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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自私自利的話也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尤妙算是見識到了。

她冷笑一聲，不待秋夕回答，就要越過聞葦沖進去，卻不想被聞葦一把拉住：“妙妙，你幫忙幫到這裏已經很足夠了，我看……秋夕是沒辦法離開龍辰天的，你再管下去，也是徒增煩惱。”

這話說得奇怪，尤妙停下往裏沖的步子，疑惑地看向聞葦。她知道若不是出了什麽意外，聞葦是絕不會說這種勸人冷眼旁觀的話。

裏面秋夕仍舊還沒有說話，龍辰天和秋陽頓了一會兒又開口，只是音量壓低很多，嘀嘀咕咕得叫人聽不清楚。

沉悶的氣氛從內部傳向外邊，尤妙側頭從門縫中看了一眼，發覺龍辰天正死死地攥着秋夕的手腕，而秋夕也不反抗，垂着眸子，另一只手像是在擦拭臉頰……

聞葦把尤妙拉到走廊一頭，尤妙才問：“我沒來之前又發生什麽了嗎？還是龍辰天說了什麽？”

不等聞葦回答，尤妙又緊接着說：“不管是什麽，難道你就這麽任由龍辰天那玩意兒胡說？秋夕的性格太軟，她妹妹又還小不懂事，我們既然知道了，如果不幫她，還有誰幫？阿聞，你不是袖手旁觀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聞葦臉色難看，她撇了撇嘴，眼中帶了些厭惡，沉聲回道：“你說得對，我不是袖手旁觀的人，但要是涉及到人命的問題，我看還是早點遠離好。”

“妙妙，秋夕她——懷孕了。”

聞葦甩了甩胳膊，像是想将惡心帶來的雞皮疙瘩甩開，“龍辰天一碰到秋夕的手，就信誓旦旦地說她懷孕了，無論他話說得是真是假，這都是他綁住秋夕的籌碼。關鍵是，秋夕，她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一開始要興師問罪的氣勢一下子就消失了，要不是我還盯着她，我看她立馬就要撲進龍辰天懷裏去哭了，然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好，再帶着她妹妹一起，享受所謂的三個人的快樂。”

“就算幫她，可她自己半點都支棱不起來，看得我心煩！”聞葦最後總結，“我不要幫這種軟弱的人，會把我自己氣死。”

尤妙快速消化了聞葦話中的信息，她也有些驚訝，秋夕居然懷上了龍辰天的孩子，難怪剛才她沒有立馬反駁龍辰天惡心至極的言論。

不過，看着聞葦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尤妙也非常理解她的氣憤，任誰熱心好意幫忙，結果到最後被幫忙的人反倒改了主意，也不會高興到哪裏去的。況且聞葦性子直爽，最受不了磨磨唧唧，拿不準主意的人了。

尤妙默了片刻，心裏也有些為難，但到底沒想着不管秋夕的事。

再怎麽說，幫秋夕徹底離開龍辰天的掌控，也是為了自己，她若是要活下去，就必然不能讓龍辰天順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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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聞，那麽，你先回去吧，最近你也很累了，多休息休息。”尤妙不想讓好友為難，便讓她先離開。

自己的意見尤妙不聽，聞葦更氣上幾分，“好啊，我走就是！”

尤妙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話沒解釋完，聞葦轉頭就走，一點也不想再聽下去。

聞葦氣沖沖走出青石療養所，但她氣性來得快去得快，走出大門的時候郁悶已經散了大半。可等她往身後一看，全沒看到尤妙跟上來的人影，那散了的氣又聚回來，甚至更多。

聞葦掏出手機就給周媛歆打電話：“我和尤妙吵架了，沒車，你來接我……什麽叫醫院這邊脫不開身，你快點給我來，否則我就……”

聞葦的狠話說到一半，被突然一聲低啞的鳴笛聲打斷了。

一輛亮黑色的跑車停在她跟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龐，“聞警官，好巧啊，要去哪裏？我送你啊。”

“沈琦？”聞葦沒再管電話那頭周媛歆追問地址的聲音，說了聲不用來就挂掉了，“你怎麽會來這裏？”

她心中已經起了疑心，青石療養所雖是沈家的産業，但位置偏僻，也不算多賺錢的生意，怎麽會勞動沈琦來這兒？難道是因為龍辰天那家夥？

沈琦推開車門，長腿一邁下了車，湊到聞葦身邊，滿臉笑嘻嘻：“來這裏當然是為了遇見美麗的聞警官啊。”

被狠狠瞪了一眼之後，才收斂了笑意，老老實實說：“我爸讓我來探望小神醫先生，請他出手診治二叔。”

“難怪。”聞葦暗自思忖，“不過沈家只是為了這個就幫龍辰天保外就醫嗎？未免太大手腳了，這裏面肯定還有文章，我得告訴妙妙。”

這麽一想，聞葦也不急着離開了，目光一轉看向在自己身邊晃蕩的沈琦，破天荒給了他個好臉色：“你要去見龍…小神醫先生，恐怕現在不是個好時機。他正在和他的女人膩歪呢，你這會兒去打擾到他，萬一得罪，就算請了他出手，萬一他面上不顯心裏懷恨，診治沈二叔的時候做手腳，不是得不償失嗎？”

沈琦本就不高興這差事落到自己頭上，這會兒見聞葦對自己笑，哪裏知道她說什麽，一律點頭應好。

聞葦便領着沈琦去了正對面的咖啡廳，打算再套套對方的話。

***

而這邊，尤妙見聞葦憤而離去，雖然心下無奈，但想到秋夕的事情，還是決心先解決這邊，之後再找時間向聞葦賠罪。

她一轉身便快步走向龍辰天所在的房間，這會兒沒有聞葦的阻擋，她順利進去。

秋夕沉默良久，這會兒終于在龍辰天和秋陽你一句我一句的勸說下，緩緩開口：“辰天，陽陽，你們說的話都很有道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卻堵得慌，一點也不想聽你們說的道理。”

她連醞釀許久的拒絕都是這樣毫無底氣的聲音，難怪聞葦受不了。

“小夕，我知道你一下子不能接受三個人在一起這種事情，但是你不為我、不為陽陽，你也要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着想啊。”龍辰天壓低聲音扮可憐，但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他眼底對秋夕的輕蔑，“難道你想孩子出生後，沒有爸爸的陪伴嗎，這對孩子來說，太可憐太殘忍了，小夕，你真的忍心嗎？”

秋夕眼泛淚光，還是沒說話，龍辰天便握住她的手，讓她掌心覆在腹部：“小夕，你感受一下孩子就在這裏啊。”

尤妙聽不下去了，她用力把門重重關上，巨大的響聲讓病床周圍的三人都齊齊看向門口。

發現是尤妙，龍辰天的雙眸不自覺閃爍，握住秋夕的手立馬縮了回來，氣勢上無端就矮上幾分。

秋夕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尤妙，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她很慚愧，自己居然沒有立馬拒絕龍辰天，她辜負了尤妙的好意。

“龍辰天龍先生，”尤妙開口還算客氣，眼神卻淩厲，“你要秋夕為你、為秋陽、為孩子着想，你怎麽就不為她多着想一些呢？”

尤妙走到秋夕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起來，一邊繼續說：“你不是說愛秋夕嗎？要真是愛她，就該替她想想，未婚先孕要受到的指點，孩子的父親是個罪犯帶來的影響……”

尤妙把目光看向撅着嘴的秋陽，語氣更沉，“還有姐妹共侍的倫理壓力。”

秋夕整個人被尤妙擋住，龍辰天根本看不見她的眼睛，他心底暗恨尤妙來擾他好事，只要再遲那麽五分鐘，秋夕內心不知怎麽出現的搖擺都會再次穩定。

“妙妙，這是我和小夕的事情，你沒有資格插手。”龍辰天忍痛下床，捂着腰間的傷口，就要去拉秋夕。

他為了離開警局保外就醫，确确實實弄出了重傷，為了不被戳穿，還一直沒有去系統兌換藥物治療。因此，這會兒他比往常虛弱很多，也讓尤妙可以拉着秋夕輕松躲過龍辰天。

“哼，我想插手就插手，難道還要你批準有沒有資格？”尤妙不屑于龍辰天的話，她看向龍辰天手捂住腰側，心下一動，猜想那便是傷口，擡腳對準便狠狠地踹過去。

就像上次一樣，龍辰天不料她會突然出手，沒個防備，就被尤妙得手。

他痛呼一聲，掌心已經能夠感受到結痂的傷口裂開，濕潤的血液流出，這可比上次還要來得嚴重。

秋陽見了立馬跑過去扶着龍辰天，怒道：“尤妙，你為什麽要這樣對辰天哥哥！”

她想要幫忙，卻在手忙腳亂中又讓龍辰天的傷口更加裂開，吓得她定住不敢再動。

龍辰天冷汗直冒，他半跪在地上，仰頭看着尤妙，和半藏在她身後的秋夕，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仰人鼻息的日子。他還是那樣卑微，讨不得這些女人的半點目光來。

“小夕……小夕……”這回他傷心欲絕的呼喚終于不是扮演的，龍辰天唇色慘白，嗫喏出聲，“你看看我，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你是我第一個女人，我怎會不把你放在心上呢？”

尤妙走上前，把秋陽來開，腳尖碾住龍辰天的傷口，一點一點地加大力道，“你再說這種惡心人的話試試。”

秋夕呆呆地看着，好半天才說：“這樣不對，辰天，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雖然她還是沒有直言拒絕，但尤妙已經算滿意了，至少秋夕不是真的徹底糊塗。她踩着龍辰天的傷口，一字一句地說：“不對的事情，就應該做個了斷。你們的孩子，更加是個錯誤。”

秋夕眼神一動，輕柔地覆在腹部的雙手垂下，“辰天，這個孩子，不會給我們帶來幸福的。”

“姐姐！”秋陽有些驚慌，她緊緊地拉住秋夕的手，“難道你要打掉這個孩子嗎？他可是你和辰天哥哥愛情的結晶啊，你不能這樣做。”

龍辰天聽了，不可置信：“小夕，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你不是最聽我的話了嗎？”說着，他更加奮力地掙紮起來，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直接用積分在系統中兌換了速效痊愈，讓傷口愈合了。

尤妙發覺腳下的人力氣猛增，便猜到他的傷口好了，也不和他糾纏，連忙松腳放開龍辰天。

“秋夕，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尤妙看着她沒有回應秋陽，知道她其實已經下了決心，但仍要向她确認一遍。

龍辰天撲向秋夕，秋夕沒有躲開，她任憑龍辰天抱住自己，卻在他的耳邊說：“對不起，辰天。”然後，對尤妙堅定地點了點頭。

尤妙得到答案，舒心不少，轉身把房間的門推開，對着執勤的兩個警察道：“警察同志，龍辰天的傷是裝出來的，我想應該對他重新檢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符合保外就醫的标準。”

執勤警察将信将疑地跟着尤妙進去，見本該虛弱無力的龍辰天居然下了床，還疑似挾持人質，連忙一人舉着警棍沖上去将龍辰天制住，一人緊急聯系警局。

秋夕踉踉跄跄向後退去，尤妙眼疾手快扶住她。

“謝謝你尤妙，做出這個決定，我心裏忽然輕松很多。”秋夕站穩後對尤妙感謝，她這回照例落淚，淚水折射光線晶瑩閃爍。

但尤妙知道，這次的眼淚所蘊含的感情和往前都不一樣，是一種解脫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