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臨元鎮【十四】

臨元鎮【十四】

“喝酒太多了,沒勸住,”男人說,“睡着了。”

也是這時候,李妙言才發覺眼前這男人奇怪。

他聲音毫無波瀾,乍一聽木讷,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

“在裏面?”

“嗯。”男人點頭。

月謠季帶李妙言進去。

“月師弟,”李妙言跟着他,聲音很小,“那個人是?”

她以為那個人腦子可能有些問題。

沒想月謠季道,“他是我師姑做的木偶,名字叫清枕。”

李妙言眼睛睜的很大,“木偶?”

“嗯。”

見李妙言不停回頭看擦桌子的清枕,月謠季面上笑意微深,卻不達眼底,“師姐?”

也是這時,聽到動靜的女人從裏頭拼在一塊兒的凳子上爬起身來。

她滿頭長發拖曳身後,面上兩坨紅霞,一張與月謠季有些微相像的美麗面龐盯着二人看了會兒,迷離的眼睛越睜越大。

金露想往下爬,沒想直接摔在地上,李妙言吓了一跳,急忙将女人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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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好,”

金露滿身酒氣,她抓着李妙言,湊近了盯着,“真好看,紫衣!乖孫兒,這姑娘真好看,你快把她娶到咱們家裏,快!”

金露不管不顧,拉着李妙言就起來,月謠季面色微亂,反應過來就跟上去,可金露抱着李妙言,死死不松手。

李妙言快吓死了,她雖上輩子有過兩次姻緣,但那兩個男人都厭惡她,唯一總靠她很近的還是這輩子的月謠季,如今又來了個金露仙子。

乖孫兒?這金露仙子跟月謠季是一家人?

李妙言被她抱着,恍恍惚惚聞見女人身上的酒香,臉都紅了,第一反應是,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怎麽月謠季這邊的人都這麽喜歡對別人動手動腳?

對方是個女人,還是個喝醉了酒的漂亮女人,李妙言從來不打女人,她吓破了聲,見金露要抱着她出去,趕忙問,“你,你要帶我去哪啊?”

“我要把你埋起來!”金露非常有氣勢的說,“我要把你埋進我們家的祖墳裏!你不要想着走了!你別走了!”

金露抱着她走得很快,月謠季急忙跟出來。

他聽了一路,早已面紅耳赤,比喝過酒的金露都要更顯春色,“師姑,你快把師姐放下來,莫要再說那些見不得人的話。”

金露喝醉了酒,最讨厭別人跟她作對,她緊緊抱着李妙言,大罵,“我在給你找媳婦!無能!我親自給你找媳婦!你還不滿意!臭紫衣!臭小子!”

她手一揮,登時天際一片金光浮現,李妙言再滿臉蒼白的回過神。

他爹的,眼前是一片墓地。

這時候,金露仙子手裏已經不知從哪變出把土鏟子,穿着一身金裙子就要給李妙言現場挖墳,“你等着,你別急,你等着。”

李妙言:......

嗯,她倒是不急。

估摸這坑還要挖一會兒,李妙言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從地上爬起來,這裏的墳墓全都是冬周皇室與玉羅仙山歷屆聯姻之女的名諱,她不太認得,走到吭哧吭哧給她挖墳的金露仙子旁邊,就看見了月舒皇後的墳墓。

金露仙子一邊挖坑,一邊還在嘟囔。

李妙言個子比她要矮一些,聽的真切。

她一邊挖,一邊說,“乖乖,紫衣的媳婦來了,紫衣的媳婦來了......”

方才她也聽見金露喊月謠季紫衣。

李妙言不知道是哪兩個字,她蹲下來,先給月舒皇後的墳墓行了個禮,才對金露說,“仙者,我這次過來,是有事情想要問。”

金露沒理她,李妙言嘆出口氣,天地紫光潋滟,是月謠季禦劍而來。

他帶着清枕一起來的。

清枕手裏端着碗冒熱氣的湯藥,不管不顧抓着正沉迷挖墳的金露将人制服。

金露被迫喝了湯藥,坐在原地一會兒,視線明顯清明了些。

“師姑,白日為何要喝如此烈性的酒?”月謠季嘆了口氣,他守在李妙言身邊,像是生怕李妙言又被金露抓走。

酒醒過味兒來,就變成了頭疼,金露眯着眼,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她捂着頭,

“今日潮溪給了我玄英贈禮,我想着如此稀少美酒,此時不喝何時喝,沒想那酒能讓人神志如此不清,”

她這會兒坐在地上,就跟犯了錯的小孩似的,當真是個老頑童了,

“真是對不住,”她這話是對李妙言說的,明顯十分懊惱,“把小姑娘都給吓到了,唉,我本來真沒這個意思的,你們早不來晚不來,為何偏偏選今日來呢。”

李妙言聽着她的話,卻忍不住笑了。

她倒沒有讨厭金露,反倒對金露印象還不錯。

“仙者,我們過來,是想問一件事情。”

金露聽見臨元鎮林家這事兒,就下意識皺起眉來。

“你們管他們家的閑事做什麽?”她雖這樣說,可卻沒擺長輩架子管束,頂着面上兩坨紅暈道,“我上次去的時候,還是好幾年前了——”

金露仙子喜去凡間。

隐姓埋名,做做好事,或是隐匿其中,與凡間男子來上一段露水情緣,潇灑快意的很。

但只臨元鎮林家,她待得不高興。

據金露仙子所說,當時林家正盛,她是察覺出林家古怪,打扮成了看命的大仙過去的。

“那你可有見到,林家長子,林含墨的夫人?”

金露想了想,點頭,“見到了,年輕漂亮,聽說是從莊子上買的,八字很旺林含墨。”

李妙言徹底坐不住了,還想問更多,但還是聽金露仙子繼續才是正事。

旁側月謠季望見她眉眼間帶出來的着急,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小指忽然勾住了她的指尖。

李妙言微頓。

“當日我過去,是察覺出林家後山有問題。”金露沒察覺到倆人的小動作。

林家後山常年封鎖,據林含墨的父母說,後山是供着林家家仙的地方,外人不得進去。

可金露光是一看,就知道這地方邪氣濃重,若是不管束,将來林家勢必遭禍。

所以金露在離開臨元鎮的最後一天夜裏偷着進去了林家後山。

當時林家後山還未上鎖,金露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來到後山禁地的供堂,光看一眼就知道,什麽家仙,放屁呢。

世間神明,有正邪之分,廟有陰陽之說,邪與陰,總是會吸引那些欲.望極重的凡人,他們渴求夢想實現,渴望家財萬貫,所以不忌憚養小鬼,做小人,辦損陰德的事情。

付出大犧牲,才能快速得到大回報。

而林家後山關着的肉身女佛像裏,就被鎖了個女子魂魄,金露不知她來歷,算了算才知這女子被林家鎖了三百年之久,怨念極深,金露一劍劈開肉身佛像,本想放那可憐魂魄解脫。

“可那日,她嗚嗚咽咽的,鑽進地下便消失不見了,我四處去尋也無法找到,便無奈同林家人說了林家的幾處淨地,平日多去淨地曬曬太陽。”

“既如今林家出事,想必是那女鬼不甘,恨透了林家,來報仇雪恨了,他們自家的恩怨,唉,”

“你們若抓了那女鬼魂魄,也別要她魂飛魄散,我聽聞林家養了個莊子,莊子裏全是買回來的漂亮女童,合八字的旺夫的養養再帶回來,不把她們當人看的,這女鬼定是生前受了大磋磨,你們若是找到了,将她找個地方放了便是,要她回去陰間投胎吧。”

李妙言聽完,說不出話。

莊子,那夜琉也有可能,是這莊子裏養大,專為給林家做媳婦的姑娘嗎?

她聽着特別難受。

但她要找到夜琉了。

月謠季在同金露說話,李妙言等待的時候,瞥了眼站在金露身後的清枕,眼神微亮。

“金露仙者,”李妙言道,“我想問問,你這木偶是怎麽做的啊?”

這話一出,兩雙相同輪廓的鳳眼都轉了過來。

金露喝了酒,面龐微紅,更顯眉眼間灑脫肆意,“李姑娘想學?學來做什麽的?”

“嗯......我想要個木偶人照顧我,”被這麽一問,她也有些猶豫了,因為李妙言這人做事情一向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要做到底,她朝金露仙子笑笑,

“不過我只是有些感興趣,先再想想。”

*

李妙言一路想那個木偶術。

找夜琉需得萬無一失,今夜去不得,可她已經忍不住想之後該怎麽對夜琉好了。

金露會的明顯比月謠季會的更加精湛。

一路不言,她絲毫沒發現旁側少年時不時探來的視線。

“師姐……”

李妙言想着事情,邊往前走。

到臨元鎮了,鎮上人少,禦劍太招矚目,不好。

“師姐。”

李妙言聽見了,回過頭,“啊?”

天好像又有些要下雨。

李妙言望了眼黑壓壓的天上,露出來的手腕卻被少年冰涼手抓住。

李妙言心裏一跳,起眼,月謠季站在她面前盯着她。

“師姐,你真的心悅我嗎?”

又是這句話。

李妙言下意識皺眉,總感覺月謠季奇怪得很,他好像希望她喜歡他?又抗拒她的喜歡,總是要時不時試探她。

李妙言正要點頭,聽他繼續。

“師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他額間菩提子微晃,一雙琉璃瞳帶着不安,緊緊抓着她手腕,“師姐方才為何說要學木偶術?”

這話題跳得太快,李妙言想了下。

她學木偶術,為的是以後能有個免費傭人,照顧夜琉和她的生活起居。

重生一世,她不想夜琉還做伺候人的活,但這肯定是不能跟月謠季說的。

“我......”她靈光一閃,

“你也看見了,我力氣很大,所以身體總是酸痛,我想學木偶術,做個木偶給我按摩。”

話落,少年卻沒松開她。

夜裏,她看不清月謠季泛起薄紅的面。

只見少年琥珀瞳巴巴望着她,手抓着她的手腕,抿了抿唇,少見的有些磕巴,“......師姐,我、我要獎勵。”

*

陳一倉流着淚給裴梢雪跟李驚月送飯。

裴梢雪和李驚月被分開關押到流水地牢,此地牢在鳳仙山內是最為殘酷的,地上是陰冷流水,頭上寒涼水滴,一旦關押進來就會被封禁全身修為。

“師姐,吃一口吧。”

陳一倉将包子從牢籠口遞進去。

少女滿身鮮血,無力靠坐在地牢邊,流水地牢陰冷的水能讓傷口愈發疼痛,她面上滿是未幹涸的淚,爬過去吃了一小口包子。

陳一倉見驚月師姐變成這幅樣子,趕緊埋下頭,哭的更兇了。

“驚月師姐,裴師兄,你們放心,”陳一倉哽咽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大師兄和師叔都像是變了個人,但我回去會繼續求情,我也求了我師父,我們一定會讓他們趕緊放你們出來的。”

李驚月目露感激,旁邊地牢傳來動靜。

裴梢雪護着李驚月挨得罰,身上幾乎連一塊好皮都沒了。

他滿身滿臉全都是血,“如果......真的是變了,一個人呢?”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其餘兩人都聽到了。

陳一倉一愣,“我,我是覺得大師兄變得好奇怪,可沒有證據,大師兄跟我說他是在修煉中參悟了一些東西,才會......”

裴梢雪冷笑一聲。

沒有人會性格如此忽然大變。

他又想起李妙言,微一停頓,還是咬牙道,“驚月,你把羅盤,給陳師弟。”

“啊?”

羅盤是探查邪氣的工具,裴梢雪這樣說……

“裴哥哥,你是懷疑大師兄被......奪舍了嗎?”

她聲音放的很小。

裴梢雪輕嗯一聲。

“一倉,你拿着羅盤,去玉羅仙山,将大師兄和師尊的事情,告知他們,”

裴梢雪閉了閉眼,玉羅仙山,本是所有宗門都信任的地方,因為玉羅仙山作為佛修第一仙門,僧人們常年各地助人,不争不搶,且淨化邪氣是最厲害的,可是玉羅仙山內如今卻有一個他極不信任的人,裴梢雪咬牙,

“玉羅仙山若不派人來,你便去皤靈庵!”

皤靈庵也是佛教聖地,但那邊的人就不大請得動了。

陳一倉點頭出去。

迎面,就撞見了提着酒壺的江沅之。

大師兄從不碰酒,陳一倉恨恨盯着他過來,青年一身仙門白衣,卻不好好穿,露出大片蒼白胸膛,他滿身酒氣,身型些微搖晃的走過來。

陳一倉擡步就要走。

“哎,你怎麽也不跟大師兄打聲招呼啊?”江沅之喊住他,“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說到這裏,他還哼笑兩聲。

“我喜歡的才不是你!”陳一倉恨恨,盯着眼前這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

時間緊迫,他不想跟這個冒牌貨耗下去。

江沅之眼梢彎彎,指頭忽然一動。

陳一倉再反應過來時,便已經動不了了。

江沅之輕笑,迎着陳一倉震驚的目光,将陳一倉懷裏的羅盤掏出來。

“哎呦,這是什麽東西啊?”江沅之丢了酒壺,雙手捧着羅盤看,片晌,才輕唔一聲,拿着羅盤直接砸到陳一倉頭上。

旁邊侍衛吓了一跳,正要過來,江沅之擡眼,都不敢動了。

陳一倉被江沅之給打傻了。

“這東西,我沒收了哈,”江沅之笑着摸了摸陳一倉的腦袋,跟逗狗一樣,“好小子,乖乖。”

他彎下腰來,緊盯着陳一倉,眉梢眼角都是戲谑,好似獵人在享受困獸的掙紮,

“你去吧,趕緊去,現在去,好乖乖,可不要去晚了,連他們最後一面你都見不上了,我還在等着吃烤地鼠呢,你可記得跑快點兒。”

*

到夜間,果然下起雨來。

李妙言趴在床榻上,滿頭發絲散落,脫了鞋,露出雙白皙若玉的腳。

她面龐埋在軟枕裏,感受背上,少年冰涼的指尖隔着薄薄衣料,不輕不重的捏揉。

“還舒服嗎?師姐。”

少年的聲音很輕。

李妙言心頭一點,臉埋的更深,“嗯。”

确實,挺舒服的。

月謠季找她讨要的獎勵,是給她按摩。

李妙言聽了就拒絕,但少年連翻央求,“師姐,我真的按的很舒服的,真的,我想讓你試試。”

“師姐要反悔嗎?明明之前說過,給我獎勵的。”

他垂下頭,總跟只小狗一樣。

而李妙言,又是特別忠誠的犬科愛好者......

半推半就的,李妙言同意了。

沒想到,真的很舒服......

他指尖冰涼,就像一塊冰涼的玉,手按在她後腰上,從下到上,又從上到下,摁到一處,李妙言喉嚨間忍不住,輕哼一聲。

這一聲把她自己都給吓了一跳。

可身後,少年聲如往常,“是痛嗎?師姐。”

他聲音平常,李妙言的窘迫也一消而散,“還、還行。”

少年輕笑,指尖輕揉推摁,李妙言喉嚨間忍不住,又發出幾聲輕哼,但沒再覺得害羞。

“師姐,我去洗個手。”

摁完了,李妙言舒舒服服的趴在床榻上,總感覺身子骨都軟綿綿的,聞言懶懶嗯了聲。

月謠季捂着口鼻穿鞋出去,一出房門,腳步越發快了。

裏屋沒點燈。

可修士耳聰目明,他喘着大氣,面龐早已一片通紅,月謠季垂眼,看到手心上面的血,眼神微黯,起身将手上蹭的血和臉上的鼻血用力洗下去,越洗,目光便越暗。

他下意識想擡手扇自己的巴掌。

但巴掌将要落到臉上時,又停下了動作。

“賤人......我這個賤人......賤人......”身體的反應讓他猶如困獸,他在悶熱漆黑的裏屋走了幾圈,忽然從衣襟裏摸出一根女兒家的發簪。

木頭發簪上的玉珠子摔碎了,這是他上次從李妙言的琉璃渣鬥裏撿出來的垃圾。

“師姐......我一定不會傷害你的,”他一雙琉璃瞳裏含滿癡狂的神經質,抓着發簪的尖銳就往胳膊上劃去。

細看,少年蒼白的胳膊上已經遍布傷痕累累。

“我不會害你的,我不會害你的,我不會害你的,我和他們不一樣,和那些惡心的男人不一樣,師姐,我會保護你的,我是來保護你的,我不會害你的......“

他一下又一下朝着胳膊劃去,劃出一片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他才喘着粗氣停下來。

“月師弟!”

裏屋,傳來少女呼喚。

月謠季眼底微亂,急忙使了治愈系法術,但傷口太深,只能讓傷口愈合不再出血,又使出一道淨身訣,才出去。

“師姐?”

少女懶懶趴在床榻上,轉過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翹了翹雪白小腿。

“我想讓你幫我小腿也按按,”李妙言一雙桃花目彎彎的,她這個人一對別人有所求,就忍不住調子泛嬌,“可以嘛?”

月謠季微頓,眸光落到少女白到晃目的皮膚上,淺淺笑起來,“當然。”

*

全身都被舒舒服服按了個遍。

月謠季指尖捏着少女皮肉,心裏不斷念着清心訣,再回過神來,已經好久沒聽到少女出聲了。

甚至,還聽到了李妙言勻稱又綿長的呼吸聲。

月謠季指尖停頓,一張宛若美玉的面龐些微怔住。

睡着了。

從方才開始,情.欲便宛若浪濤。

月謠季蹙緊眉心,一雙琉璃瞳蕩起水波。

他恨自己這具身體恨到不行。

恨不能如上輩子,直接自.宮算了。

但那種疼痛,如非必要,哪怕是他也不願再經受一次。

而且——若他這輩子不再是男子,還怎麽跟裴梢雪鬥?

他指尖不輕不重,陷進少女雪白皮肉裏,兩種白色,月謠季的皮膚是蒼白不見血色,猶如玉石透着冰冷,少女的膚白若綢緞,是極為漂亮的奶白。

他細細看着少女的小腿,指尖一壓一個肉窩。

他從沒想過師姐會心悅上他。

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

李妙言是他唯一一個想救的人,第一次看到對方那雙烏黑分明卻滿含死氣的桃花眼時,他便已經深陷其中。

母後當年也是如此,一雙眼裏遍布死氣。

他總是很想将那了無生機,從師姐美麗的眼睛中趕走。

想要保護她,想要看着她,想要拯救她,想要,聽她道謝,想要體會那種,心裏滿滿當當的感覺。

這輩子一開始,他本想直接自.宮,如上輩子一般身份陪在師姐身邊,但想起裴梢雪,他又猶豫了。

殘破身體,對上裴梢雪會沒有勝算。

他想以一個更好的身份,慢慢接近師姐。

但他沒想到師姐會心悅上他。

他沒想到......

指尖壓進少女皮肉裏,月謠季眸光微黯,忍不住彎下腰,呼吸越發加重,他微皺眉,牙齒陷進少女小腿皮肉之間。

唇舌貼上軟肉,牙齒一點點咬進去,沒破,輕輕的一點點用力,月謠季雙手攬着少女的腿和腳踝,片晌才神情古怪的直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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