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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祝風休坐在副駕駛,祝從容坐在後座左邊,梅雪坐在後座右邊,把王見秋擠在中間無法呼吸。
祝從容故意吸肚子:“老了老了,沒有年輕時候翩翩公子樣了。”
王見秋扭頭看他,他故意笑呵呵道:“爸爸年輕時候可是軍院院草,那時候比風休高、比他帥、比他多年輕姑娘追。”
祝風休推推眼鏡,“又在回憶當年蔡姨追你的時候?”
祝從容臉色一變,“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那邊梅雪扯動嘴角,“風休,把你爸送到你那個媽那裏去。”
語句極其拗口,祝從容求饒道:“我沒回憶啊,當年我一眼都沒瞧她,全心全意都在你媽這,風休你盡瞎說。”
不想車內氣氛過分壓抑,他選擇自爆黑歷史來開展一個比較輕松的話題,而且他也很想和剛剛失而複得的女兒說說話。
随便說些什麽都可以,只要能和她說幾句。
祝從容自知,要親近起來需要時間,所以得慢慢來。
梅雪也配合他,只輕輕一哼。
“我可從無二心,”祝從容對王見秋悄聲說,“我和你媽在一個軍區大院裏長大,對她的心意天地可鑒。她可是我的初戀女神,我和大院裏幾百人争,最後靠一張俊臉俘獲了你媽的芳心。”
“別跟孩子瞎說。”梅雪美眸直掃他,瞪得祝從容讪讪一笑,沒半點脾氣。
車在高架橋上上下下,往寸土寸金的別墅區開去。市中心的別墅區,不僅寬敞明亮,還種下大片綠植花卉,掉一塊磚她都要掂量一下自己賠不賠得起。
正想着,前面秋海棠花開似錦,猩紅鹦綠,香霧空蒙,風咋起時,吹落一地春色。
美得跟西游記裏的蟠桃會一樣。
梅雪柔軟小巧的手牽着她往屋子裏走,細細說道:“家裏給你準備了最好的房間,特意把你哥的書房拆開,和旁邊的房間重新裝修了一下,弄成了一個超級大超級漂亮的房間。”她悄悄說:“風休的雜物間也拆了,給你做衣帽間。”
祝風休沒有說話,只聳了聳肩,從廚房裏端來甜水:“嘗嘗。”
王見秋接過去,放在光亮的大理石桌前,大理石上有一層玻璃,手指按上去能看見指腹大大小小的粗粝傷疤。
指甲雖然幹淨圓潤,可怎麽也無法掩飾手心的粗糙和幹瘦。常做事的手就是這樣,指節很粗,和剛剛牽着她的經常保養的手不一樣,和祝風休那樣精致修長的手也不一樣。
梅雪才見自己丢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滿心歡喜。見她瘦,便擔憂她吃不好;見她穿着破舊,就給她買滿屋子的衣服。她看見王見秋腳底穿的布鞋邊緣早已開膠,秀致的眉輕蹙,罵祝風休:“祝風休,你為什麽不給妹妹買新衣服。”
每當媽媽用全名叫他時,祝風休就知道該認錯了:“抱歉,我沒買過小女孩的衣服,她不喜歡。”
梅雪頓時又高興起來,拉着王見秋起身,“我給寶寶買了很多衣服,我們去看看好嗎?”
她真的給王見秋準備了一個很大的衣帽間,整整四面牆都是衣褲鞋襪,還有背包配飾、精致到項鏈耳環......
“這件好看嗎?”她取出學院風的襯衫和半身裙搭配着,“這樣搭配呢?”
王見秋抿着唇瓣,環視了圈,又被梅雪溫和喜悅的眼神包圍,開口竟有些幹澀:“我還沒洗澡,下次穿。”
“哦,”梅雪略顯失望地放下衣服,只取了好看的拖鞋給她。
王見秋手指微蜷,捏着指節,沒辦法,換上了。
他們下樓時,祝從容正在廚房裏做飯菜。祝從容很會做飯菜,處理食材又快又好,加上阿姨提前煲好的湯,很快就端出大大小小數十盤菜來。
他把最好最嫩的部位都夾到王見秋碗裏,笑着說:“魚腹這個肉最好吃了,你快吃。”
手邊的筷子是方正的木筷,梅雪有些不習慣這種筷子,但只略微調整了番就又興致勃勃地給她添菜,添到碗尖都要遮住王見秋那張瘦小的臉。
她笑着說:“寶寶,我們明天就去改名吧,我和爸爸給你想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祝拂雲怎麽樣?哥哥也覺得很好。”
王見秋一怔,吐出嘴裏的排骨,拒絕道:“不。”
還在給她夾蝦肉的祝從容怔住了,小心問她:“為什麽呢?你不想改名字嗎?”
王見秋面無表情地回他:“改來改去很麻煩。”烏眸裏波瀾不驚,不是抵觸,也不是什麽期待,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從王改成祝,過不了多久又要從祝改成王,太麻煩了。
“哦,”梅雪小聲應了聲,又溫柔笑着,“那就不改吧,那我們還是叫你見秋?”
“叫小秋呢?”祝從容問道,“乖女喜歡什麽稱呼?”
王見秋捏着筷子,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的女兒呢?”
“誰?”
見梅雪和祝從容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又說了一遍:“交換的那個女兒。”
祝風休放下筷子回她:“她身體不好,在住院。”
“嗯,”王見秋又問道,“她會怎麽樣?”
梅雪和祝從容表情有些奇怪,最後還是溫和對她說:“寶寶,天語身體不好,反正都已經成年了,我們也不要求她回家了,我們家養三個孩子也是完全可以的。”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還在襁褓中就被帶到了梅雪的身邊。他們也精心養了二十二年,這個時候讓祝天語離開,是在心口剜肉。
索性都成年了,而且王富張玲是那樣糟糕。
王富不僅黃賭毒全沾,在外欠了不少錢。而張玲也粗鄙不堪,動辄打罵不提,還管王見秋要錢。
兩人還拿刀互砍,血肉淋漓,誰也不服誰,兩人都堅持不和解,進牢裏待了不少時間呢。
一想到王見秋遭遇了這樣的事,梅雪心就被揪得生疼。
這樣的家庭怎麽養得好寶貝?他們可不會讓王見秋再回去。
王見秋垂眸看了眼碗裏滿滿當當的菜式,又問道:“為什麽會發現孩子被調換了?”
祝風休扶了扶眼鏡,說:“偶然發現的。”
“以前沒往這個方面想過,”祝從容笑得有些無奈和晦澀,“偶然聽醫院說天語長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突發奇想做個親子鑒定。”
其實是朋友家有保姆偷換了孩子,他聽完那個故事後,完全就是腦子一抽,鬼使神差地去過了鑒定。
這舉措瞞不過梅雪,偷偷做親子鑒定時,梅雪還覺得他瘋了,可結果卻顯示祝天語真的不是他們的孩子。
這個他們小心翼翼又精心呵護的孩子,居然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看到這個消息時天都塌了一樣,緩了很久才驚醒外面還有一個親生女兒,這兩個月過得實在是太煎熬。
所幸孩子找到了,還是完完整整的,沒有缺胳膊斷腿。
“哦,”王見秋陡然放下心來,淡淡問道,“那你們是要換骨髓、換心髒、還是換腎?”
“寶寶你在說什麽呢?”梅雪手間筷子掉落,愣愣地望着她。
王見秋眼底沒有一絲波瀾:“說出你們的要求吧。我聽聽價格,除了心髒,其他的也不是不能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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