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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空氣中彌漫着悶熱的濕氣,天際間雲霧聚集,這是暴雨即将來臨的跡象。

尤妙的秘書才關上窗戶,将那郁熱的暑氣格擋在外,尤妙就已經快速翻看完畢研究所那邊拿來的結果。

“把檢測藥物的負責人約出來,我要和她談一談。”尤妙合上文件,把藥盒蓋好,對秘書說。

秘書輕聲應下:“尤總,約在今天嗎?您明天要去西澤項目的開幕儀式,應該是沒有空閑時間的。”

尤妙摘下眼鏡,對秘書的安排沒有意見:“你去安排吧,如果約到了,就把教授帶到聞葦住的醫院附近的私家餐廳。”

尤妙沒叫司機來,自己開車去醫院,這幾日尤妙一直都在兌換殘缺系統裏的解毒丸,來緩解聞葦體內肆意破壞的毒素。但現在既然龍辰天給的解藥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那麽是時候讓聞葦服下解藥,清醒過來。

她迫不及待地希望下一秒就能見到鮮活的聞葦。

但當尤妙推開聞葦病房房門時,看到在看顧病人的,卻不是周媛歆或者聞父聞母,而是個她不認得的陌生男人。

尤妙驀地擰起眉毛,沉聲問:“你是誰?”

那男人聞聲轉過來,讓尤妙看清了面貌。對方面色極冷,像是覆了層霜雪,整個人看起來陰陰的,不太像是個好人。

那男人沒有立馬回尤妙的話,打量尤妙一會兒,才淡淡開口:“原來你就是尤妙。”說着,他挪了挪腳步,像是很迫不及待要離開的樣子,“有你來照顧聞葦,周媛歆應該很放心,我走了。”

尤妙反應過來,這人就是聞葦告訴她車禍時撞上的人,也是周媛歆疑似又上了心的人。

之前兵荒馬亂的,叫尤妙沒工夫去管這事。現在一看,周媛歆和他顯然已經關系密切了起來,都能放心叫他來看顧昏迷的聞葦的,也不怕這人窩藏禍心。

“站住。”尤妙開口叫住他,眉眼含冰,“你到底是誰,接近媛歆有什麽目的!”

那男人腳步頓住,說話的聲音依舊像半個死人一樣,飄虛而森冷:“你能讓龍辰天坐牢,不是很有本事嗎?我是誰,你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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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妙聽他言語牽扯到龍辰天,心裏不由一驚。

“你和龍辰天是……”她剛還要再問些什麽,房門忽然被推開,周媛歆提着黑箱子進來,打斷了她的話。

周媛歆一進來就急促地催道:“方決明,你快來接一下,我要被重死了。”

尤妙就見那冰冷的男人臉色一僵,抿着嘴不情不願,卻還是走上去接過周媛歆手上的沉重的箱子,又輕輕地放到桌面上。

“妙妙來了!”周媛歆甩着解放後酸脹的手,見到尤妙神色立馬驚喜起來,“不是說從龍辰天那裏拿到解藥了嗎?是檢驗結果出來了嗎?阿聞是不是有救了!”

尤妙在周媛歆面前收斂起對方決明的警惕,警告性地瞪了方決明一眼,轉而對周媛歆笑着說:“當然,我已經把藥拿過來了。等醫生再檢查确定一下阿聞的身體狀況,沒有什麽其他問題的話,就能服藥了。”

周媛歆臉上止不住地高興:“那太好了!妙妙,給我看看解藥什麽樣子。”

尤妙抵不住周媛歆的磨人,便将解藥拿出來遞給她看。

“也沒什麽奇特的,還以為會發光呢。”周媛歆看了幾眼黑溜溜的解藥,很快就沒了新奇感,嘀咕了一句,但很快又擺正态度,“咳,我現在去找主治醫生來給阿聞檢查,早點服藥讓阿聞早點醒過來。”

尤妙聽了她的嘀咕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周媛歆就是這性子,因此只是說:“這個不用你去,我自然找人都安排好了。不過,你那個箱子是怎麽回事,裝了什麽?”

突然提到箱子,周媛歆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方決明。

但沒等到方決明的回應,周媛歆只能在尤妙灼灼的目光下,支支吾吾道:“也沒什麽,就是……就是一些醫療用具,給阿聞治療的。”

尤妙一看周媛歆的小動作,就知道她在心虛。她沉着臉過去把箱子打開,裏面的東西立馬無所遁形地顯現在她的視線內。

一眼掃過去,全是中醫相關的用具,針灸包、人體經絡模型,還有一些甘草片。

尤妙擡頭看向周媛歆,對方正往方決明身後躲。這些東西,讓尤妙幾乎是在瞬間就想到了龍辰天,也只有他才會用這中醫的名頭搞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媛歆,你怎麽會突然想到用這些東西來治療阿聞。”尤妙話雖然問的是周媛歆,但盯的人卻是神色冷淡的方決明,“是誰慫恿你的?”

方決明面無表情地挪了挪身子,把周媛歆擋得更加嚴實,直視尤妙審視的目光:“你想的沒有錯,的确是我在私下給聞葦針灸排毒。”

尤妙眉心一跳,這方決明難道是第二個龍辰天嗎?

但這會兒她沒有再去細想方決明的身份、目的,而是快步走到聞葦床邊,定睛看向聞葦,仔細觀察起她的臉色,生怕聞葦因此出了什麽問題。

“妙妙,決明的醫術很好的,我親自試過了,才讓他給阿聞……”周媛歆拉着方決明的袖子,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看尤妙的臉色,解釋道。

她知道尤妙的性格是很難相信旁人的,有個時候比當警察的聞葦還要多疑,這會兒肯定惱自己沒跟她商量就讓方決明動手。但是,不止是尤妙在想辦法讓聞葦快點好起來,她也是一樣的心情啊。

“病急了,就可以亂投醫嗎?”尤妙見聞葦臉色比起之前反倒更加紅潤,略微放松,但還是忍不住責怪周媛歆一句,“媛歆,你已經不是以前十八九歲的時候了,不要再這麽一直戀愛腦下去了。”

周媛歆咬了咬下唇,有些委屈:“我就是想阿聞快點好起來啊,你之前也給阿聞喂了那些來路不明的解毒丸,怎麽我是病急亂投醫,你就不算死馬當活馬醫了嗎?我說了我是親自試過了決明的醫術的,就只有你的方法可以,我的就不行?妙妙,你太雙标了!”

尤妙被周媛歆搶白,氣得有些手抖:“我雙标?周媛歆,你說話過腦子了嗎?”

眼見着兩人要在病房裏吵起來了,方決明卻忽然開口:“你說的沒錯,周媛歆腦子确實不太對勁。”

他并沒有去管瞪圓了雙眼看自己的周媛歆,就這樣毫無自覺地把兩人之間的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淡淡道:“龍辰天插進她腦子裏的銀針雖然取出來了,但是後遺症可不只是失憶那麽簡單。尤妙,你不是很好奇我的目的嗎,并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我就是為了把周媛歆治好。”

方決明話裏的信息不少,尤妙冷靜下來。

她看了眼周媛歆,失憶後的周媛歆與以前相比确實有很大變化。

不過,這也并不能讓尤妙對方決明徹底放下心來,他的目的或許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麽複雜,但也絕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既然你這麽說,那麽龍辰天和你究竟是什麽關系呢?”尤妙已經顧不得周媛歆在場了,乘機追問下去。

方決明看了眼情緒低落的周媛歆,冷淡的臉上稍稍動容:“我會告訴你的,你大可以放下對我的戒心。”

尤妙聽出他的退讓,她知道方決明是為了不讓周媛歆為難,這會兒也只能暫時放下追問。

“好吧,等聞葦服下解藥後,我們再詳談。媛歆,到時候你好好守着阿聞,不要再讓別人随随便便接近。”尤妙不再打算等醫生來檢查,既然方決明也同龍辰天一樣會醫術,那麽他就算做了什麽手腳醫院的儀器也檢查不出什麽,還不如直截了當點,免得浪費時間。

看到尤妙直接取出解藥就要塞進聞葦嘴裏,方決明連忙出聲阻止:“龍辰天給解藥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你服用方法嗎?”

“要先服藥引,再吃解藥,否則無異于加劇她體內的毒素擴散。”方決明右手兩指伸出,尤妙眼前一花,手中的解藥便到了對方手中,“看來藥引是什麽,龍辰天也沒有說了,果然是心性不正的小賊,進了監獄,還想着害人性命。”

尤妙不懂這些,只知道解藥是真的,就以為萬事大吉了,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層。

她心裏對龍辰天的恨意更深,再出聲時幾乎是咬牙切齒:“藥引是什麽?”

“一種蛇草。”方決明把藥收起來,向病房外走去,“我現在去取,你要跟來看嗎?”

很明顯的意思,他有話要和尤妙單獨談。

周媛歆也要跟過去,但尤妙和方決明都堅決不許,只讓她守着聞葦,她也只能對着昏迷的聞葦自言自語地猜測着他們要說的秘密是什麽。

方決明走路的速度很快,尤妙要小跑才能跟上。明明不久前才被聞葦撞得腿都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卻好得這麽快,太不正常了。

這麽古怪的事情,尤妙還只在龍辰天那個仗着系統的爛人身上見到過,難不成這家夥也有什麽系統嗎,要來和龍辰天打擂臺?

拐進一條巷子,盡頭是一座古香古色的院子,方決明輕車熟路地開門進去,從一排藥櫃子裏取出幾克曬幹了的蛇草。

“有什麽問的,盡快問,我只回答這一次。”方決明取完藥,冷冷地看着尤妙。

尤妙不滿他的态度語氣,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只問:“你說媛歆除了失憶還有別的後遺症,是怎麽回事?”

雖然對他的身份、目的,以及和龍辰天的關系有疑慮,但尤妙最先關心的還是周媛歆的身體狀況。

“周媛歆并不是真的失憶,而是被龍辰天抹除、篡改了記憶。你應該很清楚,龍辰天和周媛歆所謂的相識,是‘複制’了她和之前那個男友的相識模式。”

方決明一邊将蛇草投入石臼,慢慢碾磨成細細的粉末,一邊繼續說道:“所以在一定情況下,周媛歆對龍辰天的‘愛’會清醒,發覺對象的錯誤。我不知道周媛歆是怎麽清醒的,但是龍辰天發現了她的清醒,并且實施了補救措施,他将銀針刺入周媛歆大腦,篡改她的記憶,打算找個機會重演一次,讓周媛歆的‘愛’的對象重新變成他,或者他安排的人。”

“呵,所以你頂替了龍辰天,變成了媛歆新的‘愛’的對象了?方決明,你不會覺得我還要感謝你吧。”尤妙雙手交叉橫于胸前,垂眸嘲諷,“你這麽做,和龍辰天又有什麽區別呢?”

蛇草被碾成粉末後散發出一陣幽然詭異的香味,在院內飄蕩。這種味道,是隐秘複雜交織在一起才能出現,如同方決明一樣,讓人難以捉摸,辨不清好壞。

方決明沒有回應尤妙的譏諷,他冷淡地說:“你可以問下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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