沒用。腦子有腦子的想法,心也有心自己的主意,最後腦子還是要跟着心走的。”

曾雪瑩笑意不止:“你說得好有道理,但仔細品又像一堆廢話,我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宗勇哈哈大笑起來:“你跟我相處久了,終于變得有趣起來了。”他忽然正色,話鋒一轉對曾雪瑩問,“對了,你這心思,跟老喬明确表白過嗎?”

“當然沒有,”曾雪瑩拔高音調,“我就是不給他能夠明确拒絕我的機會,我才一直有機會啊!”

宗勇再次哈哈大笑:“我算服了,你們女人,全都是八百個心眼子。”頓了頓,聲音和眼神都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只有她不是。”

“她?”曾雪瑩敏銳捕捉,“她是誰?”

“她是……”宗勇差點脫口而出。好在舌頭剎車及時,他賣起神秘關子,“我才不告訴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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