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臨元鎮【十三】
臨元鎮【十三】
“……李妙言!”
“啊!”李驚月都被吓哭了,急忙過去阻攔,“為什麽?裴哥哥本身就對你沒有殺意!本身就是姐姐你的錯!”
李驚月見李妙言根本不停手,喘了口大氣,“我真沒想到姐姐你會是這種人!果然和大家說的一樣!那麽惡毒!”
李妙言眉心一跳,舉着拳頭擡起頭,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得李驚月節節後退,直撞到後頭一個人,她魂飛魄散,回頭便見,是個相貌十分美麗的粉衣丫鬟。
這丫鬟的臉,她沒見過,相貌太過漂亮,就連李驚月都忍不住在驚惶之下愣神。
可看上去,已經并不是少女年歲,李驚月心中升上來的不快情緒也跟着減輕幾分。
李驚月不知這是障眼法,月謠季如今在外人眼中用的是金露仙子的臉,在李妙言眼裏,依舊是他自己的樣子。
李妙言松開裴梢雪,少年捂着鼻血,陰沉瞪她。
結仇了,可她不在乎,走過去看着月謠季。
少年依舊是往常貴重紫衣的模樣。
護命咒,她知道這東西,所以心情複雜。
鳳仙山樂正仙尊,是位已到渡劫八境的修士。
而他在凡間有一摯愛。
凡人與修仙之人,道不相同,可樂正仙尊愛她,便是上輩子從樂正仙尊那裏,李妙言第一次知道了護命咒。
那是極看天資,需要耗費自身大修為與大靈力給出的,能用自己的修為守護人性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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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屏障被敵人破除,反噬不會落到被下咒人身上,反倒會全部攻擊給下咒人,與其說是護命咒,不如說是換命咒,是施咒人用自己的命去守護被下咒人。
“你怎麽過來了?”
這話問了跟沒問一樣,那抹紫光除了月謠季不會有其他人,護命咒一動,月謠季自然知道。
“打完了嗎?”他輕聲問,“我只是聽着有些生氣,可這是師姐的事情,我聽師姐的話,師姐讓我插手,我再插手,師姐沒打完的話,繼續去打。”
他說着話,淡淡擡眼。
那兩個殺也殺不死的該死賤人。
李驚月扶着裴梢雪,驚疑不定。
師姐?她到底是誰?
正想着,便見那‘女人’神情陰翳盯着他們。
李驚月一頓,裴梢雪擦鼻子裏不斷流下的鼻血,雙眼疑窦的看着‘她’。
他知道眼前人是誰,可方才那抹紫光……
“不用了,”李妙言拍拍月謠季的肩,“我有東西想給你看看,保證你看了開心,咱們走。”
月謠季很驚喜,跟着李妙言出去,一路不停問,是什麽啊?到底是什麽啊?
李妙言笑得很神秘,“等好吧,你看了一定會開心的。”
“對了,我身上的護命咒,你什麽時候給我下的?怎麽也沒告訴我一聲?”
少年走在她身邊,視線沒放她身上,這一路他雖然和她說話,但始終眼睛不正視她。
李妙言望着他唇角,也有些微尴尬。
昨夜沖昏了頭,估計是把他吓到了。
“昨夜,”他低着頭說,“昨夜,我把師姐抱在懷裏的時候,下的。”
“啊……哦。”李妙言回想昨夜,見終于快到了,松下口氣。
李妙言帶着他去自己的傑作前,非常榮幸的指着那顆倒下的樹,“看到沒?我打的。”
她又指井邊的那一大灘碎石,“看到沒?那個也是我打的。”
正要繼續,月謠季冰涼的手一下攬住她的手。
仔細看了左手,又牽過她的右手,見少女雪白手背發紅發腫,少年登時眉心皺緊。
嗯?
怎麽和她想象中的反應不一樣?
“師姐平白無故打那些東西做什麽?”
月謠季個子高,一只手能将她兩手都包起來,他一手指尖登時泛起紫色輝光,點到李妙言手背上。
疼痛瞬間消失無蹤,手上的傷口全都消失了。
“月師弟……這是你們佛修的功法是嗎?”
李妙言驚奇,佛修助人為樂,普度衆生,聽聞初始學到的功法也是療愈法。
月謠季點頭。
少女溫熱的指尖忙抓住他将離的手。
月謠季眼睫微顫。
他天性與人少接觸。
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只有小時候,老嬷嬷會偶爾抱抱他,父皇不許女人碰他,說女人是陰物。
他自然而然早忘記擁抱的感覺。
才導致,師姐碰他一下,他便總忍不住恍惚。
人的身體,接觸起來怎會那麽舒服?
他視線暗暗,掠過少女軟綿身型,他抱過,背過,但是,他還沒與師姐相擁過。
擁抱是那麽舒服的事情,師姐會因為抱過他,從而更心悅他嗎?應該不會,畢竟他的身體是男人的身體,硬邦邦的,和師姐不一樣,所以哪怕将師姐抱在懷裏,他也不會害師姐更喜歡他,反倒會讨厭他。
好想抱抱師姐。
來臨元鎮前,師姐說會給他獎勵的。
好想抱抱她。
好想,緊緊地把師姐抱進懷裏。
李妙言心大,又正趕上日頭正盛,根本沒瞧出來少年耳廓爬上來的紅暈。
“那月師弟,你能幫我看看嗎?”
“看、師姐想要我看什麽?”
他聲音悶悶的,垂頭不看她。
“看一下我的身體——”
月謠季猛地擡起頭,他下意識怔怔往後躲,心跳如擂鼓,李妙言卻望向旁側樹林。
“月師弟,你先等我一下。”
李妙言進了森林。
徒留月謠季站在原地,原本白皙若冷玉的面龐迅速爬上層層緋紅,一雙琉璃瞳含滿煙水,他面龐宛若桃李之花,忽然死死咬住自己的手。
直到咬出滿口血腥。
他琉璃目才顫顫,低頭,露出一個極為神經質的笑。
“男人的血脈在我身體裏作祟,”他蹲在地上,感受方才自身體裏散出來的情欲随着疼痛逐漸消退,他嘴裏不斷喃喃,咬着自己鮮血淋漓的手,
“賤人,賤人,男人就是賤人,男人都是賤人,男人的血就是賤人的血,紫衣,你是和他們不一樣的,不一樣,不一樣的,你不會被情愛所掌控,不會被欲.望所掌控,因為你能分得清!你能分得清!”
*
鳳仙山內,近日以來,宛若烏雲壓頂。
李妙言退出仙門,百裏師尊宛若失魂,同門之間還遍布些蜚語流言,陳一倉聽了那些對驚月師姐的抹黑,十分不悅,但凡那些女修聚在一起又說驚月師姐插足的壞話,都會被陳一倉罵個幾句。
可今日不同了。
陳一倉與一衆同門守在鳳仙山內風劍閣下,面上的情緒都控制不了。
前夜,風劍閣上最大的金鐘敲響,是閉關一年的大師兄江沅之突破元嬰,正式進入了出竅期!
陳一倉雖是樂正門下土地,但對百裏鎮流門下的江沅之感情很深,不止他,其他同門也一樣。
大師兄江沅之是最早入仙門,也是歲數最大的,樂正與百裏只會教導徒弟們練習功法,其餘管教,樂正自己玩心比孩子都大,管着管着自己就跑去潇灑,百裏鎮流一向冷清,孩子們都怕他。
萬幸,有溫柔的大師兄在。
但與他出色的人品相對的,是大師兄萬年跟不太上的修為。
不能說墊底,也不能說天才,就是中不溜,偶爾覺得自己拼一把還能成為天才,偶爾又覺得自己就是一塊朽木雕刻也無用,只有中不溜,才最折磨人。
大師兄今年已有一百餘歲,卻卡在元嬰三十多年。
陳一倉雖不想回憶,但總忍不住想起,玉羅仙山與各大宗門一向友好,其中與鳳仙山關系十分密切,當初年僅十六的佛修月謠季突破元嬰迎來出竅期時,玉羅仙山內淨燈與紫光傳遞了很遠很遠。
那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哪怕是低調如玉羅仙山也在為他們的天才慶賀,當日,大師兄面孔泛白,隔日便閉關了。
沒想到才短短一年,便迎來了出竅期。
陳一倉開心不已,修士耳目明,風劍閣內傳出腳步聲,衆人擡頭,便見一抹渡滿寒風,穿一身飄蕩白衣,提着把長劍,滿頭墨發用白色發帶松松一綁的青年從裏赤腳走出來。
這番不羁模樣,惹衆人一怔。
但陳一倉一向不太聰明,他高興的沒辦法,緊趕慢趕跑上去,“恭迎大師兄出關!”
江沅之慢吞吞的擡起頭。
他面孔是久不見光的蒼白,一張稍顯平淡的臉對着陳一倉,雙眼些微無神。
這具新的身體,他還有些不适應,這身體的主人煩得很,到死都不想脫離自己的軀殼,而且這裏不是冬周,他喜歡更寒冷的地方,但好歹能不被封印了。
——實現我的願望
——是我給你喂了吃的,是我讓你再次出來,實現我的願望實現我的願望實現我的願望實現我的願望實現我的願望實現我的願望
——殺了裴梢雪,殺了李驚月,殺了他們!
腦海裏,遍布那臭小子的聲音。
江沅之面色不好看,蠢如陳一倉也發覺了,正有些愣,便見江沅之擡頭,一雙眼睛烏黑。
“裴梢雪呢?”
“啊?”
陳一倉一愣,先是不知道江沅之為什麽一醒來就要找裴師兄,後是不明白怎麽江沅之表現的這樣冷淡。
往常,明明都師弟師妹的喊着......
“裴師兄他沒在仙門。”
江沅之古怪的偏了下頭,“李驚月呢?”
陳一倉一點點皺起眉,“也沒在啊。”
“去哪了?”
“大師兄找他們是做什麽啊?”陳一倉問,“裴師兄跟驚月師姐去凡間了。”
那就怪不得他了。
雖被紫衣那臭小子從冬周封印中解脫,但他也是亭瞳當初的主人,沒必要真的為他一個年僅十七歲毛都還沒長齊的臭小子鞠躬盡瘁的辦事。
也是剛那麽想,腦內便宛如尖針紮一般。
江沅之身形不穩,險些摔倒,陳一倉急忙去扶,“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麽了?”
“吵死了,吵死了!”江沅之一下推開陳一倉,搖了搖頭,“把他們給我喊回來!”
李驚月跟裴梢雪是接到鳳仙山緊急傳令過來的。
裴梢雪被李妙言打了一頓,右臉腫起好高,塑骨丹撐不了多久,他身型相貌已回複曾經,李驚月心疼壞了,金豆豆掉個不停,裴梢雪一路安慰,耳畔聽少女止不住的哭聲,強壓心底煩躁。
不知為何,總感覺事态一切走向都不受控制,就像李妙言的忽然大變一般,他一向敏感,總覺風雨欲來。
“也不知道師父傳喚咱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嗯。”
“雖然壞了咱們的事情,沒辦法在繼續查臨元鎮邪氣洩露一事,”李驚月跟在裴梢雪身畔,流淚笑了笑,她相貌可愛,一哭更添嬌柔,讓人看了都恨不得把她抱進懷裏安慰,“但是大師兄出關了,往後咱們也能多個主心骨。”
“嗯。”
見少年淡漠,李驚月心頭微涼,也沒再多說什麽。
明明之前,還不會這樣的。
李驚月暗自咬唇,忍不住敏感的想,可為什麽,自從姐姐走了,裴哥哥就總對她有些冷淡?
*
李妙言在森林裏遇見了小蠶。
小蠶滿身的泥巴,不用看就知道他又是剛挖完洞,小蠶非常非常喜歡挖洞,據他說,一天不在地下待着就感覺渾身都很難受,他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睜的很大,地上躺着個暈過去的男人。
李妙言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大樹。
這不是她早上的時候一拳打斷了的那顆樹嗎?
李妙言看了看大樹,又看了看暈迷不醒的男人,最後看向小蠶。
“你殺人了?”
“我才沒有呢!”小蠶差點沒跳起來。
李妙言走到地上的男人跟前,這一看,她就淺淺皺起眉來。
這人她見過的。
昨夜裏裴梢雪跟着的,這林家的當家老爺,林含墨。
林含墨生了張極為蒼白的臉,哪怕此時閉着眼也能瞧出來眼下青色,他身型瘦弱,五官還算端正,嘴唇就像梨花一樣白,一看就是個短命鬼的面相。
據坊間流傳,還是個好色殘忍的短命鬼。
李妙言先入為主的厭惡他,但總算撞到了人,她上前把林含墨的衣領抓起來,就開始不顧小蠶的阻攔搖他的身體。
“起來!醒醒!”
“額......額......”林含墨呃呃兩聲,眼皮動了動,費力睜開了眼。
一雙眼裏,毫無神采,身上還含帶一股子濃重藥味,若不是還有氣,簡直就像個活死人。
“哪裏啊,這是......”林含墨一雙眼毫無波瀾的轉了一圈,像是腦袋還發暈,聲音很輕,他視線往上,瞥見樹蔭落下,才微微睜大了些眼,毫無氣力的說,
“樹、樹把我給砸暈了......”
李妙言一頓,回頭看倒在地上被她早上一拳錘倒的樹。
李妙言:......
“樹把你砸暈了?”
“嗯,”林含墨像是回憶,聲音有氣無力的,“早上......我來林子裏,大仙說了,林子幹淨,我就,我就過來了,然後迎面,不知道怎麽的,樹倒了......”
李妙言不知道他嘴裏的大仙是誰,只當是糊塗話,一看,才發現林含墨的發絲裏和身上都是刮痕和小樹葉。
仿佛看過八百遍甄x傳的小蠶道,“大仙是誰啊?林子裏的樹怎麽會平白無故的倒呢?是不是有人陷害你啊?”
李妙言有些許的沉默,也是這時,外頭林子裏有人進來。
少年踩着滿地的樹枝,穿一身貴重紫衣,長發拖曳,他面色不知為何染着緋紅,襯的眉眼越發秾麗若海棠。
李妙言看見他這副樣子,愣了愣,正要開口說話,旁邊的小蠶就站了起來。
“金露仙子?”小蠶整個人都愣住了,“您怎麽過來了?”
金露仙子?
月謠季走到她跟前來,不知為何,他靠她很近,幾乎肩膀貼肩膀,氣聲都打到她耳廓,“師姐,我用了易容術。”
李妙言不知道金露仙子是誰,月謠季正要開口,坐在地上的林含墨倒是幽幽轉過了頭。
他這人和市井流傳的好色好賭不是什麽好鳥的形象也不太一樣,李妙言這面相是最招世間男子喜愛的那一類,方才他瞥了眼便匆匆過了,這會兒盯着月謠季,卻不動彈了。
他哆哆嗦嗦的爬起來,忽然在原地對着月謠季磕了個頭。
“大仙!大仙!您可算是又回來了!”林含墨擡頭,一張原本毫無生氣的臉哭的涕泗橫流,好似回光返照,“您救救我吧!救救我林府吧!再不救!過了這月!小人怕是真的沒命茍活了啊!”
大仙?這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李妙言反應最快,先把林含墨扶了起來。
“你說的什麽意思?”李妙言問他,見林含墨眉眼間着急,總想給月謠季下跪,她眼睛一眯,故意踩着林含墨痛腳,“幹嘛這麽誇張?我看林老爺現在不是活的挺好的嗎?你別逗我們玩了。”
“你!”林含墨直接甩開了李妙言的手,“大仙,您信我!信我啊!您多年前來小人這裏看事兒,不還說小人這院子不幹淨麽?!我當時有眼不識泰山,如今才知道了,真是不幹淨啊!可是祖宗造下來的孽!跟我有什麽關系啊!”
他想抓月謠季的衣裳,月謠季些微皺眉,眼神一瞥,小蠶愣了下就走過來将林含墨拉開。
“小人!小人家有問題呀!”林含墨哭喊道,“小人的妻!被那妖怪奪上身啦!我也要完啦!”
李妙言與小蠶對視一眼,只月謠季懶懶輕唔一聲。
他轉頭,望了眼李妙言,忽然放下大哭的林含墨,朝李妙言走過來。
李妙言一怔,沒動,少年彎腰,跟她咬耳朵。
“師姐,你想知道個中內情嗎?”
李妙言轉眼,少年正看她,一雙琉璃瞳裏含滿期待。
仿佛,期待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
李妙言為了得知真相,連裴梢雪都不忌諱拉攏,想了片刻就點了下頭。
少年鳳眸彎起,一笑,蕩漾一捧秋瞳。
“那我幫師姐,幫了師姐後,我要獎勵。”
“你要什麽獎勵?”
他一雙眼定定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件獨屬于自己的寶物。
“保密,但不過分的。”
這小子那麽怕她喜歡他,是她的忠實事業粉,不會是要讓她舉一天的鐵,打一天的樹和石頭吧?
李妙言咬了咬牙,若能讓她找到夜琉,舉一年的鐵,打一年的樹和石頭她都甘心,“可以。”
月謠季這才回來。
他跟李妙言咬耳朵說話,小蠶面上情緒變得更奇怪了,見人走姿,登時回過味來,但面色變得有些不好看,抓着林含墨不讓人動彈。
“你說的妖怪是怎麽回事?”
月謠季問,雖然在李妙言耳中他還是以前的聲音,但能聽出來他語氣都變得更加灑脫,見林含墨擡眼過來,他輕笑,李妙言從未見過他如此表情,他用着自己的臉,笑得随性,便顯他眉眼之間邪媚橫生,
“我事忙,早忘了,今日是路過你這裏覺得眼熟來瞧瞧,你再跟我複述一遍。”
*
李驚月同裴梢雪剛進百裏鎮流的仙殿,便被同一道陣法轟飛出去。
兩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喊上一聲,紛紛吐出一大口血來,接着又是幾道淩厲寒光,直朝二人命門飛來!
“驚月!小心!”裴梢雪急忙護到李驚月身前,寒光将他身體整個轟飛出去!
李驚月鮮血不斷自喉嚨嗆咳而出,事發太過忽然,她不可置信的顫抖着身體擡起頭。
作為親傳內門弟子,她一認便知,這是,百裏鎮流的法術!
“驚月師姐!”陳一倉目眦欲裂,正要跑下來護着李驚月,頭發便被青年扯住,江沅之一腳将陳一倉踹下臺階。
“大師兄......!”陳一倉從地上爬起來,眼眶通紅看着面前這個他已經認不出的怪物,“閉關一次你入心魔了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根本不是我的大師兄!”
江沅之唇角抽搐幾下,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在冬周那地方被封印太久,他笑點變得很低,看什麽都想笑。
“你可真是個蠢貨,”他頂着張清俊溫潤的臉,眼神卻極為不屑,掃地上陳一倉像在看一團垃圾,“我若入了心魔,還用你這蠢貨看出來?”
他說得對。
鳳仙山內把守森嚴,若有弟子入心魔,結界便會産生異象,根本逃不過衆人法眼。
而且,這個江沅之明顯是有意識的,入了心魔的人會陷入癫狂神志不清。
“我只是閉關一趟,看清了些東西罷了,陳師弟,”江沅之嘆出口氣,在陳一倉面前蹲下來,“你不用這麽瞪着我,我也勸過師尊,可師尊不聽,我有什麽辦法?”
“你那叫勸嗎?!”
陳一倉一聽這個就來氣,他是後來才跟上的,過來的時候百裏鎮流就明顯很不對勁了,江沅之就說了句,‘這不太好吧?’然後說,‘全聽師尊安排’這叫勸嗎?
江沅之才懶得理會他。
嚴格來說,他連勸都沒勸,光撺掇了,來了百裏的仙殿就發覺這幾百歲的毛頭小子心境不對,到渡劫期,心态本就時常不穩,通過心境下手,江沅之知道了是因為徒弟的那些破事,那個徒弟還正正巧巧了,就是他要殺的人。
毛頭小子說他有個徒弟,最近看見她就不好受,甚至到了無法面對她的程度。
啧,這些正道人士,整天就因為那麽些破爛事兒繞來繞去,真沒意思。
他就開始撺掇。
看哪個不順眼,就讓哪個從自己眼前消失,要重大道,而非小道。
毛頭小子怔然,“可我的道,是性命可貴,我若不遵守,再次濫用私行......”
江沅之心中嗤笑,面上沉靜,
“對啊,性命可貴,師尊本可拯救世人性命,如今卻因他人深陷眼前短暫困境,如此豈不是更輕視性命之重?外面還有多少人等着師尊去拯救,師尊難道要因為一個人,讓自己身陷困境,從而忽略世人嗎?”
百裏鎮流擡頭,渡劫期心境極為不穩,自李妙言走後,他渾渾噩噩,聽到江沅之的話,心中有片刻清明,他下意識問,“那我該如何做?”
“簡單啊,讓阻礙師尊拯救世人的心魔消失便是。”
江沅之笑起來,一張平凡的臉,卻莫名有一股鬼氣森森。
......
江沅之哼笑,繞過陳一倉,這傻小子,有點像紫衣身邊那只胖地鼠,他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多年前他很想把那地鼠烤了吃了,被封印後每次餓了想起來就流口水,後悔當時怎麽沒吃成。
江沅之有了些精神,咽着口水想,這次辦好了事兒,他還能跟紫衣把那胖地鼠讨來......
他一步步過去,李驚月吐着血坐在地上,顫着身子露出張流血的美人臉來。
江沅之輕唔一聲,蹲了下來。
他喜歡看人吐血,尤其是女人吐血,男人太醜,都沒什麽美感。
不對,她怎麽還沒死?
江沅之探查一下,外頭的那個怎麽也沒死?
不是,怎麽都沒死?這毛頭小子的功法這麽花哨,怎麽這麽沒用?
他嫌棄的眯了下眼,轉頭笑起來看向幕簾後坐着的百裏鎮流,“師尊,再來兩下吧!”
說着,還往旁邊跳了跳,避開戰區。
陳一倉不可置信,“師叔!”
幕簾後的人影卻遲遲沒動。
江沅之皺眉,正想說話,便見裏頭,百裏鎮流的身影忽然倒了下來。
啧!
他一倒,仙殿內的仙侍也站不住了,紛紛上前,江沅之第一個跑上去鑽進幕簾裏,看着倒在地上神情疲乏的百裏鎮流,恨不得給這不争氣的東西幾巴掌。
“你們別碰師尊!”江沅之表現的很着急,将百裏鎮流扶起來,
“把外頭的那個!那個!”他都不記得李驚月跟裴梢雪的名字,那個了半天,才道,“師弟和師妹!都關進水牢!”
“啊?”仙侍剛出聲,就被江沅之盯住,那種感覺很難說,好像對方是一條極為恐怖的毒蛇,他定在原地,便見江沅之笑起來。
“快着,師尊是因為他們才出的事,那是兩個罪人,別讓他們跑了,若是跑了,呵呵......”
*
李妙言月謠季在趕往玉羅仙山的路上。
方才問林含墨,沒問出個所以然,倒是得了把進入林家後山的鑰匙。
鑰匙擱在藥房的木箱裏,就是李妙言當日險些掰壞的那個木箱。
本來還想帶着小蠶,可小蠶有些鬧別扭,盯着月謠季的臉看了看,搖頭,說留在這兒等着。
李妙言禦劍時問月謠季。
少年落眸,“因為易容術,障眼法其實都屬于邪術。”
這她倒是知道的。
“但這些術法不是很普及了?”
這确實是從亭瞳傳來的術法,但術法好用又不傷人,誰還會管這是不是邪門歪道?裴梢雪上次所使用的就是易容術,這早就是仙門內大家都不會在意的東西了,李妙言側眼,望着有些沉默的月謠季,也沒再說話。
月謠季貴為皇子,又是佛修,身為下人的小蠶恐怕極為厭惡亭瞳這等邪魔地界,出身皇室管教森嚴,哪怕易容術這種普及術法也極為抵觸。
“也是苦了你了。”
李妙言想了想,道。
月謠季卻笑了。
“謝謝師姐,你說的話總會讓我覺得心中欣喜。”
李妙言微愣,還沒回應。
玉羅仙山到了。
作為佛教第一仙門,玉羅仙山坐立雲端,山腳下的村民與鳳仙山都不是一個量級。
這地方真有錢,李妙言就這一個想法。
可月謠季沒帶她上山。
帶她去了鬧市,建在外頭的粥鋪攤子前。
他們到的時候,天色漸晚,粥鋪早已收攤,李妙言看見裏頭坐着個人,發覺他們的存在,走了出來。
男人看了看李妙言,又看了看月謠季,對月謠季道,“你又過來了。”
“嗯,”月謠季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臉,“師姑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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