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鳳仙山【一】

鳳仙山【一】

身上又疼又熱。

難受到想死......

【叮!宿主任務失敗!因心尚有所念!且并未按本書《驚月雪》中反派女配李妙言的死法死去!現将宿主原路遣送I0V回RBTQU!a!】

什麽玩意兒。

任務失敗?怎麽可能?

她可不要再重來一次了!

李妙言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一片鬼火森森,外頭隐隐妖獸嘶鳴,陰風呼的一聲從山洞外鑽進來,灌她一身一臉。

不再是方才的游戲界面。

她又回來了!

剛用盡全力罵出句,“卧槽——”身子就無力倒了下去。

身上熱的不行。

“裴師兄!她醒了!”

有人聽見動靜,朝對面少年報信。

腳步聲,一步步逼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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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言呼吸發顫,倒在地上憤憤轉眼,緊盯着居高臨下俯視她的少年。

一身仙門統發白衣,墨發用白色發帶高束,普通扮相,卻更顯他少年清冷,氣質淡漠如冷月。

可她惡心這群人。

“滾——!”

聲音嘶啞,罵一句都拼了老命。

李妙言并不是第一回穿越。

她看過本小說,名叫《驚月雪》,講述有鳳凰血脈的女主李驚月,和陰暗偏執男主裴梢雪的愛情故事,

大概立意,你就是我漆黑世界唯一的光!為了你!我能殺這世上所有人!

不知道這世上所有人造了什麽孽,遇見這倆孽障,也不知道這本小說就這點破玩意兒,怎麽他爹的能寫九百多章。

情節圍繞男女主驚天動地的愛情展開,所有配角都是主角們的愛情調味劑,

今天這個女配角嫉妒,給李驚月下情毒,裴梢雪來救,兩人睡上一覺,感情升溫,隔天裴梢雪再把女配角殺了,兩人感情又升溫。

明天那個女配角嫉妒,把李驚月陷害失憶了,裴梢雪來救,兩人虐戀情深,那一段劇情李妙言都還記得。

【裴梢雪撫摸女孩白皙柔軟的嬌嬌面,女孩眨一雙盛着水光的大眼睛,好奇望着他,裴梢雪頓覺心痛無比,恨不得将造成這一切的兇手碎屍萬段,他眼眶發紅,惡狠狠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哈哈哈哈!

李妙言把這本破書當樂子,轉頭穿成了她一直覺得最慘的女配角。

男女主之間最堅固的愛情調劑品,李驚月的庶姐,和她同名同姓的李妙言。

與其他女配不同的是,她自小便與男主裴梢雪有婚約,這成了她的原生之罪,她什麽都沒做的時候,每次出場就被書裏書外人人喊打。

大家都讨厭她。

女主李驚月有鳳凰血脈,得天獨厚,在王府時是唯一嫡女,大家都愛她,吃飯都撒嬌躲進母親懷裏,嬌纏要母親喂。

女配李妙言什麽都沒有,在王府中受盡欺淩,她以為裴梢雪也和她一樣,她們都是庶出,裴梢雪在她面前,也一副陰沉模樣。

可那之後,望見裴梢雪對李驚月的特殊。

她才知道,裴梢雪也是會笑的。

可她不能放手。

裴梢雪是她能抓到的,唯一的最好的婚事,她一亡母庶女,不招嫡母待見,若不抓緊知根知底的裴梢雪,将來後果可想而知。

她為自己掙紮。

她買了漂亮的紅色衣裳,出去卻被弟妹們抓着,扯掉衣裳,打掉頭飾,她們罵她,學三姐姐,東施效颦。

她要下人給裴梢雪送自己縫了三個多月的狐裘,轉頭狐裘被府裏的下人用剪子戳爛了,上頭值錢的狐貍毛被下人剪走,賣了。

她給裴梢雪做飯,小姐身子動菜刀,手指頭割破了,送給裴梢雪,轉頭裴梢雪就将食盒扔了。

她走在路上,被李驚月的下人用石頭砸,轉頭就聽下人們嬉笑跑了,邊道,讓她個不自量力的還想搶三小姐的人。

在仙門,她更是被處處針對,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讨厭她,所有人都嘲笑她,所有人都在說,李驚月怎麽有你這種姐姐。

她在書裏被打被罵,在書外,被罵的更慘。

她在欺壓中瘋魔,更是得知王府一直隐瞞的,生母真正死因而黑化。

後期,她與亭瞳的魔邪勾結,求劫情果,讓裴梢雪忘記了李驚月。

她如願嫁給了裴梢雪。

可當然,裴梢雪永遠不愛她,男女主永遠會相遇,而她,永遠會被抛棄。

壞事敗露那日,已身為仙尊的裴梢雪抱着哭泣的李驚月說,“屠城!哪怕殺了所有人!也要将那個讓驚月受了委屈的賤人捉出來殺了!”

李驚月哭的梨花帶雨,抓着男人的衣擺,“姐姐應該也是不得已,梢雪——”

“沒得商量,驚月,她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我早該殺了她。”

李妙言逃命。

爬了狗洞,一身破敗逃出城,被愛慕女主的變.态男配撿了去。

她嫁給了這個男配,每日都要學李驚月的模樣,若是有一個角度不像了,就要被打罵。

她是被打死的。

死的時候,是個大雪天,草席一裹,扔了出去。

大快人心了。

但書外的李妙言看完,一天都沒怎麽說話。

李妙言确實心疼她,可從來也沒想成為她。

穿越過來的時候,她發懵,被系統強行控制,成為女配李妙言。

那一生,她太過凄慘,身痛,心也痛。

回想來,只有唯一一個變故,她身邊多了個原著中沒提到的,面部毀容還是啞巴的女侍衛,自她嫁給裴梢雪,便一直跟在她身邊。

她上輩子後期挨了太多打,都是女侍衛抱着她頂過去,她死了,想來,女侍衛也護着她去了。

*

如今,又重來一回,傻屌系統也不知所蹤。

李妙言盯着面前裴梢雪,冷笑一聲。

裴梢雪微頓,眉心一點點擰起來。

他一向少話,不知該如何表達,總覺此時李妙言陌生。

“李妙言!”

同門對李妙言罵道,“被奪舍了不成?!裴師兄方才問你話!你聽沒聽見!”

裴梢雪握緊袖裏的刀。

是了,宛如被奪舍一般。

李妙言心性差,在幻境內,很有可能。

若是真的,便在此處了結她——

李妙言費力撐起身子,滿頭發絲盡散,白淨面龐天生柔弱妩媚,眉心緊蹙。

身上熱的厲害,肚子又疼,衣服上還有被人踹的腳印。

她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女配李妙言在幻境中受心魔,長久的壓迫與痛苦,在看到李驚月悄悄牽起裴梢雪的手時爆發,恰逢李驚月被魔獸襲擊受傷時,李妙言被心魔所控,趁衆人不覺,将李驚月推下山崖。

而掉下山崖的李驚月還恰巧收獲了幻境千年不遇的秘寶。

李妙言很想笑。

是她做的,她要挨打,不是她做的,她會被懷疑,還要挨打,去你爹的。

“我不知道,關我屁事。”

同門師弟:?

“你!”這師弟氣的臉通紅,“驚月師姐危在旦夕!你什麽态度!你本性便惡!善妒又小家子氣!不是你做的還能有誰?!”

“你狗叫什麽?”

“你!你!”同門師弟手指着她,又聽少女氣定神閑的哼笑,差點沒活活氣撅過去!

怎麽回事!平常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人,到了幻境嘴巴跟開了光似的!

“你怎麽還罵人呢!”

有師妹聽不下去了。

“罵人?我罵的是人?你怎麽知道我罵的是人呢?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滿場鴉雀無聲。

李妙言笑着往後一靠,爽的天靈蓋都顫。

前世要不是有系統控制,她早把這群傻屌罵進棺材裏,這輩子系統看樣子沒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罵再說。

“李妙言,方才挨我一腳,到現在還嘴硬?”

從人群後出來個聲音,男人笑着過來,紅蛇從他後背爬出,對李妙言呲牙吐信。

李妙言幾乎是聽到他的聲音,身子就下意識顫抖。

她擡頭,男人個子很高,微壯,穿白衣,一張劃着刀疤的臉上帶着不入眼底的笑。

“你......”李妙言強撐身體,“明明是我師弟,竟直喊我名字?”

“喊你師姐?李妙言,”他到她跟前,身材高大的緣故,影子幾乎将李妙言遮起來,他一點點高揚手,如前世打死她的時候一模一樣,“你也配?”

巴掌猛地要落下。

身體本能讓她下意識閉緊眼,痛卻并未到來。

“你們做什麽呢!”

清亮的喊從山洞外傳來,穿灰色衣裳的瘦小男孩跑進來,聲音洪亮似能驅走黑暗。

“若不是我們三殿下要我趕緊過來!還不知道你們這麽欺負人呢!你要幹什麽啊!”

他如一道風,跑進來便将令白傳推了出去。

李妙言怔怔。

上輩子......雖然忘得差不多了,但好像,并沒有人護她。

怎麽回事?

“你們一個個臭不要臉!大男子欺負姑娘!還要打她!”

“誰欺負她?她若不做壞事!誰欺負她做什麽!”

“她便是做了壞事,也沒有你們教訓的理!你們算老幾啊?!這事情便是要我們三殿下處理!也輪不到你們這些下三濫的!”

“你!你說誰是下三濫的!修道人人平等!皇子便了不起?!”

“便!是!了!不!起!”男孩冷哼,“怎麽?你難道要說我們三殿下——”

“小蠶。”

山洞內吵得要打起來。

這聲音如澆滅了火花的一捧映月水,李妙言被吵的耳朵疼,聞聲隔着人群擡頭,

只見少年一身紫衣鍍灰冷鬼火,不菲衣料上印着的層層花紋随他走動宛如活物,沒來及看清,人群便擋了她視線。

“月某給諸位賠罪,小蠶不會說話,得罪了諸位,還望諸位原諒。”

他道歉,隔着人群,李妙言瞥見他身板挺直,話語間毫無愧疚之意,腰都不彎,不等回話,便越過人群,一步步到她跟前。

他一身紫衣貴重,卻在她面前彎腰蹲下來,一頭長發只發尾處綁着一段白色繩結。

李妙言費力擡眼,視線所及,是少年哪怕在如此陰暗處也能瞧出來的白皙面,他額頭上挂一串菩提子,琉璃目彎彎。

“師姐,可還好?我去給你打了些水來。”

他拿竹筒過來,想喂李妙言喝下。

少女滾燙的手卻抓住他戴着佛珠的腕。

月謠季一頓,視線低垂,見少女發顫指尖,複又擡起,一雙眼彎笑,眼神微異,“師姐?”

“帶我走,拜托你,”李妙言聲音很輕,吐出來的氣都是燙的,面色緋紅,哪怕極力壓制,望來一雙桃花目也含滿春色,“去別的山洞。”

少年微歪頭,綁着白色繩結的發尾從肩膀滑落,垂到地上,小蠶眼尖,正要去将主子頭發攬起來,便聽月謠季輕聲,“我抱你去,師姐可介意?”

李妙言搖頭。

月謠季冰涼的手穿過她後腰,好似抱一團棉花,輕松将少女抱進懷裏起身。

“你一外人,要帶她去何處?”

裴梢雪皺眉攔住他們去路。

李妙言掙紮要開口。

月謠季上輩子就是好人。

此世間共有三大領地,最盛的玄英,李家便是背靠玄英,祖上有玄英鳳凰血脈延續,李驚月才如此得天獨厚。

最邪的亭瞳,專練巫蠱與魔邪之術的領地,與各派水火不容。

之後,便是最不問世事,也是最神秘的冬周。

冬周佛國,久居一隅,而月謠季,是冬周佛國三皇子。

千金萬貴之軀,妙音之體的佛修,是仙門請來的客,上輩子也曾多次幫她,雖中後期便如煙消雲散,作者不再寫了。

但在這裏,月謠季是李妙言唯一稍微信任的人,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月謠季這樣定是不屑言辭的貴重純善之人難堪,若因此被丢下,那她真的會跟裴梢雪同歸于盡。

“我唔——”

她剛要開口,話便被堵了回去。

是月謠季伸手,捂住她的嘴。

李妙言:???

“好令我傷心的話,竟将我就這樣區分出去,我是覺得,我的小蠶說得對。”

他聲音又靜又柔,光是聽都覺得享受。

“什麽意思?”裴梢雪皺緊眉。

“師姐是否有罪,你們這些人斷定不得,因為你們不配。”

月謠季輕笑,對呆愣的裴梢雪點頭致意,抱着人擡步便走。

“你——”

“三殿下!”

李妙言說一半被打斷,月謠季抱着她,頭都沒回,“小蠶,你回去盯着他們些。”

“啊?可是......”

他介意的是可能被心魔影響的李妙言。

留他們二人獨處,小蠶不放心。

月謠季沒理他。

冰冷檀香,幽然浸骨,李妙言被他抱着,竟覺困倦。

但她緊咬舌尖,拼死不讓自己失知覺。

渾身熱到難耐,情.欲如浪濤襲來,李妙言呼吸發顫,心中發恨。

這本小說對女角色的報複手段極為下作,最常用的,便是迷情藥。

女配李妙言入心魔,将李驚月偷推山崖,落了根頭發,被裴梢雪用追蹤符帶衆同門找上時,李妙言卻中情毒,在地上又滾又顫,如野獸嬌聲連連。

上輩子李妙言被系統控制,做出如此凄慘模樣,這輩子,她便是死也再不讓任何人得逞!

情毒她知道是誰搞的鬼,小腿上蛇咬的窟窿還在流血,李妙言只恨自己無能,身為女配她沒有金手指,勉強比普通人強一些的築基期,她沒辦法殺他。

正陷沉思。

她眨眼,才發覺抱着自己的人已經很久沒往前一步。

“呵呵呵......”

輕笑聲,李妙言擡頭,月謠季正落眼看她。

他如絹長發寸寸縷縷垂在肩側,顏色極為清淺的眸子彎的很深。

李妙言很難形容當下感覺。

上輩子,雖然也被月謠季這從玉羅仙山而來的佛修多次救過,但她總感覺月謠季十分不真實。

如他身上最常穿的紫色衣裳,紫色本就是神秘的顏色,上頭印滿各種各樣缭亂的花紋,他像昂貴美麗的布匹,也像月光映照下,透着神秘色彩的琉璃,

若說容貌,他比文中最漂亮的女角色都要美麗,雖拿男子與女子比較不合适,但月謠季顯然已越過性別之論。

因此,總覺得他是紙片人,不真實,也之所以,李妙言才唯獨對他放心。

“怎......怎麽了?”

可如今被他注視,總覺心裏發緊。

莫不是情毒緣故。

李妙言抓緊指尖,卻見他輕彎下腰,美麗面龐越來越近,檀香鋪天蓋地。

李妙言大氣不敢喘。

月謠季注視她,隔着很近距離,額上挂着的菩提子都快要貼上她額頭。

李妙言心跳如擂鼓,感官被無限放大,少年泛涼掌心貼着她腰身,這距離太近了,昏暗裏,她忍不住盯着少年的唇,顏似花,便聽輕笑,

“師姐,我方才問你,你沒聽到?”

聲音像是刷子掃耳廓,李妙言渾身發燙,搖頭。

“這樣啊,沒關系,”他依舊帶笑,“我方才問你,這間山洞如何。”

“挺、挺好的,你決定就好。”

他卻沒動。

李妙言幾乎能感覺到呼吸交纏,正想催他快走,便見少年細白指頭過來。

袖間檀香微濃,冰涼指尖觸上她滾燙皮膚時,李妙言渾身一顫,如受驚的貓,猛地拍開他手。

“你到底要幹什麽!”

“頭發,”他雙眼依舊笑彎彎的,聲音也藏笑意,“師姐頭發亂了,這樣一會兒要看不清路的。”

“用不着你,我自己處理就行。”

被月謠季激的,快到邊界點了,他算什麽和尚?這麽沒規矩,李妙言渾身燥熱,心裏氣怒。

耳畔,又是他笑聲。

“你——!”

“師姐,你中情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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