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有別的話說

第33章 有別的話說

養了幾天, 鐘晴的腳終于消腫漸好。

她已經可以穿鞋走動,只要不做劇烈的跑跳,日常出行完全沒有問題, 基本已經恢複行動自如。

她不再去喬明軒那裏蹭晚飯, 但拐杖她留下了。

之前的項目報告裏,還差財務部分沒有完成, 只搭了初步框架, 還等着最新的財務數據填充進去, 然後搭出財務模型。

為了數據的真實規範, 以及企業對未來財務預測的準确靠譜, 喬明軒讓鐘晴親自去到企業,随同企業的財務人員一起收集整理最新的財務數據。

鐘晴不辱使命,認真又高效地完成任務。

她帶着這些數據回到公司, 仔細梳理, 根據公司情況試着搭出財務模型, 以便後面給出合适的估值和靠譜的交易方案。

只是搭模型過程中, 她偶然發現一項財務數據不對勁。

這發現讓她腦中一震。

給她提供這項數據的人,是衛東白欽點的一名財務人員。也就是說, 這項數據的不對勁, 是衛東白默認的。

說得再直白些,是衛東白為了能夠拉攏到投資人, 不惜破釜沉舟地改了財務數據, 讓報表和公司前景都一起變得好看起來。

鐘晴一下陷入兩難中。

這項不實數據,問題說大不大,其實很多公司為了拉到投資, 都會進行這樣“無傷大雅”的美化和修飾。

現在有兩個選擇擺在她面前:要麽明天上班以後,交報告時對喬明軒實話實說。但這樣有可能導致項目就此終止, 衛東白的公司也會就此停下融資進度。他們也許會繼續找其他FA,但圈子裏的消息是互通的,其他FA很快就會知道辛行資本停掉這個項目的原因。到那時,衛東白的公司會被圈子裏所有FA機構進行風險規避,他的公司最終會垮在資金鏈斷裂上。

另外一個選擇,是她把這件事瞞住不說。一個小小科目的數據,即便不實,也無傷大雅。這樣做會違背一些職業道德,可是會讓衛東白的公司融到資金,會保住一個自主的國有品牌,也可謂意義非凡。

到底該怎樣做?

鐘晴在糾結中陷入失眠。

早起時,看着東升的太陽,她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生命高于一切。

不只是人的生命,也有萬物的生命。

一個國有品牌的生産商,它的生命同樣重要。

鐘晴心裏的天平漸漸偏向了不說。

到了公司喝杯濃咖啡,定定神,鐘晴帶着寫好的報告去往喬明軒的辦公室。

敲門進屋,把報告交給喬明軒。

喬明軒讓她坐,他低頭翻看報告。

鐘晴坐在他對面,靜靜看他一頁一頁翻着報告。

在他翻到有問題那裏時,她在心裏無形提起一口氣。

他翻閱那頁的時間并沒有額外更長,很快就翻了過去。

鐘晴本應該松口氣,可說不上為什麽,看他沒有注意到那個問題,她心裏反而有種更加沉重的壓力。

把報告從頭到尾翻看過一遍,喬明軒擡起頭,說了句:“這次財務模型做得不錯。”頓了頓,他猛地話鋒一轉,“但除了給我看到的這些,你有沒有額外的東西想對我說。”

鐘晴本來下定決心幫衛東白隐瞞瑕疵,助他拉到投資,擺脫困境,保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國有品牌。

但喬明軒這一句話,讓她之前建立起來的決心一下土崩瓦解。

她羞愧萬分,對喬明軒說:“有。其實財務數據裏,有一個科目有問題。”

她說完,心裏那股壓力豁然釋放。

她終于明白,人到底不能做虧心事,哪怕拼命為自己洗腦做這事是為顧全大局,但只要做了,她可能從此就不再是她,她從此以後會變成一個愈加惡劣的人。

好險好險。

鐘晴慶幸自己能夠懸崖勒馬。

對面喬明軒聽完她的話,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流露。

鐘晴想了下,馬上明白,原來他早就知道一切!

“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喬明軒點了一下頭。

鐘晴頓時感覺更加羞臊起來,剛剛如果她堅持隐瞞,落在他眼裏就徹底變成一個笑話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會不會把這個做過美化的財務數據告訴我。”喬明軒雙手交叉相握,放在桌面上,看着鐘晴說。

“那您是怎麽知道這項財務數據有問題的呢?”到現場去的人是她,喬明軒接收到的所有財務數據都是通過她傳遞回來的。他為什麽神通這樣廣大?

“記得嗎,幾天前你的腳為什麽受傷。”

“我們在路邊等車時,被違規電動車撞到。”

“我們那天為什麽在路邊等車?”

“是企業的另一個合夥人儲陸約您過去見面,說有事情談……”

梳理到這裏,電光火石間,鐘晴腦子裏已經想明白一切。

那天儲陸約喬明軒過去所談的事情,應該就是——

“是儲陸告訴您,他們公司現在其實財務方面有問題,對嗎?”

喬明軒點點頭:“沒錯。”

他這下屬很聰明,一點就通。

“可是,”聰明的下屬也有疑惑,“他為什麽要把這件事告訴您呢?這樣的話,他們公司融資的事情就要擱置了。”

難道他為了奪下公司控制權,不惜掀開老底,也要趕走能夠幫到衛東白的人?

她的心思念頭和疑惑全落在喬明軒眼睛裏。

“儲陸就是要讓他們公司融資的事情,先擱置下來。”喬明軒說道。

鐘晴意外,揚高聲音:“為什麽?他不想公司變好嗎?”

“他恰恰是想公司變好,才這樣做。”

鐘晴不太明白。

“鐘晴,今天你要學會一件事,”喬明軒看着鐘晴,神色莊凝,一字一句字字擲地有聲地對她說,“做項目,最忌情感走在判斷前面,那樣你就會偏聽偏信。在你印象和認知裏,已經對衛東白先入為主有了好印象,覺得他善良、溫和、寬容,因此對儲陸的觀感就無形中變得敵對,認為他是野心家、想奪權,甚至為了奪權可以不為公司考慮。”

“在怎樣的前提下,你會蒙蔽自己的一部分判斷,不會去從儲陸這邊徹底公正地了解一些事情。但恰恰,聽聽儲陸怎麽說,同樣重要。”

鐘晴慚愧極了。她當局者迷,沒有看清自己,喬明軒卻把她看得透徹。他說的這些話,一個字都沒錯。

“衛東白的确是個品格優秀的人,性情好,儒雅,心善。但他這樣的人,其實并不适合做企業。”

鐘晴坐直身體。她知道喬明軒在教誨自己。她認真地聽。

“就算你今天幫他把這個做了假的財務數據隐瞞過去,後續順利地幫他找到投資人,以後他們公司如果繼續由他掌舵,還是會出大問題的。他太優柔了,不夠殺伐果斷,他已經錯過和還會繼續錯過很多機會。這些錯過的機會,對他個人魅力毫無減損,但對公司發展來說,卻是致命的。”

鐘晴聽得心頭一震。

喬明軒說到這,面色一松,嘴角微彎,問鐘晴一句:“在你們這些年輕人之間不是流行一句話,叫亂世先殺聖母嗎?差不多是同樣的道理。”

鐘晴覺得十分受教。在喬明軒的點撥教導下,她如醍醐灌頂,好像也明白了儲陸的想法。

“所以儲陸那天約您,跟您說了公司真實的財務情況和管理情況,告訴您眼下他們只有先整肅好公司內部,做到上下決策統一、管理者所做決策高效有魄力,公司才能真正有救,不然就算眼下拉來十個八個的投資人也是治标不治本,不能從根子上救下公司,是不是這樣?”

喬明軒點頭。

同時心裏微訝于對面女孩的聰明,點一點就能想通前前後後。

他問這女孩:“現在我重新問你,關于這個項目,你有什麽想法?”

這一次鐘晴的腦子裏前所未有地清靈明淨。她的判斷走在了情感前頭。

她果斷說:“這個企業目前不是投資的好時機,這個項目我們應該放棄。”

喬明軒看着她,再次點點頭:“就是這樣。”

鐘晴如釋重負般松口氣。

這次沒錯。

她起身離開。

喬明軒看着她背影,嘴角無聲彎了彎。

竟然覺得有些欣慰。這下屬,到底是聰明且受教的。

-

項目擱置,鐘晴沒有因此空閑下來。她像排球場上的自由人,靈活機動地去幫其他項目上的同事們打下手。

大家都覺得她老實又聰明,幹活麻利,很少出錯,全都願意教她帶她,連項目聚餐也都願意叫着她一起。好幾個項目負責人都主動提出,希望鐘晴加入他們。

鐘晴哪裏好意思,別人已經把項目做得七七八八,她中途加進去分獎金,別人願意大方,但她不能這樣做人。

她更願意以學習的姿态去幫他們的忙。

而她越這樣,越招大家喜歡,她很快和整個部門徹底融合成一片。

喬明軒這兩天不大出現在公司裏。他的得力幹将石濤告訴鐘晴:“喬總一準兒在外面聯系新項目呢。你就放心,在咱們部門啊,從來沒斷過項目,不會有人有機會當閑人的。”

當天晚上,鐘晴就感受到了喬明軒的确是在外面聯系項目。

晚上她正幫石濤做一份文件,忽然接到喬明軒的電話。

喬明軒告訴她:“我正在和蒼石基金的老秦總談事情,現在有份文件需要你幫我送過來。”

-

鐘晴義不容辭,二話不說地行動起來。

她先按照喬明軒告訴她的臨時密碼,按開他家裏的門,進到他的書房,找到他說的文件。

然後下樓準備打車,到喬明軒發給她的地點。

下樓時,喬明軒叮囑鐘晴:“你先把打車軟件的緊急聯系人設成我,這樣我可以看到你的行程,安全些。”

鐘晴認真聽着喬明軒的叮囑。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說話說多了,聲音裏有一絲沙啞。他用這有些沙啞的聲音,心細地顧念着她的出行安全。

鐘晴心頭隐隐悸動。

她敲自己的頭,把自己敲得趕走悸動,神清目明。然後點開打車軟件,把喬明軒設成了緊急聯系人。

車子很快叫到,載着她到了都市裏最富麗堂皇的會所。

服務生詢問了好一通,一再确認過沒問題後,才放行鐘晴,把她帶去喬明軒和秦蒼岩所在的包間。

鐘晴把文件交給喬明軒後,識相地就要撤退。

喬明軒百忙中叫住她:“先別走,到外面大堂坐着等一下,我談完事我們一起回。”

鐘晴聽話地退去外面。

坐在大堂沙發上等待時,服務員過來給她送了一杯熱牛奶,告訴她:“裏邊的喬先生讓給您送杯熱牛奶。”

鐘晴立刻說謝謝,随後腼腆地問:“可以換成咖啡嗎?”

服務員笑起來:“喬先生說,如果您要換成咖啡,讓我們別答應,因為您腳上的傷還得養養,還不适合喝刺激性飲品。”

鐘晴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一忽熱一忽更熱的。

他簡直把她當成小孩子在照顧了。

抱着杯子喝完熱牛奶,正有些昏昏欲睡時,喬明軒和秦蒼岩終于從包間裏面出來了。

鐘晴掃走瞌睡蟲,趕緊起身。

秦蒼岩看着她使勁睜大眼睛,眼底迷離還沒散盡,覺得她嬌憨可愛,不由笑起來:“難怪你們喬總和我談事時都惦記給你點杯牛奶喝,确實還只是個小姑娘嘛!”

鐘晴連忙配合地綻放小姑娘的微笑:“……”

大腦還在短路,該說什麽一時沒想好,就只能幹幹地微笑。

喬明軒開口的時機倒像是在替她解圍:“确實還是小姑娘,見到秦總這樣的大人物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秦蒼岩笑着拍拍喬明軒肩膀,一貫威嚴的他難得這樣打趣人:“從前可沒見你這麽護着哪個下屬。”

喬明軒不窘不慌,淡然拆招:“您都說了,她還只是個小姑娘,多照顧一些應該的。”

鐘晴也恢複了精神,順杆爬地接話:“是是,我還在長身體。”

秦蒼岩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不由又多看她兩眼。

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是來接秦蒼岩的,對着他喊“爸”。

鐘晴心頭一凜,差點瞪出眼珠。

怎麽是這個二世祖……

二世祖秦飛揚走過來,一改放浪不羁的樣子,矜持又懂事地接過秦蒼岩手裏的公文包,又禮貌地和喬明軒打招呼,順帶着也跟喬明軒帶來的手下打招呼。

只是看清那手下是鐘晴的一瞬,他說“你好”的聲音裏卡出一個停頓。

秦蒼岩敏銳,立刻問兒子:“你認識這小丫頭?”

鐘晴心都提到嗓子眼。

喬明軒護犢心切,要解圍。但秦飛揚已經先開口:“啊?不認識。就是剛才從背後看她把您逗得很開心,忍不住再從正面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秦蒼岩瞥他一眼,有些逗趣但更像警告:“別亂看。”

秦飛揚乖巧答應着,斂下眼神。

鐘晴到這時有些明白,秦飛揚在他爹不在場時,為什麽有那麽叛逆不羁的二世祖一面。

被他爹管制壓抑的。

他的性格成因就此有了合理解釋,但鐘晴并不覺得他因此變得值得同情。

被家長管束的人多了,各人釋放的途徑也有許多,而他偏要靠找別人麻煩。

秦蒼岩像是怕兒子把過多注意力放在年輕女孩身上,不再看向鐘晴,轉去和喬明軒說話。

他毫不掩飾地表達了想要把喬明軒挖到自己麾下的強烈意願。

“明軒,到我這來,別再做什麽FA,直接做投資人。我弄一只基金給你管,過來做我的左膀右臂。”

喬明軒笑笑說:“小秦總會成為您的左膀右臂的。”

秦蒼岩不以為然:“他?差得遠呢。”

他毫不顧忌地在外人面前表達着對自己兒子不中用的不滿。

鐘晴看到秦飛揚眼底閃過一抹受傷,但他的父親并不察覺,還在和喬明軒數落自己兒子幹什麽都不行。

到這時鐘晴終于覺得秦飛揚有點可憐。他那些虛張聲勢的作妖,原來是從老父親這裏受了傷之後的療愈方式。

喬明軒怕秦蒼岩越數落越多,找到時機和他們父子及時告辭。

秦氏父子先出門上車。秦飛揚臨走前,多看了鐘晴一眼。

他那多看的一眼,不僅喬明軒在一邊冷眼旁觀得清楚,已然也落在了他父親的眼中。

上了車,喬明軒只好再次委婉叮囑鐘晴:“以秦家這種家世,子女的戀愛婚姻已經不能由當事人自己意願所決定。對于秦蒼岩來說,他兒子未來的婚姻也是一樁生意,這筆生意他會和家世背景相當的對家做。”

他希望這女孩足夠聰明清醒,看得穿豪門家如同有皇位需要繼承,秦蒼岩哪怕能被她逗笑,但只要意識到他兒子對這無家世無背景的女孩感了興趣,也會立刻翻臉不認人。他不會允許兒子的自由戀愛有機會破壞掉豪門聯姻這筆生意。他會把破壞者的罪名扣在這個女孩身上,判定她有觊觎豪門家産的罪。這是獨屬于豪門有錢人的評判法則和金錢傲慢。

所以後面秦飛揚如果撩撥她,希望她有足夠定力拒絕和遠離。因為秦飛揚根本做主不了他自己的人生。

但鐘晴有些心不在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

她眼下正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終于在一個紅綠燈前,鐘晴忍不住,轉頭問向喬明軒:“喬總,您會跳槽嗎?”

喬明軒轉頭看她一眼。

原來她剛剛一直心不在焉,是在煩惱這件事嗎?

他笑笑,回答她:“當然不。”

鐘晴總算放下心。

“您剛才跟我說什麽?”

她終于想起來他剛剛對她說話了。

“沒什麽,不重要。”他已經不想再說一遍。

會叫她難堪。

紅燈轉綠,喬明軒邊發動車子邊問:“你很擔心我跳槽?”

鐘晴坦承點頭:“對啊。我剛到您這跟着您幹,您就甩手走了,那我多憂愁啊,好像您在躲着我似的,我都沒做好被人煩的心理準備呢。”

她說到後面,已經是在逗笑的語氣。

他不由跟着她的話笑了一下。

可是笑過馬上想起,她之前曾經落寞地對他說過,她身邊的人總是來了又走,她已經習慣了。

喬明軒忽然想知道,身邊女孩,她之前過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

夜色闖進車子,又被路燈的光芒追趕走。

喬明軒的心頭莫名軟了下來。

在車輪滾滾的聲音裏,他告訴鐘晴:“放心,真到要走的時候,會提前告訴你,讓你有足夠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鐘晴嘻嘻哈哈一笑:“好啊!”然後得寸進尺,“不過到時候,您要是能帶我一起走,就最好了。”好不容易湊近到他身邊,如果他自己忽然跳槽走了,她之前所做一切豈不變得無意義。說什麽都得黏在他近旁才行。

喬明軒忍不住趁着看右側後視鏡時,看了鐘晴一眼。

鐘晴趁勢豎三根手指保證:“我一定會很快成為您左膀右臂的,絕對給力不可或缺的那種,您到時候帶我一起跳槽,一定不虧。”

喬明軒又瞥她一眼。

他悄悄彎了彎她看不到的左邊嘴角,溢出一點點笑意。

聲音卻還是一貫的不動聲色:

“做不到給力的左膀右臂,我扣你的獎金。”

-

鐘晴被喬明軒載回家時已經午夜十二點。

開門進屋,她發現施雅妮的行李箱擺在客廳裏。

她一下開心得快要飛起來,美麗的室友姐姐終于出差回來了。

她跑去和施雅妮擁抱。

施雅妮高她半個頭,抱着她,撫摸她頭頂,像個小媽媽一樣地問:“我們小鐘晴這是想我了?腳怎麽樣,好沒好?飯呢,有沒有按頓吃啊?”

鐘晴彎着嘴角,只覺這是易強夫婦去世後,她再次感受到的親人般的溫暖關懷。

兩個人坐在客廳裏一邊敷面膜一邊聊天好久,彼此都把這幾天的見聞和發生的事講給對方聽。

第二天雙雙帶着黑眼圈去上班,也一樣覺得精神抖擻。

她們今天到得比較早,打卡時除了前臺,公司裏基本沒有其他人。

只是剛坐下,鐘晴就聽到從公司前臺那裏傳來一陣嘈雜聲,隐隐好像還聽到喬明軒的名字。

她立刻起身,走去前臺,速度快得施雅妮拉都拉不住。

鐘晴走到前臺,發現那裏擁着一群人,其中有兩個好像還有些眼熟。

使勁一想,回憶起那兩個人是衛東白企業的車間員工,她當時訪談過他們。

那會兒他們倆态度很和善客氣,和現在的兇神惡煞判若兩人。

鐘晴問其中一人,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他們氣勢洶洶地沖到辛行資本來。

那人沒好氣地回答她:“發生什麽事,你們自己心裏不知道嗎?不就是你們,給了我們衛總希望,給了我們希望,答應幫我們找到投資人,讓我們的企業起死回生,但現在說不幹就不幹了!你們給了我們希望,又把我們的希望掐死,有這麽涮人的嗎?你們還是不是人啊?你們是要逼死我們衛總嗎?現在好了,衛總都快讓儲陸給擠出公司了!我們就是氣不過,要為衛總讨個公道!讓喬明軒那個騙子趕緊出來,今天他必須給我們、給衛總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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