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

臨近傍晚，北冬本以為傅欽戎回西頤，但在抵達小區的前一個路口處，跑車拐了個彎，停到了路邊一家餐廳門口。

“這是鄭友新開的餐廳，”傅欽戎走下車，問道，“你還記得鄭友是誰嗎？”

北冬遲疑地問：“是之前在生日宴上見過的那個？”

他掀起眼皮看向前方的餐廳，透過玻璃隐約可見裏面一對對情侶，燈光昏暗，朦胧暧昧，看起來像是适合約會的餐廳。

北冬腳步微微一頓，慢吞吞地問：“今天為什麽突然出來吃飯？”

傅欽戎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微顫的眼睫上，懶懶散散地說：“鄭友找上老陸，說是為了之前說他變态的事情道歉，給了他一張卡，讓他随時過去免費吃。”

說完，他又不經意地強調了句：“反正離得近，就順便過來嘗一嘗。”

“不好吃的話，再讓老陸過來吃。”

北冬沉默地點點頭，稍稍松了口氣，心想，不是約會就好。

傅欽戎關注着他的神情變化，看到北冬眉眼舒展，神态放松起來，忍不住扯了下唇角，給鄭友發了條微信。

【森城第一深情：[定位]。】

【森城第一深情：到你這兒吃飯了。】

【森城第一深情：去提醒店長免費，錢之後轉給你。】

鄭友秒回消息：【當然免費，不用轉賬。】

【一頓飯才多點錢啊哥，我立馬去說，以後哥你去吃飯都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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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去，兩個負責迎賓的員工，其中一個揚起标準微笑，溫聲問：“請問有預約嗎？”

傅欽戎點頭。

服務員繼續問：“請問先生貴姓？”

“姓傅。”

“好的，稍等。”迎賓店員核對預定信息，一眼就看到了傅先生旁邊的打鈎狀态。

這意味着客人已經到了，看到姓名旁邊的包廂備注，她遲疑地問：“請問您預定的是包廂嗎？”

傅欽戎點頭。

迎賓店員笑道：“好的，請您跟我來。”

“您的包廂名是春分，在二樓。”

走進電梯，店員領着他們往裏走，在距離包廂還有四五米的距離時，她停下腳步：“您的包廂就前面。”

走廊的盡頭門口挂着醒目的“春分”二字。

北冬跟着傅欽戎走到門口，發現包廂門沒有關嚴實，開有一條門縫。

他正要推門進去，手還沒擡起來，聽到裏面傳出了人聲。

“明天下午我的助理會接你去醫院，我也會在醫院陪你。”

“錢已經轉到你卡裏了，看見了嗎？”

這是一道有些耳熟的男聲。

北冬眨了下眼，偏頭看向傅欽戎。

傅欽戎也在看他，擡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做了個口型：【傅景城。】

北冬恍然大悟，難怪覺得熟悉。

他們倆都姓傅，店員肯定誤會了，錯把他們帶到了這裏。

緊接着，裏面又傳出了一道輕輕的女聲，回道：“看見了。”

傅景城：“手術對你的身體不太好，做完後修養一段時間。”

“那你不用擔心，修養好了工作還能正常進行，我會讓公司給你留好劇本的。”

女聲應了聲，柔柔地說：“好的，謝謝傅總。”

手術、劇本，這兩個關鍵詞串聯在一起，北冬腦海裏冒出了一個人名。

他扯了下傅欽戎的袖子，無聲地問：【陳星穎？】

傅欽戎點了點頭。

北冬還想說話，忽地，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先生，不好意思，”方才負責迎賓的店員聲音響起，“我弄錯了，春分不是你們的包廂。”

她的音量不低，包廂裏的傅景城和陳星穎大概也聽見了。

北冬聽見裏面椅子被拉開的聲音。

很快，包廂門被打開，西裝革履的傅景城出現在他們面前。

傅景城直直地看向傅欽戎，面上沒有任何被偷聽了或者秘密暴露的不自在，極為坦然地喊道：“大哥。”

喊完，他看向北冬：“大嫂。”

北冬：“……”

傅欽戎挑了挑眉，嗤笑道：“原來是你啊。”

“我還以為包廂裏是哪個人渣呢。”

傅景城笑道：“大哥你說笑了。”

“要進來一起吃嗎？”

傅欽戎懶懶地對傅景城說：“免了，和你坐一桌誰吃得下飯啊。”

他攬住北冬的肩膀，轉過身，對店員說：“我們的包廂是哪個？”

“帶我們過去。”

店員稍稍松了口氣，對他說：“是驚蟄。”

“我的同事就在前面等兩位。”

等傅欽戎和北冬離開，她朝着傅景城連連鞠躬倒道歉：“先生實在是對不起，兩位都姓傅，我以為——”

傅景城臉上的笑容消失得幹幹淨淨，打斷道：“不用解釋。”

“讓你們經理過來，你好像不太适合這種工作。”

驚蟄包廂

大概是有了前車之鑒，進包廂後，北冬看到傅欽戎站在門邊，嚴謹地前後推了推，确定門是被關上了，才坐了下來。

“傅景城應該是讓陳星穎明天去堕胎。”傅欽戎說。

北冬點點頭，他也猜到了。

傅欽戎倒了杯酒，緩緩開口：“說起來，你之前欠債的時候，方強有說給你提供什麽工作機會嗎？”

“沒有，”北冬搖了搖頭，對他說，“方強一開始沒有主動找過我，也沒有催過我還錢。”

“後來我去不夜兼職了一段時間，他才開始催債，應該是傅景斌要求的。”

說到傅景斌，北冬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傅欽戎說：“不過傅景斌有提過工作相關的事情。”

“和主播、自媒體公司有關。”

聽到這話，傅欽戎皺了皺眉：“自媒體公司的話，估計是傅景城或者王輝的公司。”

北冬記得當初在電影院的時候，王輝給他一張名片，然後被傅欽戎扔進垃圾桶了。

傅景斌和傅景城不是什麽好東西，王輝也是。

北冬眨了下眼，開門見山地問道：“他們的公司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傅欽戎嗯了聲：“方強放高利貸的對象，除了少數繼續要錢的普通人，大多數都是長相姣好的年輕小孩。”

北冬抿了抿唇，很快反應過來他的言外之意。

長得好對普通人來說是個優勢，但加上窮困潦倒、負債累累之類的詞後，就不美妙了。

傅欽戎瞥了他兩眼，繼續說：“這年頭也不會有逼良為娼的事，但給足誘惑，很多小孩會受不了，甚至自己主動。”

“據我所知，傅景城的公司，是在有了這條交易鏈後才發展起來的。”

“傅景斌只知道公司在放高利貸，但不清楚傅景城做了什麽。”

言下之意，傅景城連同父同母的親哥都坑了。

北冬慢吞吞地說：“怪當初方強主動借給我錢。”

“所以你爸爸是知道這件事，才把公司交給他的？”

“應該是，”傅欽戎點了點頭，對他說，“不過目的應該是為了讓傅景城收手。”

“那糟老頭這輩子最關心的就是公司，傅景斌又是個廢物，他想把傅氏交給傅景城，至少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傅景城沒坐牢。”

北冬愣了會兒：“他不會把公司交給你嗎？”

傅欽戎挑了下眉，懶洋洋地說：“他應該不敢。”

“我媽是因為他出軌去世的，他最放在心上的又是傅氏。”

北冬幹巴巴地哦了聲，他非常不擅長聊家庭相關的話題，只好低頭喝水。

傅欽戎看着他這幅模樣，唇角微不可見地揚了下，把話題從傅家轉移到自己身上：“雖然傅家都是些爛人，但我不一樣。”

北冬擡眼看他。

傅欽戎挑眉：“你覺得呢？”

北冬點點頭：“對。”

傅欽戎笑了笑，悠悠道：“那你說說哪兒不一樣。”

北冬：“……”

他扯起唇角，鎮定自若地說：“你是個好人。”

還沒表白，就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張好人卡，傅欽戎笑意微僵，不死心地追問道：“你覺得我哪兒好？”

北冬想了想：“你精神狀态良好。”

傅欽戎：“……”

忽地，桌上的手機震了震。

傅欽戎看了眼，看到屏幕上彈出陸君同的消息。

【陸君同：查到你爹的事了。】

【陸君同：現在方便聊嗎？】

傅欽戎拿起手機，飛快地打字：【不方便，在和小滄燭光晚餐。】

【陸君同：？】

【陸君同：我發了個燒，你們倆怎麽就進展到燭光晚餐了？】

【陸君同：你一廂情願的燭光晚餐？】

傅欽戎飛快地打字：【你懂個屁。】

【正兒八經的燭光晚餐。】

說完，他點開相機，給陸君同拍了張桌上的照片。

手機沒有靜音，拍照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內格外響亮。

北冬眨了下眼。

傅欽戎面不改色地說：“是老陸。”

北冬哦了聲，以為陸君同是來問這家餐廳好不好吃的。

殊不知傅欽戎的微信對話框上，全是陸君同質問其他的消息。

【陸君同：看不見你家小滄的臉，你确定他在笑？】

【陸君同：他真不是迫于你的淫威？】

【陸君同：還是說你們那天回去後發生了什麽？】

傅欽戎定定地注視着最後一個問題，忽地笑了聲，慢悠悠地說：“小滄，老陸問我前兩天喝醉後發生了什麽事。”

“我該怎麽說？”

北冬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自己這件事。

那天喝醉後，什麽都沒發生啊。

“就實話實說？”

傅欽戎點點頭：“行。”

他省略前因後果，斷章取義地回複：【他上了我的床。】

【陸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