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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顧行并不想離開尤妙。

她才從莫名其妙的昏迷中清醒，看上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來得虛弱。

但在尤妙的堅持下，顧行還是無奈地去找周媛歆和黎霖，走之前反複叮囑：“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你現在身體還沒好，不要太多慮，我很快就把他們帶過來，放心吧。”

尤妙應下，擺了擺手讓顧行快點去。

顧行剛關上門，尤妙就強撐着坐直身子，冷汗如涼水澆落，瞬間浸濕她的病服。

尤妙卻毫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跟随着自己視線移動的字，這些字閃着強烈的光線，就如同昨晚的閃電一般刺眼。

尤妙忍着被刺激出的生理淚水，開始仔細看那些字。

“今日實時情節（可更改）：龍辰天将昏迷的周媛歆帶回秘密實驗室，途經十字路口時遇見被押送回警局的楚逸。龍辰天殺死聞葦，幫助楚逸成功出逃。”

什麽？！

周媛歆昏迷，聞葦會被殺死……

她此前的所作所為，難道反而成為了推動兩個閨蜜命運走向深淵的助力嗎？

太荒謬了！霎時，尤妙的眼睛紅得像沾了血。

将所有字都看過一遍後，視線中強烈的光便熄滅了，字體也随之隐匿。

這實時劇情，像是一種無可抵擋的巨大神秘力量在以這種方式嘲笑她。無論她做什麽，好像都掙不脫那本惡心的書的法則束縛，龍辰天永遠逍遙自在。

不，更改……她還可以更改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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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妙不知道該怎麽操作，她身邊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但很快，更改劇情這個念頭在尤妙大腦中出現後，熄滅的光線又緩緩亮起，可亮度和之前比起來卻又低得離譜，像是在黑暗中拿出了将熄的燭火照明，看字時勉強且費力。

尤妙揉了揉異常酸痛的眼睛，開始嘗試更改劇情。

她先是試着将“殺死聞葦”删除，失敗；再轉而想将“昏迷的周媛歆”删除，依舊失敗。

無力感湧上尤妙心頭，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一次嘗試了。

顧行還沒有回來，尤妙哆嗦着拿出手機給聞葦打電話，等待接通的“嘟嘟”聲在病房回蕩。與此同時，她将病服換下，虛弱的身體使得她的動作變得極其遲緩。

無人接聽。

絕望在心底愈發彌散。

尤妙無法忍受自己在醫院幹等着結果的行為，她從來不是逃避的性格。主意打定，尤妙戴上口罩就要推門離開醫院，想趕在龍辰天之前先找到有生命危險的聞葦。

她剛打開門，就看到顧行扶着嘴角正在流血的黎霖，正要伸手去握門把。

“妙妙，你要去哪裏？不是說了要你好好休息嗎？”顧行見尤妙要走，顧不上黎霖，連忙放開對方，拉住尤妙的手腕。

尤妙現在渾身無力，哪裏比得過顧行的力氣，她被顧行抓得死死的，根本走不脫。

“你的手怎麽這麽冰？”顧行把她重新拉回病房，關切地問。

另一只手将黎霖也拖了進來，丢到沙發上，“我只找到黎霖，他好像被人打了。”

尤妙心裏急得要死，可是她又不能說聞葦要被龍辰天殺死了的事情，無論是原本劇情的力量還是降臨在她身上的力量，都不允許她透露。

看着在沙發上恹恹的黎霖，尤妙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實在是沒用，居然讓龍辰天就這樣把媛歆帶走了。她沒理會顧行的關切，轉身拿起一瓶水就往黎霖身上倒。

涼水淋過黎霖的外傷，疼得他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

“怎麽樣，清醒過來了嗎？”尤妙撐着沙發背站在，死死盯着他，“清醒了就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別一副自己受傷了需要緩緩的死樣子。你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聞……媛歆，可是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會發生什麽！”

黎霖開始回憶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依照顧行和尤妙的安排，黎霖在醫院一樓王主任空蕩蕩的辦公室等待周媛歆的到來。他并沒有等多久，就聽到了周媛歆熟悉的聲音。

黎霖迫不及待地轉身看向門口，“媛歆，我回來了。”

但周媛歆并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欣喜地撲過來抱住他，反倒是神色痛苦地捂住腦袋，嘴裏喃喃：“不對，不對，不是黎霖，是……是龍辰天，我愛的人不是黎霖，是龍辰天……”

“誰？”黎霖走近她，扶住她，皺眉問道，“媛歆，你怎麽了？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周媛歆被黎霖剛一碰到，整個人的痛苦更加劇烈，她無意識地開始流淚，死死地抓住黎霖的手， “約定……我只和辰天有約定……不，也不是他，是黎霖。你帶我去德國，找黎霖好不好……可是，還有辰天……到底是誰……”

黎霖對周媛歆這樣的狀況手足無措，正當他打算給顧行打電話叫他來幫忙時，一個陌生男人突然出現。

“那是龍辰天。”尤妙冷聲道，“你就這樣讓龍辰天把媛歆帶走了？你太沒用了。”

黎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頭發，沒有反駁：“他太奇怪了，我完全沒有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媛歆就陷入了昏迷。我緊緊地抱着媛歆，可是下一秒，雙手就一陣刺痛，就像是幾千根細針同時紮進我手裏，所有的神經都要斷裂一樣。我不該放開手的，我真的不該放開手的……”

“你應該追上去！”尤妙聽着他的說辭，怒意不減反升，揪着他的領子，“你為什麽不追上去？你又沒有昏迷！就因為媛歆說了些糊塗話，你介意了，你就什麽也不幹？！”

顧行看到尤妙的情緒不對，連忙上前拉開兩人，安撫地順着尤妙的背，“妙妙，冷靜點，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找到媛歆。”

尤妙靠在顧行懷裏，呼吸稍緩：“你之前調查監視龍辰天，有沒有他的秘密實驗室的消息？”

話是這麽問，但尤妙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二十四小時的監視昨晚才開始，在此之前的調查肯定不會多清晰。現在龍辰天從醫院帶着媛歆離開，行蹤肯定會隐蔽很多，加之他是主角，所有的一切會盡力順他所想，監視的人大概是跟不上的。

顧行思索片刻：“好像另一份報告有提到過，我還沒給你看，在京都醫藥大學附近。”

尤妙雙眼一亮，空落無依的心安定幾分，她對顧行說：“那你快點帶人去那裏守着，龍辰天很有可能帶媛歆去哪裏。我去找聞葦。”

“不行，我要陪着你。”顧行不贊同地看着尤妙，她太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讓黎霖跟着我安排的人去京都醫藥大學，要是他們真的去了那邊，媛歆醒過來見到他應該會高興一點。”

這麽說也有道理，尤妙同意了，她一刻也不願耽擱，立馬就開始行動。

坐在車上，顧行親自開車，他問：“你要去哪裏找聞葦？”

尤妙徹底冷靜下來，她看着唯有自己能見到的暗光和文字，再次嘗試更改劇情。這次，是很小的一個細節，她在十字口前加上了“劇院大道”。

從醫院去京都醫藥大學距離很遠，去劇院大道很近，兩個可以說是反方向。

按照常理而言，龍辰天要去大學附近的秘密實驗室，是絕不會繞一圈去劇院大道的，押送警局的車也不會過那裏。

但……尤妙此時已經領悟到一點。

那就是，這絕非她和龍辰天的鬥争，本質上，這是兩股相對的力量在各為陣營纏鬥。龍辰天代表着這個小說世界原本的法則，而她承載着對抗的力量，雖然她不知道這股力量又是從何而來。

既然龍辰天可以不講邏輯，那在尤妙可以更改的範圍內，她也能讓一切失常。

尤妙确認更改，暗淡的文字旋轉幾圈，緩緩變成“成功”二字。

尤妙長舒一口氣，扣上安全帶。

她說：“我們去劇院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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