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朗姆葡萄華夫脆
朗姆葡萄華夫脆
瓦夏和宋時京這時候也挑好款式,車行老板把他們送出來,立馬看見了正在對峙的安德和厲栀,大聲尖叫道:“你們這些學生把地上給我掃幹淨了!”
厲栀和安德一起回過頭,見宋時京已經很熟稔地在瓦夏耳邊說些什麽,大概是在幫忙翻譯吧。
很明顯,宋時京又把瓦夏的話翻譯給了車行老板,老板扭頭回了店內。
瓦夏對這邊招招手,“栀栀兔小姐,你可以過來嗎?”
厲栀将信将疑地走過去,只見瓦夏遞給她一張粉色外加一張綠色,顯然是收據還是發票一類的東西,問:“你可以幫我保管嗎?”
跻身吃瓜群衆的宋時京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
厲栀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她不理解,這類似于財産的紙片為什麽要給她?
瓦夏肯定地點點頭。
厲栀還在猶豫,宋時京已經忍不住開口:“他選的車沒貨了,明天還要來一趟取出,到時候還需要人幫忙翻譯的。我沒空,所以你幫他保管收據是最好的。”
車行老板這時候也走了出來,手裏多了掃帚和簸箕套裝,遞給瓦夏的同時不忘對厲栀說:“你的外國男朋友說你們扔的垃圾他來收拾。”
男朋友三個字特意加重了音量。
“不是男朋友,”厲栀下意識解釋,随即意識到老板的看法并不重要。手上去接瓦夏的收據,對瓦夏說:“還有你,我自己弄的垃圾,不用你幫忙的。”
瓦夏已經拿過了老板帶來的清掃套裝,很好脾氣地沖厲栀笑,“沒關系的,你也幫我很多。”
“……”厲栀沒理由再拒絕。看看他往落葉走去的背影,稍微有些慚愧又無語地回頭對幫兇安德瞪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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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抱着籃球,第一次心虛地看向別處。
不是男朋友,那這幾個人是什麽情況?叽裏呱啦說的外語他也聽不明白。車行老板吃瓜吃得困惑極了,但沒再多問,轉身回店裏刷手機去了。
宋時京看着身在局中迷的三人,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厲栀再收到瓦夏有關自行車的簡訊,又是一天過去了,她合上電腦,就開始換衣服。
此時陳招娣也剛午睡醒來,從床上往下探出頭來,“花兒要出去嗎?”
厲栀嗯一聲,文學之已經搶先幫她解釋上了:“厲栀栀要出去約會。”
“別聽她瞎說,”厲栀糾正,“這充其量算是社員之間的互幫互助。”
聽到社員,陳招娣也明白了什麽,“昨天下午你也不在,又是去找瓦夏嗎?”
聽到宿舍夜話高頻關鍵詞“瓦夏”,一向不問八卦的夏鵑也從書本裏面回過頭來。
厲栀只好把睡衣往椅子上放下,仰起頭認真地對陳招娣解釋:“我和他做了個交易,他買自行車我幫他翻譯,我在社團搞衛生的時候他也過來幫忙,現在他是到車行想取車了,我得再去一趟。”
陳招娣聽得似懂非懂,“要我一起去嗎?”
“你想來就來好了。”厲栀一口答應,心裏卻無奈,這是信不過她所以要去看現場還是怎樣?
陳招娣說走就走,也下床來梳頭發,一面照鏡子一面問:“花兒,你說我可以加瓦夏的好友嗎?”
厲栀已經換好衣服,靠着椅子等她,奇怪反問:“這種事,為什麽要問我?”
陳招娣透過鏡子觀察她表情,“文大社長的意思是你喜歡他。”
“之之這個家夥……淨造謠了!”厲栀咬牙切齒。
“本來就天天出去約會,”文學之正躺着玩手機,懶洋洋挖苦她的控訴:“還怕別人說。”
“鵑兒,你上次說去哪可以申請法律援助?”厲栀将求助的目光轉向夏鵑。
夏鵑咳嗽兩聲,連忙把頭埋進書裏,主打一個“見死不救”。
厲栀:“……”
然而,她們都沒有注意到陳招娣變得複雜的眼神。
這次和以往都不太一樣,當厲栀和陳招娣到車行的時候,瓦夏與安德一改遲到風氣,已經等在那裏了。
見厲栀遲到,瓦夏沒有了平時的笑容,顯然有些不高興。
厲栀莫名有些犯怵,挪過去對他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瓦夏開門見山地說:“為什麽你總是不回我信息?這樣讓我感到很羞恥。”
羞恥,還是“很”,厲栀感到這話很嚴重,一時間呆住,不知道說什麽好,“我……一直沒回你信息嗎?”
好像是的。都不用查聊天記錄來确認。但她還是舉起手機來翻看,除了她在宿舍收到的他需要她來車行的消息,的确十分鐘前他還問了一句「你在哪」,四分鐘前還催了一句「要多久」,她光顧着走路,就沒有來得及查看。
“我……忘了。”厲栀自诩伶牙俐齒,這次怎麽解釋都覺得牽強。不只是剛才,平時他發的信息她也不是看到就回的,他發的早安晚安那些,基本上她全都看了就忘了……真沒想到他會因此而“ashamed”,還會這麽直白地告訴她。
氣氛仿佛僵持了好幾秒,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突然,瓦夏主動松弛下來,道歉說:“對不起。”
“啊?”厲栀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對你發脾氣了,這樣很不好。”他原本嚴肅的表情立刻演變變成了愧疚,“我在家裏養成了一些不好的習慣,即使被無意地忽略也會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壞脾氣。”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厲栀感到猝不及防,但他說到因為家裏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她心裏某一塊地方,被擊中了。
那是一個,自己放學回來,高興表達想要學畫畫,母親好像沒聽到,父親卻在晚飯時語重心長對她說,家裏根本沒有錢,所有錢都攢下來給她未來當大學學費,她應該做好文化課學習分本分來報答的一連串畫面。
緊接着的,是厲藿在小考裏數學拿了80分,他們特地帶他去商場買了最新款的游戲機,三人其樂融融回家的畫面。她問媽媽為什麽,媽媽理所當然地說,這是他們答應弟弟的。
是的,答應給弟弟買游戲機,沒答應讓她學畫畫。厲栀無法反駁,只是生氣到摔自己房間的門。年幼的她只覺得不對勁,從沒細想過,向來哭窮的父母為何給弟弟買昂貴的游戲機時,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她忽然完完全全理解了他的“ashamed”。在家裏時,她也因為自己一次次被無視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然後被父親罰跪在家門口。
“沒關系,”語言比思想更快似的,厲栀下意識對瓦夏重複一遍:“沒關系。”
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在安撫回憶中的自己。
頭腦緩慢地追上了脫口而出的話,她補充道:“我可以理解你。”
瓦夏把一個印着冰淇淋品牌LOGO的紙袋拿到她的面前獻寶,“為了謝謝你幫我保管收據,這是小禮物。”
厲栀聽到收據,連忙從包裏把那兩張小紙片掏出來給他,兩人謹慎地完成禮物和收據的交接,表情嚴肅得像是犯罪分子在做什麽不法勾當。
厲栀這麽想着,把瓦夏買的朗姆葡萄華夫脆拎在手裏,壓抑不住笑出聲來。
顯然瓦夏也在相同的頻道,他也同樣開朗地笑了起來。
目睹了他們從差點吵起來到冰釋前嫌的全程,陳招娣終于走上前來問好。
瓦夏也淡淡說了句你好,又扭頭問厲栀:“你今天都做了什麽?”
厲栀不擅長應對別人的寒暄,餘光中看到那個可惡又自在的安德,忽然有了敷衍的靈感,說:“無所事事,就像安德一樣。”
事實證明跨語言交流随時随地都能出現岔子。“Like Andryk”,很明顯被瓦夏聽岔了,因為他反問:“你喜歡安德?”
“……”厲栀哭笑不得,只能擺手否認:“我完全不喜歡他。”
雖然話一出口,又似乎有哪裏不對。
彼時被“完全不喜歡”的那個人,正咬着一根棒棒糖在專注組裝新自行車呢。
瓦夏這次應該聽明白了,信不信就不清楚了。
他向厲栀道歉:“請不要介意,我和安德得走了。”
接着,他轉身就上了自行車。
安德的自行車是白色,他選擇的是熒光綠的,都是清新款式,看起來還挺協調。
目送他倆遠去的背影,厲栀心底油然升起一個荒謬的想法——他們兩個人還挺般配的。同時,她還有一種詭異的被遺棄的感覺。
說來可笑,僅僅是因為他倆選擇的線條漂亮的窄輪自行車,是不可能安裝後座的,想象中校園裏男生騎着自行車載着女生的畫面,自然也不可能出現。
不對,她為什麽要做出這種離譜的想象?厲栀搖搖頭。
瓦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倒是安德心電感應似的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厲栀不甘示弱地瞪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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