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臨元鎮【十七】

臨元鎮【十七】

李妙言坐在燭光下,抱着懷裏的女孩。

阿玉時不時捏捏她的臉,又摸摸她的眼皮。

姜餘兒坐她們旁邊喝茶。

荷花香爐裏一股清香氣,李妙言沒話找話,“主母,您很喜歡荷花啊?”

姜餘兒一頓,擡頭看她,彎起溫柔的眉眼,“嗯。”

“阿娘最喜歡荷花啦!”阿玉說着話,忽然抱住了李妙言,“為了那些荷花,耗費了好大的力氣,”阿玉定定看着李妙言,“但是,我覺得荷花也沒有姐姐你漂亮。”

阿玉總是誇她,李妙言有些尴尬,阿玉又拿了糕點喂給她。

李妙言早就不想吃了,可她若不吃,阿玉就一直舉着,她只能吃了。

“你,”阿玉對門口的小蠶道,“端杯茶水來,姐姐吃糕點,吃的嘴裏渴了。”

小蠶忙去端茶水。

李妙言被阿玉逮着坐在這裏一下午了,她很想去探探後山的究竟,也不知道月謠季有沒有回來,也是這時,小蠶的茶水來了,阿玉端給她喝。

“謝謝......”

李妙言喝了兩口,感覺嗓子舒服多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探探究竟。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主母大人,阿玉,要不咱們來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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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餘兒眼梢一擡,阿玉挺有興趣,“你想聊什麽呀?”

“可能會有些冒犯到二位,”李妙言僵笑道,“我想知道,阿玉怎麽跟主母大人關系這樣好呀?”

姜餘兒渾身一僵。

阿玉擡頭笑起來,“因為我很喜歡阿娘呀。”

“那,”李妙言微抿唇,“之前的阿娘呢?”

阿玉盯着她,沒有說話。

也是這時,外頭端着茶盞站着的小蠶忽然叫喚一聲。

茶盞碎了一地,李妙言登時将阿玉放到床榻上,幫小蠶收拾。

正要撿起碎片,小蠶抓住她手腕,“主母大人,都是我的錯,我打翻了茶盞,身上濕了不好在您面前伺候,我想先下去換身衣裳。”

說完,小蠶不管不顧,将滿地碎片飛快收拾好,抓着李妙言就出去了。

走出去好遠,小蠶才松開她。

“你瘋了!”小蠶轉過頭,“這宅子有問題!你同門的那兩個人都消失不見了!你犯的什麽傻!”

李妙言被罵的一愣,雖不明白怎麽小蠶忽然對她這麽保護過度,但也知道自己此番太過激進,裴梢雪和李驚月兩人忽然在宅子裏失蹤,是她今天吃飯的時候确定下來的,明明上輩子從來沒出過這種事。

她垂下頭。

“我,是我的問題......”李妙言垂頭道,她正想抓小蠶,讓小蠶陪着她去後山,李妙言等不了了,就見小蠶微愣,看着她身後。

李妙言一頓,身後,少年聲若冷月,喊她,“師姐。”

不知為何,這聲音莫名讓她心頭一緊,李妙言回頭,看少年的模樣,更愣了。

他站月色裏,穿身掐着銀邊的黑衣,長發用銀冠高束,額上菩提子微晃,不知是不是這衣裳的緣故,李妙言總覺得他眉眼此時顯得妖異秾麗,一張面皮極為蒼白,唇上猩紅,讓她移不開視線。

“月......師弟。”

月謠季站在她面前,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幹枯的荒原裏忽然起了燎原之火,他盯着她,瞳孔裏映滿了她,正當李妙言忍不住心慌時,他豔紅的唇淺淺勾起來,笑了。

“今夜是月光之夜,”月謠季說,“我要給師姐講經。”

“講經?”小蠶好奇的問。

李妙言想對小蠶解釋,月謠季就過來,牽住她的手腕。

他牽的,是方才小蠶牽的右手腕,冰涼指尖不住撫摸着李妙言手腕上的皮肉,翻過來,倒過去的看,見李妙言手骨上的紅,他不動了。

小蠶覺得這兩人不對勁,識相的走了。

“這是怎麽弄的?”

他聲音放得很輕。

“我、我去打石頭了,”李妙言道,“我打了很多石頭,你要去看看嗎?”

她覺得,月謠季聽她說打石頭了,應該會覺得開心,不再計較昨夜她纏抱他一夜的事情。

可少年只是撫摸着李妙言的手骨,“為什麽去打石頭?”

李妙言說了句自認為會讓事業粉很開心的話,“因為,我想變得更強。”

這時,少年起眼了。

他面龐白皙,琉璃瞳若秋水,猩紅的唇微抿,“更強?”眼波流轉,“為何?”

“啊?”

“師姐是還有讨厭的人嗎?”他攥着李妙言的手,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出來,力度越來越緊,他眼神很奇怪,“我,我可以幫師姐的,是因為我之前沒做好,所以師姐不要我了,想要自己做嗎?”

“我沒——”

“別這樣,別這樣,別這樣,”

他抓着李妙言的手,眼眶幾乎登時紅了,不停的搖頭,“別這樣,別抛下我,別不要我,師姐,別不要我,”他蹲下來,緊緊地抓着李妙言的手,擡頭看着她,眼淚幾乎是登時從他那雙過于美麗的眼睛裏掉下來,“師姐,你,你的手不可以的,不能沾上污穢的,這樣的話之後,”

他眼睫顫顫,飛快的眨了幾下眼,“債會添到師姐的頭上的,師姐,你用我吧?嗯?用我吧,用我的手,我幫你,你想殺誰,我都幫你,用我的手,把債都添到我的頭上吧?反正,反正我已經是怪物了。”

李妙言心頭赫然,急忙要拽他起身,“我沒有!我沒有不要你!月謠季!你忽然是怎麽了?”

她總感覺月謠季從方才過來開始,情緒就很不對勁。

她剛攬住月謠季的手臂,少年蒼白的手卻步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幾乎将她釘固。

李妙言半蹲下來,在看到月謠季的臉時,整個人一頓。

那雙琉璃瞳泛紅,如曾經每次,哭的像只乖巧的玉兔,又像暴雨裏被摧殘的可憐梨花。

可她看到了。

殺意。

哪怕隐藏的很深,她還是感受到了。

“妙言,”他輕輕喊她的名字,李妙言心頭一怔,見他視線,恍若勾她下地獄的鬼,“別扔下我。”

“嗯。”李妙言僵持片刻,點了下頭。

少年猩紅的唇一點點勾起,他視線空空看着她,“師姐,如果有一個人,他為了救你,從而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做下令人不齒的事情,你還會願意留他在身邊嗎?”

不該想到的。

可她卻控制不住,腦海裏回想起夜琉的身影。

為了救她,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做下令人不齒的事情。

她毫無猶豫的點了下頭。

少年唇彎彎,“真的?”

“嗯。”

“師姐你真好,你真好,”他聲音很輕,忽然道,“師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什......什麽?”

“抱抱我,”他手抓着她的手,拽了拽,“師姐,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總覺得我自己髒,我想讓你抱抱我,因為師姐最幹淨了。”

李妙言聽不懂他的話。

月謠季經常如此,發瘋,說些她聽不懂的瘋話。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李妙言蹲下來鬼使神差的抱住了他。

手剛搭上少年的後背,少年的手就緊緊的纏了上來,幾乎将她勒到喘不上氣。

那一夜,本該去找夜琉。

但是李妙言帶月謠季回了房,任由少年緊緊的抱着她睡了一夜。

夢裏,她睡得不安分,總感覺有溫暖的雨滴,蹭她的臉,唇都被這雨滴落濕了。

她擡手想将這“雨滴”揮去,擡頭,卻看到了夜琉。

又回來了。

原來是夜琉看着她身上的傷,流下的眼淚,滴到她的臉上,唇上。

“不哭了......”她擡手抱着夜琉,“不哭了......我的寶貝......我的寶貝啊......我不疼的......”她一下下,拍撫着夜琉的後背,“不哭了......”

可臉上落下的雨滴,卻更兇了,唇還被用力蹭了好幾下。

月色靜谧,悄然流淌。

少年剛從床榻上起身,穿雪色中衣坐在月色裏,滿頭墨發垂落,蒼白漂亮的手上,拿着根木簪。

他手靈活,正反複磨着簪子,露出來的手腕上遍布流血的傷疤。

全是拿簪子劃出來的。

細瞧他面容,他面龐白皙,卻泛着不正常的緋紅,唇上有些紅腫,琉璃瞳宛若很快就能流出淚來,就這麽垂眼,一點點神情怔然的磨着手中的簪子。

連續兩日睡不夠了,如今他這具破身體,但凡睡不夠時辰就渾身發疼,再加上頭疼,可他像是自虐一般,不去睡,坐在這裏磨簪子。

“你這小子,如今長得跟月舒是一模一樣。”

死水一般的靜谧裏,驀的被眼前人打破。

月謠季擡頭,坐着看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青年。

江沅之一身白衣,眼黑臉白,月謠季瞧他一眼,就繼續瘋魔了一般去磨手裏的木簪。

磨到雙手都是紅的。

江沅之瞥見月謠季手腕上鮮血淋漓的傷口,下意識厭惡的皺眉,這個瘋小子。

可他卻冷不丁笑了,“紫衣啊紫衣,當年你明明說最厭惡情愛,沒想到如今卻......啧啧啧......”

“我對師姐,不是那種感情。”他染滿鮮血的手緊攥着手裏的木簪,好似江沅之再多嘴一個字,他就要上前用簪子捅死他。

可江沅之是誰。

“哼,”江沅之被逗笑了,“裝什麽?到了想女人的歲數就說想女人了,你們這些正道人士——”

他話說了一半,急忙往旁側躲去,還是沒避開,眼看着簪子要朝他眼睛紮下去,他急忙擡手,木簪用力之大,竟然穿透了他的手掌。

“啊——唔!”

他想尖叫,但嘴巴被幾根極硬的絲線緊緊纏裹,是絲雨。

木簪沾滿鮮血,猛地被拔出來,江沅之痛到渾身哆嗦的跪到地上,擡頭盯着月謠季的眼神幾乎沁了毒。

絲雨退去,他緊緊咬牙,冷汗爬滿全身,“你以為你是誰?真把我當條狗?”

“當狗不好嗎?”滿手鮮血的少年坐回去,他眉眼彎彎,說出來的話卻很輕,“明明,我也是狗。”

月謠季的話,江沅之沒聽清,他哆嗦着冷笑一聲,将懷中的羅盤扔出去。

“這是什麽?”

月謠季瞥了一眼地上的羅盤,手裏繼續磨着簪子。

“不知道,看着就讨厭,從那個叫陳一倉的毛頭小子那裏搶來的,給你吧,”

他捂着不斷流血的手,神情陰暗,如今他靈魂薄弱,本體還被封印在冬周,只是分身進入了這具身體,他雖不着調,但也是十分愛護這具身體的,“李驚月跟裴梢雪,那兩個人沒了,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不知道。”月謠季說。

江沅之陰沉盯着他,“你等好吧,李家如今已尋求玄英幫助,我聽說了,那叫李驚月的,跟玄英的七皇子有一腿。”

月謠季沒搭理他。

江沅之眼珠子亂瞟,他一受傷,就更餓了,忽然問了句很奇怪的話,“你身邊那只地鼠呢?死了沒有?”

見月謠季還是不理他,江沅之氣的站起來就要走,卻被喊住了。

江沅之以為月謠季要告知他地鼠的死活,結果月謠季遞了根簪子,跟一個乾坤袋過來。

“你去把這簪子鑲上金玉樣式,”他說,“今晚就鑲好,明日我要給師姐戴上。”

江沅之咬牙切齒,真想毆打月謠季這張漂亮的臉,傷痕累累的手卻一把搶過了素簪跟乾坤袋。

只臨走時,他神情陰翳的盯着月謠季,冷不丁笑了。

“瞧瞧你這眉眼間的邪氣吧,濃到這地步,便是每日吃齋念佛也阻擋不住,馬上這亮堂堂的地界你就待不得了,小殿下,”邪氣四散,江沅之的身影一點點消失,

“真想親眼瞧見,玉羅仙山那群禿驢看到他們又愛又護的天之驕子與亭瞳邪魔勾結時的表情,一定有意思的緊吧,呵呵呵呵......”

人影消失不見,月色靜谧,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

少年維持着方才的動作,好久,才使用治愈術将腕上的傷口愈合,但傷痕依舊在,他拖曳着長衫,往屋裏去。

直到望見睡在床上的少女時,他一雙琉璃目才淺淺彎起,只月色下,無法掩蓋,墨發蒼白面,唇紅森白齒,極為美麗的眉眼之間,陰氣森森。

他一步步走到正熟睡着的李妙言身邊,上床榻,将少女緊緊抱在自己懷裏。

李妙言明顯有些難受,輕唔一聲,但月謠季并沒有松力。

“忍一忍,師姐,”他傷痕遍布的兩手從後抓着李妙言的手腕,恍似守護自己的寶物一般将少女禁锢在懷裏,不停地親吻少女的發絲,“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難受。

可是為了你,哪怕是下地獄變成怪物,我也甘心。

所以,我只是忍不住,很抱抱你。

就原諒我吧?師姐。

他緊緊抱着懷裏的人,像在一望無際的孤海中,抱着屬于自己的浮木。

對,浮木。

師姐的出現,就是他的浮木。

他抱着李妙言,思緒漸漸發沉,恍惚間,又回到那年臘梅花開的冬天。

母後去世,父皇總将他關起來,盯着他的臉細細的看。

偶爾,又是抱他,又是打他。

他知道的,父皇将他當成母後的替身。

他性子變得暴虐成性,動辄打罵下人,小蠶是母後生前派到他身邊的,他罰不了,就折騰,誰也不準好過,他讓小蠶一根一根把不會做事的奴仆的牙齒拔掉,或是拔人指甲,或是砍人的舌頭,或是讓人踩炭火跳舞,砍人手指頭,折磨,死死的折磨,他不好受,誰也別想好受,他要死,死在這冬周,被父皇折磨致死,那所有人就都要給他陪葬。

那段日子,皇宮上下所有人惶惶不可重視,怕小殿下怕到聞風喪膽。

直到金露仙子和潮溪真人過來了。

月謠季死活不從,一頭如墨長發從剃改剪,男孩剛滿十歲,被帶去空靈寺留發修行。

一開始,他管不住性子,喊小蠶打寺裏的僧人,見沒人理會他,寺裏的金魚就遭了殃,被他踩死,碾死。

潮溪真人聽聞,拿了串菩提子過來,戴到少年額頭上。

“紫衣啊,”潮溪蹲在男孩跟前,滿地金魚屍,男孩手腳被綁着,嘴裏塞了布,菩提子讓他頭疼的止不住哭,一雙淺茶色的眼睛落淚,他本就長得太過漂亮,一哭看得人心疼。

可衆人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個可怕的混世魔王。

“紫衣,”潮溪嘆出口氣,“這菩提子,為師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行善’,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你若行善,必有善來報,你若作惡,自有惡來磨,你若心中為他人,有他人,護他人,‘行善’便不會懲罰你,但若你心中空無一物,作惡毀壞,那‘行善’便要罰你,”他語氣加重了些,“紫衣,你可聽到了?”

男孩坐在地上,被這破菩提子壓的頭疼到發裂,聞言一聲不吭踹開了旁邊被他踩死的金魚屍。

又疼的他嗚嗚哭出來。

潮溪嘆出口氣,轉身走了。

可那之後,男孩再未做過惡事,只因為月謠季一向聰明,他比對着,知道不合适。

壓死幾條破金魚,要他頭疼一天,不合适。

若是殺了個人,要他頭疼一天,那才合适。

金魚和人怎麽比?

他常到處轉悠,可寺裏的僧人都太高大,他殺不了。

男孩留着不長不短的黑發,跟寺裏僧人一來一回混熟了,僧人們沒頭發,見混世魔王忽然變了性,怎麽搗鼓都不生氣,玩月謠季的頭發倒成了興趣,今天換雙丫髻,明天換垂挂髻,男孩本就若靜雪般膚白,常穿身貴重紫衣坐在殿門外,唇紅齒白,眼若含秋,像王母娘娘座下的仙童來了凡間,一時之間,天南海北傳開了空靈寺來了位仙童,香客幾乎踏破了空靈寺的門檻。

月謠季日日坐在殿門外,他觀察着每一個人。

在這期間,他遇見過不少想殺的。

多是與他年齡相仿,他想象過無數次該如何将他看中的這些人一一殺了的場景。

可他從未實施過。

寺裏常年行善施粥,每次都将他喊去,他發現,無論是在想象裏殺人,還是在現實裏聽到人們的道謝。

他都沒有感覺。

好像什麽都淡了。

什麽都無所謂了。

直到那年,空靈寺的臘梅花開了。

香味好遠好遠的飄過來,他跟着其他僧人一塊兒,掃地上的雪。

空靈寺一向香火鼎盛,但那陣子,趕上多日大雪,香客也少了大半。

下頭臺階,遠遠傳來女子怒罵。

“你這賤蹄子!要不是你!三小姐會生病?!要不要臉啊你!爬床的生下來的賤蹄子!不要臉的小婊子!你死不死啊你!”像是覺得不解氣,女子手掌啪啪的打上皮肉的聲音傳了好遠,“小婊子,賤蹄子!爬床的婊子生下來的賤.貨啊你!”

僧人們聽這怒罵,各個臉色都不好看,來寺院的,哪有進來這樣罵罵咧咧的?正想去捂月謠季的耳朵,這時候,終于有聲音出來了。

“行了,到寺院裏,別說這話了。”

女人聲音雍容淺淡,方才罵罵咧咧的女子登時不鬧喊了。

也是這時,踩着積雪的腳步聲響起。

那女子尖細的嗓音“哎”了聲,月謠季下意識轉頭,便望見個姑娘。

穿着身灰色襖子,頭發揪的亂七八糟,右臉腫的老高,可她沒哭,靜靜跑上來,一雙烏黑分明的眸子淺淺望了他這邊一眼,就跑去大殿跪了下來。

下頭的陣仗爬着臺階上來,僧人們好些前去招待,月謠季吃晚飯的時候,知道過來的是李家。

他不感興趣,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李家喜愛招搖,就連他都知道李家有鳳凰血脈,今日被打的那庶女就是因嫉妒心重,推了那有鳳凰血脈的嫡女進了冬河,導致人生病了。

可寺裏僧人去問那庶女,又得到了另外一個回答,嫡女身邊的丫鬟作踐她,逼着她做下人的活,她氣不過,實在太生氣了,才推那嫡女落得水。

聽了這話,李家氣的直接把庶女押到空靈寺跪着,不讓她起來,要等那鳳凰血脈的嫡女什麽時候醒過來了,她才什麽時候能起來。

月謠季掃雪,臘梅花飄散,香味撲鼻,他白天的時候擡頭,那女孩背挺的很直,跪在原地,他晚上的時候擡頭,那女孩依舊。

直到第三天晚上,他過去,到女孩身側的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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