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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尤妙收回看向秋夕的目光。

她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對準出租車的車牌放大拍攝。

鏡頭畫面中，秋陽的右手已經握住出租車車窗邊框，半個身子鑽了進去。

而在鏡頭拍不到的車廂內，秋陽并沒有看上去那麽順利，原本得意自己成功逃脫的神色驟然一僵，鑽進車子的動作也随之停住。

出租車後座并非空無一人，聞葦雙手交叉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秋陽：“小陽，你尤妙姐姐叫你，你怎麽不理她呢？太不禮貌了吧。”

秋陽根本想不到聞葦會乘坐出租車過來，還會這麽湊巧。她連忙将重心後移，退回路邊，把車門重重一關，在一片郁熱的陽光下撒腿就跑。

尤妙已經拍下了車牌，但直到她把手機收起來，那車還是沒有開走。她感到蹊跷，本來已經歇下的追的念頭，又重新出現。

還沒等她跑起來，就看到秋陽将出租車門一關，像是撞上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驚慌失措地向着別墅區的密林鑽，宛如一只無頭蒼蠅。

“阿聞？”尤妙看到出租車緊接着又下來了一個人，顧不得想她怎麽現在才來，驚呼道，“快把秋陽追回來！”

聞葦并不着急，她甚至站在原地向尤妙大咧咧地揮了揮手，“你回去嘛，等會兒我就把秋陽帶過來。”

這時，秋陽的身影拐過一個彎，消失在尤妙的視野範圍內。

聞葦才從容地邁開雙腿向着秋陽消失的方向追去，速度很快。尤妙并不擔心秋陽在沒有車的情況下，能夠憑借兩雙腿跑過受專業訓練的聞葦。

尤妙抹了抹額間的汗珠，慢吞吞地往回走，在別墅的大門處和神色蒼白的秋夕撞上。

“回去吧，”尤妙扶住她的胳膊，“聞葦會把你妹妹帶回來的。”

秋夕六神無主，聽到這話更加崩潰：“秋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尤妙，在你們眼裏我對辰天也是如此不可理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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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溫度比外面涼爽，尤妙終于緩過那股子燥熱，慢慢給秋夕倒了杯茶，卻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幸而聞葦并沒有讓兩人等太久，很快，尤妙就聽到了秋陽吵吵嚷嚷的聲音慢慢變近。

“放開我！聞葦，這不關你的事，你憑什麽把我拉回來！”秋陽被聞葦像犯人一樣壓着脖頸，無論怎麽掙紮都只是無能狂怒，直到她被推進玄關，再從玄關處拉到客廳，在秋夕淚眼汪汪的注視下，才漸漸平息了自己張牙舞爪的叫嚷。

尤妙使了個眼色，聞葦便放開鉗制秋陽的手。

秋陽別扭地抖了抖肩，但被三個人同時用嚴厲和失望的目光注視，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可不由得還是有些心虛局促。

“你妹妹又犟又不服氣，和你的性子真是天差萬別。”聞葦走到尤妙旁邊，對着秋夕啧啧稱奇，“你們真的是親姐妹嗎？”

秋陽聽了立刻回嗆：“你在挑撥我和姐姐的關系嗎？壞女人！”

“秋陽！夠了！”秋夕擦了擦淚痕，捂着絞痛的胸口，雖然面上還是那樣柔弱的神情，但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你的禮儀都學到哪裏去了？快點給聞葦姐姐道歉！”

聞葦大吃一驚，湊到尤妙耳邊悄聲問：“她受什麽刺激了？”尤妙搖了搖頭，示意等解決了秋陽的事情在詳說。

“為什麽要我道歉？我沒有錯！姐姐，你不幫辰天哥哥，還不許我幫他嗎？你現在是不是還要把我再關起來！”秋陽推開秋夕的手，指着尤妙和聞葦，聲嘶力竭，“姐姐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都是你們蠱惑了姐姐，你們……”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就将她打斷。

空曠的別墅裏，有那麽好幾秒安靜得離奇。

尤妙從沒有想到秋夕這樣兔子般溫順的性格會做出這種事情，她和聞葦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

秋陽捂着已經紅了一大片的右臉，恨恨地盯着秋夕，“果然辰天哥哥說的沒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我，只有辰天哥哥對我好，你們還要阻止我。你們都是壞人！”

秋夕咬着下唇，心裏痛得要死，卻不再流淚了，她錯了，她和龍辰天的“愛”是錯誤。

蒙上了甜蜜外衣的錯誤讓她變得糊塗，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一錯到底那還沒什麽，但她現在像是如夢初醒一樣清醒過來。沒有那個時刻比現在更明白，自己和龍辰天在一起傷害了多少人，帶了怎樣可怕的後果。

“我錯了……”秋夕無力地彎下腰，“尤妙，請你幫我向林安說聲抱歉。”

尤妙眨了眨眼，把她拉直站好：“替人傳話的差事我可不錯，道歉還是親自去比較好。”

秋夕臉色比之前還要慘白，她的雙眸充滿灰敗的氣息，一種自毀的念頭充斥在她的大腦。

她搖了搖頭，将頭扭過來，連餘光都不願再看秋陽：“我沒力氣了，你就當是幫我完成遺願吧。”

“啊？”聞葦攔着秋陽不許她離開，聽到這話手下的力道一個控制不住，将秋陽的手腕瞬間捏紅，“秋夕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小孩子叛逆，說出來的話都是氣話。”

聞葦的安慰完全沒到點子上，尤妙看着毫無生意的秋夕，并不意外她的決定。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尤妙那樣用于反抗，每個人的性格都大相徑庭，秋夕就是那種軟糯的逃避型性格。

龍辰天诓騙時蒙上的美麗霧紗褪去後，恢複了正常理智和自我的秋夕，根本承受不住自己曾經為了愛傷害旁人的事實，也無法接受是自己導致妹妹也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誘因。

可是，尤妙理解歸理解，她絕不會放任秋夕靠着自殺去逃避這一切。

秋陽甩開聞葦的手，冷冷地刺道：“你總是愛上演這樣的戲碼，姐姐，你說這種話，不就是想借此讓我感到愧疚嗎？”

尤妙終于無法容忍秋陽的行徑，她強硬地将秋夕拉過來，俯視秋陽：“你想去見龍辰天？好，我帶你去。”

“就讓你們姐妹和龍辰天面對面，好好說一說你們這不可理喻的關系。”

秋夕抗拒地搖頭，但她的意見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忽視。秋陽尤其高興：“辰天哥哥見到我一定會很高興的！”

沒人搭理秋陽，她還陷在龍辰天給她編織的觀念裏不可自拔。

尤妙拍了拍秋夕的背，對她輕聲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該受到指責和懲罰的，是龍辰天。”

“如果你死了，龍辰天只會流兩滴鱷魚的眼淚，真正傷心的是你的親人朋友。而且，到時候沒了你，秋陽更加無法逃脫他的控制。秋夕，你要堅強起來。”

秋夕看着尤妙冷靜理智的臉龐，她忽然覺得尤妙像是一盞溫暖的明燈，平緩卻絕不斷絕地給予着自己必須要支撐下去的力量。

秋夕回握尤妙的手，非常堅定炙熱的感覺。

她說不出軟弱的拒絕的話了，只能輕輕應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