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旺仔牛奶

旺仔牛奶

莊父篤定了趙今今不會拒絕他，這孩子對他一向溫順，受再大的委屈都會吞下，一心希望能夠得到自己的認可。

趙今今自小沒了爸媽，就希望他們能夠疼愛她一些，可她又不是他的孩子，要不是怕陸家再來人過問，曉玲又說她不對勁，他才不會特意過來一趟。

他并不關心這幾天趙今今過得什麽日子，不在乎她突然的變化，只要她乖乖聽話就行了。

“爸爸親自來接你了，上車走吧。”莊父說的好像他做了多大的恩賜舉動似的。

趙今今能夠理解原主對父母親情的渴求，可原主不懂，父母的愛最珍貴奢侈，很多人天生能夠得到，有些人一分也強求不來。

父母的愛不是你努力就能夠得到的。

莊家對她只有利用，那些關心和慈愛，仿佛是裝在玻璃瓶裏的水，看似滿滿，事實不過是一團空氣。

趙今今摸了摸自己的左臉，被莊母打的地方還有一點點紅印，她沒看到莊母，問：“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來？”

莊母當然不會來，趙今今搬出去的事被鄰居知道了，背地裏議論，說她以前裝的一副對養女很好的樣子，如今是現原形了！

連聚會都不叫她了。

莊母現在一提起趙今今就罵，怎麽可能來接人。

“你媽做了很多菜，在家等我們呢。”莊父哄騙道。

趙今今才不信，平時莊母對趙今今非打即罵，旁邊更有莊曉玲各種栽贓陷害，莊父只會和稀泥，好不容易出來，她不可能回去。

“我要媽來接我，還要給我道歉，不然我就不回去！”趙今今一副嬌蠻模樣。

“你做夢！”莊曉玲忍不住了，“讓我媽給你道歉，等你死那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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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玲，”莊父裝模作樣的呵斥，“怎麽和妹妹說話的。”

莊曉玲撇嘴，“她才不是我妹妹，我沒有整天只想男人的腦殘妹妹。”

趙今今笑了，“那不如腦殘的叫什麽，智障？”

莊曉玲明白她拿上次做題的事諷刺，氣的跳腳，“你少得意，上次你指不定怎麽得到的答案，整個學校誰不知道你是學渣，你追的傅之衡只會喜歡學習好的商雪，能看得上你？！”

“夠了！”莊父看到學校門口又不少學生被吸引看過來，沉下臉訓趙今今：“要吵回家，在外面成什麽樣子！”

明明是莊曉玲一直叫罵，挨訓的只有趙今今一個人。

莊父打開車門，命令說：“進來！”

按照往日，看到莊父生氣，趙今今早就不安到乖乖順從了。

她最怕他沉下臉，惹到他生氣的樣子，因為她知道，自己惹得他們不開心，就連最後一絲關愛都得不到了。

誰想趙今今說：“我不，爸你偏心莊曉玲，根本不為我着想！”趙今今一臉受傷的表情。

莊父被她這番直白的話刺中的心髒，感覺今天趙今今太不懂事了，之前有一次曉玲弄壞了她什麽東西，好像是她親媽留給她的镯子，那次哭得那麽厲害，還不是被他一句話安撫好了。

怎麽現在這麽不聽話！

“你上不上車，不上來我就走了！”他威脅道。

“反正媽不來給我道歉，我就不回去！”趙今今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莊父氣得咬牙，“這死孩子，就是欠打！”

莊曉玲挽住莊父的手臂撒嬌，“爸，別管她了，反正她自己要出去住的，你又不是沒勸她，出事了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對，還是我親閨女好，”莊父冷冷地看了一眼趙今今消失的方向，“反正陸家每個月的錢照樣打過來，爸把她的那份零花錢都給你。”

“爸爸你太好了。”

“誰叫你是我的乖女兒呢。”

*****

趙今今才不想回莊家那個狼窩，她當務之急是找兼職賺錢，在看到一家奶茶店貼着招小時工招聘，她走進到店裏。

這是一間網紅奶茶店，長長的隊伍排到門外，二樓有小餐桌，供客人坐下休息。

趙今今和前臺說來應聘，便上二樓等經理。

她一出現，店裏左邊一群人中有人注意到了，“快看，是趙今今！”

一群人側眸，果然看到穿着一身校服，一頭紅色短發的趙今今站在樓梯口，像是在等人。

方源樂壞了，“我就說她頂多能堅持三天，這不是追到這兒來找傅哥了。”

傅之衡面露不耐，對方源說：“滾！”

大家看出他情緒低壓，他們這圈人是知道事情始末的，知道他還在生氣差點中了趙今今的套，趙今今明明都找好人曝光了他們的照片，怎麽那天就沒和傅之衡發生什麽呢，石錘加輿論，她這輩子都能纏上傅之衡了，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嘛。

方源招手叫服務生過來，給所有人點了一個糕點，最後指了指趙今今，“她付錢。”

當服務生過來要錢時，趙今今還在等經理面試，面對一張幾百塊的賬單都懵逼了，服務員說：“他們說是由您付錢。”

趙今今這才看到傅之衡一行人，臉色頓時一變。

她什麽運氣，随便進個店都能遇見男主！

她說：“我不認識他們，誰消費找誰付。”

笑話，她又不會像以前一樣，為了讨好傅之衡身邊的人，心甘情願當冤大頭。

服務生帶着賬單回來找方源時，不僅僅是他，一桌子人都驚了。

趙今今吃錯藥了吧，一個上門讨好他們的機會白給她，她竟然不要！

方源氣的臉漲紅，怒氣沖沖的找上趙今今，“趙今今，你什麽意思！”

趙今今認出這是方源，他家世一般，算是傅之衡的跟班，以前沒少帶頭捉弄原主。

她做無辜狀，“我怎麽了？”

“別給臉不要臉，我這是給你機會。”方源對于上次她讓自己打賭輸錢就不滿，看今天趙今今當衆不給自己面子更生氣了。

趙今今冷眼看他，“什麽機會，花錢喂狗的機會？”原主為他們花了那麽多錢，傅之衡刁難她的時候，誰為她說過話。

方源臉色陰沉的撂了一句：“你會後悔的。”他這是威脅她要去找傅之衡了。

他沒見趙今今像以前着急的攔住他，心裏一時也沒了底，趙今今怎麽不害怕了呢，她不是最怕他們對傅之衡說她的壞話嗎？

方源在氣頭上沒多想，回去對傅之衡添油加醋的一番，果然沒多久，傅之衡過來了。

面對原書男主，趙今今心髒跳得有些忐忑。

傅之衡身量很高，肩膀寬闊，雙手插在褲兜，周身帶着一股強烈的侵略感。

他冷冷道：“我說過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面試的。”

傅之衡笑了一聲，聲音啞啞的，他彎腰靠了過來，“每次玩同一個招數，有意思嗎。”

趙今今感到一股熱氣仿佛觸到耳尖，她敏感的捂住耳朵，眼裏劃過一絲嫌惡。

傅之衡眯着眼睛，“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就是這幅虛僞做作的樣子，連撒謊都不會圓，真叫人惡心。”

趙今今感到胸口一震刺痛，猝不及防的令她緊緊地抿住唇，她沒想到這麽久身體還是會有因為傅之衡而有反應。

落在傅之衡眼裏自然又是戳破她的表現，他不屑的哼了聲。

“是你來面試？”經理終于過來。

傅之衡挑眉冷笑：“你們店缺人？”

經理頓了下，改口說：“額，這個，暫時不缺。”

趙今今擡腳就走，手腕卻被抓住，傅之衡陰鸷地盯着她：“等我找到證據，你就從學校裏滾出去。”

“那也要你找得到才行。”根本不是她做的事，她才不會負責，她一把甩開他的手。

傅之衡掌心裏那股炙熱的溫度像是粘在皮膚上，趙今今擦了好幾遍。

之後她沒找到合适的兼職，回到家裏時天色擦黑。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她回到房間，很快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餐桌上照樣沒有早餐，臨走前她被張姨攔住了。

“今今，有些話我得囑咐你一聲。”

“什麽？”

張姨特意瞥了一眼二樓樓梯，看到沒有人才放下心，“以後你不要再管小少爺的事了。”

趙今今盯着她，“為什麽？”

“這是規矩。”

“規矩？什麽意思？”

什麽規矩會讓她對一個病人不管不顧，連一口飯都不做，還不讓其他人幫忙。

張姨壓低音量，用氣聲說：“你知道他的腿是怎麽斷的？”

趙今今早就好奇這個了，原文裏陸峥就是從斷腿開始被陸家驅逐，其後開始了一連串的災難，可她不知道為什麽，立刻追問：“什麽原因？”

“是他和同學打架，把同學從樓上踹下來，自己沒站穩一起掉下去，”張姨深吸一口氣，好似見到了當時兇險的場面，“小少爺斷了一條腿，他同學可現在還在醫院裏昏迷，都成植物人了。”

趙今今皺眉：“他為什麽打架？”

“小少爺打架是常事，他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怪物，陸家整個上下都知道，”張姨湊到她耳邊，“聽說他以前害死過人呢，你離他遠一點。”

咯吱一聲響，張姨吓得立刻退後一步，臉色發白的看向二樓。

那裏并沒有人，她心虛的走了。

*****

趙今今步行去學校，心事重重。

陸峥的過去要比自己想象中複雜，所有人說他打架是日常，避他如蛇蠍，還害死過人？

怎麽可能呢？

再多的猜測不如行動！

趙今今立刻開始在網上翻找消息，很明顯這件事被壓了，網上一點痕跡沒有。好在她找到陸峥學校的論壇，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受傷者的醫院。

距離早課有一段時間，趙今今搭乘地鐵到了醫院。

打聽到病房并不難，可要進去不容易。

護士阿姨站在她面前搖頭：“小妹妹，病人情況特殊，沒有家屬的允許是不可以探病的，同學也不可以。”

趙今今打聽問：“他恢複的還好嗎？”

護士以為她是關心同學，告訴她：“目前生命體征穩定了，可病人什麽時候醒，能不能醒，或者病情突然加重都是不可預估的。”

這麽嚴重嗎？

“這孩子真可憐，才十七歲，過一年就能高考了，”護士阿姨感嘆道，“年輕人不能犯糊塗跳樓啊。”

趙今今一愣，脫口問：“不是說打架意外造成的嗎？”

“當然不是，如果是打架，他父母能不追究嗎。”

這就奇怪了。

為什麽和張姨說的不一樣呢？

可張姨并不像在說謊，她沒必要背後講雇主的閑話。

護士阿姨低聲說了句：“好像是當天還送過來一個同校的學生，不過那孩子很快就出院了。”

“說起來才怪呢，那孩子是被學校的人送來的，他家裏都沒來人照顧，聽說當天做完手術半夜翻到床下起不來，他不吭聲在冰涼的地上躺了一夜，到早上護士才發現。”

“按理說，這個歲數的孩子得哭得鬧，他太怪了，不說話更不哭，眼睛黑溜溜的盯着人，可滲人了。”

趙今今确定，那就是陸峥。

走出醫院時，她眉頭深鎖着，為什麽同一件事會有兩種完全矛盾的說法呢。

可以确定的是，陸峥當時一定和那個同學都在樓頂，他真的有傷害過人嗎？

*****

路上，她覺得書包裏好像有東西硌着腰，翻開一看，裏面多了一罐旺仔牛奶。

她根本沒買過，張姨更不會在她書包裏偷塞牛奶，那麽只有一個人了。

陸峥。

一股暖熱的情緒在胸口漲開，眼眶逐漸發澀，她抱住牛奶緩緩蹲了下去，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羞愧難當。

其他人不了解陸峥，她不了解嗎？

陸峥那麽溫柔，善良，堅強。

他有她喜歡的一切品質，她明明下定決心幫助他，卻因為別人的話在一瞬間對他懷疑了。

自己明明知道，她對陸峥的好，是有私心的。

突然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身邊無依無靠，還要面對原主留下的一堆爛攤子，她其實是想給自己找到一個支撐的動力。

她喜歡陸峥這個角色，希望他不受坎坷，所以才決定關心他，幫助他。

她沒想會得到什麽回報。

但她來到這裏收到的第一份關心，是陸峥給的。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早上沒有飯吃，才把牛奶偷偷放在她的書包裏，他明明如此細心溫柔，會對所有的善意做出回應，她怎麽能夠因為其他人的言論對他産生懷疑！

明明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誤會他，只有她不可以。

第二次了，他點亮了自己人生的道路，讓她繼續向前。

趙今今輕聲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她把旺仔牛奶放回書包裏，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好期待晚上回家啊，她想當面謝謝他。

*****

趙今今到學校，發現快上課了，肖明月也沒來。

她問：“肖明月呢？”

同學說：“不知道。”

她發覺莊曉玲和馮钰，還有其他幾個和她們要好的女生都不在，心裏直覺不好，從班級出去，一個男生突然拉住她，是容秋陽。

他急的不行，額頭全是汗，“趙今今，你快去女廁，明月好像被困在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