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愛戴和擁護
第34章 愛戴和擁護
施雅妮這時走過來, 小聲告訴鐘晴喬明軒的電話打不通。鐘晴也小聲告訴她,讓她下樓去攔住喬明軒,先別上來。
施雅妮叮囑她注意安全, 保護好自己, 急匆匆下樓去。
鐘晴聽這人前面的話時,雖然覺得他們的話沒有道理, 但也不覺得生氣。人和人的認知層面總是有差異的, 所以夏蟲不可語冰。
但當他們說到喬明軒是騙子, 一起喊着喬明軒的名字讓他出來給個解釋, 她變得生氣起來了。
無論喬明軒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生活中有無傷害過別人,他在工作上、在這個項目上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有他的職業原則和底線。
鐘晴一下沖到最前面, 沉着地對帶頭鬧事的人說:“我們喬總在你們公司這個項目上, 光明磊落, 他沒有對不起你們任何人, 你要是再帶人亂喊,我們會考慮告你們诽謗。還有, ”她擡頭望向帶頭者身後那些人, 大聲問,“你們口口聲聲說為了你們衛總, 那你們今天來這裏鬧事, 你們衛總知道嗎?”她又看回帶頭者,“衛總他是個善良的人,你帶着人來耍賴, 就不怕是在給你們衛總抹黑嗎?”
那人氣勢弱了一瞬,但馬上又支棱起來, 沖鐘晴大聲叫:“你還好意思提衛總善良?你們不就是欺負我們衛總善良,才敢這麽言而無信地耍他嗎?我告訴你,少拿起訴诽謗吓唬我們,我們衛總在車間救過我的命!我今天是豁出命來給他讨說法的,喬明軒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個交代,這事就沒完!”
他說完就帶着一群人要往後面高管辦公室沖。有人還嚷嚷着:“找喬明軒的門牌,砸了他的辦公室!”
鐘晴死死擋在他們面前,大聲阻止他們:“你們是法盲嗎?你們都清醒點吧,你們正在犯法,而且我們喬總不是你們靠犯法耍賴就可以拿捏的!”
這時公司裏一大半的人還沒有到,到的也多半是女員工。前臺已經呼叫大廈保安上來,但人還沒到。
前臺也給施雅妮打了電話,讓施雅妮趕緊聯系喬總,她知道施雅妮這會兒已經下樓去找喬明軒了。
她很擔心在保安到來前,鐘晴會被這些不講理的蠻人給沖撞到。她緊張地祈禱除了保安,喬總和其他男同事們也快點到公司來。
眼下連她都要佩服鐘晴,一個女孩子,怎麽那麽勇,一個人抵住所有人,死活不肯讓路。
這時淩娜到了公司,她怕鐘晴勢單力薄挨欺負,盡管膽子小怕得不行,還是義無反顧站到鐘晴旁邊去,和她一起抵抗外敵,顫聲地責問那群人:“你們幹什麽?一起欺負女孩子嗎?算什麽本事啊?”
那些人倒是對這話有點反應,覺得理虧了,停了停。
這時呂鵬山也到了,看到鐘晴淩娜兩個人勢單力薄對抗着一群大男人,二話不說,也不問到底發生了什麽,義無反顧地站了過去。
鐘晴心下感動,決定以後就算呂鵬山再犯小心眼的毛病,也讓着他點,不那麽擠兌他了。
但呂鵬山的出現卻激發了對面人的鬥志。他們一見來了男人,不再是小女孩和他們對抗,這算是破掉了他們欺負小女孩的局面。
他們立刻繼續往前沖,要找到喬明軒的辦公室,要砸了它,要在那等着喬明軒給他們一個交代。
沖突再次一觸即發。
鐘晴卻堅持一步不讓。
那些人也發了瘋,不再顧忌她是女孩子,開始推推搡搡。
眼看她就要受傷。
下一瞬鐘晴忽然被人拉開,眨眼間她已經被護在一個人身後。
鐘晴仰頭,看到來人是喬明軒。
有一剎她覺得他的出現有如天神降臨。
敲敲頭,她讓自己清醒過來。意識到對面人就是來找喬明軒算賬,她馬上又繞到喬明軒前面,铿锵有力道:“喬總,你退到我身後。”
喬明軒:“……?”
喬明軒滿眼滿心都是不可思議。他把鐘晴提溜開,再次安置到自己身後。
然後告訴前臺:“直接報警。”
再轉頭對那群來鬧事的人說:“我不欠任何人解釋,不必給任何人交代。你們如果不服,就去告我。還有,我會通知你們衛總去派出所領你們。”
這時保安到了,其他男同事也都陸續到了。場面一下逆轉。
喬明軒對淩娜和呂鵬山道謝。危難時他們選擇和鐘晴站在一起,他謝謝他們這份團結。
然後他提溜着鐘晴,直接把她提溜向辦公室。
施雅妮剛剛下樓去攔他,怕他被鬧事的人沖了,想讓他先別上樓。可他聽說鬧事的人是沖着自己,不但上樓,還立刻飛快地上樓,施雅妮腳程沒他快,這會兒剛喘着氣地趕回來。
一進公司,她驚喜發現場面已經被控制住了。
然後就看到喬明軒臉色不好地提溜着鐘晴往辦公室走。
她怕鐘晴挨說,趕緊又氣喘籲籲地跟上去。
喬明軒把鐘晴帶進辦公室,松開手,走回到辦公桌後的皮椅旁,卻沒有坐下去。
他站在那裏先撐着額頭深呼吸,又去松了松領帶。
施雅妮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喬明軒,他現在簡直可以描述為“不冷靜”。他在人前還沒有過這樣不冷靜的一面。
他現在看起來很有氣,而他正在努力克制自己那股氣。
喬明軒先松了松領帶,然後手指指向鐘晴,隔空用力地點了兩下。
随後開口,語氣淩厲:“這種事,你一個女孩子往上沖什麽?外面那些人剛才那樣子,十足十就是一群無賴,你沖上去,不要命了?你是腦子犯傻嗎?下次遇到這種事,先叫保安,保安出現之前先躲起來,記住了嗎?”
喬明軒本來就有不怒而威的氣場,眼下因為肚子有火,說話的聲音語氣都帶着鋒芒,整個氣場更加凜冽逼人。
膽子稍小一點,恐怕就要被他震懾得心頭發慌。
施雅妮暗暗心驚,她還從沒有見過喬明軒這樣發火。據說他上一次發這麽大的火,還是和一位同行因為項目上的事,那人本來要到辛行資本的,不知怎麽和喬明軒産生了矛盾,據說兩人還動了手——這一點施雅妮總覺得像謠傳,她想象不出喬明軒會與人動手。後來那人也沒到辛行來,好像去了別的FA機構。
看着喬明軒眼下的發怒樣子,施雅妮心頭忐忑,她覺得應該沒有人能毫發無損地挨過喬明軒心頭的一把火。
她擔心鐘晴,想為鐘晴說說話。
但被喬明軒眼風一掃,舌頭牙齒像一下子被落了鎖,不由自主就噤了聲。
她憂心忡忡地看向鐘晴。
鐘晴這時如果道歉,在氣頭上的喬明軒肯定不吃這一套。因為他很認同“道明寺原理”: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麽?與其道歉,不如從根本上杜絕犯錯。
可鐘晴如果不道歉,據理力争自己沒錯,她也是為了維護公司、維護領導才這樣做,喬明軒更會把心頭火燎得一發不可收拾:誰需要你把自身安全放在維護公司、維護別人虛名之後的?
所以鐘晴到底該怎樣化解喬明軒的怒火?施雅妮為她提住一口氣。
鐘晴迎視着喬明軒的凜冽眼神,立刻咧嘴一笑,笑得滿臉都是老實人知道錯了的讨好憨厚。
明知道她這是演出來的,但這副笑容确實能把人的火氣打折。
喬明軒的氣頭從三尺矮成了兩尺。
鐘晴甩完一個賣乖的笑,随後摸摸鼻子說:“我其實一點也不傻的,我知道對方鬧歸鬧,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想動手傷到人。我就是在他們動手與不動手之間那個臨界點,安全橫跳一下。剛剛假如他們再往前一步,我一定好漢不吃眼前虧——”
施雅妮以為鐘晴接下來會說:我會立刻撒腿跑開。
結果——
“——我會立刻人一橫,直接躺倒在地。不就訛人嘛,還不就是講究一個誰先躺下誰贏。”
??
施雅妮被這轉折閃了一下腰。
她差點笑出來。
擡眼去看喬明軒,真是見到奇觀,喬明軒居然被鐘晴直接給氣笑了。
他轉頭對施雅妮說:“你聽聽她在說什麽。”
施雅妮總算抓到時機,使勁為鐘晴說話:“她這孩子,就是實誠,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天真爛漫的!”
喬明軒已經被手下這對哼哈二将搞得徹底無語。
他很疑惑施雅妮和外面石濤他們,為什麽對鐘晴老實人的濾鏡會那麽重。
喬明軒的氣頭從兩尺降到一尺。他揮揮手,讓鐘晴出去。
鐘晴趕緊轉身跑掉。
臨走前她對施雅妮眨眼睛道謝。
施雅妮對她悄悄揮手:快走快走,當心再把你扣在這聽訓。
鐘晴憨憨一笑,把門關上——從辦公室外面。
喬明軒的氣頭已經從一尺降為隐約的火苗。他在皮椅裏坐下,重新系好領帶,準備開始工作。
施雅妮在彙報一天的會議和行程前,不忘為鐘晴再多解釋一句:“喬總,您也別太生那孩子的氣,我知道您是擔心她受傷。但說真的,鐘晴她剛剛敢和一群兇神惡煞的人那樣英勇對峙,完全是出于對公司的維護和對您發自內心的愛戴及擁護!”
“……”
喬明軒覺得最後這句話十分耳熟,隐約記得鐘晴曾經拿這話忽悠過他。
“愛戴和擁護什麽的,是她跟你說的吧?”
施雅妮立刻解釋:“她沒說,是我用自己眼睛看到的。您看啊,她一聽到有人說您不好,立刻像匹小野馬似的就沖出去了,別提多維護您。”
喬明軒正擰鋼筆準備簽字的動作,聞聲一頓。
他對施雅妮的話不置可否。沉默一下後,他轉開話題,讓施雅妮彙報今天的事務日程。
等施雅妮出去,他放下手裏鋼筆,摘下眼鏡。
一邊捏眉心,一邊由思緒追溯回那句話:
——她是發自內心的愛戴和擁護您。
-
這句話在不久前,鐘晴自己也對他說過。
說得半真半假的,他完全不當真。
她說的話,真話像假話,假話似真話。人人都覺得她老實嬌憨,可她心裏真正的她,不知道多狡猾。
所以她的話,他且聽一聽,信不信再說。
但這句話現在是由別人嘴裏說出來。
難道這話是真的?
連別人都看得清楚,她對他有不一樣的愛戴和擁護?
這麽朝夕相處的,他都差點忘了,這女孩一到辛行資本來,就一直往他的眼前湊,他一直在想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麽?
瞧,還說別人對她老實人的濾鏡太重,連他自己都快要被她的言笑行止所麻痹。
所以她接近他究竟是為什麽呢?
結合前前後後以及最近一段時間她的言行舉止,喬明軒隐隐覺得事态有些不正常。
她好像以前就見過他,在他不知道的什麽時候;然後她連投行的offer都推掉了,奔着辛行資本來,想方設法地接近他;
她剛到公司,就努力往他眼前湊,想給他留足她的存在感;
她搬去和施雅妮合租,就住在他的對面,離他更加近了;
她第一次到他家裏,借口去衛生間,特意“迷路”到他書房去。她逮着機會地在窺視他、了解他;
她在相處過程中的一些小小細節處,會不經意般地對他使用拿捏人心的小心機,來撥動他的心緒;
她搶着為他花錢,哪怕是小錢,吃飯、奶茶,打車;
遇到危險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推開他,她為保護他不惜自己受傷;
她聽到有人說他不好,立刻站出來、頂上去,嚴防死守不許對方入侵他的辦公室,對峙的姿态簡直是不惜和對方拼命……
種種事項擺列下來,喬明軒皺緊眉心。
他想他恐怕知道鐘晴的心思了。
有了這樣的認知,她之前出現在他身邊的一些奇怪舉動和反應,一下就順理成章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為這些順理成章感到心驚。她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對他有這樣心思的?
可惜,他不可能如她的願。
喬明軒思考良久,在一種被打擾到的煩亂中,終于做出決定。
下午快下班時,他給鐘晴發信息:下班後先別走,到我辦公室來。
鐘晴回複好的。
到了下午五點半,有人下班,有人加班。
施雅妮收拾好東西,叫鐘晴一起回家。鐘晴告訴她:“喬總叫我過去一下,要不,雅妮姐你先回?”
施雅妮拉開椅子又坐回去:“沒事兒,我等你一起,我估計喬總不會跟你說太久,八成是覺得早上态度太嚴厲了,把你叫過去安撫安撫。”
鐘晴聽到這話笑起來,像一個期盼被安撫的孩子似的。
她連忙走去喬明軒辦公室。
敲門進屋,微笑着叫聲“喬總”,卻發現辦公桌後面的喬明軒,神色竟然比早上時還要清冷凝重。
鐘晴的笑容不由也僵硬着收斂下去,最後把嘴角抿得平平。
喬明軒看着鐘晴進屋時的快樂笑容,更加印證自己的猜測。
她好像很高興能被他叫來,能見到他。
眉心不由困擾地皺起。
鐘晴看着喬明軒皺起的眉心,心裏漸漸湧起疑惑。
她試探地問一聲:“喬總,您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要叮囑我嗎?”
喬明軒看着她,點點頭。
他示意鐘晴坐下,又用遙控器按下玻璃牆百葉窗。
鐘晴心裏更加疑惑。喬明軒好像從來都沒有關上百葉窗過。
到底是什麽事讓他覺得哪怕是在下班時分,對她說時依然有不可見人的感覺?
鐘晴心裏浮起不太好的預感。
喬明軒放下手裏遙控器,雙手交握放在辦公桌上。他擡眼,盯住鐘晴的眼睛,犀利眼神看到她眼底裏去,緩緩地開口。
“鐘晴,其實從你第一天到辛行資本來面試,我就知道你不是你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老實人模樣。”
鐘晴瞪大眼睛,心頭震驚。
“我看到你扮豬吃老虎幫淩娜整治她那位使壞同學的全過程。”
鐘晴想,原來如此。
原來她從那時就露了底細。而她還毫無察覺,戴牢一副老實人面具在他面前表演“實誠”。
原來他一直都在不動聲色地看她在那演。她無知無覺,還以為自己沒破綻,其實落在他眼底早就成了一出戲。
她驀的為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戲而感到窘迫,垂在身側的兩手握成拳又松開,她努力穩定自己的心緒。
“我不想追究你為什麽用老實人樣子扮豬吃老虎,因為它并沒有影響到我什麽。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你往我身邊湊是想得到什麽,我不會給你任何回應。所以希望你收心,本分工作。不然的話,希望你另謀高就。”
一番話說得極盡委婉。
鐘晴愣了好一下,才反應過來喬明軒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哈!
他懷疑,她喜歡他!所以她才想方設法地接近他、往他身邊湊!
他是在告訴她,他不喜歡她,也不可能會喜歡她,所以不會給她任何回應,并且他警告她,如果她敢繼續喜歡他不收收自己的心,就請她趕緊走人!
鐘晴吸口氣,又吸口氣,總算保住冷靜模樣。
她得留在這,她還有事要做。
她又笑起來,對喬明軒說:“喬總放心。”
言簡意赅,随他怎樣去想好了。
“放心,我不會繼續喜歡你”,亦或是,“放心,這一切是誤會,我并不喜歡你”。
這種語焉不詳的煩惱,她就是想在此刻丢給他。
短短四字說完,鐘晴說聲“再見”,起身離開。
直到出了門,她臉上笑容垮下來。
還好自己之前的心思只是朦胧,否則今天該有多麽難堪。
她整理表情,走回工位,叫施雅妮一起回家。
施雅妮問她:“談完了?怎麽樣,喬總是不是關懷安撫你來着?”
鐘晴咬着牙撐出開心笑容:“是呀。”
“我就說吧!”施雅妮大大咧咧,全無察覺,挽起她手臂,開心地說,“走,回家。”
鐘晴一路跟着她走,臉上笑着,心裏的難堪已經築起一道防禦的牆。
喬明軒說他不可能喜歡她。那她也保持同樣的狀态回饋給他就好了。
-
從那天起,鐘晴格外注意自己對喬明軒說話辦事的态度分寸。
喬明軒心裏的被困擾感漸漸散去。
可不知怎麽,有時心裏會有奇怪的感覺。
比如看到她本來和石濤說說笑笑,他一出現,她立刻收起笑容,抿平嘴角,換上恭敬态度,眼神極之單純地看向他,毫無雜念,再音調平平喚他一聲“喬總”。
等他走開,她繼續恢複燦爛笑容,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每當這時,他心情會變得怪異。
是他給她忠告,讓她收斂心情。但她竟然馬上就收斂得這樣好,對他和對別人還擺出兩幅面孔。
他希望她是懂得利害關系才這樣做,而不是用雙面态度來置氣。
那場沖突後的沒幾天,衛東白親自到辛行資本給喬明軒道歉。
聽說那位沖動員工差點沖撞到鐘晴,他又專門到鐘晴面前親自表達歉意。
鐘晴看着衛東白,他真的是個儒雅善良的人。可他也确實不适合掌舵一家實業型企業。
換做是她,就算再維護喬明軒,也斷斷不會為了喬明軒而沖去他對手那裏,喊打喊殺。
因為她顧及喬明軒的臉面。
衛東白的摯愛粉員工,打着維護他的名義,實質上做的卻是丢他臉面的事。
他們拿準了衛東白溫和善良,就算他們這舉動是做錯,也不會真的受到什麽懲罰,因為畢竟,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是為了衛東白的。
這其實和情感綁架也沒什麽分別。
所以人有時候不要太溫和善良,學會強勢也是一件必要事,那樣就沒人敢輕易去造次。
這之後,鐘晴沒有再見到過衛東白。
不久後她聽說,儲陸聯合其他小股東,徹底奪了衛東白的權。但公司竟沒有因此方寸大亂,反而開始有序地步入正軌。
這又驗證了喬明軒說過的話。一個善良的好人,未必适合領導一家企業。一個出手果斷的硬心腸,往往更适合做掌舵人。
又過一段時間,儲陸帶着幾個中高層得力下屬,親自到辛行資本拜訪喬明軒。
他虔誠表達來意,希望和喬明軒達成合作關系,請辛行資本成為他們的獨家財務顧問,把之前擱置下來的融資事情,再接續下去,重新做起來。
喬明軒特意問到之前有問題的財務數據。
“那個問題,你們解決了嗎?”
儲陸誠懇地答:“說實話,并沒有完全解決,畢竟我們公司剛經過一場大動幹戈的人事變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我說我們的生産和經營已經轉為良好,我們的財務問題已經得以解決,這不真實。但恰恰是因為財務問題需要改善,才讓投資人有機會介入我們,拿得到我們的股份,未來可以以股東身份見證公司的成長發展。”
鐘晴想,這個儲陸,真是不一般。把求人的事情硬是說成了給人機會,厲害厲害。
喬明軒欣然接下這個項目。
他看得清楚,這家企業整肅過內部管理後,已經從混亂變成蓄滿力量。財務方面雖然反映出一些不足,但沒關系,未來的增長趨勢已經呈現明顯,對于投資人來說,是可以投資的時機了。
合作達成,儲陸帶人告辭。
他們走後,鐘晴終于忍不住向喬明軒問了衛東白的近況。被從控制人位置請走,不知道他內心是不是承受得住這番變故。
喬明軒問她:“你是擔心儲陸奪權後,不給衛東白留餘地?其實儲陸不是個貪婪的人,假如衛東白有魄力,他願意輔佐這個老友一路拼殺。只可惜衛東白始終太過心軟,不适合商場厮殺,如果儲陸再不奪權,他們的公司必倒無疑。”
聽了這些,鐘晴已經放下一半心。
“現在衛東白雖然被奪了權,但手裏股份一點沒少,儲陸只是讓他退居二線,年底該給他的分紅一分都不會少給。”
鐘晴聽到這裏,說了聲:“那儲陸不算虧待衛東白。”
原來這件事裏,沒有壞人。
現在所有人都有了更合适的位置,這與其說是變故,不如說是一場皆大歡喜。
這真是很值得欣慰的一件事。
回頭鐘晴從頭到尾複盤這個項目。
這項目從啓動,到停止,又到再次啓動。
這期間,她好像領悟到這份工作帶給她的另一番意義:幫助創業者完成夢想是好事,但行使幫助的過程中,要有原則——不能為了幫企業拉投資成功,就默許財務造假;也要有魄力——覺得不是時機,果斷終止項目;後面覺得時機到了,哪怕財務數據依然不夠完美,也能果斷拍板決策:是時候了,是時候做它的財務顧問,為它找到能助它一往無前發展下去的投資人。
鐘晴想,她好像漸漸從這份工作裏,感受到了成長和樂趣。
從最初,主要是想要接近喬明軒而來做這份工作,到現在,她已經真切地喜歡上這份工作。
參透自己這份心情後,鐘晴渾身都是幹勁。她想事業果然可以給人帶來快樂和滿足感。
不知不覺下班時間到,鐘晴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休息一晚後,明天可以繼續精神飽滿地在工作中快樂拼殺。這麽一想,她就覺得沖事業實在是件其樂無窮的事。
只是剛挎上包包要走,她就接到一通意外來電,是上學時的班長打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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