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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尤妙和兩個執勤警官被工作人員攔在樓梯口處，她的呼喚也沒有得到回應，但她篤定聞葦就在這座療養所嚴加看管的樓上。

不久前，尤妙再次踏入青石療養所的瞬間，那一直再沒有出現過的情節提示就一躍而現，在她的眼前浮動：

“今日實時情節（可更改）：龍辰天利用沈妍綁架殺害沈琦，參與沈家争鬥。而被沈妍順手綁來的聞葦，目睹了這一切，龍辰天為了不洩露秘密，決定親手殺掉聞葦，以此磨砺心性。”

“地點（不可更改）：青石療養所頂層。”

尤妙看完之後，幾乎虛脫。

但凡她的想法稍有偏差，去錯地方，聞葦就真的徹底沒救了。

尤妙忽而想起，上一次她更改劇情成功救下聞葦後，劇情偏移的對象裏并沒有聞葦。

看來，在原本的劇情裏，聞葦注定要死在龍辰天手裏。雖然尤妙救下了一次，但原本劇情的力量還可以對此進行修正，所以才會有了這一次聞葦被沈妍順手綁架的情況。

有上一次更改的經驗，尤妙很清楚，自己只能更改無關緊要的細節部分。因此她沒有再浪費時間嘗試将聞葦的名字删除，或者替換成別人的。

尤妙思索片刻，覺得在明知地點人物事件固定，又必須保持原有邏輯，不能随意大肆更替的情況下，要想改變結果，理所當然應該把時間這個變量拖長。

尤妙冷靜地将“決定親手殺掉聞葦”，改成“決定慢慢折磨一番，再親手殺掉聞葦”。确認更改後，眼前浮動的文字定住，從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中跳出“成功”二字。

她幾乎快要松脫的心髒終于平靜些許，不過這時還不是放松的時候。尤妙一邊去找那兩個看管龍辰天的執勤警官，一邊聯系周媛歆叫她告訴李警官聞葦在療養所，快點帶足人手過來。

一切都還算順利，直到尤妙和執勤警官來到頂層的樓梯口，才要上去，一群療養所的工作人員就不知從何處烏泱泱地湧出來，擋住她們。

“給我讓開！我要上去！阿聞！阿聞！聞葦，你聽到了嗎？！”尤妙被圍擋住，但她的聲音卻擋不住。

為首的人臉色難看，卻又振振有詞，說：“女士、警官，樓上是我們療養所的機密地方，如果沒有搜查令的話，是不可以随便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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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懷疑有罪犯逃逸到療養所的樓上，這位先生，請配合我們工作。”警官還是按流程說話。

兩方各執一詞，時間在消磨。

尤妙管不了那麽多，她看準機會，推開拉住她的護工，向着樓梯間沖過去。

尤妙覺得空氣裏滿是血腥味，腳下也像踩着綿綿的血水一樣難行：“阿聞，你一定要堅持住！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

那刀，沈妍沒有砍下去。

龍辰天聽到了樓下尤妙的被人擋住的呼喊聲，他忽然改了主意，叫停沈妍，臉上露出邪笑。

“聞警官，尤妙來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龍辰天踱步過去，聞葦已經因為腿部麻痹神經的針刺感而無法動作，因為龍辰天很輕松地扯着聞葦的頭發，摩擦地面，将她又拖回了那件幽暗陰森的房間。

房間裏，沈琦的屍體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血，血液混着大小不一的氣泡，很快就蔓延整片地板。

聞葦已經聽不到尤妙焦灼地叫着自己的聲音了，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惡寒，尤其是當龍辰天将她重重地推進那粘稠的血泊時，那種感覺尤甚。

龍辰天掏出一個陶制的小罐子，在聞葦眼前晃了晃，獰笑一聲：“就算尤妙來救你了又如何，你以為她上的來嗎？我要狠狠地折磨你，你死得越慘，越可怕，尤妙看到後，就會越痛苦。而這，就是和我作對的下場。”

他揭開蓋子，輕輕地倒出裏面的東西，聞葦的眼珠一轉，跟着看過去。

從陶罐裏出來的，是一只漆亮的黑蠍子。這只蠍子比常見的要大許多，毒性在龍辰天的調制下，必然更加兇猛。它在淺淺的血液中橫行，極快的速度就爬到了聞葦身上，翹起的尾刺上下顫動，似乎在尋找一個滿意的位置紮下去。

“我真不明白，為什麽要和我作對呢？”龍辰天居高臨下地盯着無法動彈的聞葦，“我只是用我有的資源，去給人治病，往上爬，得到一個好生活而已。就算多有幾個女人，不也是這個社會的常态嗎？優秀的男人就該征服女人，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種願望哪個男人沒有！難道我一步一步去實現，我錯了嗎？！聞葦，我到底礙着你們什麽了，要讓你們對我步步緊逼！”

聞葦說不出話來，她盯着胳膊上的蠍子，毒針已經刺進了皮膚。不過瞬息，聞葦的胳膊泛出紅色，又漸漸添了點青黑。

而那原本活蹦亂跳的蠍子，再射出毒液後，迅速幹癟下去，若不是尾端的毒針還勾着皮肉，早就如枯死的肉團滾落下來了。

龍辰天見了，笑得更暢快：“這蠍子的毒，可是我費了好大功夫才特制出來的，用在漂亮的聞警官身上也不算埋沒了。很快，你就會感受到噬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很快聞警官的傲骨就會消失，然後可憐地求着我殺了你。”

“你做夢！”聞葦有氣無力，但她卻絕不會想龍辰天這陰險的家夥服輸。

沈妍看着龍辰天對聞葦一直說話，非常不高興龍辰天的注意力被其他人搶走，她委屈兮兮地舉刀敲了一下龍辰天的背：“辰天，你又不理我，我不高興了！”

龍辰天覺得自己差點被沈妍敲吐血，心裏暗罵一句瘋子，但面上卻開始安撫沈妍：“妍妍，我最喜歡你了，不是說好了嗎，我有事在忙的時候，妍妍不能搗亂的。”

“不搗亂！”沈妍手裏的刀一直沒有放下，她看向在地上渾身痙攣聞葦，走過去用刀尖對準她的脖子，“我幫辰天殺了她，辰天就不忙了。”

“不，妍妍，這個人，我要親手殺掉。”龍辰天跨過沈琦屍體的時候，嫌棄地踢了一腳，“免得有人質疑我的膽子，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人。”

沈妍歪頭看龍辰天，銀亮如鏡的刀身映照出他身後門口的景象，模糊間似乎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笑起來，笑容純粹天真，讓龍辰天看得呆了片刻。

“妍妍……”雖然知道沈妍就是個神志不清的瘋子，行事毫無道理邏輯，但因為這美麗的笑容，龍辰天還是想要問一問她在笑什麽。

但他的話還沒有問完，沈妍就在聞葦痛苦呻|吟的背景音下，忽然失聲尖笑，發起了瘋病，舉着刀就沖了過來。

“殺了你！殺了你！”沈妍重複叫喊着。

龍辰天有一瞬間驚慌，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沈妍目光并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他的身後。

沈妍撞開龍辰天，他猛地倒地，倒在聞葦身側。龍辰天剛要爬起來，看向沈妍沖過去的地方到底有什麽，腳下就被冰涼的雙腿絞住，很快，聞葦的雙手也鎖住了他的脖子。

聞葦受毒性影響，手腳使出來的力氣幾乎只有十分之一。若非如此，正常狀态下的聞葦，龍辰天哪裏還有掙紮僵持的機會，早在鎖喉的瞬間，聞葦就能騰出一只手去擊打他的死穴。

“龍辰天，你這個畜牲，跟我一起死吧。”聞葦的眼前一片五彩絢爛的模糊色塊，她知道自己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

痛苦的窒息，讓龍辰天漲紫了臉，雙手胡亂抓着空氣，他看着沖到門口處的沈妍，希望她莫名其妙的瘋病能快點結束，回頭來解救自己。

“砰——”但龍辰天等到的，卻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他的掙紮頓住了，他脖子上的力量似乎也消失了，但他卻仍舊愣着，看着沈妍的手松開了刀，向後倒下。

龍辰天的眼力很好，他只一眼就看出來，沈妍并沒有死，她只是被槍擊中了握刀那邊的右肩。

沒有沈妍的阻攔視線，龍辰天終于看清了引起沈妍瘋病征狀的人。

尤妙。

哈，這并不讓他意外。

尤妙握着從執勤警官那裏偷偷順來的槍，謹慎地跨進這陰暗的房間。

但當看到地上糾纏的聞葦和龍辰天時，尤妙立刻抛開謹慎，踩着血水沖過去。飛濺的血液落到龍辰天臉上，他剛對尤妙說些狠話，就被她一巴掌抽過來打得眼冒金星。

“你對聞葦做了什麽？！”雖然，折磨一番是尤妙自己加上去的，但她親眼見到後，仍舊無法接受這畫面。

龍辰天的喉嚨、臉龐都火辣辣地發疼，他呵呵笑起來：“尤妙，你趕上來了也沒有用，聞葦中了我的蠍毒。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拿的出解藥，她死定了，除非……你願意做我的女人，我對我的女人還是很寬容大方的。”

回答龍辰天的，是尤妙的一顆子彈。

打在龍辰天的腹部，尤妙恨不得殺掉他，但她很清楚，為了龍辰天坐牢不值得，她會找到更隐秘更穩妥的方法，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妙妙，你不殺我，是因為對我有情嗎？”龍辰天捂着腹部的槍傷，神情怪異。

尤妙沒有理他，兩道槍聲已經足夠執勤的警官不顧搜查令的流程，突破上來，而周媛歆通知李警官帶的人手也差不多要趕來了。

她将中毒昏迷的聞葦扶上椅子，在龍辰天的注視下，走到床邊用床單快速擦了一遍手|槍，然後包着槍走向他。

龍辰天臉色微變：“你想幹什麽？”

“一個犯罪分子，被發現保外就醫後企圖逃離，還拿走了執勤警官的手|槍，在和沈妍聞葦纏鬥的時候打傷了沈妍，毒害了聞葦，誤傷自己。”

尤妙将槍塞進失血虛脫的龍辰天手中，一只手握拳重重地打在龍辰天面中。

“這個劇本，很不錯吧。”

龍辰天一陣眩暈，昏了過去，手裏握着槍，無力垂向滿是血液的地面。

尤妙站起來，她聽到房間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張望一圈，卻無法分辨自己心中的情緒，究竟是恐懼後怕多些，還是憤怒多些。

不過，總歸不論是哪一個，她都不會再如之前那樣，天真地妄圖以社會常理作衡量，去對抗龍辰天了。

惡魔，就應該由惡魔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