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溯回鏡【三】
溯回鏡【三】
江沅之望一眼百裏鎮流顯露出的死氣,黑漆漆的眸子微微彎起。
快了。
快死了。
“師尊,裴師弟來了。”
江沅之用力推了推百裏鎮流,百裏鎮流慢半拍轉過眼,坐直身子,如被控制了的木偶,猩紅雙眼無神盯着站在殿內的裴梢雪。
裴梢雪望着将瘋的百裏鎮流,又看這仙殿內的一片狼藉,竟扯了一下嘴角。
在夢裏,他夢見李妙言前世吃了很多苦。
她在最後的歲月,整日被令白傳毆打,她給百裏鎮流,給他,給很多人寫信。
可沒一個人願對她施以援手。
可能李妙言真的重來了一次也不一定。
才會導致,這一次,所有人都因她而發瘋。
“你在仙英會上,輸給了妙言?”
“是,徒兒無能。”
裴梢雪低下頭,跪在地上。
“你不無能,是為師無能,”
Advertisement
百裏鎮流的聲音很輕,裴梢雪聽到了他病态的笑聲。
“妙言在鳳仙山,一直被稱為萬年築基期,為師一直都知道,當初還怨怪過自己,怎麽收了妙言為弟子,如今看來,妙言并非無能,是為師無能,走歪了路,還沒有教弟子的天資,”百裏鎮流無聲地笑,“為師如此,哪裏配得上‘善劍’之稱?”
“師尊,您教導的很好,在徒兒眼中,您也并不無能,您為渡劫期——”
“你回去吧。”
百裏鎮流閉了閉眼,“回去吧,我是多麽無能,我心裏清楚,每日每夜,我腦海裏都回蕩着妙言的話,如今她在外面大放光彩......”
“讓為師真想,再見見她。”
這話裏暗含的殺意,只有裴梢雪能聽清楚。
百裏鎮流的殺意,一向是隐忍且微小的,令人心裏泛寒,這次,也不例外。
裴梢雪擡頭看着百裏鎮流片刻,卻并沒有說什麽。
*
絲雨綁住她手腕,腳腕,月謠季望着少女不停顫動的睫,微抿了下唇,擡手撫過李妙言的眼睛和耳朵。
“月......月謠季!”
她在失神的刺激中驚慌失措,抓着他的衣服,恍若在河中抱着浮木,月謠季微愣,怔怔看着少女拽着自己的那只手。
心從未感到如此充盈過。
“師姐......”他臉上還繞滿欲.色的潮.紅,唇上一片水光潋滟,看着閉眼發顫的李妙言,頭疼欲裂,讓他緊緊咬住自己的指尖。
“你聽不見,也看不見,只能依靠我了,”他将李妙言抱到自己的懷裏,“我從未想過這樣對你,但這種感覺......”
好似終于,被她所依靠。
好似終于,被她所需要。
終于,他不再随時都會被師姐抛棄,師姐也會需要他了。
“雖然只是暫時的,”他低下頭,憐愛的撫摸着李妙言的臉,指尖探入少女唇齒,探索而去,明顯是摸到了蓮花印,令她身體緊繃,李妙言輕哼幾聲,月謠季忍不住,緊緊的抱住她。
“但好希望......師姐真的是瞎子,聾子,這樣的話,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也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了,師姐......我愛你,真的,真的愛你,刻入骨血般,要我不知如何是好,選擇我吧,愛我吧......?”
他去擦自己的淚,将少女緊緊抱在懷中,“我永遠,永遠都會愛你的,師姐也反過來,求求你看看我吧?好不好?”
淚濺上李妙言面頰。
“唔......腫......麽?”
含着他手指的緣故,少女說話不清晰。
“我沒事,師姐,你在擔心我嗎?我沒事,”他淺淺笑着,歡愉,卻痛苦,“不要怪我,不要怨我,好不好?師姐,對不起,但我......我只能......我只能這樣做,不然,我會瘋的。”
“之後,師姐每日每日,都只能看到我,”他邊落淚,邊雙眼空空望着前方,“咱們每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永遠都不出去,我有很多時間,要你愛我,離不開我,就像......我也愛你,離不開你一樣。”
紅帳渡滿昏黃燭光,将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長。
那滴淚映着燭火落下來,他忽然笑了一聲,指尖摳弄着少女舌面上的蓮花印,直到聽見她因痛苦而泛出的嗚咽聲,指尖才一頓,聲音裏,方才的旖旎登時消失不見,透露出濃濃殺意,令人頭皮發麻。
“你不會愛上我的,”
少女聽不到他的聲音,卻下意識擡起了頭。
她根本看不到,月謠季早已淚流滿面,墨發沾了淚,黏在臉上,他睜着雙空蕩蕩的眼睛,指尖從少女檀口探出來,雙手一點一點,掐住了李妙言的脖子。
“唔......?”
“師姐永遠也不會選擇我的,就像父皇和母後一樣,所有人都在抛棄我,所有人都不會選擇我,所有人的心裏,都有比我更重要的人,”
他指尖發顫,将渾身無力的少女推到床上,隔着紅色床帳映上的光将他面龐渡上淺淺暗紅,他雙眼落淚,注視躺在床上神情逐漸痛苦的少女。
一時之間,竟感到無比扭曲快意。
“師姐,都怪你......怪你永遠也不會選擇我,怪你和父皇母後一樣,永遠都不會看我一眼......”
“抛棄我,為了一己私利,将我強留在冬周,逼迫我穿女人的衣服,強迫我......強迫我做了那麽多......說抛棄就抛棄我......沒有一個人會願意救我......”
他雙手掐着她的脖子,眸光染恨的含淚看着她,“你也一樣,永遠,永遠也不會記得我......”
“那個賤人究竟有什麽好?她為你做過什麽?她做的事情,我只會比她做的更多,為什麽師姐重要的人會是她而不是我呢?為什麽師姐就是永遠也不會記得我,永遠也不會愛我呢?”
“......為什麽我就是得不到你的愛呢?”
“哈......咳!”
李妙言腦袋昏沉沉一片,只覺得自己被一道力氣強拽着抱在懷裏,恍若恨不得将她揉進骨血裏一般。
“師姐,咱們一起去死吧?”
氣息染上她耳畔。
她直覺危險,可不知是否是因刺激剛過。
她恍惚,竟因聞到少年身上檀香,而感到思潮跳躍,只覺若乘坐一方孤舟,在波濤海浪之上,聲音抑制不住,尤其是她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好恐怖。
感官的消失,近乎同時将刺激放大到極致,李妙言幾乎是登時咬着他指尖長哼一聲。
少女全全依賴他的模樣,令他邊流淚,邊淺笑,“我先帶師姐去沐浴,然後,咱們便......”他癡癡看着她,“再也不要醒過來了,這次是真的,再也不醒過來了,我累了。”
李妙言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寒涼指尖只要一撫摸過蓮花印,她便根本控制不住發抖,
緊接着,寒涼便落上皮膚。
“唔!”
李妙言全身發顫,卻已經軟成了水,雙手想去推他都無法做到,只感覺自己原本強留着的中衣被褪了下來。
“唔!唔!”
她咬着他的指尖,滿口的血腥。
月謠季脫了她的衣服,正準備橫抱起她去浴堂。
上輩子他也如此照顧李妙言,并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少女牙關幾乎咬進他皮肉刻上白骨,他卻只覺歡愉。
“咬吧,咬的越深越好,我巴不得身上全是師姐留下的印記,這樣将來投胎,成為他人,咱們肯定還會再見吧?不......若能成為師姐身體裏的心,或是胃,再或者......是師姐的眼睛......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就再也不會被師姐抛棄,能永遠都在一起了......”
“我真想,”他站在紅帳之間,垂眼望着滿頭細汗的少女,恍惚間,忽然露出個笑來,“和師姐永遠都在一起。”
原本朝着浴堂去的腳步忽然停止,月謠季站在原地,燭光晃晃悠悠,映上他晦暗不明的眸,好久,他才眨了一下眼,淺淺笑了起來。
*
暮春三月,一群少年少女站在白牆廊下,瞅着天上一堆風筝,交談的正熱鬧。
穿着身小紅襖子的少女站在人堆兒裏,她生了張普普通通的臉,見自己的風筝飛也飛不高,正興致缺缺,忽見廊外,有道青衣身影過來。
少年身型如玉如竹,小米一望見那道身影,嘴角牽扯,登時破風筝都不要了,“我走了!他來接我了!我走晚了他又要哭了!”
“啊?小米姐你又走了?”放風筝的姑娘遺憾的看着她,還想挽留,可李小米根本不看她,跑着就往巷子外頭去。
“月小雞!”
她擡頭,月小雞拿着帕子給她擦汗,她擡頭看着少年,直走到沒人的巷子,眼看着要到家了,李小米一把抓住月小雞的胳膊,“把易容卸了!”
少年睫毛微顫,聽她的話,原本平平的五官逐漸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宛若月中公子。
李小米看着他,高興極了,上去就親了一下他的臉。
月謠季身型一僵,繼而,整張臉都紅了起來,陽光淺映上他纖長的睫,他琥珀瞳蕩悠着水意,“小米......姐姐......”
“不高興了?”
少女也卸了易容,在陽光底下,見少年搖頭,一雙桃花目笑得彎彎,臉上是濃濃欣喜。
她在一個月前醒來,前事不知,身邊只守着個如玉仙人,雖心裏害怕,可這仙人生的太過好看,幾乎快讓她忘了害怕。
他說他救了她。
李妙言看着他的臉,剛醒,迷迷糊糊說出那句經典臺詞,“你救我一命,我、我願以身相許,你叫什麽名字啊?”
少年明顯也發愣,坐在她床邊,好久,才愣愣小聲道,“月......謠季。”
“月小雞?”李小米傻了眼,“天底下怎麽還有人叫月小雞呢?”
這少年看起來,相貌雖好,可總是傻愣愣的,聽了她的話,又傻愣愣的盯着她,那眼神很說不上來,就好像恨不得将她盯穿一樣,李妙言問,“那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小米......”他目光定定望着她,李妙言有些不舒服,“你叫,李小米。”
李妙言心裏,其實覺得她倆的名字有點太随意了。
“今日放風筝,我手都磨疼——”
她話還沒說完,月小雞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誇張的翻開她的掌心,見只有淺淺一道紅印,卻依舊皺了下眉。
少年指尖撫摸而過,李小米的手登時連紅痕都沒了。
李小米忍不住擡起頭看着他。
她即将嫁給的夫君,是位真正的仙人,因為他會法術,若她有半分不适,都會用法術給她治療。
但與之相對的,是他的身體貌似十分不好,李小米想,恐怕是因此,他才只留在凡間。
李小米問過,他怎麽不去修真界,可月小雞變得很可怕,雙眼直直盯着她,問她是不是想把他趕走。
那之後,李小米就再也不會問這種問題了。
她這位準夫君,又沒安全感,又愛哭,還愛吃醋,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怕她消失一樣,好幾次她半夜睡醒了,都看到他正盯着她看。
其實還挺吓人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李小米一直接受還算良好。
“咱們今晚吃什麽呀?月小雞。”
月小雞牽着她的手,黃昏将她們的影子長長拖曳在地上,月小雞對她笑,“都是小米姐姐愛吃的......”
他念着菜名,到了家,他們住的很偏僻,周圍背靠山頭,月小雞帶着她進了宅子,一進去便與外頭截然不同了,幾乎是将所有好東西都堆到宅院裏一般,便是小偷來了都得被這潑天富貴吓一跳,李小米高高興興的牽着月謠季的手,只聞滿院飄香,是月小雞親手做的菜。
李小米剛坐下,拿起筷子,少年端了一碗黑濃的湯藥過來,“小米姐姐,先喝藥。”
“哦。”
月小雞說她身體不好,每日都要喝藥,他監督的很嚴,每日都不落下,小米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湯藥,少年親吻她眉間,順手遞了顆糖,塞進她嘴裏,李小米吃着糖,只感覺他冰涼的手一寸寸自她面頰落上她脖頸,一點點往下游走。
“吃、吃飯!”
少女不高興,推他一把,月謠季後退兩步,眸光空空的彎唇笑了笑,好似沒有靈魂的木偶,坐到她對面,也不動筷子,只看着李妙言吃東西。
只斑駁不平的指甲搭在齒間,他盯着她,不住咬着指甲。
那日,他本想帶師姐一起去死。
可轉念,又後悔。
三世,他還從未體會過相愛相守的滋味。
還不若,就此将師姐關起來,要師姐只能看到他一個人,在這片籠中天地,将師姐控制成獨屬于他的木偶。
那樣,在臨死之前,他也算偷偷嘗得半分歡愉。
可他沒想到。
師姐剛醒,便與其他喝過湯藥,受過煉化控制的‘人偶’,都不一樣。
他明明還用那什麽三公子做了一般的事情,那三公子喝完了湯藥,便成了癡傻,可師姐不同,靈魄并未消失,只是忘卻了前事,那些痛苦的,歡樂的,她重要的那個人,所有的一切全都忘了。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